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受重击,沈迟踉跄后退,跌落在沙发上,握成拳的手死死地摁着着胸口,似溺水的人在窒息来临时那种绝望无助的挣扎,许久,素日那张光彩逼人的英俊脸庞上竟浮现刻骨的疲倦,好像停止了挣扎,他疲惫地仰脸开在沙发上,有些无力地看着面前化身修罗的女子,淡淡,“你是不是就想我难受,所以话怎么能让我难受就怎么说。” 然后,嘴角弯了弯,苍然的笑意浮上那张疲惫的脸,“现在我难受的要死了,你开心了吗?”
他又问她:“是不是我越难受你就越开心?”
“因为八年前我纵容了程暮雪的接近。”
“因为我这八年里我曾经动摇过。”
……
“因为我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候不在你身边。”
“因为我没有早一点找到你,而让你变成现在的样子吗?”
“阿迟!”她扑到他身上,抱住他,紧紧地,泣不成声地央求:“别说了,求求你别说了!”
一直一直都知道,知道自己身体里住着一个恶魔,完全不受控制,丁点的刺激随时随地都能跑出来伤人,用最凛厉的字句,最残忍的话语做成刀,不顾一切地去伤害目之所及的一切——一开始是程见雪,她编出弥天大谎欺骗她许下诺言,现在是沈迟,她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伤害这个爱她而她也深爱着的人!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刻毒而尖刻的如同恶魔!
“对不起,对不起阿迟。”她失声痛哭,茫然无措的如同的一个孩子,口不择言地解释:“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些我原本想也没想过的,可是就那么出口了……我不想让你伤心的。可是你一提那件事我就很难过,然后……然后我也想让你难受……”
“我知道我知道……”沈迟回抱住她,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她,试图安慰无措的福慧——她压抑的太久太久了!
她是那样奇怪的人——没事的时候,芝麻大的小事也能嚷嚷半天,可真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她却能像个没事人似的装的淡定自若。
“我是真的很难受啊!”那理解的安抚非但没有抚平剧烈起伏的情绪,反倒打开了一道闸门,那些被压抑的情绪翻涌而出,“真的很难受,像是要死了的感觉啊!我看着自己的手,别说握笔了,僵硬的连动都不能动,感觉不到疼也感觉不到冷,感觉不到热。变得那么迟钝。”
“突然间就变得一无是处了。”
“我花光了所有的钱也治不好它。最后甚至要仰仗别人的施舍而过活。”
“所以我想倒不如死了吧。”
“不许这么说。”沈迟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俯□一点一点地吻去那些眼泪,那样安慰性的吻却换来她激烈的回应,她钻进他的衣服里狠狠地肆虐啃咬,宛如一头受伤后急切地寻求安抚的小兽。
那是多日来他们最激烈的一次,疯狂到极致,两人的嘴唇都咬出血来却还觉得不够,那样极致强烈到要拥有彼此的渴望,如同在沙漠里行走了一日一夜终于遭遇绿洲的旅人,恨不得溺毙在那绿洲里。
沙发太窄,沈迟裸着上身靠着沙发坐着,福慧枕着他的腿躺着,脱下的衣服盖在身上,沈迟一只手在她下巴和锁骨之间逡巡,粗粝的拇指逗弄着稚嫩的肌肤,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杯红酒,不时喝一口,然后低下头吻身下的福慧。
没完没了的接吻,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在沈迟又又一次离开她的时候,福慧望着那张刚才失控到血色尽失的熟悉脸庞,突然开口打破了温柔缠绵到极致的氛围,“我有些怕他!”
那种东西有什么好怕的——他很想这样回她一句,可是出口的却是:“你不是也挺怕我的?”
江福慧是那种奇怪的一类人——也许她的出身不够显赫,可是却有一个恨不得将她捧到天上去的爸爸,也许不是顶级优秀,却也优秀到足以让她俯视很多人,而且她足够骄傲,骄傲到不远在心上臣服于任何一个人。
如果她是一只自由自在地翱翔天空的鸟儿的话,季从风则在这只鸟儿折翼的时候捡起了它,并企图将其纳入笼中据为己有当做观赏的玩物。
“切!”刚刚还哭得稀里哗啦的人此刻却理直气壮地反驳,“谁怕你了!”顿了顿,又严肃起来,“我是真的怕他,每次面对他的时候,我都有种,……有种”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去形容那种感受,许久轻轻道:“无所遁形的感觉。好像他只需要一眼就知道我在想什么,让费尽心力去伪装的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可是,”她仰脸看着沈迟,“阿迟,你就不会,就算你知道我是装的你也不会戳穿我的。”
沈迟亲了她一下,眼神幽幽,问“所以你不想去见他?”
福慧眨了眨眼:“因为并不是所有的困难都是要迎难而上的啊!”
沈迟失笑,“好,那就不去。我们折了钱双倍还给他。”福慧看着他,眼睛都溢出笑意来,蓦然一本正经地说:“可显然这就是件必须要迎难而上的事啊,所以,”她抓起捏着自己下颌的那只手,作势要咬:“你陪我去吧?”
“如果我拒绝你会真的咬下去吗?”
“不会,因为我舍不得。”福慧盯着发麻的头皮,成心恶心他。
沈迟却是受用地眯了眯眼,顺势碰碰了有些红肿的嘴唇,含笑点头。福慧惊愕于某人的强大承受能力,呆掉。
76、错过的机会
宾利平稳快速地行驶。
宽大舒适的车内,福慧却有点坐立难安,颇有点奔赴刑场的感觉。
沈迟翻了一页手中的文件,头也不抬,忽地戏谑道:“至于怕成这个样子吗?你当年不是号称天不怕地不怕的吗?”
“谁怕了!”某人死鸭子嘴硬,下意识地否认。
沈迟侧过脸,凉凉看她。福慧扛了一会儿,很快脸上挂不住,眼珠一转,用一种历经沧桑的腔调说:“当年我年少无知啊!”同时从上到下打量了沈迟一遍,最后颇为遗憾地摇着头,叹气,“年少无知啊!”
沈迟眯了眯眼,在正看得那一页上做了个标记,放下跷着二郎腿,拍了拍身侧,下令,“过来。”
绝对不能过去!福慧摇头,非但没有靠近,反而挪远了点。她还不了解他,这个只要眼睛一眯就准没好事,一定正琢磨着了怎么算计她呢!
果然,只见那个人笑,无比暧昧,“我突然想起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恩……”他作出一副遥想当年的摸样,“我们以前用过来着,挺好使的。”
福慧义正言辞,“我刚才那句话是开玩笑的,绝对不能当真”
沈迟笑,伸手,臂上使力一把将福慧拉到身边来,握住她的手,紧紧地。被他这么岔了一岔福慧倒真的没那么紧张了,俯□看沈迟刚才在看的东西,忽地想起在蓝瑟时代沈迟装作不认识她,出言讥讽她工作效率地的可恶嘴脸,“沈先生!”忽地一本正经地叫了一声,不怀好意地一笑,“沈先生的勤勉真是让作为您老员工的我甚感压力啊,每次见沈先生,沈先生在车上看文件就是就是坐着车在去看文件的路上的。只是不知道是沈先生的工作能力不行呢还是鼎丰能做事情的就只有沈先生一个人呢?”
沈迟面不改色,“因为鼎丰上下叫沈迟的只有一个!”
无耻是无耻者的通行证!福慧看着那张脸,由衷地想。
沈迟看着她,忽地无比开心,去捉她另外一只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