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久庚摆摆手，“千诺，先给客端碗水来吧。”
少年应声去忙。
姚盟客客气气询问，“久庚前辈，这是您的孙儿吗？”
“算是吧。”翟久庚轻叹一声点点头，走到赵祯琪舒舒服服瘫卧的侧室，也坐下缓口气，千诺端水进门，放到一旁的小桌上，“爷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
“你平日吃什么，就多做些就好。”
“好，那我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姚盟把水端给赵祯琪，自己也端起另一碗灌几口，又坐到赵祯琪旁边自然地伺候按腿舒缓，“这孩子很懂事啊。”
翟久庚喝完水站起走到对墙处背对着主仆俩，不知在忙什么，就听他说，“千诺的爹早些年迫生计去从军，战死了，后来他娘被南城富户看上纳进门做妾室，头两年还会过来看看孩子，后来就没有了。我云游路过城郊时遇上这孩子跪在他爷坟前守灵痛哭，多问了几句，也算是缘分，就应下他会时不时回来看看。”
姚盟眼眶泛酸，“真是可怜啊。”
翟久庚也叹，“是啊。”
沉默了会儿，姚盟又问，“那这孩子平日怎么生活啊？”
“这孩子说有朝廷的救济钱，每月都会派人送来些，就是不多，还要出去做些散活儿。”
这两人不懂，可赵祯琪也算半个兵将世家的出身，一听就知不对，直言道，“朝廷下发救济款只有士兵战死当年一年，往后不可能有的。”
听到此话翟久庚回头，方才脸上那一大片白胡须正握在手里，感情之前都是伪装，“是吗？那这些年的救济钱是何人送来的？”
姚盟瞪眼指着他手中那坨胡子，“先生，你这……”
“办大事当然要伪装了。”翟久庚走回来坐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赵祯琪并没有像姚盟那样意外，他在思考救济钱的问题，“而且，也不可能专程送上门，应该是各户遗孀持入籍时的军名牌到当地节度使府衙领。”
“七王爷，恕小老直言，自你父亲登基后，苏北的第一任节度使，是你啊。”
“啊？”赵祯琪惊得撑臂起身坐起来，“那就更不对了，连发银子的衙门都没有，那整个苏北界内的军饷粮草调度和……难道都由知州府代理了？”
“那，这就得问陈家了吧。”
“……”赵祯琪低头咬指思索，这不是陈家一方的问题，更要命的是朝廷放任纵容不管不顾的态度。苏南是陈家活跃区域，父皇一早就指派苏南为四哥的封地做制衡，为何对仅一江之隔的苏北就直接放弃了？以四哥的才能，两苏同时管理也不是难事。
他以前只顾盯着四哥、二哥、舅舅和栖梦庄，完全忽略了朝堂分配问题，如今看来，苏北根本就是父皇硬割下的一块作为诱捕陈家上钩的带骨肥肉。肉剔光，白骨现，罪证再掩盖不住，借此陈家贪赃枉法的罪恶大白天下，为千夫所指。
父皇太会耍弄人心了，很多人，很多事，一步一步，都是他在背后操控，最后自然而然引导人民谩骂指责他早就预排好的贼佞身上，半点儿都沾不到自己头上。
真狠。
他无奈笑了声，“现在苏北连能接待船只停靠的码头都没有，可见陈家贪了多少。”赵祯琪只是受舅舅随意贴补，府中就已堆金积玉了，如今陈府和二府的财富全部入充国库，父皇仍是最大的赢家啊，他好像有些懂派他来的意图了，是要把他手中剩存的陈家银钱，用来重建苏北么？
姚盟歪头，“既然都被贪走了，这些年发给苏北界战士遗孀的救济……不就更奇怪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是啊，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世道谁会做好事不图名？赵祯琪也想不出，只好划小范围推测说，“也许是跟这孩子父母认识的好心人假称是朝廷救济？”
“爷？聊什么呢？”千诺进门，“熬了些粥，还有些咸杂小菜。”
赵祯琪见人进来紧忙问，“千……诺是吧，听你爷说每月都会有人来家里送朝廷的钱饷，那人什么模样？”
千诺眨眨眼不懂为何要突然问这个，回想一下，“穿的兵甲，跟爹那套一样，苏北军的军甲。”
“他送钱时有跟你聊过一些过往私事么？比如与你爹一起做过什么啊，或者夸你又长高啦之类的？”
千诺摇头，“没有，那人背着好大一个包袱，手里还总拿着写满名字的折册，每次给完我就在上面画一笔。”
这番陈述推翻了赵祯琪的猜测，三人更迷茫了。
……
劳累一天，夜深人静，准备入睡了。
“盟盟，你离我远一点，不然会打到你的。”赵祯琪认认真真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姚盟委屈，“为什么要打我？”
赵祯琪抖着被子，一股陈味儿，有些嫌弃皱鼻，“我也不知道，程安说我睡觉爱打人，只有他能受得住，你也想试试？”
姚盟肉眼可见挪远被褥，“您请便请便。”
谈话间，翟久庚进来了，“快，出来，藏米缸里！”
赵祯琪都已抱着他心爱的小木盒躺好了，扁着嘴，“又干嘛啊？”
“追你们的人来了，挨家挨户搜呢，快！”
“……”两人紧忙起来按照指示躲进院中摆放在不起眼的角落里的大缸里。
刚盖好篷子，边见门外火光通明，敲门呵厉，“快开门！开门！把门打开！”
翟久庚朝千诺使眼色，示意开门，他则脱下半边外袍假装被惊起，门拴启开，官兵涌入，见到爷孙二人，重点打量翟久庚一番，“有没有见到一个长胡子老头和两个年轻人！”
“啊？长杆咂？年糕？又开饭啦？”翟久庚伸头递耳，佯装耳聋呆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官兵十分嫌弃，朝一旁千诺，“见过吗！”
“没，没有。爷爷好不容易要睡着了，结果，唉，我又要哄一遍……”
冲进屋里检查的兵差出来摇头，“没有发现。”
那兵再次呵斥千诺，“你小子！埋怨谁呢！真没见过？！”
千诺毕竟年虽小，被这样吼斥心颤身抖，翟久庚看不太妙，忙摸上去，哭着腔，“儿砸！是你吗！儿砸！爹可想你啊！你这一去好些年啦！啊啊，爹想你啊！”
士兵忙躲开，翟久庚不依不饶得谁捉谁，一圈人骂骂咧咧的躲出院子，走时指着嘟囔，“遇上个老疯子真他娘晦气。”
“苏北本就是穷苦地，这片住的还都是苏北军的遗孀，能好哪去？”
“也是，死了连补偿都没有的落魄户们哈哈哈，傻子才当征战兵！到死都是穷鬼！”
笑声很快又转为呵斥挨家挨户逐渐远离，放肆张狂却余音绕梁回荡这片灰暗民宅的上空。
总有那无知人，丑陋地拿着别人的痛处作笑料。明明同为底层，却总想踩着同类的身躯攀高证明自己强些，争来争去终究是底层的眼界，不过是只自命天高更可悲的蚍蜉罢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翟久庚无奈叹气去关好门，返回轻揉拍抚千诺低垂的头顶，“别听那些粗话，他们什么都不懂。”
千诺抬起头，格外坚定，“我爹是为了家里能吃上饭才去当兵，上阵杀敌更是为了保护大家都能好好活着，他是英雄，不是穷鬼！”
“嗯，他是英雄，这里住的，都是英雄的后人。”
主仆俩从缸里爬出来，“既然要绑我做人质，为何派官兵来？”
“大概是，怕你不现身，先让官兵寻你出面，再制造一起劫路将你绑走吧。”翟久庚分析道。
“真神奇，那样凶恶的问话，我怎么可能会乖乖现身啊。”
“这多简单，上面人是归照计划吩咐了，可手下人愚笨没明白，常有的事儿。”
“也是。”赵祯琪点头，看向蔫蔫儿的千诺，“千诺弟弟，苏北军都是大英雄，尤其是领头的镇北大将军更是神武，刚才那些人是羡慕嫉妒你爹，因为他们那种渣碎，挤破头也入不进苏北军营呢～”
方才席间已知眼前这位面容看上去比自己还小的人是当朝皇子，小千诺更信了几分，“真的吗？我没见过……那，那我将来也可以当兵吗？跟我爹一样。”
“你也想当兵？你不怕死？”他问这话时，手臂更是收紧，木盒的棱角卡到肉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千诺摇头，“不怕，我爹不怕，我也可以！”
“好！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日飞！我看好你！”赵祯琪笑嘻嘻拍着千诺肩膀，“我跟那位大将军是熟人，回头我帮你问问～”
“真的！谢谢王……”
“诶～不可说。”赵祯琪忙拦住。
“回屋吧，应该暂时安全了。”翟久庚推拍千诺和姚盟。
那两人乖乖进了屋，赵祯琪却未动。
翟久庚回身看他正仰着头望那弯朗月。
“小王爷？”
“……久庚先生，我看月亮的时候，月亮也在看着我吗？”他仍目不转睛着，傻傻地道出仿佛五岁小童的憨话。
翟久庚走出遮挡月光的阴影，同他站到一起，也仰头望，“会，月光为眸，夜被照亮的地方，它都看得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如果，我想让他只照亮我一个人呢？”
“小王爷，月是天下人的，你想私占，即便月答应，你仍需问别人同不同意。”翟久庚侧头看他，“其实，还有个比讨、问更好的法子，就是并肩齐眉，与其同辉。”
“先生是说我太过孱弱？”
“不然，我们为何只能躲？”
赵祯琪收回目光，定定看向翟久庚微笑的面容，“我知道了。”
「四日后」
八皇子首战告捷，凯旋而归，皇帝大赦，随行五品以上兵将皆可入殿受封，与当朝天子同饮同庆。
翰霄玗非兵籍不能参加，正好他也不想去，拎着两大袋子药兴高采烈赶回翊王府，却被告知姚盟和赵祯琪数日前就已离京赴任苏北。
这就把他扔下了？
差点借一时怒气策马前往，被小仆拦下，递给他了两封信，一封是姚盟给他的，还有一封是赵祯琪给他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姚盟这人，怎么不给他哥也准备一份啊，干嘛一直谨慎隐瞒自己心事。翰霄玗撇嘴回屋，打开姚盟给他的那封，“霄玗，等你看到这封信我们应该已经到苏北了，你们走后没多久，皇上就突然任命王爷即可赴任苏北节度使，这封信也是匆忙写给你的，你回来发现我们不在先别急，听慕将军安排。”
原来不是故意扔下他，而是奉令不得不先走。
“没多久……没多久是多久？”翰霄玗盯着信字发呆，“那我给他的信，他看没看到啊？”
他想即刻追到苏北去，等他哥夜宴回来，那又得耽误一天，可姚盟又特意嘱咐要等……翰霄玗此时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在房里来回乱窜，追不追？等不等？
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按耐不住，但他就是控制不了。
「皇城·集英殿」
觥筹交错，歌舞升平。奉承道贺，不绝于耳。
有的人高兴，有的人装高兴；
有的人和善，有的人装和善；
有的人喝多，有的人装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总之，是一幅君安臣乐的美好画面。
煞风景的奴才直直从正门口冲进来，“皇上！不好了！七王爷赴任苏北途中遇匪，被劫持了，下落不明！”
双臂高举摊开手掌，正是赵祯琪平日一直佩戴腰间的白玉小葫芦。
慕程安原本捏着酒盅的手不动声色挪至桌下握紧，静看这是何等把戏。
立即有大臣站起来，“诶呀！这可大事不妙啊！”
“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劫持皇子！”
“苏北远在千里之外，这，这如何是好啊！”
平日怎么没见你们这么关心过？慕程安冷眼旁观，眼前这些借势起哄者，没准儿连赵祯琪长什么样都识不出，呵。
不过赵祯琪是何时去的苏北？皇帝老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心中已分辨出始作俑者，毕竟年头就有过一次，那一次还是他奉令假扮的山匪呢。
宋帝不经意打量慕程安的举止，似乎毫无异常，佯装血冲头脑晕倒之姿，在刘公公的搀扶下酒醉缓缓说，“朕，是朕的错啊，该派人保护他的，唉……这可怎么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这就有点儿假了。
慕程安仍看着，一旁郭平起身了，“皇上！臣愿即刻前往剿匪，救出七皇子！”
老郭啊，你可真是我耿直的好兄弟啊。慕程想笑又得忍住，宋帝想看的，便是他这样做吧。
他们都想看他御前惊慌，他偏不。
别说主动请缨了，当下堂会上，与此事相关的话，他半字都不会接。
紧盯着那串小葫芦挂坠，内心再三劝自己一定要稳住。
见他仍然稳若泰山，一臣起身，“慕将军，听闻你与七皇子私下交往甚密，为何此时不肯站出来？未免太过薄情寡义了吧！”
合着今日说不说，都要定给他一些不良的头衔。
起手端起酒盅灌进一杯，迷离着眼，头歪肩晃，“嗯？叫，叫我呢？说……啥？我……呵，我没，没听清，清……”
酣醉痴笑的俊朗惊艳坐宾，哑得那官几欲张口也说不出话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还是旁边的郭平把人扶住，“皇上，慕将军喝多了，殿前失仪，请勿怪罪。”
“挪到偏殿醒酒。”宋帝一看没戏唱，烦躁摆手，又扶额，“朕乏了，退吧。”
宴庆在至高点戛然而止，众人悻悻而归，两个小太监过来搀扶醉倒的慕程安到偏殿一处坐台躺好，八皇子未走，跟了进来静静看着。
不一会儿，宋帝也在刘公公的搀扶下入室，太监们关好门窗散去，宋帝坐到一旁桌案前，冷着嗓子，“你还要装到几时？”
八皇子看了眼自己的父亲，再转过头来观察慕程安，平静少顷，一声冷笑从那人嘴里切出，紧接着人便利索起身，看都没看赵桢献一眼径直走到桌案前，“不知皇上您想让微臣装到几时？”
“你什么意思？你认为是朕自导自演么？”
单膝跪下，“臣不敢。”
“哼。”宋帝哼笑，“你不敢？你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臣本不敢，您说臣敢，臣只能敢。”
“朕说你敢，你就敢？”宋帝眯眼冷锐，“若朕说，你敢弑君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父皇……”赵桢献上前一步，被刘公公出手拦停。
慕程安从靴子里抽出短刀起身，唰的一下拔出直插宋帝身前的桌案上，刀刃猛利连穿两本折册入桌。
嘴角上扬眼力咄咄逼人，“您看，臣敢么？”
疯了，这人绝对是疯了。赵桢献震惊盯着立在两人中间那把刀，猛吸一口气提着。
宋帝瞪大双眼同样难以置信，他万没想到慕程安会真的掏出刀刃直逼他眼前，目露凶煞。
慕程安顺势拿过桌上那串小葫芦捏住两端一拔，纹丝不动，轻蔑笑着扔回桌上，“做戏巧在精，这算什么。”
“你……”仅一个字，也说得毫无底气，门外便有禁卫军层层把守，只要喊一声，便能护他安危，可他不得不害怕，这是种令人窒息的无形压迫，从一直追随着他的大将身上毫无保留不断散延。
“皇上，您到底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慕程安站直身姿，“今天您想听什么，我都说给您听。希望您今后不要再搞这些无用耗时的小把戏。虎毒不食子这五个字，被您演绎的，当真完美。”
先受恐吓再受嘲讽，宋帝拍桌而起，“你敢说自己没有半分不轨之心，完全效忠大宋么！”
“我敢！”慕程安昂首挺胸，字正腔圆直视宋帝双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好！那朕问你，你与朕七子赵祯琪究竟是何关系！你先前与陈家势不两立，如今为何一再与他靠近！若有半句虚言欺君，就是愚宋！不忠！”
“自回京以来，同样的问题，还要让我答几遍？”慕程安反问，“有关系又如何？无关系又如何？在您眼里，不早已认定我们有罪？”
“慕程安！是朕在问你！”
“赵祯琪幼年无人照顾，连宫女太监都敢对他肆意打骂，无奈只得装作傻儿，这您知道么？”
“……”宋帝微愣。
“后被四皇子带出去骑马，摔坏了周身筋骨，自那以后被迫服用毒药数年，直至最近才得查出治疗，是您安排的？”
宋帝摊开手掌扶住桌面。
“我刚被告知，再过几年他可能连路都走不了，筷子都拾不起，命不久矣了，这您都知道么？”慕程安怒极返笑，口舌含刀，“您是不是一位好君主，天下众口，史经论册自有公断，这轮不到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评判，可您是一位称职的父亲么？眼看着自己亲生骨肉被人践踏残害，包括四皇子在内，这些年，发生在他们血肉中的痛，可都有您的一份耕耘啊。皇权就这么重要，让您不择手段至此！”
见父皇神色不对，赵桢献上前两步劝阻，被慕程安推开，字字紧逼，“他都这样了，你还想利用他做什么呢？不惜策划绑架自己骨肉，让他遭罪，也要逼我就范？那好，既然您做不到疼他、怜他、爱他，那我来！我替您，在他今后为数不多的光阴里，我疼他，我怜他，我爱他！”
“你！”宋帝起伏胸膛，双目瞋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这不就是您想听的真相！我是跟陈宣民不共戴天，可再恨，也不该城门鱼殃，发疯到去伤及无辜！我喜欢他触犯国律了吗？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吗？我就想亲近他不行吗？就一定要带着目的，让一切都变得那么不纯粹吗！”
屋内其余三人面对慕程安亲口布公事实的坦荡，震惊而沉默。
“怎么？听到我承认了，反而不信了？”今日干脆就把话都说明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可臣不能平白受诬陷！臣自入宋以来尽忠职守，问心无愧！信也好，不信也罢，烦请您以后直接冲我来，若再动赵祯琪，今日我是慕程安，他日，便是翰霄钏！”
在宋隐忍多年苦心经营彻底崩盘，敢用改名之事宣告立场，当众威胁帝王，他这条命是真的不想要了。
“你，很好。”宋帝咬牙，“很好。”
执笔扯过一空白文册，潦草上书：苏北镇北将军慕程安在京事务均悉，即日起返回苏北继任旧职，非召不得回京。
写完抄起大印按压，往地上怒扔，拂袖，“拿着朕赏你的狗食，滚吧！”
抽回短刀，弯腰拾起摊散的折册一点一点收齐，端正行礼，一字一句清晰，“臣，慕程安，拜别！愿皇上福乐安康，天年永驻。”
人都离开许久了，宋帝才愤然捶桌，怒气乱喘，“混帐东西！仗着自己赫赫战功便敢如此耀武扬威！目无尊上！他之前从不敢如此忤逆，更忌惮提及他的出身，今日竟为了，竟为了，你说！他当真只是为了他，做到这种程度？！”
他凭什么敢这样！凭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赵桢献不知如何应答，他盯着眼前年迈衰老的父皇，记忆里那个慈祥爱笑的高大身影已有些佝偻，面目更带狰狞，方才慕程安说的都是真的么？七哥真的命不久矣了？而这些，都是他一向敬仰的父皇做的？眼前这个人是谁？好陌生。
今晚，他真不该留下。
出宫默行，单影突然成双。
“等不及了？”
“嗯？”翰霄玗眨眼，“你知道了？”
把手中折册递给弟弟，翰霄玗又还他一封薄信。
兄弟俩借着街道灯火各自翻读。
赵祯琪留给慕程安的信上也是四个字：走了，稳住。他盯着那两字不禁失笑，还稳什么，全废了。不该说的话，也全都说了，赵祯琪啊赵祯琪，你可真是我的现世报啊。
“哥，非召不得回京？这是啥意思？”
折好信纸轻柔塞进胸前衣襟里，松叹一声，“意思就是，他日回京之时，便是我的死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你就进宫喝个酒，咋还把自己喝死了呢？”翰霄玗一脸嫌弃。
“傻小子，我是把自己喝活了，不然，连这月都挺不过去。”一旦当众坐实他俩关系亲密，以宋帝现下欲杀之而后快的急性，立即会借赵祯琪血脉身份及宝库被毁一事将勾结皇子意图谋反莫须有的罪名扣他脑袋上，想让他们怎么死，就得怎么死，毫无辩驳之力。这老东西，以为自己俯首称臣久了，就真当他的狼性被磨平，不敢发言捍卫自身了？
我敬你时，你是主；我不敬你，你不过是我利爪下的一滩烂肉。
“你回去收拾一下要拿的，今晚就走。”他今日快刀斩乱麻，不过是把死期延后了，往后他和赵祯琪同在苏北，稍有不慎，皆可化作罪证。
其实要杀他太容易了，一道皇旨下来谁敢不从？可宋帝偏想让他死得名正言顺，真是，一贯的做婊立坊。
想他多年一心守宋，那么多场生死战他都活着回来了，如今对他最致命的敌人，却是大宋的皇帝。
翰霄玗答，“早就收拾好都送你府上去了，然后再来找你的。”
罢了，不想了。
余下的日子要掐着指头过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慕程安侧头笑弟弟，“这么迫不及待想见姚盟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耽美书库<a href="http://www.danmeisk.com" target="_blank">www.danmeisk.com</a>】“啊？”翰霄玗顿了一下，有些憋屈，“哥，姚盟喜欢你，我帮帮他而已。”
“啊？”慕程安也愣了下，他怀疑自己是真的喝多了，“什么东西？”
“我说，姚盟，喜欢你。”
“打仗把你脑子打坏了？”之前被赵祯琪天天追着洗脑，入耳的喜爱之词花样百出，现在再听到有旁人说喜欢他的话，反胃到都要吐出来了，“沈恒给的药膏别光涂脸，往头顶上多倒点，希望还有救。”
“我脑袋好着呢。”翰霄玗嘟囔着，“不信等咱到了，你看看他先叫谁。”
慕程安斜眼睨他傻弟，这话听着酸溜溜的，自己还没意识到吧？
“没那闲功夫。”又走出些距离，想起一事，“诶，你晕船么？”
“……晕。”
“……那，一会儿给你尝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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