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友的这份关怀兼挖苦的问题,汉斯也只能苦笑回答说:
「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最起码,这次不是做白工」
「你也真辛苦呢……」
「是呀……」
「这十几年来,你一直都这麽劳碌命吗?」
「可别小看育儿战场呀,可恶的单身汉!」
啤酒党的另外两人随即也头入争端。
这一天的午餐时间,据说这家餐馆打从开业以来,从未出现过像今天这般欢乐的场面。
【炫】【书】【网】
比起汉斯的劳碌命,同样也在克鲁斯岛的某人也不遑多让。这个人就是狼骑士团三巨头之一的雷伊。
由於克鲁斯家与吉尔雷家之间的竞争关系,葛尔必特.克鲁斯氏对吉尔雷家雇用的狼骑士团一直有所排斥。此次出兵都沙岛的行动对公会而言非常重要,然而克鲁斯家强行派出自家军队的举动,却为此次行动横添不安的变数。狼骑士团多次要求克鲁斯家私下募集的佣兵部队也必须纳入其指挥体系下,可是葛尔必特.克鲁斯一直表现出不合作的强硬态度。指挥体系的分裂会对军事行动造成多大的阻碍与危害,佣兵出身的雷伊非常清楚,所以即使对方仍持续摆出高姿态,他也不打算放过任何沟通的机会。
尽管有心做好工作,然而连续吃了好几次闭门羹之後,雷伊脸上那颇受女性喜爱的招牌笑容也难免会失去昔日的光彩。带着一身疲劳回到官舍的雷伊,打开门就见到某人散漫的模样。
「你回来啦?雷伊。那个臭钱比人稍微多一点点的死老头还是那副老爱刁难人的死模样吗?」
「被刁难起码代表还有沟通的机会,但是这两天对方都避不见面……唉,其实也算是有进展。采取消极的守城态势,就表示我方的攻势确实发挥了效果……哈哈,开口闭口都是战争用语,这也算是一种无可救药的职业病没错吧?罗威特」
雷伊笑着回答罗威特。也许因为说话对象也同样是斯帕鲁达出身的同乡好友,雷伊的疲劳看似已减少三成。
话说回来,即使是佣兵,此时罗威特将头躺在桌上,而两条腿挂在椅背上的懒散模样,实在叫人看了不敢恭维,不过雷伊则是例外。一来是已经习惯了,二来的话,是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比雷伊更清楚,战场上的罗威特究竟有多可靠。
「要是那家伙再让你吃闭门羹就通知我。我也去!那个葛尔必特用臭钱堆起来的破门连攻城鎚都用不着,光凭本大爷罗威特大人的铁拳就够了!哈哈哈哈哈哈!」
「让你出马,我想原本谈得成的交涉恐怕也谈不成了。就请你继续享受悠闲的夏日时光吧,狼骑士团第一把交椅的罗威特大人」
轻松一句话待过之後,雷伊暂时抛下工作上的烦恼,然後拿酒和罗威特闲话家常。
话题不限,几乎都是最近的新消息,比方说──
「罗威特,你听说了吗?听说马克威尔家的当主迪罗.马克威尔已经过世了,而且是被卷入一场伤亡极为严重的大事件而死呢」
「不过就一个暴发户挂掉罢了,我才没兴趣呢」
「你可别这麽说。说起马克威尔家,这个家族在朋提海贸易公会也位居第四呢。明明是大陆商人出身,却能够在短短十几年间,就将势力扩大到能够位列以海洋商人为骨干的朋提海贸易公会第四席,迪罗.马克威尔的经营手腕确实不可小觑」
「这消息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我老早就听说了,不过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另一件事」
「还真像你会有的反应……导致迪罗.马克威尔身亡的怪物杀人事件,艾斯卡大陆南方的怪物,『普罗斯的龙人』吗?」
雷伊一提到这头让无数人陷入恐怖深渊的怪物之名,散漫的罗威特也露出野狼发现猎物般的眼光。尽管龙人是不少人不愿回忆起、也无法否定的恶梦,不过对於并非当事者、人又远在海的另一端的雷伊而言,任何情报都需要经过验证才有其价值。
「那头怪物真的存在吗?也有传闻说,怪物是被捏造出来的。事实上也有这种说法,一连串的屠杀事件、以及迪罗.马克威尔的死,其实是马克威尔家内部纠纷所导致的结果。马克威尔家在社会上也流传着许多不好的风评,一旦牵扯到利益分配等纠葛,这种事会发生其实也不足为奇」
「你讲话还真毒呢,雷伊,不过我也有同样的想法就是。老实说,在这个到处都是和平痴呆的地方,所谓『普罗斯的龙人』,我本来以为那只是当地人把一只稍微大一点的蜥蜴当成龙,所搞出来的一场闹剧罢了……」
「本来以为?」
雷伊注意到罗威特话中有话,不过罗威特却不作解释,依然以故弄玄虚的语气说:
「雷伊,也许你很快就有机会见识到,传说中的屠龙英雄到底有多少本事也说不定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09 远征都沙岛
「想喝吗?修瓦克。虽然只是麦茶而已」
「唉,又是麦茶吗?老实说我想喝啤酒啦……真、真、真是快憋死我了!可不可以想办法把这玩意变成啤酒呀?汉斯」
「这麽想喝酒,当初留在岛上不就行了?」
「现在还说这些干嘛──喂,我们的友情上哪去啦?」
抱怨归抱怨,酒瘾发作的不良术士倒没有在舌战上跟不良管家一较高下的打算。
作战期间,禁酒令已是痛苦的事实,如果再惹毛一手掌控厨房大权的汉斯,不仅享受美食的唯一乐趣即将不保,甚至连今天晚餐的菜单也会被恶搞也说不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点道理,修瓦克当然懂。
事情回溯到数日之前。堪称是自移民造访朋提海以来,本地最大规模的舰队群已正式从克鲁斯岛出发。
名义上,这支舰队隶属於朋提海贸易公会,然而指挥系统却存在着致命的问题。公会雇用的狼骑士团派出两千精锐人马执行作战任务,可是公会成员之一的克鲁斯家却擅自发兵。短时间内招募到兵员人数就突破五千,足足是狼骑士团动员人数的两倍以上。两支部队各自拥有其指挥体系,摩擦也因而产生。
此次事件肇因於都沙家当主『瓦雷.都沙』勾结海盗。朋提海贸易公会为了维护交易秩序,断然对都沙家予以制裁。这次的军事行动就是为了要扫荡都沙家余孽而发动,最终目的是要占领都沙岛。不过在首谋已死的情况下,军事行动事实上可以控制在最小的范围内。
出征前,狼骑士团团长『白狼=凯渥鲁夫』就曾经针对此事,多次向公会高层提出建言。
「瓦雷.都沙持有的非法武力主要是海盗。如今海盗巢穴早已被我军剿灭,就算都沙家的根据地,都沙岛仍残留与都沙家当主罪行有所关连的不法份子,那些不成气候的余孽也不会是我军对手。甚至可以这麽说,动员两千人都嫌多──」
这番话并非没有道理,不过公会内部复杂的权力结构,却让这位深知战争残酷的老佣兵的努力不得不付诸流水。
就常识面来看,克鲁斯家私自动用武力一事也应当会被视为违反公会意向的叛逆行为,然而却无人敢将此一事实说出口。克鲁斯家在朋提海贸易公会拥有坐二望一的实力,为了防止位居首席的吉尔雷家进一步巩固其领导地位,克鲁斯家当主,葛尔必特.克鲁斯企图利用都沙家的丑闻,来挑战长年敌视的吉尔雷家。公会内部的状况,也因此陷入一个更加不稳定的局面。
「……世事难料。现在才说也无济於事,不过出兵的时间比我原先预估的还要快呢。我本来以为最少会拖上一个月,而且我也不认为公会内部的纠纷已经被摆平了说」
船上娱乐少,聊天便成了消磨时间的唯一手段,只不过对话是要两个人才能成立的。
「那种事怎样都行啦……啤酒,我的啤酒,啤酒……」
「你也差不多该认命了吧,修瓦克」
如果让亚利看到修瓦克这副没出息的模样,修瓦克或许会被一脚踢下海也说不定。同样是酒精中毒者的汉斯很了解这位好友此时难受的心情,不过也只能口头安慰一下。
起初,亚利虽然口头上接受罗威特的提议,甚至到登船後都还有一种被骗上贼船的感觉,不过,为了救百姓於水火之中的正义感最後还是压过一切。几天下来,亚利反而比谁都更适应船上生活,让人不禁在想少年无穷尽的精力究竟打哪里来。
管家同行是理所当然,不过修瓦克这个不良术士也厚脸皮跟着来,就让人颇为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