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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2 / 2)

廊柱后的小野武剎那间像是明白了什么,在上村走后没多久,也默默转身离去。

第三回

把战争当作复仇的工具是再也卑劣不过的事了。把正义当作赎罪的借口却能够稍微舒缓自己充满罪恶感的心情。在藤原氏撒手人寰之后,雪舟的积极,完全展现在扳倒北条氏的行动上。

今日的军事会议,武田永宗终于依从他的建言颁布了移军命令。在拔军加贺这件事尘埃落定之后,雪舟不禁松了口气,这样一来,他总算是深入近畿的核心地带了。

当目标越来越近时,他兴奋的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见……

离开加贺城的前几天,雪舟突然想到处去看一看,走一走。或许,再也没有机会旧地重游了吧?

换下沉重的官服,雪舟一身轻装低调的策马踏出了城门。沿路枫叶嫣红照眼,宜人的秋景,间歇拂面的惬意清风更让人舒服的不禁舒展了眉宇。

长期以来的疲惫似乎还没有完全回复过来的样子。最近,他常常会失神想起一些无关痛痒的事;最近,他老在梦中摸索过去的回忆……

那个人……

那个人过的还好吧?少了自己碍手碍脚自己的日子,他理应更加逍遥快活吧?

马蹄哒哒踏起尘花扬起莫名快意,当他在回过神来,加贺城已经看不见了。

往郊外又行了数里,雪舟听见了水声。他昂首看见耸然入天的峭壁飞瀑轰然震耳。怔了怔,手里却下意识拉住了缰绳。他细细观望起四周,苍冰色的眼底悄悄浮现一股类似离愁的惆怅。

尽管路旁花木草石丛生肆长,但从加贺城往回走十几里的路,他却再也熟悉不过了。以前两军对峙之时交通不行,如今藉武田天下之便又经开拓,脚下的路确实是比以前好走了许多。

几乎可以说是随心所欲,雪舟一路走走停停,要抵达黑部川的主流其实花不到半天的时间,但直到当天黄昏,他也才走到昔日初遇平子陵的地方。

放马饮水吃草后,雪舟一个人坐在河畔屈膝望着夕阳西沉。他想起那时候他也是这样为了不知名的原因等着,他还记得那时候那个人就躺在他身旁。

意识到陪伴死亡的滋味原来比自己面临还要来得恐怖,他下意识缩起了肩膀,视线禁不住移向了如今看似寸草不生的水畔。

狼狈爬上岸边的两个人,惨白的脸色几乎只可以用滑稽来形容。尽管如此,男人偏偏还在耳边不停唠叨,待他低头一看,自己的手掌已经染满了他的鲜血。

第一次清楚拥有与失去的差别在哪里,在总是习惯被另一个人守护的同时,他承认他开始害怕了。或许应该说他无法接受在这种情况下失去他吧?

后来在加贺城内,男人幽幽醒来了。他疑惑他活下来是为了什么?而自己又是为了什么在等待着?

只是因为好久都没好好看过彼此了,所以用彼此的双眼再一次仔细记忆。那时的笑声,第一次感觉到轻盈。

* * *

「主公,橘香川的教训您难道忘了?」

「此话何意??」

「臣下只是提醒主公切勿大权旁落——」

「滚出去!大战在即,你胆敢在此危言耸听!」

摔落的酒碟砸开了额头朵朵血花,席下之人骇然俯平了身子,衣衫隐约透露着颤动的痕迹。

「臣下失言、臣下失言!请主公原谅——臣下只是听闻雪舟君私自调拨三军,臣下以为……请恕臣下愚昧,臣下直到现在才明白原来这一切都是主公授意——」

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武田永宗紧紧抿起了双唇,一改方才暴怒之姿,倒异常沉默起来。他倨傲的坐在蒲团上,若有所思的摇晃着碟中的酒液。

僵持的时刻,直到小野武不知情误闯了进来才为之打破——

「起来吧!大男人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武田永宗的脸色可以说是难看至极,但碍于小野武在场他倒也不便发作,仅是沉声喝令几乎可以说是趴在地上的男人起身随后草草结束了话题。

小野武楞楞见男人从地上爬起来,瞧见那头濡湿的灰发汗如雨下。他虽是一脸好奇,但碍于身份有别也不好多问。

「小野,何事?」

听见武田永宗问自己话,小野武立即收回视线道:「启禀主公,如今三军蓄势待发,只待您一声令下随时都可朝京都开拔。」

武田永宗眉毛微微挑动,面无表情啖了口酒道:「雪卿人呢?」

「雪舟大人啊?呃、我刚才在校场上也没瞧见他,我以为他会在这儿——」小野武困惑的敧着头。

「荒唐!你们那么多双眼睛却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校场点将军师不在还打什么仗!快去把人给我找回来!」

「啊!是、是——」面对武田永宗突如其来的怒气小野武虽然一头雾水,但他还是马不停蹄地退下去执行命令。

连小野武何时出去都未曾留意的武田永宗,只是一径饮着酒神色看似凝重。他的视线不经意瞥向方才甚为激动的男人,不知为何,他突然想起了那名追随了自己十数年,最后却不得善终的臣子橘香川——

* * *

黑部川与那古之浦一脉相连,天黑之后的道路又是一大挑战,面对狭窄的甬道,雪舟只好徒步进入树林。

即使事过境迁,但穿越这里的战栗仍让他的心跳异常鼓噪。他记得橘香川那一刀差点让他绝命于此,在体验何谓亲情冷酷的同时,却也明白了被深刻爱怜时的悸动。

感受着共同呼吸过的气息,尽管他已离开,但他的发肤却因无尽的思念而刺痛。在离开京都之前,他还不懂什么叫做刻骨铭心。尔今追溯往昔,他的心反而为了无以名状的空虚而苦不堪言。

黑部川边,萤火点点。他曾经同那个人一起赏过清风残月踏遍整夜的水花。足边清风拂过苇草,不过眨眼,青绿色的火光已轻盈掠过脸颊。

放眼见,黑部川边的萤火繁盛更胜以往,他以为若是从前的自己见着这景象想必会十分开心吧?

但如今心情不同了。

他忘了是谁告诉他,让萤火变得更加耀眼是战争,因为是火炮下堆栈的死尸沉默的孕育了黑夜短暂的光明。

雪舟茫然的将头靠在膝上,或许是秋露袭身,只见他难受的抱紧了臂膀。

* * *

该是沉寂的夜晚,却因间歇不断的窸窣声响而出现了裂缝。雪舟抬起了眼,忽见远处一抹火光飘摇——

好奇提步朝音源的方向悄悄走近,行不过百尺,他发现树洞前有个年纪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的男孩。借高长浓密的草丛挡住自己的身形,雪舟看样子并没有提步离开的意思。

男孩乌黑的长发像是为了避免碍事似的让人给胡乱扎成了马尾,那身颇具样式的衣服在火光的映照之下褴褛的痕迹毕览无疑。雪舟看他自个儿在火堆周围玩耍,过不了一会儿又蹦蹦跳跳的跑进了树洞里头。看见男孩走路的模样,雪舟净觉得有点怪,仔细一瞧之后才发现他根本没有穿鞋子。

正想悄悄跟上之际,冷不防架上颈项的短刀却让他喉咙蓦地一阵紧缩。连抢先出声的机会都没有,来人已经先撂下了话。

「小子,你难道不晓得有些地方不能胡闯吗?」

身后阴沉响起属于男人该有的低沉嗓音,在幽暗的夜色看不清脸孔,彼此只能谨慎的凭借音源探知对方的方位。

「我确实不晓得黑部川几时也成了盗贼窝藏的地方。」尽管情势不利于己,雪舟却也依然故我不改讥讽的口气。

听见背后骤地发出了几句类似玩味的笑声,脑袋还来不及疑惑,刀锋划入血肉的刺痛感便已抢先了一步。

「恕我愚昧了。请问什么样的人才叫盗贼呢?像阁下您这样偷窥的份子也能算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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