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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温钰和酒吧里的服务员交涉的时候,文轩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叶向阳:“你不走吗?”
“走?去哪里?”叶向阳有些奇怪地看了看文轩。
“你在这个小治疗室里学到的东西也够了吧,还不回家吗?再说,也快过年了。”文轩好似自言自语地摇着酒杯。
“回去?回去做什么呢?”叶向阳有些迷茫地摇摇头,“我觉得这样挺好。”
“快看快看!温钰上台了!”王玲猛地喊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台上的温钰拿起了话筒:“一首笛曲,献给我的老师和朋友,祝愿你们事业顺利,人生美满。”简单的几句话说完,她又朝着这边微笑了一下,这才拿起了笛子。
随着笛音的响起,温钰也沉浸在其中,她自己也能感觉到,这半年来,笛音变得更加的圆润舒畅,并不象以前,有些地方还是转的比较生硬。
到了这个阶段,温钰已经不是很在意曲谱了,在她看来,能把心中的感情表达出来,就是好的曲子。
幽幽笛曲,蕴含着感激、留恋、自信,还有凉凉的舒适感,直达人心。
酒吧里的人原来窃窃私语地声音也越来越低,最终完全消失不见。一首好听的曲子,带给人的,不仅仅是耳朵的盛宴,更加重要的,是心灵的洗涤。
眼前好像浮现了一株柔弱的莲花,在细雨中随风摇曳,白莲沐雨,出水芙蓉。一场细雨,成全了莲花,还是成全了细雨?或者是相看两不厌?
在乐曲中间稍稍停顿地那一刹那,王玲稍稍呼出了一口气,再看其他人也是如此。文轩的眼神流露出怀念:“雨中莲。”
“什么?”王玲没怎么听清。
“这首曲子叫《雨中莲》。”叶向阳跟着解释,眼神清明,“这种曲子应该在茶室里听才有味道。”
“曲在心不在人,更不在地点。”文轩淡淡地说道。
叶向阳一愣,笑着点头:“是我着相了。”
王玲和李静面面相觑,怎么一首曲子吹到一半,这两个人连话说都变得文绉绉的了?莫非今年流行复古?
笛音再起,几人连忙收敛心神,继续听了下去。
经过半年的锻炼,温钰已经不会习惯性的按照脑海中的光点旋律直接吹奏了。但是在她终于超脱了这个旋律的时候,事情却发生了奇妙的变化。光点变得越来越模糊、朦胧,但是众人的心思,温钰却感受的更加清晰明显。
吹曲子是把自己的感悟演奏给他人,而并不是由他人的感悟来调整自己的曲子。温钰在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的时间。
随着最后一个笛音的完毕,温钰也笑着鞠躬下台,而底下的众人却依然寂静无声。直到温钰走到座位上的时候,王玲才一把抓住了她:“《雨中莲》?”
温钰一愣:“你也知道?你不是最讨厌古典音乐的吗?”
“是文医生说的。”李静无时无刻都在抬高文轩,贬低他人。
“娉婷雨中莲,袅柔净瓶仙,碧波映弱质,幽幽暗香绵。”叶向阳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温钰有些愣神,今天这些人怎么一个个都变得这么高雅?
“我决定了。”叶向阳突然看向温钰,“我做你的督导。”
“督导?”温钰习惯性地看向文轩。
“你有资格吗?”文轩这次没有给温钰解释,只是瞪着眼睛看着叶向阳。
“我怎么就没资格?”叶向阳寸步不让,“你敢否认我的知识比你渊博吗?这几个月,我也实践了很多,不比你差!”
不用为了我反目成仇吧?温钰有些纠结地看着两人,怎么感觉自己就是那拆散恋人的巫婆呢?
“温钰,你说,你想让谁做你的督导?”文轩也变得孩子气起来,转头又看向温钰。
“督导是什么?”温钰犹豫了半天,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叶向阳顿时被这句话打败了,仰头靠在了沙发上。文轩倒是一脸的莞尔:“督导就是心理师的心理师。”
“那不是很厉害?”温钰的眼神猛的亮了起来,如果把心理师比喻成武林高手的话,那督导不就是高手隐居山林的师傅?
还没等温钰决定,手机响了。
“喂,小妞!”一个懒洋洋地声音传来。
“柳岚希,你才是小妞!”温钰气得差点把手机扔了。
“明天有个人去你那里治疗,你在家等着。另外,只有小妞才不承认自己是小妞。”说了这么一段绕口令地话,柳岚希干脆利索的挂了电话。
温钰拿着手机欲哭无泪:什么时间过来?男的还是女的?说了一堆话,没有一句正题。柳岚希,你真是够纨绔的。
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到文轩和叶向阳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异口同声:“你让谁做你的督导?”
%&;×……%×#,自己好命苦。
第二卷 雏凤清音 第四十四章 那一场战争
“你就是最近声名鹊起的女心理师?”一个精神瞿烁的老人看着温钰问道,此刻是半上午时分,正是一天中最为美好的时间。
“名声鹊起?”温钰有些失笑,“我还没有达到那地步,老人家。”
“我觉得也是,只是治疗了几个老头老太太,也敢说自己算是出名的心理师了?恐怕连学徒的水平都没有吧?”老人看着温钰缓缓说道。
“我的水平如何,治疗下不就知道了?听广告不如看疗效,您说呢?”温钰依然稳坐钓鱼台,笑着建议。
老人审视般地看了她一会儿,缓慢地摇头:“我觉得你有些不靠谱。”
温钰深吸一口气:“老人家,既然您都已经过来了,不管我是不靠谱,还是不着调。总要试验下才知晓,要不然不是白来了吗?”
“我宁可白来一趟,也不能拿我的身体开玩笑。”老人出人意料地固执。
“那好吧,治疗需要双方面的配合,既然如此,我们说些别的可以吗?”温钰笑着起身倒了杯热水。
“老人家以前是做什么的?”人老了都喜欢回忆过去,温钰这句话问到了老人的痒处。他那有些褶皱的脸上露出了骄傲地笑容。
“我以前参加过自卫反击战。”他如此说着。
温钰顿时肃然起敬:“您当时是在前线?”
“对啊,我们排当时是深入最前线的尖刀。”老人眼神中闪着明亮的光芒,看着温钰说道:“我们排的战友都是身经百战的人,除了我。”
“哎?”温钰有些发愣,“您不是?”
老人摇头:“我当时只是一个新兵蛋子,连鸡都没杀过,何况是杀人了。”
温钰有些迷糊,试探性地问道:“那当时为什么会派您深入前线呢?”这实在是不通啊,她试图找出事情的关键。
看到温钰的表情,老人象是得到了最好的夸奖般,笑呵呵的乐了起来:“很简单,因为我当时是学院派。”
原来如此!温钰恍然大悟,这就是所谓的‘镀金’?
“那您一共参加了几场战斗?”温钰有些漫不经心地问道,这种神情刺激到了老人,他有些怒气勃发地说道:“我大大小小一共参加了十几场战争!现在能活着,并且不缺胳膊掉腿,实在是老天保佑啊。”
十几场?温钰不由地咽了下唾沫,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您有没有……”她比量了下抹脖子的姿势。
看到温钰的反应,老人哈哈大笑:“比你想象的还要多。”
看到老人轻描淡写、好像微不足道的样子。温钰决定保持沉默,只是浑身有些发冷,对于她们这种在和平年代长大的人来说,冲击真不是一般的大。
老人倒是眼神有些迷离:“当年参加的那么多场战争,你知道最惨的是哪一场吗?”
“第一场。”温钰冷静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老人显然有些惊奇,温钰嫣然一笑:“第一次上战场的人,冲击力肯定很大,不当逃兵就是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