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命七天苦笑。
眼看着半驼废将剑带走,命七天又成为孑然一身,而沙漠五僧一旦将伤养好,必然会再度对付自己,此后该何去何从,让命七天有几分不安。不过,现在对他来说,能活着离开这里,找地方养伤,才是最重要的吧?
命七天挣扎了一下,还是无法移动分毫,而眼前金星乱并,身上半点力气也没有。
那五掌打乱了他的奇经八脉,再这样下去,自己很可能就这样曝尸荒郊了……不,看来自己是非曝尸荒郊不可了。
命七天苦笑了起来,但他真的无法再动,筋疲力尽,只想闭上眼睛……
黑暗、冷绝的身边,又渐渐有了温暖。
真气逆阻的身体,又有了通畅的呼吸。
命七天慢慢睁开眼睛,自己身在一处草茅之中,坐在简单的竹椅上的人,正含笑看着他。
那只布袋还是背在他肩后,那张面孔跟从前完全没有任何不同!
命七天又惊又喜,道:“恩公!”
他一坐而起,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几乎已经都没有感觉了。
没错,恩公的医术出神入化,自己何其幸运,又被他救活了一次。
“罗网乾坤崎路人”,这个他一生中最感激的名字。
崎路人道:“你中了北域的道儿,算你命大,擎天神剑被要回去了吗?”
命七天点了点头,恩公一向聪明过人,就算他不必在场,一切经过也有如亲眼看见了一般。
崎路人正是看到了擎天神剑的剑光,才找到命七天的。但是当他找到迷过去的命七天时,命七天手上并无擎天神剑,才会猜出是半驼废来要了回去。
崎路人道:“还了也好,你用那东西不顺手的。”
命七天感激地看着崎路人,心中有说不出的依恋。
崎路人道:“听说你的仇家已几乎被杀尽了,还有多少仇恨未了呢?”
“仇人尚有两名。”命七天道。
崎路人道:“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可以指点你一条明路。”
“恩公之言,在下绝对相信。”
崎路人正要说话,外面又响起了一阵苍老的声音:
“阿弥陀佛,施主,不可一错再错啊!”
命七天一惊,那是沙漠五僧的声音。
他们被擎天神剑所伤,应该伤得很重,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这里了?
唯一的解释只有:自己已经昏迷了许多天!
崎路人对命七天一笑,便飘然而出,命七天听见崎路人清朗的声音,道:
“一错再错,有何禅意?”
沙漠五僧之首道:“命七天手段残暴,杀人不眨眼,施主您还要指点他去报仇,不是增加他的罪过吗?”
“大师之言差矣,我只不过指点一名背负血海深仇的人,去讨回公道而已。”
“施主,有因才有果,你不问因果,恐怕会违反天理。”
崎路人冷笑道:“我是现场的目击者,事情的起因,我一目了然。而你们终日在寺庙之内诵佛念经,对于一切过程完全不了解,竟然在此妄谈因果,真是有失出家人真诚的原本。”
五僧仍心平气和:“阿弥陀佛,我们是来扼阻杀戮的发生。”
“如何扼止?”
“将杀人者带回北域。”
“然后呢?”
“然后……”
五僧也为之哑然。
命七天步出草茅,五僧见到他,神情略为一动,但并没有立刻包围上来,或许是受伤仍然沉重,他们的气色看来都不像从前那样自若。
崎路人帮他们说了答案:将杀人者带回北域,然后交给金阳圣帝,对不对?”
“阿弥陀佛,”五僧齐声念佛,为首者道:“北域大小之事,皆由圣帝裁决。”
崎路人笑道:“既然如此,你们又何必供奉神佛?只要供奉金阳圣帝便已足够。出家人应该不畏世俗权力,但是今日所见,你们向佛之心不足,根本不够资格称作高僧。既然不是出家人,难免被私欲控制,所以我不能将此人交给你们。”
听崎路人这一番数落,五僧也不禁动火,道:
“施主,你巧言能道,如何称呼?”
“罗网乾坤崎路人。”
五僧冷然道:“罗网乾坤?你太过自夸了。”
崎路人意定神闲地笑道:“不相信的话,我们何不来打赌?”
“怎样赌法?”
“我所背的这个布袋,可以装下世间任何东西,只要你们说得出来,我就装得下去。”
“如果装不下呢?”
“那算我输了,命七天就交给你们;但是万一装得下的话,你们从今以后,就要将我当成神佛一般参拜。”
“好,一言为定。”五僧之首很有信心。
崎路人问道:“那你们要我装下什么呢?”
五僧之首转头望向背后,指着一座看不到尽头与边的高山,道:“在你的前方,有一座山,我要你把这座山装入你的布袋中。”
一听这个题目,命七天便愣住了。
一座山装入布袋之中,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这嘛……”崎路人也陷入沉思。
沙漠五僧笑了,他们也知道将一座山装入布袋,是绝不可能的。而崎路人自称罗网乾坤,不也正是不可能的夸口吗?
崎路人道:“这真是个难题,这么大一座山,我这个小布袋要如何将它装下呢?”
“那命七天就由我们带走了……”
“但是我不能尚未做就认输,这未免太没斗志。”
崎路人走到山前,微微一笑,道:
“你们注意看吧!”
崎路人真气一吐,布袋赫然鼓起,五僧依然不相信他有任何能力可以办到这件事。
但是,崎路人的布袋越鼓越高,越鼓越高,好像完全没有终止一般,遮蔽了眼前的一大片天地,让五僧什么也看不见。
崎路人又喝一声:“收!”
当布袋渐消,五僧一齐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那整座山,已消失不见,原本是山的地方,只有空荡的蓝天,数只飞鸟飞掠而过。
“怎样?整座山已经被我装入布袋里了。”
崎路人放在地下的布袋鼓鼓的,不像方才那样消瘪。
五僧目瞪口呆,过了半晌,才反应了过来。对方能将整座山收入布袋之中,五僧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阿弥陀佛,甘拜下风,还望施主勿增命七天之杀业,是为苍生之幸,告辞。”
眼看着五僧离开了,命七天更是万分慑服:
“恩公确实武功盖世!”
崎路人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道:“这完全是骗人伎俩,说出来就不值钱,走吧!”
“去何方?”
“找一个清静地方,谈论你最近在中原之事。”
“是。”
两人正要走,命七天赫然又见到那座被收进去的山,还好好地立在原处。
“这……”命七天大惊,可是崎路人却一副不值得大惊小怪的样子,道:
“不放回去,你以为我有力气扛着一座山到处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