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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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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5…6 12:23:52 字数:5358
幽河的水若一条澄碧的飘带,萦绕着山脚,向北流去。在它的上游,挨尽头处,离阴河与冥河交汇处不远,有一个小镇,名济乎和镇。镇里有两条街道,隔河相望,与山脚相依,由一座几十年前修建的桥连结着。其中,西街的街面大坑接小坑,若在雨天,就水凼相连了,但是与东面的混泥土路面街相比,房屋较为稠密。因镇比较小,除镇里人及山里人去邻近集市买东卖西的日子,异常冷清。
在冷清的日子里,机动车辆嘶嚎、河水沉呤、清风不时鸣唱,几乎没人,却也能看到,多是生意惨淡的摩的士及稀少的顾客。其实也有山里人路过,行色大多匆忙,很少停下游憩,由场的赶不起所致。镇里虽然有三两家商店及几户经营日用品的小卖部,然而质量低劣、价格昂贵、且品类不全,难以满足镇里人及山里人的需求。他们自家出产的农产品,在镇里也仅只能卖掉很少的一部分,便都不怎么留情小镇了。
而镇也有热闹时候。其时,喧哗异常,特别是桥头桥尾,人流如潮。此际,震荡一处的嬉闹声、吆喝声、喇叭声在空气中四处扩散,与渐近渐远的回声交织着笼罩着整个小镇。这时最高兴的莫过于老人与小孩,平日里吃喝拉撒外,同麻将怨守深闺者也抛头露面。他们三人一堆,五人成群,沿高低不平的路面眯睁着眼睛溜达,嬉戏,时而驻足凝睇,时而喷唾如雨,若神经失控般痉挛似眉花眼笑,感觉不陌生又像难得的气息。这可比只是倚门而立,痴笑着呆看上下学的学生流还精彩纷呈,起码是小镇的人比起那时所现的死气,倒是均成了活物,镇跟着有了生气,直至太阳落下西山,又陷入沉沉的清寂。
又到了一年的孟秋季节,诱人的黄自山巅滚泻而下,在几撮墨绿的点缀下,愈粲然可爱了。
老农多认可,则这年准又是丰收年,该乐不可支,奇怪的是无人如此。如果是往年,不论是丰年还是歉年,只要有人挑着南瓜、豇豆、茄子之类的时鲜蔬菜,肯定有人含着一泡口水,双手后背,躬腰驼背,带着微笑,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走上前去,照例恭贺一番,才腾出一只手,一回拣视,就算没有相中,也会将已成小水库的腮帮子带回去,咀味菜蔬的娇嫩时,一阵急急的响亮咕噜声中,将混有菜鲜气的口水吞下肚去,甚或不幸,水势猛涨而水库溃堤,可惜之余,做一个往回捞摸的动作,将残存的玉液卷下肠胃,方缓缓转过头去,不住吞咽新酿琼浆,啧啧叹息着呆看,至没有影为止。那痴瞧的模样,若手内空闲,依旧是双手后负,身体前曲,面露意味深长其实是傻愣愣的笑。倘让热情接待者手内拿着野味,如野生蘑菇之类,整个小镇立时开花,多会感叹天上掉馅饼似运气。然而这年,镇里人对丰收景象视若无睹,把相传已久的习俗不知忘到哪儿去了,一例问候都没有。许山里人厌倦了世代延续的生活方式,在征象显现后一段时间,没人过问倒很习惯,却也有感情丰富者欲听赞美话才能慰抚空无一物的脑门,稍有言词,甚至大放厥词以释不满。
一天的午后,天空虽有薄薄的阴云,更是溽热难当,若不是呆在风扇旁,或者去幽河漂洗,准是热躁难忍,浑身汗湿。此刻,镇里人也较平时愈觉绵软了,大都斜躺在椅子里,打赤膊,或穿可尽量使体热散发得快的衣服,多似买来未烙皮的猪肉般堆着,任凭热风吹拂。弥漫在镇的上空的死寂,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沉厚。
在西街的街面上,有三额头紧皱者自幽河上游方向向桥头走来。他们嘴唇微张,衣襟大开,以最觉舒服的姿势走路,然而没有丝毫用处,自水般亮的额际及挂满汗珠的脸上淌下的汗水,与肩颈处冒出的汗水流到乳沟,已成一股湍急的汗流,在肚脐眼一旁,若奔涌的江水般消失在裤腰里,兼下巴均正滴豌豆大小的汗滴,表面上无人理会胡子茬末梢的汗珠之下垂所带来的不快,脸色却越来越难看了,脚步也越来越沉重。偶然间,其中一个不经意扛起的眼神有了笑意,喉结才跟着动两下,嘴巴也张开了些,脚步亦快了一点,另两人察觉了,亦加快了步伐,手也同时在下颌处抹了两把。
三人在与桥头商店紧邻的屋檐下停下来,脱掉溻在身上的汗衫,眉头才稍舒展。他们各用衬衣抹一回汗水,又都松了皮带,提一回裤腰,才席地而坐。均抽一回烟,又叹一回气,亦大大的吐几泡口水,方露欢颜。他们冒着恶毒天气自父子相残的姐夫家返回,除了他们姐夫与外侄和好了,老大之妻的病还未有甚好转,需看顾才急急的回来。他们略缓和了心中躁闷,并没有谈姐夫及外侄间的事,也没有说家中病人的病况,只默默的坐着,纹丝不动,或皱眉左看右瞧,还有是一支接一支的抽烟。
烟毕,老三将手放在膝上,埋头倚着墙壁打瞌睡。没两秒钟,忽然抬起头来,眼睛亦因这一动作而有了精神,皱眉问:“你们觉不觉今年的镇上少了些什么?”老大似没有听见,仍皱着眉头抽烟。老二偏了偏大萝卜头,问:“从哪里说起?”老三说:“我前几天听见一些人议论,说镇里人变得傲慢了,如今连人都不理。”老大扔掉烟头,吞下一泡口水,仿佛自言自语:“这点我倒没觉得。”老三直起身用手抓了几把后背,复倚着墙壁,说:“我有体会,那天,我挑了点豇豆来这里转,选菜者问我如何卖外,别的,看见我时脸上虽也有笑容,我却觉得那笑并不是为我展露的,我可没有从他们脸上找到我的一点影子,这要在以前,就算手里没有东西,只要一见到,大老远就打招呼。”老二恍然大悟:“是说这段时间里每次来镇上,都觉似少了点什么,原来是无人问我地里的庄稼情况。”老大很纳罕,愁容仿佛减了一点:“往年的这个时候,镇上的人可是异乎寻常的热情。嗯,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老二皱眉说:“没听说有什么怪事,不过我前两次倒是见到他们一堆一堆的堆在一起唧哝,却不知在说些什么,神色十分投入,我讨厌像女人那样,起头了没完没了,没有去掺和。”随即是一阵沉默。老三又将烟掏出来散了,点上,没吸上一口,说:“我想,他们变得有些不近人情了,可能是这个原因。”另两人忙问是什么原因。老三反问:“不一直是这样的吗?山旮旯里的搬到坝子里,坝子里的搬到小城里,小城里的搬到大城里,大城里的则搬到外国去。”老二不解的问:“与这有何干?”老三弹掉烟灰,说:“不论是小城或大城里的,均会贴上个‘城镇人口’的标签。”老二笑说:“这里与我们上面的山寨没什么区别,一样的务农,仅只是交通便利一点而已。”老三说:“话虽如此,可有人只要认为别人有一点不如,会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也会自许比别人优越。”老二觉这说法很是,又一上一下的点萝卜头:“你这话有道理,这些混账东西也准是这么认为的,这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实质上却是如此。”老大说:“也不尽然每个人都这样。”老三皱眉说:“可不好说,到现在,还没有能解释这种怪现象的说法。”老二觉老大似已默认,神色愈亢奋了,大嚷:“他们一定以为在这‘凤不巢窠’的地方住着,就自称为城里人而要自我标榜,要摆一摆阔绰的空架子----”
老二的声音过大,以致旁边的诊所内传出缠杂不清的声音。几下或轻或重的脚步声后,门内伸出一颗苍白的脑袋,让两根肉乎乎的手指头揉了两下的眼睛看起来仍迷糊,已射出为人精明的光芒,其下的取食器官则早迸出富有感情的声音:“原来是三位哥哥,难怪听到你们的声音就无有睡意了。噫,怎么不进来坐?这里这么热,快进来吹几下风扇,凉快凉快。”
说话的是范二。他是济乎和镇仅有的两家私人诊所的老板之一。其学医的经历,虽仅只是在某私人诊所学过几年,去市卫校呆过几天,但是已是济乎和镇最负胜名的医生,尤其是他的为人,比起他的医术来,更是让人赞不绝口,不仅平易近人,还和蔼可亲。
因老二影响了范二,老大忙转过头去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把二哥给吵了。”老二才意识到,一脸歉意的望着范二。范二忙说没有,才让进屋休息,还责说:“也真是的,到门口了,也不说进来坐坐,显得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情分似的。”三人本不想打扰范二,也只好给范二添一回麻烦,起身随范二进诊所。范二让三兄弟坐下,忙忙的调风扇,散烟,去倒三杯茶来,坐下陪聊。他不会吸烟,没有陪吸。
范二曾耳闻他人传言,也曾听三人早上路过时亲口说过,先问三人是否办妥了急事,听说又和和美美了,笑说,在他心里,没有三弟兄办不了的事,才问:“嫂子的感冒好了吗?”老大笑谢了范二的关心,说:“多亏二哥给挂了三天水,已好了大半,不过还有些微咳罢了。”范二皱眉想一回,郑重其事的说:“虽然嫂子的病,咳嗽外,仅轻微的头痛,少量的鼻涕,些许浓痰,但是着实严重,我尊敬的老哥,你也是知道的,在这样的鬼天气里,一点很小的病痛都会给人造成极大的伤害。”三人似信非信——在三人心里,不论什么气候,有很多病是可以熬好的,也没见有什么后遗症——,忙补充说:“诚然,一般情况下,患者感觉不到,可是在以后的生活中会逐渐表现出来,是铁一般的事实。”三兄弟真觉身体的健康,果然是一日不如一日了,颇以为然。范二接着说:“因此呀我的哥哥,我劝你还是让嫂子再来挂三天的水,保证就断了根,若一味拖下去,也有好的可能,然而是异常的小,在你们把嫂子送来前,也准是这么做的,才成了顽疾。你们应该听说过,‘医者父母心’,我们又是哥儿们,对你实话实说,据我的从医经历,及大部分同仁的研究论证,像嫂子那种病,在第一疗程后不紧接着第二疗程的治疗,会越拖越严重,有的甚至----”他说到这儿便不说了,脸色凝重。老二和老三的脸色都有些变了,老大急问:“会怎么样?”范二富有同情心的说:“会----唉----”随即转了口气,声音温软,意在表明,声音不够柔和而低沉,让阎罗听见了,会逼老大的妻子在阴间落户。只听见他轻声说:“倘立即接受第二疗程的治疗,不出三天即可复原,一年后也能添上个大屁眼的儿子。”老大和老二很轻松的叹一回气,欢快的笑出声来。老三也笑了笑,已想起什么,说:“我的一个朋友的妻子得过类似的病,也是像我嫂子那样,拖了好长时间才去看的医生,然而只打了三针就好了。”范二察觉老大和老二因而怀疑他的用心,不动声色的笑问:“是什么时候的事?”老三说是两年前,不缓不急的说:“这就对了。”之后,摆出一副学者嘴脸,侃侃而谈。他先从病原体的变异讲到对药物的抗性,接着从作用机理说到中国制药现状的糟糕,才大谈医药行业的无人性行为,从而论证出在这个禽兽行业,他的有点发黑的心是一粒良种心。他口若悬河的阔论一回,发现三人在茫茫然中点头称赞他的博识多能,甚是得意。
老三认真听完演讲,崇敬之情早已自心底油然而生,有些担心被拒绝的问:“二哥,能问你一个问题吗?”一位老人在门口向内笑看,范二瞟见了,忙起身笑问:“大叔,有什么要帮忙的吗?”老人笑看一回,缓步离去,才又坐下笑看着老三。他听了老三小心重复的问题,大声说:“我那若人怜爱的老弟啊,有什么问题只管问,只要力所能及,绝不推辞。”老三放下晃着的心,犹豫了好一会才问:“镇里近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其他两人也是一副很想知道的表情,范二显然有所觉,笑问:“有吗?”又不太肯定的说:“没有吧。”老三嗫嚅:“往年的这时,镇上的人很喜欢谈论农事,今年像从没听见有人提起过。”范二不信,又笑问:“没谈过吗?”老二肯定的说:“我们三兄弟没有听见过。”老大也点头,范二才仿佛从梦中惊醒,笑说:“我亲爱的哥哥和两位弟弟,怪不得你们先前的火气那么大,原来是气愤优良传统的遗失,这点尽可放心,我们济乎和镇代代相继的习俗是不会被抛弃的,只是今年要晚些时候而已。”三人有些激动的齐声问:“为什么?”范二斩钉截铁的说出桑葚的名字,声音短而有力。老大笑问:“是什么人?居然有这种本事,是一位权贵、富翁、或者黑帮头子?”范二笑摇头说:“都不是,只是一位高中毕业生。”三弟兄面面相觑一回,都呵呵笑,均以为范二在开玩笑。范二说:“虽然只需向门口伸脚就能踩着一位高中生,他却不容小视。”三人依旧笑,又说:“大学是年年扩招,能上的毕竟是少数,他准是其中一员,上重点大学是很有把握的,甚至京华、京府中的一所也已纳入囊中。”三人有点起劲了,说:“也不过是一名大学生而已。”范二说:“在大城市里是算不了什么,在我们镇里就成了凤毛麟角了,开了济乎和镇出大学生的先河,难道不算一件大事吗?”三人觉有道理,说:“这么一说,倒也是一件,然而天天以之为话题,应该没有这么多内容作谈资的。”范二脸上露出了些许倦容,说:“你们不知道我们耗费了多大心力,比如与高考有关的新闻,与其无关者,若看,很无聊,我们在关注,心情也是随他们家的悲欢喜乐而忧而喜,都快让折腾成神经病了,就无心思谈其他的了。”三人把这与曾经的一些经历对比着想,深有同感。老二还很爽朗的笑说:“我先为此生了好大的气,真是不应该,若不是二哥说明,不知还要生多久的气。”才问:“桑葚底是谁?”范二夸说:“可爱的老弟,这问题问到钢口上了,我只要一提,你们准知道,就是我的小外侄。”都仍不明白,又说:“就是粮站旁范永先的小儿子。”三人忙说:“是了,是了,怎么想不起来,他三年前考上市一中,还引起过不小的轰动。”范二笑说:“不错不错。”里间的电话响了,忙去接后回来,边散烟边抱歉的说不能相陪了。三兄弟谢后接了,道扰出门,立觉汗液又在毛孔内往外钻。范二追出去大声说:“三位老兄,嫂子的病不能再拖了,再来挂三天的水准好。”三人答应了,也直望着消失在斜坡上,才转身回诊所,背包,锁门,哼着小调去做病症研究。
第二天,那三人果真将一位中年妇人又挑又抬又背的送入范二的诊所,如范二所言,又挂了三天水,的确比病前还精神,范二也更显年轻了,而老大虽然无比欣慰,又觉苦不堪言,毕竟又非得花十来天的时间才能挣回挂水之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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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5…6 12:25:20 字数:5151
粮站位于镇的西北,与镇小学毗邻,早已废弃。站里闲置着的房子已成为私人住宅。而粮站大门正对着西街街道,街道两边各有一溜房子,夹道而立,且是随着街道的弯曲时断时续的向桥头奔撞而去。粮站侧背后有一条马路,马路外侧疏落的生长着几窝翠竹,其间间杂着酸桃子、泡桐等乔木。翠竹与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