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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1 / 2)

>做了这一切,他慢慢再躺回床上,竟是等死的光景了。

在这个偏僻的,寒江边的村子里,死一个篾匠,不会有什么人留意……

夜来风紧,雨声也密。

风吹开了窗,雨洒了进来,将李醒身上半搭的薄被也打湿了,他一动不动的躺着,恍若未觉。

暗室中没有光亮,只是那窗忽然慢慢的关上了,轻的没有一丝声响。有人轻轻走到了榻前,将那半湿的被子揭开,一手摸上了李醒的腕脉。

脉搏细弱无力,那人将李醒身子半扶起来,一手仍握着他手腕,一手贴上了他的背心,暖热的真气源源不绝送了进去。

过了一时,这人头上便有丝丝白气涌冒,李醒身子却暖得多了。这人轻轻吁一口气,将李醒身子放平躺好,手牵过被子,却有些犹豫。

这么湿的被子,盖着也是不能御寒了。

这人目力极好,不必燃灯举火,悄无声息的转身欲再寻出些被褥来。

却不料背上几处要穴同时一麻,眼前一花,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后倒仰,被人抱个满怀。

这人惊怒之下,迎上一双晶亮的眼。

李醒双手紧抱着他,一双眼中充满惊喜,不信,恼怒……抱着他的手用力之大,象是要把怀中人勒成两半!

怀中那人挣了一挣,却因要穴被制一点气力使不出,惊怒地道:“好,好,你是算计我来着!”

李醒一臂仍是紧抱着他,一手晃亮火摺点了床前的烛火。

烛光下,怀中人眉如远山目似寒星,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一个人。

江无夜。

“无夜……”他轻喟出场,烛影摇摇,如梦似幻的一幕,李醒忽然回过手来重重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脸上登时肿起五道红痕。

江无夜惊得睁大了眼,不知道他是否失心疯了。

“我不是做梦!无夜,你是活的!”

他将怀中人抱得死紧,一双手上下游走乱寻乱摸,确定怀中人确确实实是存在着,不是他又夜来一梦!

江无夜醒过神来,脸上冷冰冰的,一双眼里象是要喷火。便是冰块儿,恐怕也要在这怒火下面烧毁化尽了。李醒却丝毫没看到一般,捧起他脸来四处乱亲乱吻,江无夜怒不可遏,冷声厉喝道:“放手!”

李醒松了一松手,却没有放开:“无夜……我要是不弄这些动静给你看,你就狠心一直不出来见我!你……你明明是没有死,却一直看我,看我这样念你成狂!无夜,你好狠的心!”

他语气里几多凄凉,江无夜身子僵了一僵,别过脸去不看他。

“无夜……无夜……”李醒声音低了下来:“或许是我自作多情了,你心中……并不是,并不是……”他声音里充满伤怀萧瑟:“其实……知道你还活着,我便……也没有其他奢望。你不喜欢我,以后……以后我不再烦你便是。”

他说到做到,伸手在江无夜背上轻拂,解了他的穴道:“你……你走吧。”

江无夜怔了片刻,反手重重一个耳光打过去,他手上劲力既大,李醒也没半分闪躲抵抗之意,鬓边的头发都散了下来,低头坐在床上,竟不发一言。

江无夜气得手都颤了起来,说道:“李醒你……”

李醒垂头道:“其实你活着……便好,其他的……过去的事,我也不会再寻你纠缠。”

江无夜气到极点,心倒是沉了下来,声音里全是冰冷:“你装病寻死的骗我现身出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样的话么?”

李醒缓缓摇了摇头,黑发散乱,脸色苍白,嘴角边一缕血丝分外刺眼:“无夜……五年前的事,在我是刻骨铭心,在你……可能是风轻云淡。只是,知道你还活在世上,我便别无所求了……虽然,虽然你心中并没有我……”

江无夜截了他的话头:“你说我心中无你?”

李醒抬起头来:“你并未遇难,这几年来……我却以为你不在世上。前些日子……还是多谢你来探我……”

江无夜狠狠一把扯了他头发向后拉去,李醒迫得抬起了头来,双目无神,嘴唇上咬得渗血。江无夜心中一时百味杂陈,用力向那薄唇上吻了下去。

四 夕阳无限山

风轻叶动。

花落无声。

记忆中矫健的身体,变得苍白消瘦。江无夜手下的劲力松了一松,李醒向后仰倒,眼睛闭合,似是对身外的事再不留心。

“醒月……”

江无夜的手慢慢抚过他的脸庞,指掌下嶙峋的骨……他这五年来,过的日子,他怎么会不知晓。

可,他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

“醒月,把我忘记了,回家去吧。”江无夜的声音在夜里清冷遥远。

李醒呼吸平稳,似是听而不闻。

那是江无夜最后一次见到李醒。

过了约摸一个月,手下人来报,李醒已经离开了渔村,但也没有回家乡。

当时他只是轻轻唔了一声,好象听到的不过是移货入仓或是又收了一笔帐之类的小事。

但是此后再也没有李醒的消息。

时光如水。

流年暗换。

江无夜有时候会有些恍惚,这在他是十分难得。他的事情已经不象前些年那样忙碌,生意也好,帮门也好,都慢慢能放下。

他在静夜里漫无目的的向前走。

月光在起了雾山野间,象是弥漫的,流动的银纱。

他想起李醒,那在月下吹笛的人。真是人如玉树清响醉人。

但是那个人,现在却再也找不到。

醒月……

思君如满月,日日渐清辉。

醒月,你知道我是深爱着你的吗?

知道为什么在寒江湍急的大浪里我还能九死一生的撑下来的吗?

知道我暗暗的买走你所有寄售的竹器,却不敢在你面前出现……

可是醒月,和我在一起,不会有你向往的和平宁静……

醒月,你在何方?是不是已经将我忘记了?

(题外话:曾经有人说过,情到浓时情转薄。

正是因为两个人都如此情浓,所以看起来,才都变得凉薄了吧。)

李醒:

只有爱,其实是不够的。

我是全心的爱着无夜,但我发现,我并不了解无夜。并且,我也不知道,无夜是不是爱着我的。

那一夜无夜走后,再也没有来。虽然我仍然是日渐衰弱,但那在夜里会响起的叹息声,是再也没有听到过。

我其实仍然可以等下去,告诉自己,我一直在等待的,是值得的,是终有一日会等到的。但我觉得,五年都等不到的,再五年是不是能等到?

或者,无夜会怜悯我这样折磨自己,还会再来。

不,那样等来的,再不是无夜,也再不是我要的。

半个月之后,我离开了渔村。

不知道要去哪里,有天有个很落魄的相师要给我摸骨,我想,算是给他一顿晚上的饭钱好,于是让他摸。

他说,公子年纪不大啊。

我嗯了一声,随意地说:“我已经二十六了,不算年青。”

那相师就笑,露出不全的门齿:“年轻的时候,总觉得自己活得已经很久啦,三年五年就觉得是一生一世那么长。其实到了四十开外的时候,反而会觉得象是没什么可回想的,人的半辈子过得飞快啊。”

他说我骨骼好,但之前命道坎坷。我笑,他又说,我手心温陷,可见心地也是好的。拉拉杂杂的一堆,他说我下半辈子一会过得不错。我起身来道个谢,给他一锭银子。

那天晚上我没找到客栈投宿,赶夜路的时候,救了一个小孩子。说是孩子,也许不合适,他看上去也已经十二三岁了,那些追杀他的人手段十分狠厉,有个中年汉子虽然已经左支右绌,仍然死死护着他。我其实是敬佩那个汉子的英烈,才出手救的那个男孩子。

那个孩子直到我掩埋了死者,和他告别,都不说一句话,只是死死拉着我的衣摆不放。

能惹这样的追杀的人,应该不是普通来处。只是江湖上的事,这些年我都没有留心。我温言问他,有没有什么去处,我护送他去。他摇头,直到我没了耐心转身要走,他才哭出来,说要和我学功夫。

他不肯说名字,我也不强迫他。

他跟着我一直漂泊不定,一直有隐约的杀机尾随,有时便避过了,有时就不得已而还手,杀人。后来,我们隐居起来,我专心的教他功夫。

山中岁月易过,有天我在河边垂钓的时候,他练完了剑,跑来洗脸,我看着当年细瘦的孩子变成英伟的少年,轮廓分明,长身玉立,不觉失笑。

他跟我辞行。我其实不太愿意他去,他当年所逃离的那一切,现在选择了回去。

送走了他,我觉得好生空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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