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永远记得第一次骑马的情景,两家去乡下度假,二人好奇心强,偷偷拉了马出来,乡下的人士很少骑马的,却也有例外,租住房子的那个房东便是骑马的行家,他笑吟吟的看着他们,笑着说:“马是有灵性的,你待它好,它自不会亏待你。”
第一次的时候,她骑在马身上,忐忑不安的看着慕容强,那马比较温顺,她忐忑的心才算安定下来,再看他时,他已经可以骑得很好了,阳光下,骏马白衣少年,灿烂的笑脸望着自己,愈发潇洒俊秀,那时她就想,若是生在古代,定是个快意江湖的侠士。
她不服气,驱马前进,却因为心急让马受了惊,那马疯狂的奔跑着吓得她花容失色,等那房东制住马,自己受了惊吓,从上面跌下来,却被慕容强接住,两人一起滚在草丛中,那时她记得,她忘了哭泣,看着他黑亮的双眼,莫名的安心。
危险又甜蜜的回忆。
蝶舞嘴角一勾,身后月无影环住她,呼吸依稀可辨。
速度越来越快,耳旁马蹄声声,风吹着衣衫的猎猎响声不绝,二者夹杂在一起,响声震天,尘土飞扬加上刺面而来的风速,略略偏了偏脸。
不知不觉,危险又要来临了。
第六十五章 始信人间别离苦
树上仅剩的落叶抵挡不住狂风的攻势,大片的奔向空中,变成利器,捶打在每个人的脸上。一颗颗没有叶子的树干被压弯了腰,暗云滚滚,没有天日。
乌发直直的飞散在空中,模糊了身后男子的双眼,宽松的白衣随风飞舞,只怕要随时随风而去,片片树叶打在脸上,被刺的生生的疼,蝶舞眯着双眼,只听耳旁风声、马蹄声和衣袂猎猎的声音夹杂在一起混乱的恍如一片空白。
身体突然被一只手紧紧按进身后人的怀内,靠在那人结实而温暖的胸膛上,可以清晰地听到他的心跳,“咚”“咚”沉稳而有节奏的跳着,没有一丝慌乱。
“无影哥哥瞧不起蝶舞么?”倔强的钻出怀抱,蝶舞嘴角一扬,双手紧紧的抓住马鞍,没有丝毫的退让。
月无影苦涩一笑,却并不搭话,重新将她按进怀中才低声说道:“蝶舞,过了这关,我们去赛马可好?”
蝶舞微微一怔,随即笑道:“乐意奉陪。”这样说着却不再挣扎,乖乖偎在他怀内,那人体温透过薄薄的纱衣穿到皮肤,果然温暖了许多。
“相爷,前面似乎有个村子,是否过去休息一下。”月虎在风中看到他和蝶舞苍白的脸,有些担心。
月相是文官,自小读文执笔,身子骨自是比不得整天舞枪弄棒的武人,起了这么长时间的马已经是极限,温文尔雅的相爷,只适合坐在朝堂之上接受别人的跪拜吧,那里受得了这种苦。况且,身后是战功累累的启王,如此紧追不舍,只怕坚持不下去。
月无影微微一笑,却对怀内的女子道:“看,月虎都瞧不起我们了。”
蝶舞微微挑眉,调笑之意显而易见。
月龙与月虎分别保护在月无影与蝶舞两侧,几人隔得很紧,也的步伐几乎形成一条直线,风声虽大,但是月无影低低的声音仍是传进耳中,月虎脸一红,急忙吱唔着解释:“卑职……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反而越解释越乱,一句话塞在嘴中,再也憋不出来。
月无影扫了他一眼,笑道:“风启怎会舍得让我们休息。”说完双腿用力一夹,“驾。”月无影那匹马奋力的冲向前方,打破了平行的局势,一勇当先。
月龙月虎对视一眼,不再多说,策马追上,依然保护两侧。
一排排树木的尽头依稀有一些农舍参差不齐的坐落在远处,突兀的立在地平线上,周围却是遍野的庄稼,在风中被压得无精打采的低着头,广阔无垠的大地上,除去踏过庄稼,此处也只有穿过村子这一条路可走。
月无影微微一笑,“吁。”的一声拉住缰绳,那马慢慢停下,月龙月虎和身后的人也停下马不解的看着他。月虎看了看村子,又看了看月无影,支支吾吾道:“不是不休息么?”谁知别一旁月龙不屑的轻哼一声,传到月虎耳中,又是一阵脸红,与方才相比,却是气红的。
月无影也不理会,他看向怀中的蝶舞笑问:“蝶舞可明白我为何停下么?”
蝶舞歪头一笑:“无影哥哥要考我么?”
“蝶舞不妨答上一答。”他看着她,如玉的脸上挂满了笑意。
旁边的月龙若有所思的看着,轻轻别过头,若无其事地叹了口气。
再蝶姑娘面前,相爷的笑容总是发自内心的,如此这番表现,定是成竹在胸,若他生来就是武将,只怕也会叱咤风云,战功累累,不输启王。
“如此便是绝无坏处。”蝶舞一笑却不点破,竟把旁边的月虎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月无影郎声一笑,看了月龙一眼,见他领会,笑道:“坐好了。”策马前进,激起尘土片片。月虎苦恼的跟上,一双眉头几乎皱成疙瘩,却见月龙独自进了村子内部,相爷已经远去,只得去追月无影。
可能是因为狂风大作,村子里的人都钻进屋子不肯出门,大街上荒无人际,屋外的柴门被吹得“哗啦”作响,远处疏影重重,家什被吹的乱飞,家禽声声,若不仔细辨认,只怕会被以为人影层层。
二十几个策马过去,尘土飞扬,却是没有一个好奇的人出来探看。
一个几岁大的小男孩,被窗外声音吵醒,睡眼惺忪的从土炕上爬起来,一双乌黑清亮的大眼睛透过被风吹得有些破的窗纸看向外面。
一身蓝衣的英俊男子抱着一个白衣女子策马一闪而过,身后还跟着好多身着劲装的男子,到底是几个,他不知道,村里的私塾先生没教过他数过这么多人,只觉得要比和他一起上学的伙伴们要多些,歪头想了想,便大声叫起来:“娘……娘……”
一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夫人神色焦急的跑进内室,脸上因为在灶膛里做饭而董的灰色的这一块那一块,毫不狼狈。
她一把把小男孩托离窗户,捂住他的嘴,看那些人没了踪影这才松开。瞪了他一眼,怒骂道:“嚷什么嚷,生怕没人知道。”
小男孩鼓起小腮帮,委屈的看着妇人,眼泪在眼眶里打了几个转却倔强的没有流出来。
妇人脸上神色稍稍缓和,叹了口气,无奈的道:“别闹了。”
“嘻嘻,离儿知道娘最疼离儿了。”小男孩的了便宜卖乖,马上换回笑脸,仿佛刚才的泪水丁水流。
妇人却不似他那么开心,忧心忡忡地往窗外看了看,又瞪了他一眼,嘱咐道:“别嚷嚷了,咱们明天搬家。”
“又搬家!”男孩瞪大了眼睛,撅着嘴拉了拉她的衣袖,撒娇道:“不么,不么,离儿才和二毛他们说好一起玩的,我才不要搬。”
“你懂什么。”妇人一手扯开衣袖上的小手:“眼看着就要打仗了,今天又看到生人,只怕这里也过不了几天安生日子了。”说道竟越来越觉得不安,索性饭也不做了,坐在土炕上发呆。
小男孩从未见过妇人对他这般,他瞪着眼竟一时忘了哭,突然记起方才自己看到的那几个人,又拉了拉妇人的衣袖,小声说道:“娘,那不是生人,离儿又看到那个姐姐了。”
“姐姐?”妇人吓了一跳,急忙抓住小男孩的胳膊,皱眉问道:“什么姐姐?”
离儿纤嫩的胳膊被妇人抓得生疼,委屈的瘪着嘴看着她倔强的不说话。
妇人叹了口气,松开他,将他抱在怀里,柔声哄道:“乖,告诉娘,什么姐姐?”
离儿见她不生气了,破涕为笑,扬起小脸得意的道:“就是那个脸上红红的姐姐。”
脑海中马上浮现出那张画,那女子的一半红一半白,这种人极少见,因此记忆犹新,但是记忆最深刻的却是站在远处的锦衣男子,一身霸气,气度不凡,出手也阔气……
不敢再多想,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手也抖得厉害起来。
离儿觉察到她的异样,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道:“娘,你怎么了?”
“离儿,我可问你,刚才过去的那些人,可是有给咱们金子的那个人。”
离儿隐隐约约知道娘说的金子就是那金黄黄的东西,歪着头想了想,笃定的回答道:“没有。”马上又高兴的说道:“我看到一个很好看的哥哥和那个姐姐坐着一匹马过去的。”
妇人的脸马上变得煞白,心道是了,肯定是哪家女子和心上人私奔,夫家找来了,这时脑中又联想起那夫家那那女子抓回去的情景,想着想着,突然想到了离儿见过那女子,万一他们以为离儿和那姑娘是一伙的……
猛地吓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