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枫连连点头,望向她的目光也带了同情。
水汪汪清澈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澹台于磬忍不住伸手揉揉她的头。小枫难得地没有躲开,耳朵却泛着淡淡的粉色。大娘的手很温暖,以前在村子里,公子也总会这样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奇怪,两人的动作、手法都好像啊……连力道都一模一样……
澹台于磬这回伤的的确重,还伤在了不能启齿的部位。幸亏这里没人会亏待她,好汤好水的伺候着,过个大半个月,也总算能下地走路了。
小枫算是她的忠实护卫,这半月来除了刻苦练武,剩下的时候就会来照顾她,这么瞧着,似乎比刚来时候可靠了不少,已经有了个小大人的样子。只是在碰到溪玉的时候仍然会撒娇,但回来时都会被澹台于磬鄙视,小枫一气之下,就把她的晚饭拿去送给路过的小兵,直把澹台于磬饿的辗转反侧、悔不当初。
小枫扶着她下地走走,总闷在屋里也快发霉了。可每动一下,身后那个地方总会有隐秘的痛感,澹台于磬皱了皱眉,伸手扶住门框,对着满脸担忧的小枫道:“我就不出去了,就在这站会好了。”
小枫点点头,嘴里嘟囔一句,让她别勉强。瞧着那边人头攒动,忍不住撅起嘴:“那个小孩子是谁啊,公子为什么对她那么好?”
澹台于磬微微一怔,抬眼看去,果然见到不远处溪玉和个黄衫小女孩一前一后走着,每次那女娃扯着他的衣角撒娇,溪玉都露出和煦的笑容。远远看去,当真赏心悦目。
真是,好久没见他这样的笑了……
澹台于磬忍不住弯起唇角,留恋地注视着那抹明艳的笑颜。
突然间,眼帘中出现了个高大冷峻的人影。明明场中那么多人,却只有她的气息格格不入,冰冷中透着诡异。澹台于磬蹙眉,这个小女孩身后的侍卫,那样凛冽的眼神和气息,竟是如此的熟悉。那人似有所感,朝这个角落望了一眼,只是一眼,眼中流露的杀意就让澹台于磬白了脸。
腰侧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澹台于磬咬着唇,伸手捂住那个部位,明明已经愈合的伤口,却突然如那夜利刃划过肌肤,留下的最冷酷的痛楚。
60
60、补偿·执念 。。。
在飞虎营里走了一圈,尽管对这里简陋的环境有诸多抱怨,但小太女还是闹着不肯回去。溪玉规劝许久无果,又被她眼泪汪汪地看着,心下一软,就让她住了下来。
“快进去吧。”看着在帐前磨蹭,一脸不情愿的小女孩,溪玉微笑着摸摸她的头。
小太女闻声看了他一眼,那神情里竟有些可怜巴巴的味道。但她也知道,玉哥哥虽然对她多有宠爱,但该严厉的时候也毫不含糊。所以想要一起睡什么的,还是别想了。不满地嘟囔了句,小太女便闷闷不乐地钻进军帐中,任凭怎么喊也不肯出来了。
溪玉也没太在意,知道让她别扭下就好了。他虽然疼爱曦儿,但也不会溺爱到是非不分。只希望她能健康快乐的长大,不管日后如何,至少这一刻,他把她当亲妹妹般疼爱。
倚在榻上看了会书,总觉得额角涨痛的厉害。伸出手指按了按,却没有什么效果。溪玉懒懒地坐起来,放下手中的书卷,刚想叫人,突然想起安秋被她派去出任务了,外面守着的只有小李子。刚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溪玉躺了回去,低叹一声,连烛光都没吹,就闭眼小睡起来。
外面虫鸣阵阵,听在耳里,不觉吵闹,却别有番滋味。溪玉沉沉地睡过去,过了一会儿,帐中只剩他浅浅安稳的呼吸。就在这静谧中,突然响起一声微不可查的衣料悉索声。溪玉倏地睁开眼,凝目四视,厉声道:“谁?!”
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帘幕轻轻晃动。
过了一会儿,澹台于磬的声音自阴影缓缓中响起:“玉儿,是我。”
溪玉只是想到澹台于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但也没想到,她会这样光明正大地摸进来。冷眼瞧着那张这几日见惯了的平凡面孔,溪玉止住了自己想一探底下真实容颜的冲动,语气平淡道:“你来作甚么?”
澹台于磬没有回答,却在床侧坐了下来,满足的目光在落在他身上,来回流连。溪玉忍住心底翻涌的怪异感,又问了一句:“澹台于磬,你这么晚了找我,到底想干什么?”
“玉儿……”显然被那一声毫不留情的称呼伤害到了,澹台于磬灼灼的目光暗了暗,从怀里拿出一份图纸,在溪玉防备的眼神中递过去,“这是我在半路上截下来的。”
见她认真的神情不似作伪,溪玉半信半疑地展开手中的纸,只扫了一眼就脸色大变:“这是……你从什么地方得来的!”薄薄一张图纸,却详细记录了飞虎营大大小小的十几种阵型,旁边用小字仔仔细细记录了变换的时机,人数和薄弱之处。
这样一张图纸,假如落到敌人手上,其后果该是多么可怖……溪玉心底翻涌着蓬勃的怒气,只听得澹台于磬在耳边轻声分析:“这个细作该是十分熟悉飞虎营的布置,想来该是来了一年以上的老人,要查起来,并不是那么容易。我刚才为了追回这章图纸,大概也把自己暴露了。”
背叛什么的,溪玉以为只能在上辈子的电视剧里看见。他从不愿去相信,底下那些眼底总闪烁着敬佩和热切清澈光芒的将士们会真的做出对他不利的事。
可事实不容他反驳,这张图纸的存在,已经说明他的天真差点酿成大祸。
不想让澹台于磬瞧出眼底的黯然,溪玉想起另一个问题,随口道:“我不知道你武功这么好,以前……”顿了下,溪玉自觉这话题着实无趣的很,转了话锋,又皱眉去瞧案上摊开的图。只觉得那细致的手法,把他自己都不曾注意过的漏洞记载的无比详细,越看就越觉得心头发冷。
澹台于磬却从他眼前抽走了那副画,折了几折放在蜡烛上点燃了,扔到铜盆里。溪玉皱眉,但也没扑上前补救:“你干什么?”
“实际上,我拿回这张图的时候,偷偷换了一副差不多的但在重要地方改过的图,这时候,她们一定以为手里的才是正品吧。”溪玉瞧着她嘴边有些得意的弧度,心底忍不住泛酸,毫不客气地打击道:“你就这么自信,若是敌方发现图上动了手脚,不动声色回以一击,到时候载的还是我们。”
见溪玉脱口而出的我们,澹台于磬心底一甜,但还是敛容道:“我有九成把握她们不会发现。”
溪玉狐疑地瞅着她,烛光在瞳眸中闪烁,突然抬起手向她的脸上伸来。澹台于磬僵硬着没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一点点被扯了下来。
面具下面,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消瘦面孔。
溪玉眯着眼,神情有些恍惚。烛光摇曳,衬得那张消瘦的面容有了些柔和。久久不见溪玉有何反应,澹台于磬也心中忐忑,抬眼瞧去,只见溪玉怔怔地看着自己,那眸光竟似有些怀念。
她心中大喜,刚准备唤声玉儿,就见溪玉已经恢复了淡漠的神情,眼底融融的星光似流星一闪即逝。澹台于磬心中剧痛,不顾溪玉的挣扎把他的手紧紧攥在手心,声音低哑:“玉儿……当年的事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一定恨毒了我,我只想着能让你好过点,跟我回去,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溪玉嫌恶地挣开手,身子往后移去。见澹台于磬失神地看着自己,那眸子饱含愧疚和痛楚,让溪玉更加难受,浑身都起了细细的鸡皮疙瘩,道:“过去了就过去了,我没有恨过你,你也不用总想着补偿。现在我们之间,只是陌生人而已。”
溪玉说的是真心实意。
从澹台于磬出现在飞虎营的那一刻,他就知道当年的事或许是误会。虽然澹台于磬一直支支吾吾没有明说,但溪玉知道古代人极重承诺,或许她答应了什么人绝不能说出来,再或许,她因为某个使命不想连累他。
来这里也有五年了,渐渐了解了这里人的思维。这么想想看,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