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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抿了抿嘴忍住哭,她点了点头。“我……我可以叫你北野吗。”
“可以呀。”仿佛可以消融冰雪的笑意蔓延至心底,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可以在这个世界里存在的。“小千,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哦。”
朋友。是的,北野明是她的第一个朋友。那时候甚至有点不敢相信,原来还是有人愿意跟她做朋友的。她并没有想到以后,就是朋友,也就惯性地以为可以一直拥有这个朋友,小孩子的思维便是这么单纯的了。那时候的北野明一定也是那样认为的吧。
但是现实就是现实,不会因为谁的单纯而改变它的样子。有一个词,叫做世事无常。北野明明显越来越瘦了,瘦到如果那他以前的照片出来对比的话别人一定不相信这是同一个人。不但越来越瘦,还越来越频繁地请假。每次他的妈妈来学校接他的时候,眼里都带着不安。那样的不安,她见过的,跟她的妈妈看着被欺负后回到家的她的时候一模一样。
“北野,你怎么了?生病了吗?”生病的话,只要乖乖听医生的话打针吃药就好了吧。
“妈妈说,我这里长了一个包。”北野明笑眯眯地伸手指指自己的头,“在这里面,好像是叫肿瘤,医生说要开刀。”明明是很严重的事情,为什么他还可以那样笑。依旧是暖洋洋的笑意,为什么她却想哭呢?
“小千,不要哭呀。小千的眼睛,笑起来才好看呢。”北野明笑嘻嘻地把手帕递给她,“妈妈说没关系的,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小千,等我出院了,我们一起去我外婆家看小兔子吧,我外婆养了好多好多小兔子。”
“嗯。”就这么约定好了。果然,那时候还是应该拉钩一下吧,这样他就更加不会违反约定了。
一直等。等过了那个冬天,等过了那个学年,等到了读完了小学……一直等。但是再也没有消息,他的家也早在他动手术的前几天搬走了。
还是会碰到欺负她的人,爸爸妈妈也还是有打算搬家的念头,但是她不肯走了。因为约定好了的,她已经找不到他了,他回来要是找不到她怎么办呢?被当成妖怪什么的,逃避是不对的吧,北野明知道要面对,她怎么可以退却呢?
从天而降彼岸花?(十八)
但是,再也没有见过他。原来,那个约定的结果就是这样的吗?原来早就已经履行不了的,但她却一直那么固执地坚持着。
终于离开了那个承载了许多记忆的地方。“不开心的事就要快点忘掉呀。”他是这么说的,所以他总是乐呵呵的。可是她忘不掉,就算有不开心的,也舍不得忘掉,那就埋起来吧,放在心底谁也看不到的地方。
“真是的……”回忆过去这种无聊的事情就省省吧。发觉自己很难得地回顾了一下“ (炫)丰(书)富(网) 多彩”的童年生活,千夕彤暗暗地埋怨自己。脸上有什么东西,湿湿的,风一吹,凉津津的。
“千夕,你哭了?”雪刃温和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惊讶。对于美人,就算只是淡淡的惊讶,千夕彤也觉得已经是很不寻常的了。
“没事啦,就是想起一些事情而已。”千夕彤一面伸手抹掉眼泪一面说,“以前我也总是被当成……被当成妖怪呢。”还是觉得委屈吗?为那时候的自己感到心疼,眼泪止不住。
“讨厌……”这么爱哭的自己,一点都不像自己。千夕彤摸索着爬起来想进屋擦把脸,不然会不会哭成花猫就很难说了,尤其是在这种什么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很可能被凤明雅那死狐狸嘲笑了都不知道。
虽然千夕彤尽量小心,但还是悲剧了——脚踩衣袖引发的血案——千夕彤觉得如果下一秒自己摔得头破血流的话可以这么形容这件事情。说看不见也没关系什么的,果然就是不切实际到极点的想法吧!千夕彤怨念地感受着身体往下坠,等待着和走廊的大面积接触。
“嗯?”地面变软了?铺了布料?还是倾斜的?难道是自己摔晕了了?一定是摔晕了,不然怎么会闻到淡淡的樱花的味道。
“千夕,你没事吧?”呃,原来是美人眼疾手快扶住她了啊,啧,这一摔差点就忘记美人的存在了。
“谢谢你……”哼,看来这药果然是有副作用的嘛,不但让她想起过去的事,还让她越来越困了,千夕彤话还没说完就迷迷糊糊地靠着前面唯一可以支撑的地方闭了眼。
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少女,少年琉璃一般的眼眸中划过了讶然,仿佛一闪即逝的流星,继而浮起的是像月色一般朦胧的一种称之为温柔的神色。不知不觉地搂紧了像猫儿一样蜷在他怀里的她,隐隐地觉得痛,却又感到温暖,那种有点不愿意放开的情绪,好像叫做舍不得。这样的感觉,是什么?(【第十六话】从天而降彼岸花? 完)
不可原谅!(一)
月色朦胧,一点一点地散出淡淡的七彩光晕,轻柔得像细细的丝。浮动的流云宛若绽放在夜空中的皎洁白莲花,优雅地围绕在圆月周围,静静地聆听着夜色里的虫唱。但如果要在御手屋听虫鸣的话,那绝对是个错误的决定——
“哼!我要去我要去我一定要去!”千夕彤一面张牙舞爪一面不顾形象地大叫着,完全无视了同在屋里的御手老头,并且她也很想无视抓住她让她挣脱不了的凤明雅。实际上,她也已经无视了,因为她还是看不见。“我一定要给她点颜色看看!”
没错,那只害得她这么惨的蝶妖,她要是不亲手收拾了她真的是太对不起她千夕彤的作风了。善良是有限度的,而蝶妖的所为明显已经超出了她可以包容的极限。因为蝶妖损害了她的利益所以她才会把她视为死敌?废话,无冤无仇的她要是视为死敌她有病啊?对她那么过分的蝶妖,难道她要效仿那句“当别人打你一巴掌的时候,你要把另一边脸也凑过去让他打”来一个以德报怨?她才不是受虐狂。心胸狭窄?她什么时候说过自己心胸宽广了吗?
而刚刚的情况是,千向樱和凤明雅在山谷里发现了蝶妖的蛛丝马迹,推断出她应该就在附近,于是事情传到了千夕彤的耳中自然就变成这样了。
“凤明雅,你放开啦!”每次都是这双爪子弄得她想抓狂,真希望天上下来一道雷劈死他,至少也要让他安安分分地躺上十天半个月。
“喂,你这样过去根本就是添乱嘛。”千向樱很客观地插话了。客观,绝对的客观,不含任何的私人情感,因为现在连小狸都是这么认为的,并且它很公正地打从心底里觉得以千夕彤这个状态去肯定会坏事。
“小彤,你就在这里休息吧,有我陪你你不会寂寞的哦。”小狸用嗲嗲的声音卖乖地哄道。
“不要,我就要去。”寂寞什么的才不是重点。
“千夕,你就……”一向话最少的雪刃开口说话了。
不可原谅!(二)
“啊——”千夕彤一副很不能忍受的样子仰天大叫打断了雪刃的话,然后一脸沮丧地垂下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御手风间一开始就表示了他的不支持,看凤明雅的举动她要是认为他会同意她才是笨蛋,听小樱直率到家的观点也不用指望她会赞同了,小狸也明显跟他们站在一边,连曾经信誓旦旦说执行任务一定会带上她的雪刃都开始阻止她了——真是不得人心啊!
于是不得不承认这样一个事实——现在的她,在他们眼中就是一个麻烦因素。被小看了啊……
“唰——嘭!”门被利落地拉上,紧接着传出一句满含火药味的话。“你们快走,不送!”房门外的一行人各自表情,黑脸、无奈、皱眉、静默、外加着急——“小彤,开门让我进去吧。”
“不用了,你跟他们一起吧。”屋里的千夕彤忿忿地甩出这句话后一声不吭了。她的身体都在发抖了,发抖了,说明她现在有多激动啊。悲愤怨愤激愤啊!
听着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千夕彤靠着墙壁坐下,屈起脚把脸埋进膝盖里。什么都不能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么等着的感觉很讨厌,很讨厌很讨厌。
“嘭!”寂静的空气中发出了突来的声响,然后是小爪子踩在地上的嗒嗒声。好嘛,小狸这家伙用法术。哎,法术什么的就是妖怪的一部分,本来就不能剥离的,不让它使用根本就没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