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护卫歉疚地说:“小侯爷现在很忙,没空见客,你还是请回吧。”
谢羽飞说:“没关系,我可以等。”
于是他站在门口开始等,雪越下越大,落在他早已又湿又脏地长发及狐裘上,覆上一层雪白,化开,渗进去。
天黑下来他觉得浑身都冷,应该是狐裘湿透了吧。
站岗的护卫换了,大冷天还站岗谁都不乐意,骂骂咧咧的,也懒得理这个奇怪的人。
谢羽飞被撵了几次,也知道没指望,只得继续在门口等,他在等他会不会出门。
雪继续下,大门前的红灯笼依然亮着,发出刺眼的光芒。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瘫倒在雪地里,衣服早已湿透,贴着身体刺骨地冷。
雪盖住了他的眉眼,再也看不清任何东西了,冷得将要窒息。
他疲倦地想,他还是没能见到他。
有脚踢到他的身体,是站岗的侍卫怕出事来察看情况。
他努力想起来,无奈手脚冰冷不听使唤,无能为力,只抓住对方的脚,用最后的声音说:“送……我回……太师府……”
☆、认亲
温暖地火炉烧得旺旺的,把室内熏得暖洋洋的,分外舒适。
一阵冷风吹进来,展烨轩抬眼瞥了眼外面凄黑的天夹杂着鹅毛雪,“下了一天雪了。”
“是下了一天了。”程沐坐在他面前懒洋洋地应着,桌上的酒菜早已凉透,“明天就是你大喜的日子了。”
“我知道。”展烨轩面无表情地点头。
程沐又说:“只希望这雪能早些停,不然会少了很多乐趣。”
展烨轩喝了口酒:“我没觉得有什么乐趣。”
程沐干笑两声,知道他心里不痛快,连忙转移话题:“下午不是有人找你么?”
展烨轩显得有些不耐烦:“什么人什么身份都不知道就来通报,还一连来两次,这护卫也真该换人了。”
程沐咂舌:“自从你换了个身份上了战场,怎么就变得这么冷酷无情了?”
展烨轩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吭气。
程沐也无奈了,自从被谢羽飞气到,他就来展烨轩这里住了两天,也喝了两天酒,自然也看出些别人看不到的。
相对于高兴的唐家三母女,展烨轩就显得情绪低落,定远侯因为中毒双腿未愈一直在卧室里没见着人,反正整个定远侯府就是处处透着怪异。
老实说他很高兴展烨轩娶唐月儿,就算唐月儿有些任性,爱耍小脾气,但那都是女孩子家的天性,而且和展烨轩青梅竹马,对他痴心一片,不然也不会为他等了那么多年。
但是显然展烨轩不愿娶唐月儿,不然也不会三番两次往外跑,借此来逃避,说到前些日子突然决定娶唐月儿,着实让他奇怪了一阵子,连忙赶回来等着参加好友的婚礼。
“既然决定了,就不要想那么多,好好对待人家,人家一女子不顾人言可畏等你那么久,你也不要伤了人家的心。”
对于这件事两人总是意见不一样,展烨轩不愿和他扯那么多,自顾自地望着窗口的大雪发呆。
程沐没辙,暗自叹息:“你还是忘不了他?”
“忘不了。”展烨轩闭上眼,回想起那人在海水中最后的那抹笑,眼中突然有了泪光,“要不是我逼他,他又怎会自杀?”
那一天,他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海水淹没,却无能为力,第二天潮退了也不敢叫人去打捞,他怕真的看见他的尸体,他和三凌一样,相信谢羽飞不会死。
他发悬赏,可是几个月过去都没有任何消息,身边的人都在劝他说,谢羽飞死了。
他发狂似的揍那些说谢羽飞死了的人,但是他脑子没坏,他渐渐地心灰意冷,他想,谢羽飞是不会回来的了,就算他活着,他一定恨死自己,一定不会回来了。
素宁公主前来做客,委惋地告诉他不能再耽误唐月儿的青春了,定远侯被推出来,告诉素宁公主,会在腊月二十六迎娶唐月儿。
素宁公主欢喜地找唐月儿去了,展烨轩冷冷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定远侯说,唐月儿与你是有婚约的。
定远侯又说,就当是爹求你,爹欠唐家的永远都还不完了……
展烨轩动容了,他没想到一纸婚约逼得爹这样求自己的儿子,逼得自己无能为力。
想通了,那就娶吧,只要他不碰唐月儿,也不算被叛谢羽飞吧?他摸出怀里的那支廉价的玉簪放在手心里抚摸,谢羽飞为人向来薄情,这也是他唯一送他的东西。
程沐开始不懂,这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玉簪有什么地方值得他视若珍宝?但是后来联想到谢羽飞,他似乎明白了。
“轩。”展烨轩看他:“怎么?”
程沐地嘴唇动了动,最终笑了,“没事。”
婚礼如期举行,雪停了,厚厚的积雪被下人扫开运走,只是来来去去之间,仍是觉得有些冷。
护国将军的婚礼自是热闹非凡,除去朝中大臣,摄政明王更是亲自来主持婚礼,着实让人羡慕。
宽敞的庭院中,大红喜字随处可见,来来往往的宾客衣着华贵谈笑风声,浓烈的酒香及美味的佳肴引得人垂涎欲滴。
听到有人唱,“吉时已到,”
一身大红的新郎新娘在众人的微笑中手牵花绳步出来。
定远侯和素宁公主相视一笑,儿女们成亲,有哪个做父母不开心地呢?
坐在他们左下方的摄政明王浅呷了口茶,掩住嘴角那抹真诚会心的笑。
程沐和唐星儿也在人群中,欢欢喜喜地低声说话。
一切都是喜气洋洋的,宾主尽欢。
“一拜天地!”
展烨轩面无表情地转身,却听见一抹空灵地萧声传来。
婚礼上突然听见萧声,众人都只觉惊奇,纷纷猜测着是不是定远侯府安排的节目,只有素宁公主及定远侯的脸色变了。
展烨轩急忙急步要往门外走,又见一下人慌慌张张进来,“小侯爷,程二公子前来贺喜。”
话音刚落,一人已出现在门口,一身华贵的锦衣狐裘,肤如白雪,柳眉凤眼,神色冷然,宛如画中谪仙,卓然出尘。
众人皆惊,纷纷猜测他的身份,只有展烨轩欢喜地冲上前,花绳的一头落到地上,只是还没走近,就被谢羽飞身边的人拦开。
谢羽飞看也不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走进去,人群中自发为他分出一条道来。
谢羽飞走到最前头的位置,冲着脸色发白仍端坐的素宁公主行了个礼,微笑:“二姨,好久不见,我回来了!”
素宁公主惊恐起来,人群中顿时发出一阵议论声,听到他这声称呼,展烨轩的头一下子蒙了,他一直觉得谢羽飞身份特别,却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前太师唐绪不知所踪的儿子,是他即将迎娶的妻子的弟弟!
定远侯也颤抖起来,努力想站起来,可是却无能为了,只能激动地盯着他,脸上带着难以言喻地兴奋:“你……是唐意?清华和唐绪的儿子,太像了,太像……清华……”
谢羽飞又冲着他行了个礼,笑容愈发灿烂:“展伯父,那天雨后,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定远侯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只有天真浪漫地唐月儿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住他的手:“原来你是小意啊,我就说嘛,怪不得看你眼熟,这些年我们可想你了……”
谢羽飞不着痕迹地挣开她的手,笑容不减:“星儿姐姐,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