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个怎麽都是你叔叔,这事儿怎麽看起来都像……都像两个公司抢人啊。”王涵抓抓头。
黄三爷捏着细瓷壶倒杯茶:“抢人?你还挺看得起自个儿的……”就又笑了,“也没甚麽打紧。横竖他也受不了你,说不定见你回了还要谢我。”
王涵不服气跳起来:“少说得我多见不得人似的。”
黄三爷抿口茶,自顾笑了不睬他。
王涵抱怨一阵,却又想起个儿事儿来:“我说……苏溱喜欢的那人,是你麽?”
黄三爷晃着腿没应。王涵扔个枕头过去:“问你话呢!”
黄三爷闪身让开了:“甚麽?”
王涵咬牙切齿道:“我说,苏溱喜欢的那人是你嘛?!”
黄三爷看他一眼:“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王涵恨不得眼光杀死他:“我说你这个没节操的死人!耍了百里亮也就算了,人苏溱这麽漂亮一个小伙子也叫你荼毒了!”
黄三爷觉着好笑:“亮兄……甚麽叫百里亮也就算了?”
王涵瞪他一眼:“瞎子才看不出你是逗着百里亮玩儿呢!我猜你是想看谁逼百里亮这麽做的吧?”
黄三爷一挑眉毛:“你也不是光晓得吃嘛,呵呵。”
王涵又是一个枕头扔过去:“而且肯定和刘氓有关系!你今天一直和刘氓在一起,你们肯定召开过秘密会议!”
黄三爷歪着脑袋打量他,颇觉有趣:“你这麽肯定?”
王涵瘪瘪嘴:“你们肯定签订了秘密条约,百里亮那老狐狸就给你们卖了。”
黄三爷呵呵一笑,没有应。
王涵转转眼珠子,这家伙吃软不吃硬,换个法子:“……怎麽说我也算是你们一国的吧?要是我甚麽都不晓得,坏了你们的事儿就不好了吧?”
黄三爷瞅他一眼,倒也觉得有几分道理。王涵见他垂目不语,又道:“刘氓是我们那儿穿过来的,如果你们交流不畅,我还能当翻译不是?”
黄三爷也就笑了:“恐怕是要累着刘公子多些。”
“无所啦——”王涵摆摆手,双眼放光,“关键是,你们究竟达成甚麽协议?”
黄三爷瞅着他笑:“想知道?”
“嗯!”
“那好,你先告诉我,作甚麽那般在意苏溱是否爱慕我?”黄三爷露出牙齿呵呵一笑,王涵登时觉着眼前白光一闪,脑中竟闪出狼的獠牙来。
第四十章
【黄莺儿】闲情愁思何所拟。柔肠欲断,不敢相言,君子翩翩,乍还梦里。泪观片缕金,情深怎生匿。晓来柳梢飞絮,一片相思、分两地。
了了。紫金冠玉带,恰风流年少。俊采神飞,昂扬意气,挥鞭骏马急。万卷读破时,长河行万里。五月盼弄潮,不知韶光好。
黄三爷笑眯眯的,王涵只觉着心里忽上忽下的,假作掏掏耳朵:“啥?”
“我说,你作甚麽那般在意百里亮是否爱慕我?”黄三爷继续微笑。
“风太大,听不见——”
黄三爷嘴角一抽,笑容僵在脸上。
王涵抓抓头:“那个,风真的很大……你不加件衣服?”
黄三爷忍了一把,勉强哼了一声。
王涵咽口口水:“我,嗯……风真的很大……”
黄三爷觉得右手不由自主上扬想一把掌抽过去。
王涵深吸口气,一鼓勇气:“我——……风……”
黄三爷啪的立起身来,折身出门去了。王涵跟着立起来,双脚却向粘在地上了。眼睁睁望着黄三爷出去了,两扇门吱吱呀呀叫唤不休。
王涵苦着脸委屈道:“大佬,这种问题是个男人都很难说出口吧,TNND你还真说出来了……”
黄三爷一路往后院儿走,越行越慢,终是立在后院儿当口儿,斜斜靠了棵槐花树,吸口气,再呼出来,这才觉得眉头松快些,可心里就又堵上了。
“呦,这不是三爷麽?”
黄三爷抬眼细细望了:“这不是刘公子麽?”
刘氓靠在院儿里亭子阑干上,笑嘻嘻直摆手:“今儿晚上没有星星,倒是难为三爷目明如炬。”
黄三爷哼了一声,刘氓就又掩口笑了:“还是说,三爷着急得眼里冒火了?”
黄三爷也就过去了:“少废话。”
“啊呀,哪儿受了些火气,往我身上撒呢?”刘氓心情颇好的样儿叫黄三爷心里莫名火起,斜着眼打量他接着说,“莫不是那野猴儿叫您生气了?”
黄三爷眯眯眼睛:“有道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刘氓挑挑眉毛:“这话听得叫人心惊。”
黄三爷看他一眼,突地叹口气:“我说……你们那儿的人都是口不对心麽?”
刘氓咯咯直笑:“那要看对谁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总是必然,不然见人说鬼话见鬼说人话早死千儿八百回了。”
黄三爷一口气上不来:“哼!”
刘氓瞅着他脸色不对,遂收了调笑之心:“三爷,有话说与我?”
黄三爷看他一眼,感叹道:“人生百种,种种不同。”
“我这样儿的,也不是我们那儿才有;王涵那样儿的,也不是你们这儿没有。”刘氓叹口气,“他到底小些,约莫明白自个儿要甚麽,却又傻乎乎说不利索,三爷您多担待些也就是了。”
黄三爷一愣,随即苦笑:“原也是,我也闹不清自个儿要甚麽,有何颜面笑话他?”
“三爷这话就不对了。”刘氓一摆手,“他不明白,是他小,咱们慢慢儿来。可您不小了,怎地还不晓得呢?”
黄三爷叫他说笑了:“可不是,我还当真……唉,说不清的。”
刘氓跟着叹口气:“这事儿,要能说清,就不是寻常人了。”
黄三爷一想王涵不由好气又好笑:“这泼猴儿,当真叫人恼也不是,爱也不是。”
“泼猴儿?”刘氓怪笑一声,“三爷,别学玉皇大帝叫孙悟空这麽亲密成不?”
“啊?”
刘氓笑着掩口:“那是另一段,有空再聊。”
黄三爷看他一眼:“刘公子看来春风满面,想来与亮兄相谈甚欢。”
“他就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刘氓挥挥手,“不过我有耐心,他熬不过我的。反正我豁出去了,不成功便成仁!”
黄三爷也就乐了:“看来亮兄算是找到克星了。”
“这种事儿,一讲缘法儿,二讲耐心,三讲手段。”刘氓低头轻笑,“能遇到,就是缘法儿;不长不短五年了,怎麽也该水滴石穿;至于第三……论心思,我刘氓不输人。”
黄三爷感叹一笑:“亮兄好福气,肯有人这般心心念念。”
“这也是莫奈何之事,谁叫我眼睛叫他勾住了?”刘氓哼了一声,心里又是甜又是涩,“这事儿,明晓得是错了,也就只能一劲儿错下去,等错到底了,就能转成对了。”
“倒有几分道理。”
“理儿是简单些,可有几个能一气儿到底的?多的是半途而废。”刘氓摆摆手,“三爷,听我一句劝,真看上了,就别撒手,你也晓得那猴儿上窜下跳不着四六,后悔就晚了。”
“这事儿,单我一个也不成。”
刘氓昂头一笑:“三爷,这就是为甚麽我看上了百里亮看不上你的缘故。”
“怎麽讲?”
“论身家,你强于百里亮百倍;论品貌,你和他不是一路儿;论气度,你雍容大方;论才学,你旷达肆意。可你也就这样儿了。”
“甚麽叫‘也就这样儿’?”黄三爷听得好笑。
“你心野,这是人都看得出。看起来潇洒啊,可怎知你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刘氓眯眯眼睛,“你看王涵,究竟是动了真心,或是一时情萌?情动是一生一世,还是图个新鲜?你自个儿能答麽?”
黄三爷心里一动,垂目不答。
“是不是?”刘氓冷笑一声,“虽说我与王涵没甚麽特别的交情,可你这样儿也忒叫人火大,耍人玩儿呢?”
黄三爷嘴里一动:“我……”
“我甚麽?”刘氓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架势,“黄三爷,你若不要那皇室贵胄的身价儿,就把你心眼儿放低点儿,没谁该给谁逗着玩儿。”
“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