> 程浩禹拉起他的胳膊,揽着他的腰跟他并排站在一起。
但是许琰已经到极限了,体力完全透支,虚脱地倚在那个支点上上,漂亮的眉,紧蹙在一起。程浩禹不仅要应对剩下的四个人踢向自己的铁腿,还有保护许琰。
“许琰,再坚持,坚持一下下就好。”
程浩禹飞出一脚,踢开了冲下许琰的人,那人趔趄几下,重重的摔在地上,更多的人,涌了过来,看着做困兽之斗的两个人。
两个人绕到许琰的面前,眼里都是杀欲。
“许琰,你千万不能倒下去,你会被扔进男人堆的,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放过你!你醒醒。”
许琰虚弱地喘着气,身体上的侮辱,自己是否真的还在意?也许,一切都该有个结局。
“对不起。”许琰轻轻的说着,推开程浩禹的身体,彻底放弃了抵抗。程浩禹也瞬间被两个人包围,脱不开身,许琰被剩下的两个人包围。
“许琰你坚强一点,只有一步了。你他妈的争点气啊!”程浩禹看着已经不再反抗的许琰,眼眶因为怒气而赤红。
场地里的灯光,突然间大亮。许琰的眼睛,伴着血的浸泡,瞬间刺痛了一下,眼前一黑。
格斗的决战开巨亮灯光是很正常的现象。但是当灯光突然亮起的时候,站在看台上的主教练,脸色一下子惨白。
已经明令禁止开巨辐大灯!这次是哪个不要命的混蛋!
许琰的眼睛一阵刺痛,身体趔趄了几下,下意识的用手去捂眼睛的时候,他感觉到更大的黑暗压来,对方的拳脚带着风声。
心里一声轻笑,放弃捂住眼睛,一切都结束了。一切,再也不见。
手松开的时候,耳边响起枪声,撞在胸口的腿的力度明显小了很多,但是许琰知道自己的心脏还是要裂开了,嘴角也溢出血来。
头脑中晃过一个人的身影。活到二十岁吗?原来人的生命,从来都是脆弱的不堪一击。
江倚楼说的活着的价值,真的有吗?只是,不想再去寻找。那些停留过的脚步,也只是停留,却终究要离开。
明明不想在意任何人,明明不在意血缘,明明应该恨你,却为什么恨不起来,为什么,心里只有痛,好痛。
为什么呢,你答应的事情,却不想做。为什么有这么重的被抛弃的感觉?
许琰的身体,重重地落在地板上,失去了知觉。他看不到监视器前,男人眼里的慌乱和暴怒。
突然的枪声也让周围人也大吃一惊,看着气的青筋暴起的主教练,还有身边两个枪还在冒烟的护卫。
主教练快步冲了过来,医生也随即赶到开始紧急救治。程浩禹看着大乱的场地和被慌忙带走的许琰,扭头看着两个脑袋中枪倒在地上的男人,心里一阵烦躁。
整个小岛的警报拉响,所有人紧急集合。程浩禹在这里的八年,第一次看到所有人教练,区长,执行官齐齐的出现在场地上,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警报一直在响着,医生不停的来回跑动,整个小岛已经乱成了一团,直升机在空中盘旋着,所有的紧急机关已经启动了。
许琰,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整个小岛因为你的倒下,被搅得天翻地覆。
直升机盘旋着,迅速把许琰送出小岛。医院里也是乱成了一团,国外的医生也急速的飞向这里。
江倚楼没有看到许琰的身体,但是看苏医生的脸色就知道情况很不乐观。
一个月,每次打电话到清苑,永远是琰少爷身体不舒服在休息。但是休息成这幅样子让江倚楼痛的都不会呼吸了。他怎么对得起临终嘱托自己的许文昕!
许琰身上已经没有一寸完好的地方了,都是疤,手指废了两根,肋骨断了好几根,内脏大幅度出血,腿上是大片的烫伤,眼睛受损,整个人已经被折磨的没有人形。
江倚楼冲出去要质问送许琰到这里的人,他都要疯了,这一个月许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他糟糕成这样!但是他的咆哮却没有任何的答案,没有人告诉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整个医院都在极度紧张中,许琰的身上插上了各种管子,一系列的紧急手术在他身上展开,人员在急诊室里来回走动着,所有人的头上都蒙上薄薄的汗珠。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着,秒秒都是煎熬。
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终于结束了,许琰没有生命危险,只等着麻醉后醒来,再做些小手术,慢慢调理。
麻药过后好几个小时,许琰都昏迷不醒,听不到周围的声音,感觉不到周围的存在。
林梵曦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全身缠满绷带的许琰,心里有些烦躁,眼里被黑暗包围,眉也紧紧地皱在一起。
说过只保证你不死,其余的事与我无关,明知你性命无忧,却为什么在看到你倒下时,心被揪紧,再也无法忍受把你留在那里。为什么看到你残破的身体,心会痛。为什么,不能忍受你就这样消失?
沉睡
一开始医生还很乐观,许琰并没有致命伤,可是当他昏迷了三天还没有醒的时候,医生的额上都冒着冷汗。上面的命令已经下来了,许琰出事,所有医生陪葬。
医院一直处在高度紧张中,可许琰就是没有苏醒的迹象。接下来的十几天,许琰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手术做得很成功,受伤的内脏也清理了淤血,已经没有任何危险,可为什么就是无法醒来?
医生说他没有求生的意志,根本不想醒。这样的话语,让所有人崩溃。医生说的求生意志,江倚楼不是不明白,但是看着这张脸,他真的没有信心,许琰是否想活过来,经受了这样的折磨,这个世界上,他是否有留恋。
戴舒同打电话到清苑的时候,管家只是说他度假了,估计过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许琰一直是种冷冷的性格,正好又是暑假,戴舒同他们虽然有些不爽,但是也没有多怀疑。
现在当江倚楼脸色阴郁地带着他们走进贵宾病房的时候,看着门口两个黑衣大汉,似曾相识的感觉,过去和现在仿佛重叠。也曾在两个大汉的上下X光视线的扫描下走进病房,看到里面心脏受伤的许琰。
相似的场景让人不安,看着病房的门,手心都是汗。紧张地想捂住眼,不想踏入那个房间,那个地狱般的房间。好想像看恐怖片一样,捂着眼睛从指缝里偷窥吓得大叫,然后嘻嘻的说一切都是假的,荧屏里都是装的。
现在看着树立在面前的门,也好想在看到里面揪心的情景的时候大叫一声逃走,然后嬉笑这一切都是假的。拳心紧握,手心湿漉漉的,脚步沉重地走进豪华病房,看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的许琰,一时间所有的思绪涌上心头,心脏都要停跳。
许琰安静地躺在病床上,右手上打着点滴,身上盖着薄薄的被子,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安静地睡着,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没有血色的脸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让他美的很不真实。
那张脸没有任何情绪,没有喜怒哀乐,没有悲愤忧伤,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长长的睫毛一动不动,仿佛每一根都数得清楚,挺立玲珑的鼻翼没有一丝开合,仿佛呼吸都不存在,嘴唇上没有一丝血色,苍白的脸上白的让人心痛。
整个人仿佛不在尘世中地安静,安静到让人觉得极度不真实,仿佛他从生到死都永远只是这个样子,仿佛所有的场景只是一个幻影,海市蜃楼一个千百年一动不曾动的幻影,无声无息,一世沉睡。
几个人走进,怔怔地看着许琰,不说话。安静的许琰安静到让人心痛,戴舒同不知道许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就这样看着他,只是回过神的时候,才意识到脸上挂着的泪滴。扭头看了一眼黄毛,那个每天嘻笑打闹的少年脸上是少有的认真,眼眶红红的,仿佛一眨眼,里面的晶莹剔透就要滑落,跌碎。
江倚楼哽在喉里说不出话来,连自己都没有明白的事情,又怎么向别人解释,只能轻轻地说,“许琰出了车祸,昏迷不醒,需要朋友把他唤醒。”
几个人愣着,不说话。才半年多的时间,许琰的身上留下了多少伤痕呢,这个没有太多表情的少年,到底还有经历多少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