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有事啊,所谓秀色可餐,她们挤在这里吃你们地豆腐来着。”
我们大晋的女人吃起男人的豆腐来也是不含糊的。而且都是公开的、大方的吃,决不遮遮掩掩,偷偷摸摸。那些著名的美男出行,如以前的潘岳。卫玠,每次都差不多是一场灾难,造成道路堵塞,交通瘫痪。
其中最轰动、也最可惜地一次,是卫玠在永嘉之际随朝廷南渡,石头城的人久闻其名,只恨隔着长江,不得一见。今日美人自己跑来了,城里的人都快疯了。万人空巷,全部跑出去看美人。卫玠身娇体弱,又经过了长途跋涉而来,本就已经香汗淋漓气喘微微,快要撑不住了,偏偏还被石头城的女人围了个密密匝匝。水泄不通。卫玠地车队难以前进,据说整整被看了一天才得以突围,无数的绢帕水果兜肚香脂被扔到他车上,几乎要把他的人给淹没了。卫玠经此一“看”,疲劳过度,没多久就香销玉殒,时人谓之“看杀卫玠”,也就是说,这位超级美男是被看死的。
好在眼前的这几位身体都比较好,宫里的女人也还畏惧宫规。不敢过于放肆,只敢远远地看看,议论议论,过过嘴巴瘾。
可是,我的亲亲夫君被人家这样流着口水看我还是会吃醋的,于是催着他们说:“好啦,不想再被吃豆腐就快点上车吧,小心人家看得眼红了,来几个把你拖进旁边的树林子去,就地正法!”
“不得了了”,超看了谢玄,后者正对着王献之做鬼脸:“子敬,你是怎么教地?果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你把桃叶教成了什么样子,这样的话都说得出来。”
打趣声中,大家分头上车,然后浩浩荡荡向宫门开拔而去。
在马车上,我问王献之:“你派人去把自清叫进宫来的?”
他摇头:“没有,我只是派人去分头通知他们几个,告诉他们想一起聚聚。我本来以为自清会在宫门口等着的,没想到我们下朝的时候他已经在殿外等着了。”
看来,桓济的心情也跟另外三个一样,也很怀念以前把臂同游地日子,所以连宫门外都不愿意等,直接就进宫找他们来了。
车到正阳门,望着巍峨的门楼,还有前面的那几辆马车,我突然想到曾在离这里不远处和桓济经历了一场车祸,然后还在他家住过一夜的事。糟了,好像还没跟王献之报备过呢,其他两个人当然更不可能知道。
我的脸色陡然一变,天那,我怎么这么大的忘性,把这档子事给忘了。真是猪脑子,居然主动提出去桓济家玩,还想趁机在外面留宿。
如果我跟他们一起去桓济家,桓济的大嫂肯定还认识我,见面的时候寒暄起来,免不了要把这桩成年旧案给说出来。到时候王献之会怎么想?其他两个人又会怎么想?
车是怎么翻的姑且不论,问题是,我和桓济怎么会单独出现在
子里呢?我在宫里上值,他在廷尉府做事,不可能一后顺路同车回去。那只能是,约会了?
事后不报备,时过境迁后突然被人无意中“揭露”出来,没暧昧都变得有暧昧了。
看我神色不定,坐立不安,王献之关切地问:“你怎么啦?是不是昨晚没休息好。这会子不舒服了?”
我忙说:“是有点不舒服,昨晚我和你一样,差不多一夜没睡,你现在觉得怎么样?你比我更可怜,你一晚上连床都没挨到。”幸好还有这个理由可以遮掩。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而是伸手把我抱进怀里,轻叹着吻住我:“我昨夜好想你,我从没觉得一夜原来那么漫长。”
“我也是。一晚上辗转反侧,眼睛涨得生疼就是睡不着,耳朵里随时注意听着外面地动静,哪怕是风吹草动,都以为是你回来了。”彻夜不眠等待一个人的滋味,真地好难熬。
他更紧地抱住我,恨不得把我融进他的身体里,嘴里喃喃地说:“今晚我们要好好地在一起。绝对不让任何人打扰!”
我越发慌了,嗫嚅着说:“可是,在别人家里同居,会不好意思的……还有。你们兄弟几个好难得聚在一起,怕要喝酒聊天、促膝谈心到天明吧,有他们在,我也不好意思跟你住在一个房里。”一边说,脑子里一边紧急思考对策。
桓济家是一定不能去的,我们现在这么亲密无间,我只想把这种幸福延续下去,万一,我曾单独在桓济家住过一晚的事被他知道了。他心里会不会有芥蒂?会不会因此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感情?如果对方是其他两个也还好说点,偏偏,我和桓济,本就是有故事的。
—
罢了,与其到时候被别人“揭穿”,不如自己先坦白交代。也许还能求得宽大处理。
于是我深吸了一口气,艰难地开口道:“子敬,我……”
“谁说要住在……”就在我说话的同时,他也正好开口了。
“你想说什么?”我停下来问他。
“你想说什么?”他停下来问我。
“你先说吧。”我暗自吁了一口气,坦白过去地“污点”历史总是很艰难的,能拖一时是一时,而且我也还没想好万无一失的说词,又或者,任何到嘴边的说词都觉得不是那么万无一失。
这时只听见他说:“我刚是想告诉你,我们不会住在别人家里。”
“你说什么?”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要太激动。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要太明显,尽量用最平和的语调问:“我们这会儿不是要去桓济家吗?”
“不是,是去缀锦楼。我已经叫黑头去订了一桌酒席,还订下了那楼里的天字号客房。”
我越听越喜,心情简直如枯木逢春,猛地扑过去亲了他一口。我的亲亲夫君,不单人长得俊逸非凡,就连声音都那么好听,恍如天籁。
看我高兴成那样,他揉着我地头发说:“你还没在酒楼住过吧,我说我们今晚要好好地在一起,当然不可能是在别人家里了。”说到这里他埋首在我的胸前,呼吸变得有点急促地说:“昨晚,我想你想得彻夜难眠,今晚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互相补偿”,我坏坏一笑。
“啊!”这下是他扑过来把我按倒在座位上,一顿死亲:“原来我羞涩的小桃叶在我的辛勤灌溉下已经变成了热情地桃花,我真是太幸福了!互相补偿!互相补偿!我先补偿你一次,你再补偿我一次,我接着补偿你一次,你又补偿我一次,依次类推……”
“以至无穷?”我一边咯咯笑着,一边抓住他乱动的手。就算要互相补偿,也要等到了酒楼再说吧,马车上就“补偿”起来,地点我倒是不介意啦,只是动静太大,会不会惊动那三个鬼精的家伙?
“以至无穷!”他的声音越发急促了。
我则急了,这家伙,不会要来真的吧?“你的手别乱动啦,容我提醒你,这里是马路,是大街,前面的马车上是你的兄弟,赶车的是你家地车夫,护车的是你的随从,你想在这么多熟人面前当众表演吗?”
“我等不及了。昨夜的损失太大,你欠我的,利滚利,到现在已经欠了很多次了。你最好现在就还我几次,免得晚上还不完。”
“去,色狼。”
“不是色狼,就不是好夫君,色狼才是最可爱的男人。”
这是什么谬论啊,我还想辩驳什么,可是嘴已经被堵住了,手被捉住了,人被……那啥了。
待终于能说话时,发出地声音是含混不清的:“啊……唔……”
“我的爱妻,据说在车上欢好的感觉是很特别的,因为下面一直在动,就像躺在一张不断摇晃的床上。宝贝,刚刚只是开胃小菜,现在才真的开始正餐了,好好感受吧。”
“我的天那……”
“我的天那,果然好特别!我现在越发盼着外放了,最好能走远一点,我们边走边玩,在路上走它三个月,每天可以先在车上,然后野外,然后客栈……嗯,就这么办。”某人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憧憬着,期盼着。
卷八 画堂春 (241)谈判是艰难的
锦楼,几个方方正正、四平八稳的正楷字挂在门楣上这里来都会想,在这崇尚狂草的时代,到处都是龙飞凤舞的字体来个规规矩矩的方块字,反而显得格外打眼。所以,到这里来吃饭的人比别处多,生意一直不错。
“看来,做生意的诀窍就是要有特色,连一块招牌都要与众不同。”下车之际,我随口评价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