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令下来了。在车上,陆百宁突然宣布了这个消息:等年后,我就可以去省局报道了。
周宿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脸懵然。
陆效禹反而没好气:傻子都看得出来是明升暗降。你也愿意?
陆百宁好像想得很开:待遇还是提了的,好不好?而且说真的,你考虑一下你妈的年纪,再这么高强度在一线跑我也吃不消啊。你看看这几个月,我白头发多了多少?你让我休息休息吧。
你本来就喜欢一线。办公室到哪里坐不是坐?非要到省局去坐?
多少人巴不得去省局呢。而且,上面的决定哪里是我能干涉的。
真的是上面的决定?不是你自己申请的?
陆百宁撇撇嘴:好吧,我承认他们谈话的时候有问过我的意向。怎么说呢?她想了想怎么和孩子解释她突然想退出一线的决定,有些事情你没做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会觉得自己很喜欢,真的深入实践体会了,才会发现和想象中落差很大。你也会调整自己的预期和方向。明白吗?
陆效禹显得闷闷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钟点工阿姨已经在家里炖好了羊肉汤,新鲜的冬笋用腊肉和大蒜炒,为了庆祝陆百宁升职还做了发糕,给两个孩子做了糖葫芦。一家三口把杯碗瓢盆搬到了客厅里,一边放电影一边吃晚饭。
中途陆效禹出去接电话,周宿才往陆百宁的身边靠了靠:阿姨,您申请调职是不是因为我?
王之宪死的当天,他把所有事情告诉了陆百宁。她出乎意料的平静,只让他不要多想,好好休息。
但他没想到,为了让他的秘密永远不被挖掘,她会选择把热爱的工作一同埋葬,退居幕后。
这当然是最保险的做法,但代价太重了。
陆百宁看了他一眼,把手里的发糕放下来,抹了抹嘴边的残渣:宿宿,我们做个交易好么?
周宿求之不得:您说。
高考之后,离开这个家,离开效禹,永远不要再和我们联系。她强调:我也不会把事情说出去。
周宿脸色惨白,他咬了咬牙,端着汤碗的手细微地颤抖。
陆百宁看了看客厅外面儿子打电话的背影。
好。滚烫的汤水因为汤碗不稳溅在周宿指尖,皮肤立刻烫红,他却感觉不到一点温度:我答应您。
陆百宁叹了口气。她低低地含混不清地说:你总是不明白......我倒是宁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