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何燕常听他说到前半句,脸上的神色便有些黯然,只是听他越说越多,脸色便愈发的阴沉,不等他说完,便喝止他道:“好了!”
沈梦狠狠的攥紧他的手腕,毫不理会,又说道:“黄谌死了,你便以为你心里只有他了,那时你去给他祭奠,说得甚麽胡话,好像当真把他看得多重!你连你自己都哄了,我却不信!”
何燕常沉默片刻,才说:“他死都死了,也不能跟你争甚麽,你何必又总是念念不忘?”
沈梦没想到他竟会这样说,心底愈发不是滋味,手下也用了力气,突然说:“你将雄刀取出来给我看,我看了雄刀便罢休!”
何燕常许久不曾开口,沈梦焦躁起来,不由得催促於他,何燕常便说:“雌刀是我送了何林的,你那时却不过是藉着何林来哄骗於我,要取那半道密旨罢了。你终究不是何林,又何必总要旧事重提?”
沈梦固执起来,甚麽也不说,只道:“拿雄刀来我看!”
何燕常皱起眉头来,静了静,才说:“雄刀早已被我折断,丢下西崖去了。”
【番外一】《梦池》 二十九
沈梦猛然坐直,伸手狠狠的捏着他,声音低哑的反驳他道,“胡说!我不信!”
何燕常不知怎麽,却突然笑了起来,低声的说道:“是真的,我哄你做甚麽?当真被我折断了,抛下了崖底,我那时只想……,”说到这里,却顿了一下,才又淡淡的笑了,轻描淡写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罢了,你”
沈梦却立时就明白了,这人在崖边折刀之际,只怕是恨极了他的,这样想着,心里就难受极了,犹如刀绞一般,五脏六腑都痛得厉害。
他一直把雌刀当做宝贝一样藏在身边,因为那是何燕常送他的定情信物,即便何燕常送刀的那个人是何林,并不是沈梦。可在他心里,总是觉着有了这个在身边,就好像吃了一粒定心丸,就彷佛在何燕常心上拴定了一根绳子似的,才会觉着安心。
其实他不是不晓得的,那时何燕常心里是恨他,厌他,怪他的。可是手里握着雌刀之时,山林里那些甜蜜的言语就好像毒药一样浸着他的心,让他忍不住抱着一丝微弱的期望,觉着这个人心里还是对他有情意的。
沈梦无力的松开了手,垂下头去,喃喃的说道,“我不信,我不信……”
何燕常伸出手来摸他,摸到了他的脸之後,轻轻的捏着他的下巴,靠了过来亲了他一下。
沈梦迷惑却又惊讶的看着他,心里一片糊涂,却好像被甚麽撩拨了的似的,忍不住要蠢蠢欲动。何燕常捏着他的脸,又轻轻的亲了他一下,这样蜻蜓点水般的亲吻之中,并没有甚麽情欲的意味,却莫名的让他安心。
他有点心慌的凑了过来,脸上还有泪痕,极其难看的搂着何燕常,把脸埋在这个人的胸口,就好像没有了力气,只能倚靠在这个人身上了似的。
何燕常低下头来,在他耳边说道,“过去的事既然已经过去,那就不必再提起了……,你为甚麽还是不明白呢?”
沈梦说不出话来,只是搂紧了他,他的心跳得厉害,却只是闷闷的说道:“我就是不明白,你既然写信唤我来,心里难道不是想我的麽?为甚麽见着了我不想同我做那件事?”他抱紧了何燕常,嘴唇贴在他的颈脖上,声音极轻,就彷佛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我日日夜夜都想着你,梦着你,梦里都忍不住要同你做那件事……”他有意的在何燕常的身上磨蹭着,只是做了之後他自己也很难堪,便搂住了何燕常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肩窝,很是难受的轻声说道,“你那时在教中,不是也常常抱我麽?我就是不明白,你为甚麽不行了?”
何燕常似乎有些心软,便低头亲了亲他的发顶,然後才笑着说:“你问我,我又怎麽知道?”顿了顿,才又说:“也不知怎麽的,好久了……,就好像突然没了兴致似的……”
沈梦有好一阵儿没说话,然後才低声的问道:“你心里想过我麽,梦里梦到过我麽……”
何燕常轻轻的“嗯”了一声,沈梦抱着他,片刻之後却又突然咬着牙,恨恨的说道,“老东西!一定是你那时候太过好色,四处留情,谁的床也上,所以如今才会虚成这样!”
何燕常有些无语,却又有些好笑,说:“好像有几年,我也只上过你的床罢?”
沈梦满面通红,却彷佛充耳不闻,又想了片刻,才闷闷不乐的说道:“这样也好,你想背着我做甚麽也做不成了。”
何燕常不免失笑,逗弄他道:“怎麽?不嫌弃我了?我不行了,你也认了?”
沈梦发狠般的咬住他的唇,恼恨的亲着他,堵着他的嘴,一直亲得气喘吁吁,才慢慢的分开。他摸着何燕常的脸,似乎是在赌咒发誓,又似乎是在央求,他喃喃的说道,“你是我的。就算你真的不行了,也是我的。就算是不干那事,只是搂着睡觉也行,我就是不许你碰别人,你是我的,知道麽?”
何燕常笑了起来,有意的反问他说:“怎麽?难道不是更放心才是麽?”
却不料沈梦竟然梦呓般喃喃的应道,“我不放心。”
何燕常静了静,伸手摸着他的脸,然後安抚般的亲着他的眼睑,柔声的说道:“那把刀也没甚麽要紧,我再送你别的,也是成双对的,不好麽?”
沈梦怔怔的看着他的脸,眼眶不由得微微发红,他扭过脸去,忍了忍,不知想甚麽,突然说:“我想去……”说到这里,却顿住了,看了看他,何燕常不明所以,嗯了一声,问他:“想去哪里?”
【番外一】《梦池》 三十
沈梦被他问起,不大自在的迟疑了片刻,才说:“我……,想回曹真的庄上一趟。”
何燕常哦了一声,垂下了眼,随意的问说:“是麽,几时走?”
沈梦听他口气如常,可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异样,便靠在他的怀里,用了些力气抱住了他,想说些甚麽软话,却又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绞尽脑汁的想了半天,才乾巴巴的小声说:“等教里来了人我再走。”
何燕常这才笑了一下,说:“你就那麽见不得教里的人啊?”
沈梦心底暗暗的松了口气,闭着眼睛搂着他,喃喃的说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我想带你走呢,谁想见他们。”
何燕常似乎是被他勾起了甚麽心思,想了想,才笑着说:“你是要跟着我闯荡江湖麽?”沈梦也不由得笑了,撇撇嘴,说:“有甚麽好闯的,难不成你一个圣天教的教主还没做够?还要再抢个教主来做?”
何燕常正要说些甚麽,便听到有人从外间走了进来,走到门前正要推,只是却不曾推动,便惊讶的咦了一声,说:“教主,你怎麽把门拴上了?”
沈梦听出来人正是歆月,便不吭声,何燕常拍了拍他,他只是闭紧嘴巴不开口,何燕常便有些无奈,说:“我小睡片刻,有甚麽事醒来再说。”
歆月呆了一下,然後百思不得其解的走开了。沈梦听歆月走远,便闷不做声的下了床,何燕常也没有拦他的意思,沈梦心里就有些失落,他压低声音说:“我从後窗跳出去,晚上再送饭来给你。”
何燕常不免笑了,想,怎麽弄得跟偷情的一般。却也没说,只是微微颔首。
沈梦看了他一眼,不由得躬下身来亲他的唇,连舌尖也伸到他的齿间来,好像要将他囫囵的吞吃一下一般,弄得他微微有些心痒。其实沈梦同他在床笫之间时,很少会这样的热情。少年之时的交欢,似乎总是因了他的胁迫和引诱,沉湎之中带着些不甘和委屈。至於後来的那些,香雪山庄里的暗阁也罢,碧云观外的溪边也好,虽说还是这个人,可其中的滋味,他其实并不大愿意回想的。
沈梦亲得有些情动,难耐的朝他靠了过来,何燕常也察觉到了他身上的热意,可不知为甚麽胯下还是没有丝毫的动静,就好像事不关己一般,他自己也有些烦躁起来,暗暗的不解。
沈梦从他的唇角亲到他的脖颈,微微用力的咬了他一下,他吃痛的低呼了一声,苦笑着说:“怎麽咬起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