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西亭笑,露出雪白的牙齿问:“赵二没有告诉你,他给我写了什么啊?”
桑秦耸耸肩:“鬼才知道。”
“赵二结婚了吗?”冯西亭问。“结了,有个儿子。”桑秦木然说。冯西亭从桑秦的脸上看不到任何表情。
“赵二算修成正果了。”冯西亭感慨的说。
“算吧。”桑秦应承着。
“那你有什么打算?”冯西亭问。
桑秦的嗓子突然尖了起来:“什么打算,有什么打算。冯西亭我告诉你,你别总是把赵二跟我扯在一起,他赵二是他赵二,我桑秦是我桑秦。”
两个人都沉默下来。
“冯西亭,当年你跟赵二比试,你真的输了吗?”桑秦问。
“嗯。”
“那为什么赵二说你赢了,赢的干净漂亮。”桑秦用眼咬住冯西亭。
“赵二他,说慌。”
束雪和冯西亭躺在床上,束雪跟冯西亭大部分交流的机会都在床上。体液交流,语言交流。
两个人老夫老妻似的亲热,冯西亭熟悉的吻束雪,熟悉的有点麻木。束雪轻声埋怨:“冯西亭,你现在开始敷衍我了。走在大街上,眼睛也总是贼似的看过路的美女,我真的对你很不放心。”冯西亭嘴里嘀咕:“怎么会。”
束雪在后来也经常表示,冯西亭总让她的心揪的很紧,冯西亭会像个流氓似的盯着马路上走过的美女,一点也不避讳束雪就在身边。
张然评价冯西亭:一个好色之徒。但是你可以放心,他不会违背自己的规矩。
王长英笑嘻嘻说:男儿本色。
张名学说:色胆。英雄胆。
束雪是很忧虑的。跟冯西亭在一起,束雪很忧虑。
一方面是家里的压力,这让束雪对婚姻有这样的态度:不能失败。犹如丧家之犬回家,还不如自杀。束雪多次表示。
另一方面,束雪始终不能对冯西亭绝对信任,对束雪来说,冯西亭犹如一个迷。束雪不了解冯西亭。
束雪爱冯西亭,这几乎不用证明。但冯西亭爱束雪吗?靠谁来证明?
冯西亭说:良心作证。
束雪撇撇嘴说:他没有良心。
做爱是真的。冯西亭现在正和束雪做爱。两个人像牲口一样疯狂。爱有很多种,冯西亭的爱像火山爆发,束雪像一片飘在海上的树叶,颠簸,颤抖。
一个很老的师傅在以后的日子里跟冯西亭开玩笑说:性生活和谐的夫妻,感情也必定和谐。
冯西亭笑说:未必。
老师傅盯着冯西亭:“你是一匹毛上带刀的牲口,你例外。”
狼毫如刀。
2002年夏,冯西亭的股票翻的让冯西亭自己都吃惊。冯西亭在股票交易市场认识了杨光景,一个职业炒股专家,深沉,内敛,睿智。
当时杨光景的多支股票被套牢。
杨光景说:股市。逆水行舟。
冯西亭尊称杨光景为老师傅。
束雪劝冯西亭把部分资金拿出来,以备后用。冯西亭从里面抽出来一万。
杨光景找着冯西亭说:“科技板块走俏,后劲威猛,迅速吃进。”
冯西亭咬咬牙,把给束雪留出的那部分全部砸了进去。
股市昙花,一绽即收。
当大盘开始下滑的时候,冯西亭还以为是暂时振荡。
股市冬天彻底来了。冰冻三尺。
冯西亭暗暗咬牙,自己告诉自己:挺住。
杨光景坐在冯西亭对面叹了口气,然后说:“割肉,走人。”
冯西亭摇摇头。杨光景又叹了口气。
冯西亭估计这次杨光景至少赔进去十万。
冯西亭眼神幽幽的发着寒光,决心比耐力。
第三章
束雪对冯西亭有点心凉。
冯西亭变的急躁,不安,易怒。只有在晚上两个人躺下的一会儿,冯西亭才显得安静。束雪温柔,缠绵,温暖着冯西亭。
睡到半夜,冯西亭突然坐起来,黑暗里,眼神幽暗,沮丧。束雪轻声说:“哥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别着急。”冯西亭叹口气,把头埋在束雪的双峰间,束雪能感到有冰凉的液 体滚落在自己的肌肤上,束雪只能用手更紧的搂住冯西亭的头,抚摸他的头发。冯西亭的喉咙里有破碎的声音,像捏碎骨头的声响。
痛苦还是惭愧?
一对喜欢裸睡的男女,生活的不完美,理想距离的遥远,使做爱变的更加重要。
一个男人重拾了尊严。
一个女人获得了爱情。如果做爱是爱情一种的话。
冯西亭的做爱是撕裂式的。张然说。
做爱本来就是撕裂式的。冯西亭曾经向我表示。
“丫头,我们结婚吧。”冯西亭说。
束雪心里往外溢着幸福,不无担心的说:“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怎么成家;还有,我父母也不知道会不会同意;还有……”冯西亭暗叹一口气,笑着说:“睡吧。”
老师傅告诉冯西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老师傅还说:酒肉的朋友,米面的夫妻。
老师傅说:如果我有女儿,我不会让她嫁给你。
为什么?
至于为什么,老师傅没有说,冯西亭也没有问。
一个女人不嫁给一个男人的理由太多了,甚至不需要理由,嫁给一个人才需要理由。冯西亭笑着说。
生命都是委屈的。束雪心里默默念着。
下弦月,风吹树叶沙沙有声。
建立一个家需要多少?束雪心里思量。
“需要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和一份持久的爱。可是爱能持久吗?冯西亭究竟有多爱我?或者,冯西亭能在多大程度上为我牺牲?冯西亭心里最重要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有我吗?”束雪烦躁的摇摇脑袋,美丽的头发披散下来,罩住面庞,只留下一线美丽的弧线,白净,细腻。
束雪烦恼的想为自己坚守住一些什么,可是发现自己在冯西亭面前,抽丝似的失去了更多东西,那是看不见,摸不着的,但分明可以感觉到它的失去。
束雪发现,包括神秘,尊严,美丽,可爱,自己的一切成为冯西亭身上的光环时,自己就成为了冯西亭的附属,自己变的不完整起来。自己付出了珍宝一样的东西,冯西亭并没有视如珍宝,冯西亭反而在践踏珍宝。
束雪流泪了。缅怀以前那个纯净的束雪。
人,是不是都会怀念失去的纯真,失去的美丽?
束雪强烈的想念家乡,想念一起玩大的玩伴,甚至有一天晚上,束雪爬在冯西亭怀里,委屈的哭:“西亭,我好想家,真的好想。”
冯西亭努力安慰着,直到无言。
江南,那个如诗如画的城市,在束雪的眼前慢慢模糊了。
我还能回家吗?束雪轻轻问自己。
江苏,那是我的家,我却永远也回不去了。束雪的心开始疼。
究竟是从开始离家,就证明我们长大了呢?还是从想家的那一刻我们才真正长大?
回忆是一种病。想家是一道疤。
在石家庄,束雪没有朋友,没有亲戚,只有冯西亭一个可以依托的人。
“冯西亭是束雪心中的神,由冥冥牵线,束雪虔诚的扑到在地上。束雪相信爱情,至少,她曾经虔诚的跪拜爱情。”张名学说。
“在石家庄,冯西亭是束雪最亲的亲人。”冯西亭的妹妹说。
“冯西亭,你对不起束雪。”冯西亭在梦里被惊醒,大汗淋淋。这句话写在冯西亭的日记里。
冯西亭对束雪发了脾气,束雪无处可躲。瑟缩着,可怜着,游走。然后回家。冯西亭恶言相加。
关于冯西亭如何伤害束雪,冯西亭对这个话题从来不提,有一次我问冯西亭,问的有些急,冯西亭用眼盯着我,愤怒的低吼:“你胡说什么?”说完,落寞的转身,秋天的树叶落了一地。
我问束雪,束雪把脸扭往一边,眼神坦然,平静。从头到尾,束雪一句话也没说。
桑秦说:“他们的分开是注定的,因为他们性格不合。”可是,难道性格不合就注定分开吗?
张名学说:“命运。”还有什么比命运更好的解释呢?
张然说:“分开是一种归宿。”
王长英说:“分开来,两个人依旧痛苦,只是少了一些。”
冯西亭不置可否。
冯西亭是个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