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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带走(1 / 2)

当然是你的不懂事,你从一开始就是个不懂事的人,太子殿下需要懂事吗,太子殿下只要别人懂事就可以了。

覃亦歌在心里这样想着,突然就不愿意再多一分的虚与委蛇,这种不管心中藏着多少恨意,多少不满都没办法表现出来的日子,实在让她觉得难受,敛着眉行礼道:“臣妾告退。”

说罢也没管方佑乾是不是同意了,就按着来时候的路往回走去,那是方佑乾,是依然对她还存在侥幸心理的人,这中还能放肆一下的时候不随便一些,以后若是两个人挑破了,岂不是在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徽奴想来已经回府了,宣娘还在进入御花园的地方等着她,在知道自己会在这里见到谁的时候,她就将她留在了这里,当然,当着淑妃的面,她只说宣娘早就想看看宫内的景色了,索性让她一个人在附近走走。

不知道为什么,她并不想让其他还以为方佑乾是那个如玉公子的人再见到他。

宣娘当然不会走远,随时都在一个亭子的地方等着,抬眼见到覃亦歌,连忙走了过来:“公……王妃,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本就不需要多长时间。”覃亦歌选了个方向走着,随口问道:“可见到了其他人在附近?”

“真是王妃说的一样,自从我坐在那里,就有人在盯着我了,他们南梁人,果然小肚鸡肠。”宣娘说到后面把声音压到了最低,不屑地说道:“还怕我偷了他们的亭子不成?”

覃亦歌被她的样子逗笑,见到方佑乾时候的不满也在这个时候消失,不得不说方佑泽虽然玩世不恭,但是还是很为她着想的,至少做足了一个好丈夫的样子。

他们走到正南门的时候正见到有马车候着准备接她们回去。

不过回到府中的时候,里面的氛围并不是很好,她走到院内拦下了据说是陪着方佑泽长大的刘管家问道:“王爷呢?”

刘管家显然刚刚在跑神,反应了一下才回道:“啊,王爷在议事厅,王妃要过去看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议事厅啊,覃亦歌笑道:“可以吗?”

“王妃是长靖王府的女主人,自然可以。”刘管家弯了弯腰毫不含糊地说道。

覃亦歌又问了问方向,让宣娘先回去,自己朝着议事厅走去,不过还没到门口,就见到里面一群人已经在往外走着,看样子想要商量的事情已经商量完了。

其实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覃亦歌多半是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但是都走到了门口,索性映着那些武将的行礼一路点头来到了议事厅。

刚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男人不满地声音:“陛下这是真不拿王爷当回事,明明这才……”

方佑泽抬了抬手,抬眼看向门前,挡住了赵临章接下来要说的话,突然又想到了昨天,晚上那个一身红色衣裙抬眼问他要不要聊一聊北漠最近的事情。

这样一些又觉得自己没必要拦住赵临章,是她选择嫁给了自己,这些事情她应该都已经做好了准备了。

覃亦歌踏门进来,正看到赵临章说话说了一半,一脸尴尬地看向自己的样子,微微弯了弯身子见过方佑泽,便起身问道:“看来王爷马上就要出征了。”

方佑泽坐在椅子上,双手枕在身后懒散地说道:“是啊,太子殿下可是在朝堂上大谈安邦定国和儿女情长孰轻孰重呢。”

说实话看他这幅样子,恐怕任谁都不敢相信这会是在北境威名赫赫的那个长靖王,说话的样子也更像是一个推卸责任的孩子。

这可不能怪我哦,又不是我愿意结婚第二天就让你独守空闺的,是你的前未婚夫死缠烂打非要让我离开你的啊,一类的话,覃亦歌并不在意他话里的讽刺,只是无奈地在心里念了一句,上天真是偏爱方佑乾。

偏偏今年北漠就行动异常了,在这个自己还没有跟方佑泽建立好关系的时候,直接利用北漠的事情将他调走,到时候方佑泽远在北境,在长靖王府的她就是砧板上的鱼,还不是有一万种方法切成鱼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光是处理,如果真的留在京城任由方佑乾试探,若是真的被他探出个究竟,恐怕后面就不知道会是什么蒸煮烹炸了,她一开始,就是没有打算留在京城的。

她走近了一步道:“妾身寡闻,不知道这世上是不是有新婚就为国出征的道理,但却知道有句话叫,夫唱妇随,夫走妇从。”

方佑泽微微眯起来眼睛,坐直了身体道:“王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覃亦歌抬眼看了一眼赵临章,又看到方佑泽摆了摆手后,点了点头道:“王爷既然是怀疑我的,也知道京城是别人的地盘,何不让我一同前去北漠,一来,我若是卧底,我无法和太子密谋什么,二来,我若不是卧底,太子也无法利用所谓旧情做什么文章,三来,我若是不小心死在了路上,王爷少了怀疑的人,也没有什么不正当理由不是吗?”

赵临章微微睁大了眼睛,毫不犹豫地指责道:“王妃将王爷当作什么人,怎么能说出这种……”说到这里,却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一个好一点的形容词来,这种大逆不道,这种无情无义,这种,又十分有道理的话来。

方佑泽挑了挑眉,站起来走到覃亦歌面前含笑道:“王妃此言差矣,有本王在,怎会让王妃死在北漠呢?”

“那王爷同意了?”覃亦歌仰头看着后者问道。

“毕竟除了这样,我没有其他能够检验出来王妃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啊。”方佑泽,索性也将话摊开了讲出来,颇为真诚地说道。

他必须承认,覃亦歌说的没错,他就是怀疑覃亦歌来到自己身边是有其他目的的,但是越是这样不知目的时间的人,越应该带在身边,他对自己也有充足的自信,能够不让任何人在自己面前,耍任何花招。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发?”覃亦歌问道。

“明天一早。”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话题没由来地开始,也没由来地结束,方佑泽看着覃亦歌递过来的竹签,上面还挂着最后一颗山楂,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来吃了下去。

覃亦歌擦了擦手,抱着果脯的坛子往屋里走去,外面已经开始有雨滴往下滴下来,地面很快就深深浅浅被打湿,方佑泽扭头看了几眼院子,皱了皱眉向外面走去,道了一句:“来人,备车去秦侯府。”

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自家的管家匆匆走过来,看到自己仿佛看到了救星,行礼道:“王爷。”

“怎么了?”方佑泽停住身子不解地问道。

刘管家也不犹豫,直接说道:“太子殿下送过来一些礼品,说完给王妃娘娘。”

“哦,去禀报王妃,让她决定吧。”方佑泽并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继续向前走,当着送礼人的面上了马往秦侯府过去。

覃亦歌端着果脯走到了正厅的位置,正看着厅内一个几丈宽长的沙盘,颇有兴趣地研究着,抬头就看到刘管家急匆匆地走了过来,听完他带着担心的话,抬头说道:“先检查一遍,有任何不和规制的东西,就退回去。”

“啊?”刘管家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就,收了?

说得难听一点,这可是你之前的情人送过来的东西,你现在已经嫁为人妇了,怎么能收呢?

“太子殿下和王爷是兄弟,兄弟之礼,却之不恭,难道刘管家想让天下人都知道王爷和太子不和吗?”覃亦歌抬头道。

“可是这礼……”这礼是送给王妃你的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初嫁于此,作为兄长,太子殿下送过来礼物并无不妥吧?有心人想多了,才是真正的不妥。”覃亦歌知道刘管家想说什么,耐着性子解释道。

刘管家觉得自己真是白白在王府待了这么久,这要是还不明白,他干脆引咎辞职好了,太子可是王爷的兄长,弟弟大婚,送弟妹一些东西,有什么奇怪的吗,为什么不能收?

不过他也多少明白,覃亦歌让他们检查的意思,谁还想不到长靖王不会信任她呢,检查礼物,无非是让方佑泽放心的,再说,礼品进了长靖王府,怎么处理不还是他们说了算?

他退出去的时候,覃亦歌抬头道:“王爷出去了?”

“是,王妃有什么事吗?”

覃亦歌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没事,你下去吧。”

刘管家没再多问,退了下去,覃亦歌看着面前的沙盘,陷入了思考。

她本是想找个人问问北漠的情况的,但是她现在就插手这些事情,终究是有点早的,有些东西,大概到了北漠,自然就懂了。

方佑泽冒着毛毛细雨赶到了秦侯府,准备撑着伞出去玩什么伞下同游的秦懿惊讶地迎过来问道:“王爷怎么这时候过来了?”

“怎么,打扰你去玩了?”方佑泽笑道:“我来找秦侯爷,你随便去玩吧。”

“那不行,你明天就走了,我得多陪陪。”秦懿给方佑泽撑着伞一边往院子里走着一边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佑泽没忍住笑了出来,摇了摇头道:“你还不如多陪陪秦侯爷。”

“我陪他,他打我,我不陪他,他还打我,我怎么办,我假装陪着你来陪他啊,我这个儿子做得是不是很合格?”

方佑泽仰头笑着在他的肩膀上拍了几下,走进第二进院子的时候,就看到了正在雨中挥舞着一把长刀的秦侯爷。

秦懿收了伞跟他站在一起看,秦侯爷当年的威名无人不知,一把双龙长刀上面沾了不知道多少敌人的血,哪怕现在已经年暮,但是此时在雨中的风采并不逊于当年一分。

身上一袭黑色的劲装,双脚在地面上点踏勾划,长刀在空中飞过,落下来的雨水被长刀切开,在空气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小水花,虎虎生风,威武不屈,不过如是。

只不过这些外面的人是无缘看到的,他们只知道秦侯府夜夜笙歌,声色犬马,只知道秦侯府富贵恐怕能够和东宫太子并肩。

最后一个长刀划过的动作停住,秦侯爷平复了一下呼吸,将长刀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人,接过来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王爷威风,依旧凛凛啊。”方佑泽由衷地说道。

“不敢,老了,怎么还比得上当年呢。”秦侯爷扭头看了一眼被下人带走的长刀,摇了摇头问道:“王爷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

“明日一早我便要走了,恐怕在黎城的事情闹过来之前没办法赶回来,有些事情,还是想跟侯爷说一下。”

秦侯爷甩着毛巾的动作停了一下,仰头笑了笑道:“我就知道王爷觉得我秦某人生是武将,不善权谋,就这么放心不下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佑泽无奈地笑道:“侯爷知道我的意思。”

秦侯爷依旧是笑着的,仰头看着满是乌云的天空,参着花白的胡子在风里颤了颤,刚刚退了一身风姿的样子,突然就带了一些苍凉之感。

“王爷应该知道,荣誉和权谋,是永远相依并存的,坐的位置越高,看到的权谋也越复杂,越让人心寒。”

方佑泽顺着秦侯爷的目光看了一眼天空,还正在往下落着雨滴,一层一层的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散开,他们都处于这样一个昏暗又光鲜亮丽的牢笼中。

他当然知道,知道荣誉和权谋永远扯不开关系,只是荣誉太过光鲜亮丽,让人看不到后面黑暗,就像晴天的时候看不到乌云一下。

可是但凡是跟那个威风赫赫的皇宫有关系的人,谁会不明白这个呢,他们本就是在荣誉和权谋中心生出来的人。

“侯爷行事磊落光明,但是并不是人人都是这样的,暗箭终究难防,侯爷一个人也思量不过来所有人的想法。”

“你放心,我就是再没用,也不会连一个买官的姜小刀都奈何不得。”提到姜小刀的时候,秦侯爷的眼中明显闪过不屑的神色。

“侯爷别忘了,他的身后,并不只是李家,有的是愿意为了保他不择手段的人。”

“谁让他,真的是个很好用的人呢?”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正和覃亦歌想的一样,直到第二天早上他们出发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还在继续,方佑泽拉了拉身上的斗篷,扭头问道:“真的不用给你们安排轿子?”

“当然,若是因为我耽误了行程,我可担待不起。”覃亦歌拍了拍自己面前的黑色大马,脚尖轻点,飞身跨上。

方佑泽有些无奈,感觉面前的人似乎在因为自己怀疑她而记仇一样,但是这也没有办法,他一向不信任任何跟自己的二哥扯有关系的人,但也不得不承认刚刚覃亦歌上马的样子,很好看。

方佑乾自然是来送行了的,看到骑在马上的覃亦歌时,脸上是毫不隐藏的震惊,覃亦歌歪头很认真地看了看,只想了一句话,赵临章和宣娘果然是值得信任。

若不然这种消息也不会到现在还没有传到方佑泽的耳朵里,不过对于这位太子殿下遇到了超过自己预计之外事情时候的样子,她倒是觉得看着有些舒坦。

“王妃刚刚嫁入京城,就要随着四弟去往边境,未免太过难为她了吧?”方佑泽站在路边,旁边有人给他撑着伞,一袭白衣的样子倒真有几分文质彬彬。

眼睛是看向覃亦歌的,话却是问向方佑泽的,他想到方佑泽断然不会立刻信任覃亦歌,却没有想到因为不信任,他反而要将覃亦歌带在身边,而不是留在京城,他就不怕覃亦歌会乱了他的军队吗?

“边关战事紧急,王爷自当抛弃儿女情长,臣妾无才无德,不懂治理家国,能做的,只有陪在身侧罢了。”覃亦歌犹豫了一下,还是从马上跃下来,一边弯腰行礼一边说道,刻意加重了战事紧急几个字。

是啊,边关战事紧急,这不是太子殿下在朝堂上亲口说的吗,我刚刚嫁过来,还不知道怎么照理府内的事务,还不如跟着自己的夫君,一同前去边境呢。

方佑乾握着袖子的手紧了紧,看向覃亦歌的目光意味深长,你就如此的生气吗,生气到就算跟着方佑泽去那个寒冷的北境,也不愿意留在可能会跟我有相处机会的京城?

“想来大梁应该也没有不准我陪着王爷前往边境的习俗规矩。”覃亦歌淡然地补了一句,抬头的时候眼中带着笑意,里面全是在方佑乾心上扎了一下的小得意,毫不掩饰。

方佑乾也扯起唇角笑了笑,是啊,没有这个风俗,她晟歌公主可是入乡随俗的人,她就是想让自己想起来自己在城门口,在万众瞩目之下被人拒绝的耻辱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方佑泽没下马,将自己的马牵到与覃亦歌的黑马并行的地方,扭头拱了拱手道:“二哥,王妃都知道,战事紧急,请容四弟先行一步了。”

覃亦歌弯了弯腰,伸手拽着缰绳再次上了马,跟在方佑泽身后毫不犹豫地催马前行,队伍总算还是慢慢行进。

也许是习惯了这样来回奔波,方佑泽没有带上太多的东西,队伍中只有两辆车拉着扎营时需要用的东西,统共不过二十多个骑兵的队伍行军速度还是很快的。

覃亦歌跟在方佑泽身边低头看着自己身下毛色亮丽的黑马问道:“这匹马有名字吗?”

方佑泽斜睨了一眼,又重新直视着前方道:“黑刺。”

还真的是有够随便的名字,覃亦歌抿了抿唇沉默了下去,不过黑刺确实是匹好马,行至中午,大部分马匹都已经气喘吁吁的时候,它也没有露出来疲惫之色。

马的心里可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不会为了装出来自己很云淡风轻的帅气,就表现出来丝毫不累的样子。

但是队伍终究是队伍,马就算不累,人也饿了,方佑泽熟练地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专门给路人提供茶水的小茶馆,一片用油布和木桩子在小房子旁边支起来的摊子此时并没有什么人。

覃亦歌从马上面下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晃,好一阵走动才缓过来,跟着方佑乾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着他熟练地让店主送上来吃的喝的。

“这可没什么可挑的,阳春面加份牛肉可以吗?”正愣着的时候,耳边传来方佑泽的问话。

覃亦歌完全没过脑子的点了点头,伸手拿过来桌子上的茶壶给两个人都倒上一些,自己拿过来一杯浅浅地嘬着。

“王妃好像有心事?”方佑泽弯了弯身子,看着目光完全没放在店内的覃亦歌,轻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没有,”覃亦歌回过神,看着路上正在向这边接近的一队车马,扬了扬下巴道了句:“真巧。”

“什么?”方佑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正看到大概五十多人的队伍正在以茶馆为目标走过来,挑眉问道:“王妃知道他们?”

覃亦歌喝了口水,有些无奈地说道:“我总是认识那一展玄色蓝龙旗的吧?”那是南岐皇家的标志。

“他们这个时候过来做什么?”方佑泽一只手端着茶盏一边盯着那队伍一边问道。

“王爷是真的不知道,还是觉得我不知道?”覃亦歌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过来,叹了口气问道。

“本王,还真的不太清楚。”方佑泽扭头嘴角含笑说道:“不过看王妃的样子,也大概能够猜到是什么事情了,想来王妃在来的路上应该和他们遇到了?”

“嗯,”说话期间,桌上已经端上来两碗面,覃亦歌拿起来一双筷子,随意指了一下最中间那辆悬挂着金色流苏的马车道:“那里面,可能坐着王爷的侧妃呢。”

“什么侧妃?本王怎么不知道。”方佑泽给自己拿了一双筷子,却没有立刻动筷,带着微笑说道,坚定的样子仿佛一个耍赖的孩子。

“不知道便不知道,等到王爷从北漠回来,自然就知道了。”覃亦歌并不在意方佑泽是个怎么样的态度,她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了,生气也生气过了,而且生气也是对南梁朝廷的生气,又不是对马车上的人的生气。

方佑泽看着自己面前很认真地在吃面的人,缓缓开口道:“我突然觉得,王妃有些值得信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妃觉得,北漠突然有此变化,是何缘故?”

覃亦歌扭头看向方佑泽,后者直直地看着前方,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大概并没有将自己的问题当做一回事。

她放缓了马的速度,想了想说道:“他们,有了别的,了解丛林战斗的将领。”

方佑泽稍稍惊愕地扫了一眼覃亦歌,脸上重新带上了笑意:“王妃果然绝顶聪明。”

“是谁?”覃亦歌径自问道。

“詹寺德,南梁津州人。”方佑泽带了些许讽刺道。

“詹寺德?”覃亦歌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眉毛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地重复了一遍:“津州詹氏?”

“对,就是那个津州詹氏,王妃虽是北燕人,对南梁的了解甚多啊。”方佑泽半真半假地调侃了一句。

覃亦歌摇了摇头没理会这话,心思还放在詹氏的身上,停了好一会儿才说道:“詹家,投奔了北漠?”

很多地方都有属于自己的代表人物,或者是,极为出名的家族,比如宣城的林氏久安药堂,或者祁山一脉中的药谷,这类人或者势力掌控着这个地方很大一部分的话语权,多半是来自于他们多年的势力积淀和威望。

而近几年在津州内充当这样的领头人物的就是詹家,詹氏是数百年的家族,原本詹氏先祖曾代代在朝中为官,历朝三代。

但是三十年前,政党纷乱,詹氏老太爷受到牵连,被贬至津州,但是好在多代为官让詹家底蕴深厚,来到津州之后,大修德善,很快就建立起来一方名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詹氏会对朝廷怀恨在心也并不是不能够理解的,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们竟会投奔北燕,依现在的情况来看,应该不过是去年年底的事情。

但是她那个时候只整理着自己已知的事情,竟内关注过津州发生过什么。

方佑泽倒是很快给出了否定的答案:“不是,詹家没有投奔北漠。”

覃亦歌不解地皱了皱眉,没说话等着方佑泽继续说下去。

“詹家,已经不存在了。”

不存在了?覃亦歌的眸子闪了闪,很快就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一个家族被说作是不存在了,一般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没落了,没落到已经不能用詹家来说他们,二是被灭了,各种缘由,并不清楚。

“去年十月中旬,詹家一夜之间被屠,老少妇孺死者近百人,没有人知道为什么,也没有人知道是谁做的,詹家的财富被当地洗劫一空,詹家被从津州彻底抹去。”

一个能够三代为官的家族,即便被贬之后,乐善好施的家族,到底是招惹了什么样的事情,才会在一夜之间被屠杀殆尽?

覃亦歌随着方佑泽放慢了马的速度,慢慢往前挪着说道:“那詹寺德?”

“他原本是詹家的嫡长子詹云怀,虽然不清楚他怎么躲过了屠杀,但是后来他藏身在津福寺,再后来,他就出现在了北漠。”

覃亦歌很认真地听完,最后点了点头道:“所以詹寺德的名字是这么来的吗,因为寺庙的德修,救了他一命?”

“大概吧。”方佑泽莫名噎了一下,似乎是被覃亦歌根本不在重点上的想法吧。大概因为他是南梁人才更觉得这种家破人亡之后向整个国家复仇的事情感觉到讽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是觉得詹寺德讽刺,而且觉得自己所在的国家可笑,到底是怎么样的绝望,才会让一个名门望族的嫡子,出身在文官世家却立志学习兵法的人,扭头投入敌营,转而将兵刃对向自己的国家呢。

覃亦歌知道方佑泽隐忍的眼睛中在想什么,但是她还不能就这么放心地将这种“大逆不道”地话在方佑泽面前说出来,哪怕他们都清楚当今的南梁是多么的可笑。

“王爷见过詹云怀?”她问道。

她说的是詹云怀,不是詹寺德,方佑泽抿了抿唇,深吸了一口气道:“几年前到津州的时候见过一次。”

“几年前?”

“嗯,四年前吧,”方佑泽想了个大概说道:“那时候他过二十五岁生辰,我就去凑了个热闹。”

“那他现在已经将近三十岁了。”

“是啊,应该成熟了更多吧。”

“他,很厉害吗?在兵法上。”

“他,很厉害,不光在兵法上。”

不对仗的回答挑起来覃亦歌的好奇心:“不光?”

“他当时让我看了他自己设计的单人轻弩,虽然还没有完全成型,但是威力已经足以穿透两寸长厚的树木。”方佑泽冷淡的语气像是没有激情讲课的先生,但是却能够听出来言语中的重视和严肃之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设计武器!

覃亦歌微微睁大了眼睛,要知道每一个国家都不缺乏能够制造武器的人,尤其是大批量的武器制造。

但是有两种人,却是每个国家都会不惜代价想要得到的,一种是像北漠聋北方那样制造极其精良武器的,而另一种,就是像詹云怀这样能够设计机关遁甲的人,如果有人能够将这两者结合到一身那自然就是更好的了。

结合到一身……

覃亦歌的呼吸猛地一滞,聋北方,詹云怀,北漠现在不就是将这两者结合到一身了吗?

方佑乾显然早就想过了这个问题了,缓缓叹着气道:“这种东西若是到了北漠手里,他们会做得更好。”

“詹寺德,会带兵吗?”覃亦歌呆呆地问道,如果只是在武器上有所造诣,那还会让人稍稍安心一点。

方佑泽斜眼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如果不会,他又怎么会仅仅三个月时间就能够说服北漠,将军队调到并不擅长的丛林边呢?而且还频频袭扰,甚至让我被父王和二哥催出来?”

最后一句覃亦歌不做评述,但是她不是傻子,北漠也不是傻子,如果詹寺德什么都不会,仅凭一个轻弩,可是调不动北漠大军的,南梁到底送了北漠一个怎样的人啊。

她突然觉得,也许北漠真的没有比京城安全多少。京城盘踞的只是暂时不会咬人的毒蛇,北漠的却是被南梁亲自放出去的猛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左淮谷到淮安关的一路上路途还算平坦,沿着从谷内流下来的小溪还能看到几个院子,但是即便是日上三竿,里面也没有人要出来的意思。

出了山林,便是一道建在田边的小路,一个牵着一头羊,旁边还带着一只小羊羔的老人正沿着田埂一边走着一边道:“吃吧吃吧,随便吃,就算吃了田里的东西也没人怪你们了,人都没喽,谁会怪你们?”

晃晃悠悠着从田地的一头走向另一头,身边的羔羊咩咩叫了几声,她抬头向着远处看了一眼,一队互相拉扯地人慌慌张张地跑过来,看到老人,眼里又惊又喜,为首的一个中年男人松开了旁边的人,率先跑了过来大叫着问道:“老人家,这离最近的村子还有多远啊?”

老人眯缝着眼睛,避开了阳光,扭头指了指自己的背后道:“过了这片田就是小夏村了。”

“这样啊,谢谢了啊!”男人说罢又冲回去扶住了之前松开的人,看样子是受了伤,他一边加快了脚步一边叫道:“前面就有村子了,我们可以歇一歇了。”

老人牵着羊,往前走了几步,就要跟这一对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终于还是忍不住说道:“村里没人,去了也没用,在哪歇都一样。”

“什么?”之前说话的男人停住了脚步,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没有人?”

老人环视了他们一圈,三个男人,一个女人,一个小孩,身上的衣服都已经脏污不堪,怯怯地低着头,中间被搀扶着的男人一只腿上缠着布条抬在半空,上面还有血渗出来,如果再不进行救治应该就废了。

“人都被接到淮安关里了,从这走过去,估计要三五天吧,那时候他这腿就废了。”

“大哥,算了吧,我们这一路走来的村子里不都没有人嘛。”被扶着的男人闻言,有些费力地抬起头笑了笑,脸上带着挫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们从哪里来?”老人突然道:“快打仗了,人都要么死了,要么躲进城里了。”

被称为大哥的男人梗着脖子,双手在身边握紧道:“我们从胡同岗来。”

“胡同岗?”老人的眼睛再次眯了起来,一只手揉了揉蹭到了自己身边的羊头换了一口子方言道:“你那胡同岗了人前几天不光进城了?”

男人闻言,缓缓地低了头,只喃喃了一声:“是吗,那就好。”

老人甩了甩手里的小鞭子指了个方向道:“走吧,去我那,我给你治。”

“什么?”几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只看着老人一步步往山里面的方向走去。

“老大爷,你刚刚说什么?”男人一边追着问道,一边催促着几个人道:“快快快,走。”

老人往后看了一眼,停下来等了两步,将腰间挂着的一个袋子拿下来,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用纸包着的蜜饯递给了队伍里的孩子,扯出来笑容道:“娃子多大了?”

孩子显然早就吓坏了,一时间有些无所适从,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母亲,后者点了点头后,才伸手接过来,小声道了句:“六岁了,谢谢爷爷。”

“老人家,你住在山里面?”说话的是一只腿受伤了的男人,语气虚浮,又带着忍不住地好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是咧,”老人一边应答一边叹了口气,看了看他们算得上是什么行李都没有的样子,耸了耸肩道:“你们在那个小山头遇见了黑匪子吧?”

这显然是实话,也是痛楚,男人停了一下才继续说道:“那你说周围人都走了,你怎么不走呢?”

“我走咧,你们咋办?”老人扬鞭将跑远的羊羔赶到自己的身边语气没什么波澜地说道。

我们?一群人面面相觑,老人家你可不是在我们来之后才不走的吧,怎么这话说得好像是等我们一样。

老人嗤笑一声,看着几个人的样子也不做解释,将两只羊身上的绳子握在手里,哼着不知道词也不知道调调的小曲儿沿着一看就只是踩出来的小路往山上去。

一直当做是为首人的徐永总想说些什么,但是看着老人一手拿着小鞭子在手上晃着一边哼着歌的样子,又不知道怎么去开口,怎么去打断他。

山路有点难走,但是好在并不远,不过两刻钟的时间老人就停了下来,手中的鞭子往前指了一下道:“喏,就那个房子,你们先过去,我去弄点吃的。”

“啊?”他们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老人已经将两只羊的绳子塞到了小孩子的手里,自己哼着曲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徐哥,我们怎么办啊?”一直没有说话的女人终于扭头轻声问道。

“过去吧,还能怎么办?”徐永沉默了一下,摆了摆手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这万一是个陷阱……”旁边的男人开口道。

“陷阱,陷什么阱?”徐永拧着粗眉,看了看孩子手中的两只羊,沉声说道:“你身上还有什么可图的吗?加起来恐怕都没这两只羊值钱。”

这句话让几个人沉默下来,是啊,衣不蔽体,无食果腹,他们还有什么可让人给他们设下来陷阱的价值吗?

几个人不再说话,往坡上面能够看到平地和一个屋子的地方走去。

大概因为刚过了冬,屋子外面的地里面没种什么东西,墙边砌着一个灶台,里面的灰还没有清理干净,也不知道多久没用过了。

徐永将两只羊的绳子缠在栅栏上,牵着孩子率先推开了门,吱呀呀的木门后面却是比想象中干净宽敞的厅堂,进门左边就能够看到一张床,被拉着的帘子挡住了一半。

墙的右侧的帘子证明屋子这不是一个只有一个屋子的小地方。

徐永拉过来一个椅子,扶着受伤的人坐下来,蹲下来解开了他腿上的布条,一层层揭开能闻到里面的血腥气,女人将孩子引到了外面,找了个盆去找水。

“嘶……”随后一层贴着皮肉已经黏在了皮肤上的布料被揭下来,男人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小雨连着下了两天半,好不容易放了晴,潮湿的空气也没让人觉得舒坦几分,但是覃亦歌还是觉得比闷着舒服多了,趁着休息的时候牵着黑刺沿着路边晃悠,偏头看着周围挂着水滴的枝叶,手一拽一松便溅了满身。

但是也没有走出去太远就往回溜达,正见到方佑泽刚刚跟赵临章说完话,见她过来迎了过来道:“我们可能要改变一下路线,而且还要加快速度了。”

“改变路线?”

“嗯,不到五十五仕山,直接绕过去,到豫州北面,再往淮安关去。”

“嗯?”覃亦歌不解地问道:“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淮安关没有打过仗,”方佑泽这样扯了一句,就抿紧了唇道:“是个远居的好地方。”

这话说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覃亦歌又觉得自己仿佛懂了一点,眯着眼睛想了想后说道:“你是说,他们没有护着周围村落城镇的百姓进城?”

“护当然是护了的,”方佑泽冷笑了一声说道:“只不过只有周围几个村子罢了,太远的,他们怕遇上北漠的队伍。”

“可是北漠的大军上个月才刚刚从豫州离开,怎么说也不会太快到达左淮谷吧?”覃亦歌的眉毛拧了起来。

“北漠当然没那么快,但是那些人害怕的心跑得可是比北漠的先行军快多了。”方佑泽带着讽刺道。

“那那些村子怎么办?”

“不知道,肯定会大批地往淮安关逃散,至于已经被北漠遇到的……”方佑泽没再说下去,覃亦歌也明白,他命由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突然觉得有些讽刺,如此朝廷,如此官府,自己的国家,竟然会败在这样一群人手里,同时还有些恍惚,不过几天的时间,方佑泽就愿意将他所厌恶的事情告诉她,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卸下了防备,或者,他根本不在乎呢?

“行了,继续走吧,快马加鞭的话,应该五天就能赶到了。”方佑泽说罢扭头去牵自己的马。

覃亦歌在黑刺的头上拍了拍,轻声道:“辛苦了。”然后翻身上马。

其实覃亦歌并不看好这一次他们的绕路救援,说是救援,应该准确为掩护村民撤退,北漠大军上个月就从豫州北迁,从北漠境内祁山之后已经绕到了淮安关东侧的就已经有近五万大军。

而沿山侵袭的速度再慢,也不过两个月,他们就算快马赶到,恐怕存留下来还没有被北漠铁骑践踏的村子也不会有多少个了,最坏的结果,他们来晚一步,不光没有救到人,自己还会被困住。

但是这是方佑泽的决定,现在的她还没有反驳的权力,况且救人这种事情一向没什么好拒绝的,或许他们真的会顺利的呢,虽然她的运气一向不怎么好。

其实那一日见过顷舷河之后,她就很想看看五十五仕山了,但是无奈行程紧急,只来得及远远地看一眼,跟平常的山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树木更少一些,所见处更多的是突兀的岩石。

快要绕过去的时候能看到中间有几座奇峰乍起,高耸入云,在周围的绿树山坡中,像是绿色的棉花团中间藏着的一把匕首。

方佑泽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这是曾经太祖拜天的地方,中间的就叫仕天峰,上面还有当年的祭台。”

“我们回来的时候,能爬上去看看吗?”覃亦歌没忍住,盯着那座山峰问道。

方佑泽愣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笑了一下道:“如果能回来的话。”说罢双腿加紧马肚,又催了两下。

覃亦歌赶忙跟上,同时有些无奈,看来王爷也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有多么危险啊,或者,其实他每一次出征都是带着这样的想法的吧,如果能回来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小屋子里住了两天,徐二总算能够稍微地下地走走,一来是没伤到骨头,二来老人的药确实神奇,他难得心情颇好地坐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的山头。

上面有一群劫匪,老人叫他们黑匪子,逃亡到这里的时候,他们遇到了,如果不是处于几天来的紧张,立刻察觉到不对劲,让女人带着孩子藏了起来,他们失去的恐怕就不只是一条人命,一条腿了。

老人每天只是牵着羊出去溜达,到中午的时候回来,下午就上山不知道忙些什么,不过这个屋子这几天确实是挺安全的,只是不知道能够撑多长时间。

他闭上眼睛,阳光下面的眼帘内一片通红,不知道被这样的颜色刺激到,还是人真的不能够闲下来,他的大脑中开始不断地出现杀伐喊叫的声音。

身边倒下去的兄弟,背后呼号的孩子,眼前挥舞着刀剑,叫喊着的敌人,还好他们村庄的背后是山,他们烧掉了一条街当做屏障,只拖延了不到一天的时间。

全村不过五十多个人自愿组成的民兵队,在丛林中用并不精湛的兵法与敌人纠缠,第一天晚上,还剩下四十多个,箭用完了。

第二天晚上,还剩下二十个人,他们即将穷途末路,第三天晚上,北漠军找到了他们的栖息地,藏匿,追逐,屠杀,天亮之后,只剩下六个人,有两个是不愿意离开的女人和孩子。

三天时间,应该够村民们离开了,北漠军回到了村子里吃喝庆祝,他们沿着自己熟悉的山路离开,路过的空村子里面还有勉强能用的东西,这让他们舒服多了。

但是同时也知道了,离他们只有十几里的村子,已经被官府的兵接走了,但是没有人来管他们,他们就像是被仍在山林中抛弃的孩子一样,因为太远,太危险,索性就不要了,自生自灭。

他越想越生气,为什么,为什么同样是南梁的子民,他们就要遭受这些家破人亡,为什么官府甚至不愿意派人提醒他们,敌人要过来了,为什么南梁不能将北漠驱逐出祁山外?

徐永握紧了拳头,猛地睁开了眼睛,身边的徐二正有些焦急地看着他,见他醒来连忙道:“大哥,你做噩梦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比他的反应更快的,是从耳边擦过的一阵风,耳朵上一热,他就看到另一支箭从斜方向打到了向他飞来的箭上。

两支箭羽分道扬镳之后,一只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到了地上,另一支继续前行,一道刺入皮肉的声音传来,黑三捂着肩头大叫了一声,飞过去的箭支已经深深刺入他的体内,留在外面的白色箭羽还带着颤动。

夏老将手中的一柄小刀收回到腰间挂着的袋子后面,扭头看向旁边,一匹黑色的马正踏着尘土飞奔而来,刚刚正是听到了马蹄声,他才没有立刻动手的。

“谁!给老子弄死他!他奶奶的……”黑三捂着肩头,怒声喊道。

覃亦歌在马背上松了一口气,好在武功已经大不如中天的时候,但是因为一直很喜欢,所以箭法倒没有退步,当年如果不是因为一把弓,自己恐怕早就死在吴皇后的手里了。

听到这句话,她拽着黑刺一边绕路一边将手中的弓箭毫不犹豫地搭起来,对准了男人的头颅,手指松开,箭羽破空,刺入男人的眉心,甚至没让他把最后几个字说出来。

原本已经抬起来自己手中的弓箭的几个男人,见到这一幕,互相看了几眼,都有些不知所措,就在这个时候,从他们的背后,也响起来了并不杂乱的马蹄声。

大约十匹马,从村子不同的角度绕了出来,将他们围了起来,坐在马上的每个人身上都是精致的铠甲,手中拿着锋利的长矛,看着闪着银光的利刃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几个人互相推脱了几下,纷纷扔掉了手中的武器跪了下来。

覃亦歌骑马来到徐永几个人身边的时候,从黑刺的背上一跃而下,落到了夏老的身边。

“小姑娘箭法不错啊,练了不少年吧?”老人看着面前带着面纱的女子,脸上难得的带上了笑容问道。

赵临章闻言不满地皱了皱眉,下马道:“这可不是小姑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覃亦歌抬手挡住了赵临章的话,在心里算了算,一时间没得到一个答案,只好笑着随口应道:“嗯,挺多年了。”

老人也不在乎赵临章刚刚说的话,笑得更加爽朗:“那挺好嘞,我当年也是一把手,现在,老了啊……”

“老先生是宝刀未老的那种吧?”覃亦歌摇了摇头笑道。

说话间,剩下的一众匪子都已经跪成了一片,颤颤巍巍地求饶,徐永看着身边一袭红色劲装的女子,心中知道她绝不是普通人,原本想要亲手报仇的心在这个时候也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从村子的另一边冲出来几匹马,一群人,呼喊着难以听清的词句,手中拿着大刀,却没有挥舞起来,正忙不择路的向这边奔过来。

“看来拦住了。”覃亦歌看了一眼,并不太在意马上就要接近他们的队伍,淡淡地说道。

但是徐永这些不明情况的人,只是看着那些队伍,身子就止不住地颤了一下,他们怎会认不出来那种护额的装束,大刀的样式,那是北漠的人,他们就是从这样的人手中流落出来的幸存者。

在他们惊惧的目光中,从村子后面的树林中很快又冲出来一队人,跟前面的呼号奔逃不同,后面的人骑在马上,雄姿英发,为首的人身着银甲,手中一柄长矛扔出,直直刺入正在马上逃跑的一个人身体中。

赵临章听到覃亦歌的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也不去管那边的情况,想了想,还是问道:“怎么处置这些人?”虽然按照他们的习惯,都是格杀勿论的。

覃亦歌扭过头,目光在几个人身上一一扫过,声音冰冷:“杀了。”

不光赵临章有些惊愕,旁边的徐永也有些惊愕,似乎并不是对于这些人的下场而震惊,更多的,是惊讶这种出自于这样一个女子之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要,不要,军爷!”

“军爷,饶命啊!”

“军爷,我们也是大梁的子民啊!”

“我们是实在被逼无奈啊!”

说实话这真的是很拙劣又普遍的借口,覃亦歌眯了眯眼睛,将手中的黑刺交到了赵临章的手中,后者一愣,有些不解。

覃亦歌已经从一侧的箭袋中抽出一支箭,来到之前拿着箭的人面前,淡淡地问道:“被逼无奈?被什么所逼,因什么无奈?”

“被……”跪在地上的男人有些慌张地来回看了看,哭着喊道:“被北漠战事,连饭都吃不上,所以,所以才出此下策的啊!”

覃亦歌微微皱了皱眉,手中弓箭搭上,对准了男人道:“城中之前可有接纳流民?”

“山中路上可有食物?”

“欺辱女子杀人灭口,可能让你果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个问题问出来,男人霎时间哑口无言,身体不停的颤抖,但是眼前的箭头却无比平稳,他仰头看着自己面前闪着银光的箭尖,那也是他此生看到的最后一幕。

“不过是只会将刀刃对准自己国家弱者的懦夫罢了,死有何辜?”覃亦歌看着自己面前缓缓倒下来的身子,微微皱了皱眉。

她杀过人,见过死人,也见过战场,若说心里没有一丝不舒服恐怕是不可能的,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这三个月过去,她怕也就没时间不舒服了。

身后传来男人纷杂的求饶和哀嚎声,还有手起刀落的声音,覃亦歌伸手牵过黑刺,手中弓箭搭上去,对准了骑着马准备往另一个方向逃跑的人,想了想歪头问道:“需要留活口吗?”

赵临章看了一眼已经解决掉在地上跑着的最后一个男人的方佑泽,咳了一下说道:“留一个吧。”

“嗯,”覃亦歌手中的弦松开,顺口说一句:“这马要是也能留着就好了。”

赵临章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只好又咳了咳。

方佑泽骑马直到覃亦歌身前几步的地方才拉住了绳子,从马上一跃而下,看着不远处从马上摔下来的男人,毫不掩饰地夸赞道:“王妃好箭法。”

“王妃?”徐二失口喊了出来,几个人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王爷的队伍也果真骁勇。”覃亦歌几乎是习惯了一样回敬道。

他们得到这边有一对北漠先行队之后,他们原本的打算是由方佑泽带领一队人将他们由山林赶到村子大道,再由她这边的另一队人拦截,彻底围剿,谁知这边遇到了黑三他们的事情,但是围剿倒是根本就不需要,追杀就已经很成功了。

人很快就被带了回来,果不其然,马没有留住,没了身上的累赘,逃得更快了,赵临章从手下的手中扯过来大腿中箭,还在哀嚎的北漠士兵,扔到了方佑泽的面前:“王爷。”

虽然看着方佑泽身上逼人的昂扬气质,几个人也能想到这绝不是什么小人物,但是说在这个小破村子,还是要打仗的时候遇到了一个王爷,一个王妃,说出去吹牛怕是都没有人信的。

“这两位是长靖王爷和长靖王妃。”虽然方佑泽有意不作出宣扬身份的意思,但是话都出来了,还不如做了全套,只好冲着几个人解释了一句,

一群人愣了好一会儿,徐二用力扯了扯徐永的袖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想中远在庙堂的王妃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几个人还是跪了下来,冲着覃亦歌二人拜了拜:“多谢王爷王妃,救命之恩。”

“不必多礼,”方佑泽摆了摆手,伸手将地上的孩子扶了起来,顺口问道:“你们是从哪里过来的?”

“回王爷,我们是从豫州边的胡同岗过来的。”徐永回答道。

“嗯,走吧,本王送你们进城。”方佑泽略微想了一下所谓胡同岗的位置,点了点头道。

一直站着没动的夏老闻言率先牵着羊往前面走去,徐二在心里暗暗捏了一把汗,但是面前的几位贵人真的没有在意这个人不敬之举的意思,总算是送了口气。

马匹比人要少了几匹,几个人互相挤了挤之后,总算继续往淮安关赶去,徐二带着老人和孩子坐在后面拉东西的马车上,看着一马当先的方佑泽离远了之后,他才小声说道:“夏老,那可是王爷,你怎么礼都不做一个呢?”

“你们谢的是救命之恩,我又没有让他们救命。”夏老哼了一声说道。

“可那是当今王爷和王妃啊,这次是他们不计较,下次说不定就没这么好说话了。”徐二有些无奈地劝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而且他们确实救了我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爷咋咧,我又没受过他们什么恩惠,”夏老翻了个白眼,也停了一下,补充了一句:“大不了我把羊送给他们当谢礼了。”

他是个自在惯了的人,不是不知道看见大人物应该跪一个什么的,但是人活到这个岁数,他不想把这些虚无的放得太重,容易让人失了心。

“可是那是长靖王啊,”徐永往车子里挤了挤说道:“这些年要不是有他在东境,恐怕我们早就活不到现在了,北漠也要比现在猖狂得多。”

“那是你觉得,”夏老昂着头说道:“我老头子还没亲眼见过呢,他这次要是把淮安外面的北漠军队打走了,别说跪下来,一步一磕头我都没问题。”

徐二绷住了嘴,不在劝说什么,他再说下去,说不定被动摇的就是自己了。

淮安关越来越近了,不知道是不是在小夏村剿灭了一队人的原因,北漠军的进程要慢上了许多,让方佑泽稍稍舒心的是,从小夏村往淮安关去的路上,村民都已经早早地撤离了,当然,与此相对的,也就是说明,小夏村以南的村落,已经全部被北漠踏入。

——

大燕京城,覃亦琼站在城墙之上,手指覆在冰凉的砖石上,看着城墙之外的远方,有寒风吹过来,他微微眯起来眼睛,头上绣着竹叶的发带飞扬,身上的长衫被风吹动,勾勒出来里面并不健硕的身材,这样如玉的人本不应该走上战场。

他生来就是捧着书卷,吟诵诗句,泼墨挥毫,书笔千章的模样,显然覃亦肃也是这样认为的。

“你不该去那种地方。”

耳边响起来没什么起伏的声音,覃亦琼收回来有些微凉的手指,松了一口气问道:“那三哥看来,我应该去什么地方?”

覃亦肃抿了抿唇,站在他的身边道:“你如果留在父王身边,他会很开心。”

“是吗?”覃亦琼扭头看着身边冷毅的男子,脸上没什么特殊的表情,说话却毫不留情:“可我若是依照三哥的意思留在京城,父王绝不会开心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言下之意,我留下父王会开心,但是我若是因为你想让我留下来,所以留下来,那其中的意思就大不一样了。

覃亦肃的唇角颤了颤,停了一会儿才说道:“你就这样将自己扔到战场,有想过皇后娘娘的感受吗?她可只有你这一儿子了。”

“三哥。”覃亦琼突然无比郑重地叫了一声,看着覃亦肃的侧脸,脸上蒙上了淡淡的哀伤,直到后者扭头看向自己,才继续说道:“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覃亦肃握着腰侧的剑柄的手顿了顿,覃亦琼已经继续说道:“曾经,我从未想过我们兄弟之间要争夺什么,我以为大燕是政治清明,太平昌盛,我以为覃家,是兄弟和睦,信任无间,我以为我们绝不会走上这条路。”

覃亦肃看着面前要低上自己半头的男子,缓缓摇了摇头道:“这世上,只要有人心的地方,就不会有所谓的政治清明,信任无间。”

“直到亦歌出嫁之前,我都没有做好要争什么的准备。”覃亦琼深呼了一口气,一只手重新扶上城墙,遥望着南方道:“如果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就算是要我辅佐你坐上那个位置,我也毫无怨言。”

“人都是会变的,”覃亦肃声音微冷下来道:“你也变了不是吗?如果你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我也绝不会对你做出什么事情的。”

“为什么要把她送走?”

“不参与到这种事情里面,对她来说很好。”

覃亦琼仿佛跟面前的人聊不下去一样,一边往楼梯的方向走一边说道:“可是她姓覃。”

覃亦肃没拦他,身后的脚步声远去之后,他才碰了碰城墙,轻声道:“现在不是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覃亦琼走下城墙,立刻有人过来给他围了披风,一脸心疼:“王爷,城楼上风大,怎么也不提前围上?”

“抱歉,仁叔。”覃亦琼低头轻声道了一句。

面前的人这副模样,别说是王爷,纵然是普通家里的孩子,长辈哪里还舍得责怪,仁叔叹了口气给他拉紧了披风问道:“王爷接下来要回府吗?”

“不了。”覃亦琼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看着南方缓缓说道:“去,看看四哥吧,这次回来,还没有去看过他,他恐怕都要怨我了。”

“哎。”仁叔弯腰应下,引着覃亦琼走向一边的马车。

在京都最繁华的街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青布围帘的朴素马车缓缓向着城外驶去,里面坐着的白衣男子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匕首,锋利的刀锋后面反正浅浅的蓝色光芒,古朴的手柄颜色映衬着男子的手指更加苍白修长。

看着手中的匕首,覃亦琼突然觉得鼻尖有点发酸,连忙仰头眨了眨眼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正如方佑泽以前所说,淮安关没有打过仗,没有承受过攻击,如果不是上面淮安两个字,巨大的城门恐怕要让人觉得到了京城,而不是边境。

“安河伯不是一个好招惹的人。”方佑泽骑在马上,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突然开口说道。

这个人覃亦歌知道,京城陆家百年里面难得见到的武人,陆禹衡的二叔,曾在北漠立下大功,册封安河伯,几年前因为疏于军队管制,上层克扣军饷,部下贪抢军功,而被贬至淮安关。

但是梁帝到底是看在陆家的面子上,而且犯错的终究不是他本人,只不痛不痒地罚了一年俸禄,甚至连爵位都没有降低,便将他扔到了这个清闲偏远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安河伯这些年高枕无忧,清闲自在,只是没曾想到,有一天战火竟然被引到了这里来,恐怕这些年的生活早就将他身上的疆场热血磨了去,若不然手握此处一关,两万兵力,又怎会连出城护佑百姓都做不到呢?

“不好招惹?”覃亦歌倒是有些好奇:“王爷都动他不得?”

“他这个人虽然没什么好怕的,但是陆家可不是谁都想招惹的。”方佑泽摇了摇头道,况且他这个王爷,又不如别人那般风光。

“可是陆家真的会保这个,只有虚名的人吗?”覃亦歌尽量找了一个温柔一点的形容词。

“为什么不保?”方佑泽冷冷一笑说道:“全京城可都知道,安河伯可是救过陆家独子的人,陆家是会选择忘恩负义,还是选择无情无义呢?”

陆家什么都不会选,就算只是做做样子,他也一定要尽力保一下安河伯的。

“王爷这么说,好像已经知道安河伯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一样。”

方佑泽扭头道:“放弃百姓还不算吗?”

覃亦歌抿了抿唇,看向淮安关,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放弃百姓当然算,他们都知道这应该是一个人的污点,但是他们知道没有用,如果不是有证据摆在面前,告诉坐在上位的人,这个人切切实实地伤害到了国家利益,他们便不会将这当作一回事的。

方佑泽显然也没有将这种火随便就撒在别人身上的意思,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队伍,对赵临章道了一句:“准备进城吧。”

北漠军多在淮安关东侧,而他们要进的是淮安关的南门,只要小心一些便是了,还要准备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覃亦歌想了想,没有问出声,并且很快她就知道了答案。

在他们接近到城门还有数十米的时候,城门顶上便立刻出现了一排弓弩对准了他们,二话不说便有不可计数的箭射出来。

“这可不是放箭的好距离。”赵临章自言自语了一句,在弓弩出现的时候便用力夹了夹马肚,向后挥了挥手,猛地向着城门飞奔而去。

早早聚集在一起的队伍形状让飞过来的箭矢更加密集,让他轻易便驾马往一边绕了过去,手中举起来一块令牌喊道:“长靖王奉命领兵御敌,速速打开城门!长靖王奉命领兵御敌,速速打开城门!”

所幸箭矢只有一波,方佑泽和身后的队伍默契地合成一队又分开成两队,绕到了城门口前的位置,赵临章依旧喊着那句话,来到了方佑泽的身边。

楼上传来能够听到的喧闹声。

“长靖王?是长靖王?”

“快去开城门!”

覃亦歌仰着头有些累了,扭头不解地问道:“安河伯跟王爷有什么过节吗?”

“你怎么知道?”方佑泽顺口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爷若是把旗子亮出来,岂不是会更加容易进城吗?”覃亦歌笑了笑说道。

“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王爷不亮出来,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就算亮出来,也还是会有这么一遭?草木皆兵也不过如此了,所以王爷早就知道安河伯不会让你轻易进城,如果不是早些时候就有了过节,还能有其他的什么原因吗?”

“王妃真是聪明,”方佑泽抬头看了看头顶“淮安”两个大字,笑了笑说道:“其实很简单,当年克扣军饷的事情,是我向父王举报的,也是我负责查处的。”

“这样啊。”覃亦歌点了点头,这样看来,安河伯记恨长靖王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当然,是在本性如此的人的情理之中。

两人说话的时间里,城门已经被人缓缓打开,从城内涌出来两队士兵,迅速将他们围到了中间,长矛对着的样子,与其说是迎接,不如说是要押送。

方佑泽向着覃亦歌递了一个“就知道会这样”的眼神,坐在马上一动不动地看着面前为首的一个人,冷声道:“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北漠狡诈,我们只是验明身份罢了,还请王爷勿怪。”那人昂首说道。

方佑泽淡淡一笑,向着赵临章挥了挥手,后者已经从拿出来圣旨在几个人面前,看着面前慌张跪下的人,冷笑着说道:“验明身份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这圣旨是给安河伯的,你们还没有接旨的资格。”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淮安关地势并不高,好在东门外面不只是平川山地,还有一截右淮涯,大大限制了北漠的行进,外围为淮安关,内城随之称为淮安,这种习惯倒不是所有地方都有的。

而淮安关的安河伯倒是和覃亦歌想象中的不一样,本以为会是像是黑三那样的武人模样,但是面前身着紫色暗纹长衫的男人却分明是带着些许文气的,想象不到会是一个领兵打仗的,也想象不到会是一个抛弃百姓的人。

不过想想陆禹衡的模样,也能够想得到,陆家说不定还真找不到一个长相粗猛之人。

“王爷远到至此,实在辛苦,小的们害怕是北漠人假扮想要混入城中,故而放箭,还请王爷勿怪。”安河伯接了旨连忙迎上来,一脸不好意思地说道。

“无妨,如此警惕之心,本王怎会怪罪。”方佑泽笑了笑摆手表示自己不介意,来回看了看四周后丝毫没有转折语地道:“北漠现在怎么样了?”

安河伯脸上的笑容微微尴尬了一下,顺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院子道:“我这就让将士过来,请王爷到偏厅稍候。”

方佑泽却完全没有领情的意思,自顾自向着门外走着道了一句:“不用了,本王去东城门看看。”说罢已经转身向着府门外走去。

安河伯原本要引路的身子停住,扭头看着方佑泽离开的背影,放在身边的拳头握了握,终究没说什么,甩了甩手,还是让两个人跟了上去。

覃亦歌一直站在门口的地方,让徽奴去收拾了东西,自己则跟着方佑乾再次上了马往城东都去,大路上虽然多了不少流落到底的村民,但是摊贩依旧,喧闹依旧,完全看不出是要经受战争的模样。

她更加不能够理解了,既然北漠根本就没有给淮安关什么战争逼近的压迫,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敢出去将一路上无处庇护的村民带回来,况且若是真的打起来了,城中也未必是一个安全的地方,为什么这里面的居民也不离开呢?

“这里安稳得有些过分了,对吧?”方佑泽也并不着急,慢慢地在路上往城东晃悠着,扭头看了一眼覃亦歌带着疑惑的样子,笑着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至少不是一个兵临城下的地方会有的样子。”覃亦歌往前快步赶了几下拧眉说道。

“那就说明还没有兵临城下。”方佑泽说罢,突然停了下来,从马上一跃而下,往路边的一个摊位走去。

覃亦歌愣了愣,下马慢慢溜达过去,还么看清那是一个卖什么的,前者已经捧着一包油纸扭过头来,将手里的东西伸过来笑道:“豌豆黄,要不要尝尝?”

她看着面前切成小块的似乎能够看到一粒粒豆子凝成的点心,伸手捏起来一块,却没有立刻吃下去,倒是觉得有些好笑,分明刚刚还是一脸关心军事的样子,现在可就笑嘻嘻地买点心吃了,是该说他心大,还是该说他善变呢?

方佑泽已经毫不客气地先咽下去一块,一边重新上了马一边说道:“京城倒是也有这个,只不过论正宗,还要数淮安的。”

覃亦歌无奈将手中软糯的点心塞到嘴里,骑上了马,旁边的方佑泽才甩了甩缰绳,催促着向前走去,她跟上去问道:“王爷觉得他们不进攻的原因是什么?”

“大概是在等待什么机会,还要好好探探才能知道,”方佑泽沉声说了一句,抿了抿唇轻声道:“我更想知道,安河伯不散播消息,将百姓全部留在城内的原因是什么。”

“他觉得我们能赢?”被他这么一说,覃亦歌也有些好奇起来,不由得思索着说道:“可是他并不像那种,会相信别人的人吧?”

“所以,他相信他自己能赢。”方佑泽说罢勾唇笑了笑:“那到底是什么给了我们这个,老将,这种信心呢?”

覃亦歌不是很想这样没有目的地妄自揣测,低头没再说什么,只不过安河伯今年也不过四十出头,要是跟将军的年龄来说,大概,还真不能算是一个老将,甚至是正在壮年时候的年纪。

城墙上的士兵并不多,这种五步一岗的状态若是放在平时还算严谨,可是在战时,这完全就是松懈的状态,再想想之前他们在南门时候遇到的,方佑泽几乎要对战士们的松中有紧,紧中有松鼓鼓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回过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覃亦歌,后者脸上同样带着浅浅的讽刺,这让他觉得自己还算是有个在心里交流了一下感受的,倒也没有那么无聊。

城门头上面的哨岗是最高的,方佑泽两步跨上去,看着眼前大片的平原还有远处的山头,还真的是没有兵临城下啊,岂止是没有,如果不是一路上见到了北漠的烧杀抢掠,他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记错了。

“不是说,月初的时候,北漠的大军就已经到了淮安关东边吗,这不会是北漠送进来的假消息吧?”覃亦歌扶着城墙慢慢走上来问道。

方佑泽歪头问道:“王妃知道什么叫做,欲擒故纵吗?”

覃亦歌想了想,没有立刻将话说到底:“算是知道吧。”

“北漠说不定也知道呢,”方佑泽盯着山头的地方解释道:“消息说是北漠给的也没有错,就在半个月前,他们在那个山头,看到了北漠的旗子和军队,不过也只有一天,他们就撤了。”

“安河伯压下去的就是这个消息?”覃亦歌有些明白过来,依旧拧着眉头问道:“但是城里面可是有被北漠夺掠过的村民的,城中的居民竟没有因为这事情有什么骚动吗?”

“这就是安河伯的厉害之处啊,这里可是淮安关,是距离一直以来的战场只有几个山头但是却从来没有被牵连到的地方。”方佑泽笑着解释道:“夺掠村庄这种事情北漠一直都在做,但是从来没有攻打到城里来啊,这次为什么要成为例外?”

覃亦歌闻言沉默了许久,才深深地呼吸了一次,沉声道:“果真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方佑泽对于覃亦歌突然说出来的话已经不想表示出来惊讶,尽量让自己适应一下这真的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小公主模样的人。

“那王妃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他问道。

“不敢造次,王爷才是这地方的当家,”覃亦歌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那若是本王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派人过去摸清楚北漠的底细呢?”方佑泽半真半假地说道。

覃亦歌自然明白方佑泽只是想表示他们可能要涉险的意思,但是还是没忍住眨了眨眼睛道:“难道,北漠里面没有王爷安插进去的人?”

方佑泽一时无言,两相交战的队伍,若是互相没有彼此的奸细,怕是说出来也没有人相信的,只不过这也是让他最为担心的地方,他们在北漠军中安排的人,此时竟然没有一个人送信过来。

是因为陷入了无法送消息出来的地步,还是因为,那种最坏的情况,方佑泽并不是很想去面对。

覃亦歌自然也知道这实际上算是军中机密了,也没打算在这个问题上深究什么,拧了拧眉将话题拉了回去,不解地问道:“难道王爷想要……”

“是。”方佑泽丝毫没有避讳地说道。

这下反倒轮到覃亦歌惊讶了,她抬头看向方佑泽,因为迎着阳光,不太能够看清楚后者脸上的表情,她只好歪头问道:“这么重要的行动,王爷就这么告诉我,已经不怕我是太子殿下的卧底,会将这件事情说出去了吗?”

方佑泽从瞭望台上一跃而下,来到了覃亦歌的面前,脸色比平时要冷峻得多,笑了笑说道:“当然怕,但是要是说出去,对王妃可没有任何好处。”

覃亦歌抿了抿唇,看着自己面前不过几寸距离的俊美脸庞,越发看不透这个人心中所想,在所有人都觉得重要的事情上,他反而表现得不在乎,哪怕事情关乎他的生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其实她也知道,就算她真的是方佑乾派到方佑泽身边的人,她也不会将这种事情随便说出去的,先不说她能不能活着离开这个地方,就算没有人怀疑她,她回到了京城,一个个刚刚嫁过来,就失去了自己丈夫的敌国公主,也不会过上多么舒服的生活。

就算这个王爷不得宠,但是不管是对于梁帝还是百姓来说,至少,这个王爷十分有用。

她转头跟上去方佑泽离开的脚步,想了想还是问道:“王爷打算什么时候过去?”

“王妃是会看天气的,不如帮本王算一个黄道吉日?”方佑泽快速迈着大步子,也不管身后的覃亦歌小跑着才能够跟上自己。

“可我可不是御史台的人。”覃亦歌连跳了几个台阶总算跟了上去,看着毫不停留的方佑泽,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王爷这可不是想让我算天气的样子。”

两个人已经到了楼梯下面,方佑泽停住转身看了看身后脸色有些微红的女子,皱了皱眉:“王妃这种体力可不像是练过武的人。”

覃亦歌没说话,抬头看了一眼方佑泽,平静的样子表示自己还是呼吸均匀的,而脸红只不过是身体每次稍稍运动得过了头就会有的反应罢了。

方佑泽点了点头,明白过来,将手中还没吃完的豌豆黄塞到了覃亦歌的手中,一脸好笑地说道:“好了,王妃身体虚弱,就在这里等会儿吧,本王去将马牵过来。”

覃亦歌还没来得及说话,手心里刚刚感受到豌豆黄上尚余着的温热,面前的人已经转身离开,她将纸摊开,捏了一块塞进嘴里,挑了挑眉,好吧,这可是王爷的伺候,却之不恭,却之不恭。

她站在墙边的位置,看着方佑泽从牵着马的士兵中拿过来缰绳,然后转身向着她走过来,并没有太多装饰的红底里衫和黑色短外罩勾勒出来修长的身姿,如果不是脸上总给人一种玩世不恭的笑容,恐怕真的会让人不由地陷入这种,夕阳,马匹,清风,古城墙组成的画卷中去。

他们没有回到安河伯的府上,而是住进了淮安关内一个曾经的将军府,显然是提前安排过的,里面已经收拾的干净利落,覃亦歌走进正厅的时候,旁边的沙盘,地图,兵器,都给人一种战争一触即发的紧张感。

覃亦歌不得不承认,在这种事情上,赵临章绝对是方佑泽的得力助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更让她没想到的是,晚饭竟然是白粥,并没有嫌弃的意思,只是她一直以为人在长途奔涉之后总会给自己安排些好的让自己享受一下的,现在看来方佑泽是要让他们做好战场的准备了。

——

反观长靖王府,倒是沾了他们一早就离开的原因,就算没有他们,府里面一样打理得井井有条,宣娘反而有些无所事事起来,黄昏的时候坐在院子里面刺绣。

澄心准备好了几个人的饭菜,跑过来刚准备叫她,就被她手上的东西吸引住了目光,不由得说道:“宣娘你的手艺真的是太好了!”

宣娘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扭头无奈地说道:“就你嘴甜。”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停留在白色帕子上的两只飞舞的黄碟,还有一只还没有成形,也不知道这丫头夸得是什么。

“是真的好看嘛。”澄心嘟着嘴,来回看了一眼四周,低头轻声说道:“宣娘啊,这都已经好几天了,我们真的不叫青梅吃饭吗?”

“她既然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吃,何必叫她?”宣娘引线的动作停了一下,继续将线拉出来,淡淡地说道。

“但是公主,不是,王妃也没有说应该怎么对她,我们就任由她这样吗?”澄心低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任由她怎样?”宣娘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澄心,王妃给过青梅无数次机会,她如果自己不愿意拯救自己,你对她表示再多的好意都没有用的。”

澄心低着头,微微敛下来眼眸,语气中带了些许的不知所措:“那,青梅,要是真的很坏怎么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秦懿显然也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想了想后说道:“总之这封信里面的内容,一定要通知到王爷,知道了吗?”

刘管家接过来信,哪里有说不的意思,只管着点了点头。

三天后的早上,淮安关。

方佑泽看着覃亦歌将切成碎的羊肉干扔进了白粥里面,愣了愣问道:“你们,都是这种吃法吗?”

覃亦歌搅着碗里面的粥,想了想才明白方佑泽说的是大燕的吃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不是,只是我吃不惯太清淡的。”

方佑泽哦了一声,还没重新喝上一口粥,赵临章就从外面匆匆忙忙地跑了进来,见到两个人正在吃饭,连忙刹住了动作,来回看了看后,走到了方佑泽身边道:“王爷,豫州来信。”

“豫州?”方佑泽看着赵临章手心上不过小拇指粗细的圆筒,伸手拿了过来,顺口说道:“应该是京城来信,飞鸽送不到淮安关,所以送到了豫州,又送到这里来了吧?”

覃亦歌小口的抿着粥,闻言抬头看了一眼方佑泽,虽然方佑泽解释了这么一句像是放下来警惕的感觉,但是她并不敢轻易有这种想法,端着自己的粥,想着怎么开口离开的时候,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

她抬头看去,方佑泽手中那着还微卷着的一张字条,放在她的面前,看到她看过来,抬了抬手腕,示意她看看。

她犹豫了一下,将手里的碗放下来,不确定地伸手将字条拿了过来,目光却是看着方佑泽,后者却在她拿到字条就收了手,脸色并不是很好看地看向外面。

覃亦歌这才低头打开了手中的字条,上面密而细小地写着一句话:北漠久无举动,陛下意欲召回长靖王。

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覃亦歌抿了抿唇,她一直都知道梁帝不在乎这个儿子,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却从来不知道,这个人几乎是在以自己儿子的丢人,受辱来取乐的,最不受待见的女子嫁给了最不受待见的儿子,这对梁帝来说,还真是有趣的事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缓缓呼了一口气,抬头道:“可安河伯心中定然有所计算,若是这个时候回去,北漠进军,岂不无可补救?”

“所以我们不能回去,不仅如此,我们还要在圣旨到来之前,让北漠出战。”方佑泽的手指在桌子上敲了两下,声音是难见的冷漠,扭头对赵临章道:“你去查查安河伯的动向。”

“是。”赵临章同样脸色严肃,拱手退下。

覃亦歌无意识地搅动着碗里面的白粥,扭头看着赵临章离开,缓缓问道:“那,北漠到底在等什么?”

方佑乾没有说话,外面有细细的风吹进来,覃亦歌的眸子眨了眨,上一世早已经被封存的记忆突然全部涌入了脑海,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她猛地将碗放了下来,冲到了院子里。

在她冲出来的时候,院子里起了一阵风,她将被吹乱的头发别到耳后,抬头看了看清晨爽朗的天空,似乎蒙着一层淡淡的阴郁。

方佑泽坐在屋子里没有动,看着外面动作莫名其妙的女子,阳光投下来她的影子,带了一些散乱,他不解地歪了歪头,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覃亦歌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构思出来一个让她觉得难以接受的可能,但是扭头看到方佑乾,她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道:“王爷,我想我已经知道,北漠在等什么了。”

“在等什么?”方佑泽放在桌子上的手指颤了一下,抬头问道。

“在等一场大雨。”覃亦歌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

右淮涯下不过五十里处,能够看到几乎满身遍野的军帐,还有来回奔波的士兵,有人在操练,有人在收拾炊烟,最中央的一个军帐比周围的大得多,白色的帐身上面以旧红色绣着一个张开大嘴的老虎,这样的图案几乎出现在这里的每一个角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大帐中央坐着一个穿着兽皮草革的大汉,看上去不过刚刚接近四十岁,但是干净的脸庞却和整个身子都不太搭,怕是想象不到这是生在北漠这种地方的人,手中一把不过手指长的小刀子在指尖来回飞舞,时不时闪过的银光让人害怕他若是掉下来,恐怕会立刻将他的手指切断。

北漠的南峰大将军,陈沉木,这也不是一个多么好寓意的名字,但是没人敢这么说,这个名字的存在,对于北漠就已经是好寓意了。

“天不降陈沉木,北漠已为沉木也。”这是曾经北漠君主在十年前就给了还是意气风发,年少轻狂时候的陈沉木的评价。

在陈沉木面前的案几纸上摆着一张地图,仔细看的话能够看到上面万分仔细地画着淮安关周围一圈的地势山脉甚至坑洼之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如果不是仔细走过的人,恐怕是绝不会画得出来的。

似乎是研究得有些烦躁,他将手中的小刀甩到了旁边的空地方上,刀锋插入木头中,尾端都在颤抖,发出嗡嗡的声音,他抬头冲着外面叫道:“来人,将詹寺德叫过来!”

外面的人应了声是,没多久,一只布满茧子的手就掀开了帘子,走进来道:“将军叫我?”

声音是想象不到的低醇温雅,进来的人穿着一件灰色的长衫,袖口用黑色的束带系紧,头发高高地挽在头顶,显然和周围北漠的装扮都格格不入,温和的五官也让人觉得比陈沉木要舒服得多,如果不是他们是同一阵营的人。

看到他进来,陈沉木脸上的不耐烦降下去不少,沉声道了一句:“先生。”

詹寺德笑了笑,了然地问道:“将军可是等得不耐烦了?”

“先生觉得,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陈沉木咬牙问道:“淮安关的安河伯乃是无能之辈,若是早早地趁其不备攻打淮安关,我等早已在城中称霸,但是闻先生计谋,等到现在,南梁的长靖王都已经到了淮安关,若等到方佑泽备好一切,我们定然再难成功!”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詹寺德微微一笑,往前走了一步,站在案牍之前,分明文人模样,却一点也不输给面前壮硕的人,声音醇厚:“只需再等少则三日,最多五日,在下,定能让将军拿下淮安关。”

“既然如此,先生为何不肯将全部计谋告知于吾等?”陈沉木向着南边拱了拱手道:“君上信任你,才让你随军而行,你可不要辜负了君上!”

“将军莫不会觉得除掉了几个南梁小将,就觉得大军内部已经固若金汤了吧?”詹寺德脸上的表情不变,淡淡地说道:“此计谋涉及天机,若非最后一刻,不得外传。”

“天机?”陈沉木眼中闪过一丝不屑,哼了一声,南梁的人就是麻烦,也只有他们才会把所谓的天机当做一回事,但是事已至此,再等上五日,并不是什么多么不得为的事情。

——

覃亦歌坐在院子一侧的石桌上,手指在手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攥紧,无数个念头在心中闪过,却怎么也没有办法理出来一个头绪,脑海中只不断地回想着同一句话:南梁光元三十五年春,左淮谷两岸崩,涌水出,坏城郭,民室屋,毁而西行。

如果不是上一世的这个时候方佑乾无比繁忙,她问了一下,才知道在距离京城这么远的地方发生了这种事情,但是她甚至不记得清楚的日期,只是根据现在的天气来看,恐怕不过三五天,必将发生异变。

但是这些她没有办法告诉方佑泽,她不能说自己早就知道了这件事情,也没有充足的理由证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恐怕现在在方佑泽的心里,她已经是一个疯子了。

方佑泽追问她为什么北漠再等一场大雨的时候,她没能说出话来,她太仓促了,本不该将这件事情这么着急地告诉方佑泽的,她低着头一下一下地踢着脚边的凳子,脚尖传来的疼痛让她稍稍放空了一下。

“看来王妃心情不是很好。”身后突然传过来方佑泽的声音。

覃亦歌连忙停住,扭身从桌子上下来,面对着身后的人,拽了拽袖子道:“难道王爷现在心情不错?”

面对自己刚刚的慌乱和手足无措的样子,恐怕正常人心里都只会有满满的疑惑和诡异,方佑泽想了想后很认真地说道:“没那么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覃亦歌看着他的样子,也不想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停了一会儿,扭头看了一眼左淮谷的方向,缓缓开口道:“王爷之前不是想要一个黄道吉日?”

“什么?”方佑泽扬眉,不知道这个人怎么突然提起来这件事情。

覃亦歌抿了抿唇,看着方佑泽的眼睛道:“今天晚上,月清云淡,星河隐匿,密林当有幽雾,应是探查的好时机。”

后者跟她对视着,好一会儿后突然露出来一丝轻笑道:“王妃是想让我去看什么呢?”

覃亦歌不自觉地张了张嘴巴,不得不说,面前的这个人真的很聪明,至少,绝对不是他在京城,在方佑乾,在皇帝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不知变通,或者大智若愚。

目的已经被察觉,或者说她本来也就没有想要隐瞒,索性直接全部说出来:“去看左淮谷的石头。”

“石头?”

“嗯。”

方佑泽觉得自己可能是有点疯了,才会跟着一个不过认识了七八天的,敌国的,没有夫妻之实的女子在晚上的时候跑到黑漆漆的山上去看什么石头。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这也是他想要的,从覃亦歌说出来北漠在等一场大雨的时候,他就已经在思量这句话里面的意思了,虽然不理解,但是在没有方向的时候,任何一个提示都值得他认真思考。

他同意上山来,既是想要知道覃亦歌的推断从哪里来,同时,也是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验证那个大胆又没有证据的想法。

或许他们两个所想的根本就是同一样东西,但是自己是基于覃亦歌所说“他们在等一场大雨”得来的思考,可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己这个王妃,又是怎么知道北漠在等什么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夜晚的左淮谷比平时更加安静一些,正如覃亦歌所说,淡泊的月光在大地上浅浅地铺了一层,空旷的地方还能够看得到些远处的东西,进了林子怕是能见到五指就不错了。

淮安内的安河伯府上,除了偶尔路过的巡夜的士兵,基本上没什么动静,从大门一路向里面走,在左边的小花园的角落,一个屋子还亮着灯,屋内烛光闪闪,看上去有些突兀,但是在这里显然没有人在意。

屋内浅黄色的纱帐轻轻摇晃,安河伯只穿着里衣躺在里面的床上,下身盖着被子倚着墙壁坐着,手中握着一块剔透的玉扳指,时不时在手心中转两圈,划出来蜡烛映上去的温暖光芒。

在他的旁边坐着一个穿着粉色纱裙的女子,正轻柔地给他捏着肩膀,歪头细声细语地问道:“怎么陆伯爷心情不好?”

安河伯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扭头看着身边的佳人,伸手将她搂进了怀里笑着问道:“你一向聪明,我问你,你觉得北漠人可信吗?”

女子敛眉思索了一下,随即勾出来娇俏的笑容道:“陆伯爷说他不可信,他就不可信的,陆伯爷说他可信,他们便不敢骗人。”

显然这句话说得极其入安河伯的心,他仰头哈哈一笑,伸手在女子挺巧的鼻子上捏了一下,脸上都是笑意:“你的聪明,是不是全都用在嘴甜上了。”

“人家说的实话嘛。”女子佯怒,在安河伯的胸口砸了一下。

安河伯笑得更加肆意,侧身将女子压在身下,大笑着说道:“对,他们不敢骗人。”不过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北漠罢了,他可是安河伯,他是威风凛凛的将军,怎么会有人敢骗他呢?

屋里起了几道暗风,蜡烛纷纷熄灭,垂帘在屋内打了几道月光下的的影子,屋子内只剩下一室的春水旖旎。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同样是一男一女,左淮谷里面的两个人可就没有这么舒服了,头顶交错从横的枝丫挡住了月光,周围是淡淡的雾气,伸手划过,卷起来一丝丝凉意。

方佑泽绕过去一颗石头,山谷中的风吹过来,脸上一阵发凉,让他抬手拍了拍脸上雾气贴上去的潮气,面前能够看到舒朗空阔的山谷,他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扭头向后面伸出去一只手。

覃亦歌低头看了一眼脚下,伸手拽住了方佑泽的手腕,借力将自己的身体往前带了一下,然后在方佑泽的身边坐下来。

方佑泽看了一眼手腕,笑了笑收回手道:“王妃想看什么样子的石头?”

覃亦歌从腰间掏出来一张丝帕,在月光下缓缓摊开,上面渐渐显现出来一丝丝绿色的线条,不过蛛丝粗细,渐明渐暗地布满了整张手帕。

“这是什么?”方佑泽有些好奇。

“茕青,大燕孤山独有的植物,汁水做墨,可在夜里发出荧光。”覃亦歌手指顺着一条线滑动着,淡淡地解释道。

方佑泽点了点头,想着覃亦歌今天白天在院子里又是翻书又是写写画画,了然道:“原来你一下午都是在做这个。”

“既然带王爷出来,我总要做些准备吧?”覃亦歌说着,将手中的丝帕放在方佑泽的双膝上,稍微拉得平缓一些后,伸手指着上面的一个位置道:“淮安关居下,如果大雨连绵,山谷内水出,如果想要造成最大程度的伤害,山崩之势则越高越好。”

“但此处树木居多,所以你认为最有可能出现突破口的地方,是这里,是吗?”方佑泽接着她的话说下去,手指在一处地方点了点。

“对,大概往……”覃亦歌沉默了一下,伸手指了个方向道:“不远就到了。”

“看来王妃还分不清方向。”方佑泽笑了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覃亦歌来回找了找头顶一时间被乌云挡住了的的月亮,停了一瞬闷声道:“东边。”

方佑泽失笑,点了点头站起来道:“嗯,是东边。”

山路并不好走,尤其她们还沿着一处高地的边缘,脚下十丈之处便是哗啦啦的水流,不过没走出去太远,地面就和河岸渐渐交融。

沿着河岸,覃亦歌尽量让自己走在树木的阴影中,越是往东边,就越是小心,严格来说,这里不光是两军交界之处,还是距离敌军越来越近的地方,她有理由相信,他们会在这里安排哨岗。

耳边的流水声忽地变大起来,方佑泽停住了脚步,轻声道:“到了。”

覃亦歌停在一块石头后面,侧着身子向外看去,眼前是一处并不算高的河流,河水自一个足有三个成人高的坡上冲下来,流水的声音变大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头顶的乌云散开,她看着坡顶的地方,层层黑暗交织,下垂的树根,枝蔓在石头上打上影影绰绰的纹路,她刚想凑近一些过去看看,手腕突然被人拽住,拉回到了石头后面。

方佑泽看着自己面前想也不想地就率先自己捂住了自己的嘴的覃亦歌,微微松了一口气,松开了她的手在她的耳边轻声道:“有人过来了。”

他警惕地看着自己所知道的传来动静的地方,心中对于之前所想的想法那种无比确定的预感更加强烈起来,因为周围太过安静,哗啦的流水声都被推远,因为离得太近,他甚至能够听到身前的人有些紧张的呼吸声。

覃亦歌缓缓移开了自己的手,尽量控制着自己因为刚刚的停滞而不得不略微急促的呼吸,眼睛死死地盯着坡顶的地方,她的功力没有方佑泽深厚,自然也没有那么快地感觉到周围有人,但是既然方佑泽将她拉回来,唯一有可能出现人的地方,也只有那个坡上了。

果然,没过太久,能够看到石头上出现了映下来的两个隐隐约约的影子,几次呼吸就看到上面出现了两个男人,天色本就黯淡,他们又背对着月光,不要说看清楚他们的脸了,就连衣服颜色都不甚明显。

虽然很想知道他们有没有说什么,但是无奈河水砸下来的声音是在太大了,只能看到那两个男人在坡上转了两圈然后从后面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覃亦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问道:“他们,走了吗?”

“嗯。”方佑泽点了点头,率先走了出去,顺着身边的树木一步步向前走去,确定周围没有人之后,才冲着后面招了招手。

覃亦歌抬脚跟了上去,随着方佑泽走到了山坡边,伸手拨开了墙壁上的一片垂下来的枝条,伸手在石壁上细细地摸索着,脑海中不断有什么不对劲的感觉涌现出来,手指不小心碰掉了一块极小的石子,她终于停下来了动作。

“王妃觉得,是有哪里不对呢?”方佑泽站在稍远的地方,看着整一片的石头坡,喝水的声音实在太大,他不得已凑过来压着声音问道。

覃亦歌动了动鼻子,凑到手心上用力闻了闻,眼眸微闪,抬头看向方佑泽道:“不对劲的地方,恐怕和王爷想的一样。”

方佑泽皱了皱眉,伸手拿过来覃亦歌的手掌放到鼻尖闻了闻,上面带着水珠,沾着青苔和独属于山林的清香味道,但是仔细闻就能够闻到,在石头的冰凉铁锈味中间,还掺杂着淡淡的硝磺的味道。

覃亦歌皱了皱眉,没立刻将手收回来,扭头看着石坡道:“现在看来应该不会有错了,过几日大雨,山体松散之时,北漠若是以爆炸助力,定然会掀起山崩,到时……”

“炸药是藏在哪里的?”方佑泽皱着眉问道。

“什么?”覃亦歌一时间没理解。

“这里可都是水,把炸药提前藏在石缝里可不是什么好办法。”方佑泽一面松开了覃亦歌的手一边来回看着说道,“这里应该有一个能够隐藏炸药的地方。”

覃亦歌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河水,摸了摸湿滑的石壁,抿了抿唇说道:“如果这里有一个干燥的地方的话,至少,不会在这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覃亦歌来回看了看,伸手碰了上墙壁上的一道石缝,顺着缝隙一路向着左手边的位置走去,走出去十步左右的时候停了下来,换了一只手摸了摸石缝的中心,食指上沾了不少的沙粒,放到鼻尖闻了闻,她便立刻反应过来。

方佑泽跟上她的步子凑过去看了看,身边的覃亦歌已经开始一步步往后退,直退到之前他们藏身的石头后面才停了下来,一瞬不瞬地盯着河道。

覃亦歌让自己能够看到面前河谷的两岸,在心里暗暗地计算着,左十五步,右十五步,河流五步,如此宽度,山势又高,一旦崩塌,别说村落,就连淮安关厚重的城墙都不一定能够抵挡。

方佑泽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也没有过多停留,踩着石头一路来到她的身边道:“走吧,回去吧。”

覃亦歌微微沉默了一下,扭头跟了上去,但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思量,淮安关毕竟已经封了起来,单凭北漠引导出来的这一次,庞大的意外,就能够拿下吗,况且这种不利状况也不完全是针对南梁来讲的,洪流之下,北漠也无法轻易出军才对。

一路想着,回到淮安关的时候,城内已经没什么灯火,虽然功力算不上深厚,但是她的轻功却是得了高人传授的,在加上体型优势,落到房檐时候的声音比方佑泽还要小上不少。

回到旧将军府的时候,正厅还隐隐有着一豆灯光,方佑泽了然扭头道:“王妃若是不累,不如再呆一会儿?”

覃亦歌愣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好。”

进入厅内,一扭头就能看到赵临章正坐在桌前,脸色实在是有些难看,应该是听到了动静,抬头见到他们两个走进来,连忙起身凑了过来:“王爷。”说罢停了一瞬,才微微正色行礼道:“王妃娘娘。”

方佑泽往座位走去,扭头问道:“怎么,查到什么了吗?”

赵临章跟上去,咽了咽口水道:“安河伯绝对在策划些什么,我们还没查清他的计谋,但是就在今天下午,有一支队伍悄悄离开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离开了?”方佑泽皱起来眉头道:“知道原因吗?没人注意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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