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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部分(1 / 2)

>  何燕常刚刚抓紧了手中的繮绳,便听到沈梦用力的拍了他的马一下,他的马高声嘶鸣,立刻撒开四蹄,尽力向前飞奔,耳边风声乍起,猎猎作响。何燕常纵然眼前漆黑一片,却也知道这马跑得极快,沈梦喂他的菡萏花药仍有效力,若是稍不小心摔下马去,便绝不是玩笑。他心中十分无奈,只好用力夹紧马身,双手握紧繮绳,那时手里的繮绳却突然一紧,他在耳边听到沈梦喘息着同他说道:“你坐正!放心!”

《西飞燕》 十五

何燕常只听到耳边嗖嗖的几声,他心里一惊,猜到大约是城楼上的官兵喊他们不住,已经开始令弓箭手放箭了。他虽然双目失明,却也听出这箭身比寻常的羽箭更粗更沉,破空之声更加响亮,只怕力道也更为惊人,却不知箭头会不会淬毒。

无论是马还是人,若是被此箭射中,都不是件好事。只是此时此刻,马比人更为要紧,不然只怕城关里的官兵整装追来,他们便无法逃脱了。

何燕常知道当下的首要之事,便是在箭雨中护住马匹 。只是他双目失明,骑术又不精,若是往昔,这便是小事一桩,只是如今,於他,却艰难了许多。

自从庆王府後,何燕常几乎不曾与人动过武了,一是伤病,二是心境,他大约从来都不是好武之人,若是能够,便会远离刀枪。只是此时此刻,却由不得他多想,飞箭犹如流星一般,若是被射中,只怕会更糟。

他将上身挺得笔直,略向前倾,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肚子,双手扶在马鞍之上,仔细的听着一切响动。

沈梦原本与他齐头并驱,不知为何片刻之後,却又落在他身後去,何燕常正疑惑之际,却听到他拔刀之声,心里一惊,想,难道他要给我断後?

与此同时,便听到刀身劈断利箭的声音,短箭纷纷落了下来,周身只有马蹄犹如急促的鼓点一般踏在地上的声音,沈梦突然闷哼了一声,何燕常听到他刻意压低的喘息声,不由得暗暗心惊,想,难道是中箭了?沈梦的马紧紧的随在他的身後,却连半步也不曾越过。

只是听他的刀声,却不似之前那样利落。

何燕常单手抓着马鞍,飞快的脱下了外衫,几乎犹如撕扯的一般,然後朝身後递去,说:“用这个!”

沈梦犹豫了一下,却并不接过,略显焦躁的说道,“不行,这箭太沉,我用刀才勉强支撑,用这个怎麽敌得过?”

何燕常听他的说话,知道他此刻心浮气躁,已经乱了阵脚,便说:“你只当是风吹来许多落花,用气力拂去便是。我曾教过你的,你仔细想想便是。”

沈梦不再开口,便伸手扯过他脱下来的衣衫,深深的吸了口气,何燕常听到他单手扶着马鞍,马镫响了一下,大约是侧过了身去,对着飞箭的来向。

何燕常稍稍放松繮绳,马儿略迟了两步,便与沈梦齐头并驾了。他伸手去摸沈梦的腰间,稍一摸索,便已经拿到了刀,然後将其拔了出来。沈梦惊诧得厉害,却并未阻止他,只是喘息着说道:“你去前面,不要与我并行!”

何燕常夹紧了马肚子,驱马向前,沈梦在他身後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放开让它跑,跑得越快越好!我就跟在你後面。”他喘息得厉害,何燕常疑心他已经受了伤,却不能开口问他,这样的紧要关头,泄人志气的话是最要不得的。

沈梦把繮绳扣在手腕上,紧紧的抓住了马鞍,何燕常听到断箭纷纷落地的声音,犹如骤雨打在屋檐一般,一声更比一声急促,一下更比一下沉重,心中不免焦灼,沈梦却突然说:“我们进山!”说完似乎才想到他双目已然失明,催马上前,替他扯动繮绳,引着马儿略转了一下马头。

沈梦又极用力的打了一下他的马,何燕常心一沉,还不及问他甚麽,受惊的马儿已经向前飞奔了出去,一鼓作气冲入山中。

也不知在马背上疾驰了多久,马儿终於渐渐放缓了脚步,何燕常心中竟然有些不安,他不知如今身在何处,也不知此时究竟是怎样的一番情形,只是四周静谧无比,彷佛只有他的马蹄踩在嫩草上的细微声响,悉悉索索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扯住繮绳,仔细的听了片刻,又由马儿低头吃了一阵儿草,终於辨别出了大概的方向,想了想,决意朝北去。

他并没有打马疾驰,只是缓缓的在山中走走停停,小心的分辨着四下里的声音。又过了许久,却彷佛在依稀之间听到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何燕常吃了一惊,迟疑片刻,立刻翻身下马,只是又听那马蹄声之中混杂着嘶哑的低唤,一声声的叫道:“何燕常!”

那声音却好像比他记得的还要沙哑无力。

何燕常略微松了口气,却又不知为何有些失望,他扯住繮绳,调转码头,缓缓的朝着沈梦前来的方位去了。

“何燕常!”沈梦喑哑的声音在林中愈发显得急躁不安,何燕常极不自在,低声的答应道:“我在这里。”

只是应答之後,却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何燕常隐约觉着不安,之後便听到彷佛有人从马背上跌落了下来,极重的一声,然後便听到疾驰的马儿从他身边掠过。他心知不妙,无论沈梦在不在马上,都不能任由这马疾驰而走,不然他们两个只有一匹马,要如何从这山中脱身?他飞快的伸手扯了一下繮绳,想要将其拽住。只是他身下的马极易受惊,被那匹狂奔的马带着不由自主的也转身狂奔了起来,何燕常用力的扯住繮绳,稳坐在马鞍之上, 双腿紧紧的夹着马肚子,出了一身的冷汗,终於将两匹狂躁的马儿拽了回去。他知道沈梦必然在身後的林中,只是他双眼已盲,丝毫不能视物,只好翻身下马,牵住繮绳,在林中慢慢的行走着,低声的唤着沈梦的名字,却不知他心底,到底还想不想再一次听到这人的声音。

《西飞燕》 十六

何燕常心中有些烦乱,却只能屏息静听,在风声和树叶的轻摇声中分辨着那个微弱的声音,好知道那个从马上跌了下去的人,此刻究竟身在何处。

他缓缓的在树下走着,隐约之间,彷佛听到了甚麽,却只是含混不清,彷佛是鸟雀在低矮的树丛里啾啾啁啁的叫着。他站定了,仔细的听了片刻,才终於在此迈步,朝那个模糊的声音走去了。

等他走得极近,脚下突然碰到了甚麽,那种梦呓般的呢喃声才突地停住了,就彷佛是被谁从梦中惊醒了的一般。

何燕常後退了一步,然後弯腰下去伸手摸了摸,他先碰到的是这人的手臂,他沿着手臂摸了过去,一直摸到这人的脸颊,的确是沈梦不错,只是触手之处,都极热极烫。他心里有点烦躁,却不知是为了甚麽。

他从这人的喉咙摸到胸口,并没有发觉甚麽伤口,又把沈梦搂了起来,从他後颈朝下仔细的摸去,果然摸了一大片湿渍,有些黏腻。他闻了一下,有些腥气,有些腻甜,正是血的味道。

何燕常皱了一下眉,心中愈发的烦乱。他小心的将沈梦翻过身,仔细的又摸了一遍,终於在其後背摸到了两处半折的箭头,他猜这人已经在来时的路上将露在外的箭身折断了。看沈梦如今发着高热,只怕箭身有毒。这人一贯谨慎,不拔出箭头,只怕是中箭之时仍被追击,拔出便不能包扎,因此只是草草的斩断了箭头,尽量逼出箭头所淬之毒。若是换了他,只怕也会这样做。

但这人周身如今这样的滚烫,想来馀毒仍未逼净。

何燕常半抱着沈梦,将其带上马去,他知道一马带两人略微吃力,但如今他别无它法,只好如此了。他仔细的听着林中的声音,想了想,放开马儿,让它们随意的前行,终於走到河边。

何燕常将沈梦抱了下来,将马拴住,又脱了鞋袜,带他走到河边,用水洗净了他的伤口,然後替他取出了箭尖,吸出了毒血,然後将身上的衣衫撕开了,尽力的替他包扎好。

他费尽了力气才替这人将伤处包扎完好,这才坐在河边歇息了片刻。

他浑身是汗,手上仍有血腥之气,可千日醉的毒性还未全数散尽,他仅有的力气还未恢复,就已经累得一塌糊涂了。他也不想再洗了,只想略缓一缓,休整片刻。

他静静的坐在河边,想着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荒唐可笑,若是他双目不曾失明,又怎会为了这样一件小事便如此吃力?

他觉得一切彷佛在梦里一般,那麽的不真切。可他倒宁愿这只是一场梦,而他醒来,仍是在桃源之中,那样的话,又该有多好?

若是当真能够那样的话,他倒宁愿拿双眼去换。

河面的微风带着水气轻轻的拂了过来,终於让他的心中不那麽烦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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