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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呀,”她心里头软绵绵的,像是被包裹在一团果冻里,“你想好时间通知我就行。”
“到时候提前告诉你。”
“好……可是你们的休息时间不是很不固定吗?”
这个固定不但单指时间点,更主要的是时间段。宁思总觉得他们做医生的,哪怕是大早上要求到达医院的那个上班时间,也是不怎么作数的。
大部分医生的安排都得根据病人来做调整,像是吃午饭,也是趁着手头上的工作暂告一段落,病人也无事,才抽空去一趟食堂。万一吃到一半突然有事被召唤——
宁思真的有在食堂排队的时候目睹过,一个医生刚坐下来才吃没几口,接到电话就匆忙起身,边走到处理餐具的位置还边抓紧时间爬多几口饭。
……虽然她也没办法想象,偶尔给她一种不食人间烟火感觉的陆医生,做出这么接地气的行为是什么场景就是了。
“偶尔一个完整的午休还是有的。”
“那就好。”
她一开始是想着他们这样子的工作,变动性跟随机性十分大,或许这一秒还想着终于可以下班休息,下一秒就收到紧急通知开启新一轮的通宵。
她在公司的大部分时候还是会跟一群同事去饭堂吃饭,吃完后回到办公室休息一会,然后就趴在桌子上午休。
时间安排很自由,便想说就算陆景和在当天、或只是提前半小时才通知她都无所谓。只不过他既然这么说,宁思也就不多问什么了。
桌子上有玻璃透明茶壶装着白开水以便随时冲茶,茶壶坐在酒精壶之上,沸点一到,水一阵一阵翻滚起泡泡。
他们洗茶叶用了三分之一,泡茶又用了一些,茶壶里的开水经过烧滚蒸发已经只剩五厘米的高度,有服务生见状赶紧端着水壶前来往里添加,免得烧干会引得玻璃茶壶炸开。
此服务生一离开,很快就有另外一个经过他们这桌,端着一个瓷碟。碟子里装有六条细长圆柱形的点心,外表炸得金黄,还裹了薄薄一层椰丝,圆面一侧可见里头奶白色的凝状流心。
宁思原本在跟陆景和聊着天,一看到有人端过这道眼熟的食物走过,瞬间目不转睛。
陆景和好奇往她目光的方向看去——
同一时刻,服务生将这道点心放到陆景和身后的一桌,温言细语道:“这是炒牛奶。”
随后在菜单上划去菜名,放下后又说了一句:“你们的菜已经全部上齐,请慢用。”
对方一离开,宁思就迫不及待低声诧异道:“居然有炒牛奶!”
陆景和看了眼她无意识抓住自己衣袖的手:“有啊,在点心那块。”
宁思瞪大眼睛不可置信:“我居然没看到!”
说完就松了手打算去看餐牌,一抓一放这番动作她自己完全没有察觉出来。视线从跟陆景和的对视中挪开,往桌面上一扫,才恍然想起来餐牌在他们点完餐之后就被服务生一并拿走。
陆景和看着眼前这位知道是炒牛奶后就一路激动的小姑娘,瞧她这个反应知道她想找什么,男人挑了挑眉淡淡询问道:“那要现在加一份吗?”
“……现在?”宁思闻言稍微淡定下来,摇摇头否定,“算了,下次来再点吧。”
她主要是很久没吃过炒牛奶,乍一看这里有,才过分惊喜了点。
炒牛奶属于标准的粤系菜,在粤菜馆出现不是奇怪的事,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反而在J市不常见。
上一回吃好像还是前几年,跟宁母去隔壁市的一个旅游点爬山,山底有一家做盐焗乳鸽的大排档,她意外在那里看到炒牛奶。
说起来第一次吃这玩意儿,还是在大学。
B大附近就有一家广式酒楼,早上十一点前做早茶,十一点后的午饭时间以及晚上是正常饭市。饭市的餐牌最后几页,就有诸如炒牛奶、炸馒头、绿茶饼之类的,让人一看图片就食指大动的点心可供选择。
她们整间宿舍的人都偏爱那家广式茶楼,自然就常去,“炸牛奶”也因为有她在,而成为餐桌上必不可少的一份菜品。
陆景和其实方才就有看过点心那一块,没开口主要是因为自己没有相中的,其次是以为宁思也看过但没有中意的。
至于炒牛奶……
陆景和疑惑道:“之前你跟我们做完采访去学校附近的茶楼吃饭,点了炸牛奶也没见你动过筷,我还以为你是对这东西不感兴趣。”
“不是的呀,”宁思听他说起,回想起当时,“主要是只点了一份,这么多人不够分,不好意思去夹。”
“健明好像还问过你,你不是还拒绝了?”
记得那时候是他们记者部一个女生提议要点的,女孩子对奶制品可能会比较感冒,所以此菜作为点心在比较后面才上时,都是先让女生夹完,又看她没动手,索性问了她一句。
“你是说那个有点黑的男生吗……”宁思放空状思考了一下,只大概模糊记起了对方的一个特征,犹豫着形容出来,之后没等陆景和肯定,她就继续说道,“本来刚上就不好去夹,结果只剩下这么少,那就更加不好意思了啊。”
“又不是不认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陆景和对她这种想法不以为然。
“也就接触了一天没有的时间,肯定不太熟——”
话说到一半,“不太熟”三个字像是突然触及到某件事情的关键,宁思的声音戛然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啊啊啊啊来晚了!
昨天没更是因为这章的有一个剧情没有思路,硬着头皮写了一千多字还是不满意,干脆休息一天捋顺一波,然后推翻重写了。
炒牛奶是真踏马好次(??‘)不清楚其他省常不常见,所以这边设定就只能按我以为的来啦!
日常爱!泥!萌!
☆、第三十七束光
前几天晚上翻陆景和的朋友圈; 意外发现自己那份年代久远又文笔稚嫩的采访稿; 从而总算得知他口中他们在大学就认识的真相。
当晚宁思就惴惴不安的想去跟他说,结果直到两人以简短的对话和互道晚安结束了对话; 她都还没想到怎么开口最不突兀——总没可能突然就跟他说,她终于记起来他们两个大学真的认识吧?
而之后几天没有交流,今天乍一见到他又整颗心浸泡在惊喜当中,居然也就没想起自己这几天都在纠结的事情。
宁母刚住院那会就有提议,说在煲汤的时候匀一份给陆景和; 只不过宁思总觉得当时他们还不太熟不好意思给,于是便以此为理由推说下次。
眼下两人如此自然地聊起大学时期,熟悉的一番对话,瞬间让宁思记起这些天盘绕在她脑子里那些东西。
她的话虽然说着说着突然断掉,但在陆景和听来已经是一个完整的答案,所以并没发现自己面前的这位小姑娘在出神,只觉得她这句话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陆景和没仔细去捕捉这种感觉出现的原因,听到她的话有几分好笑:“就像你一开始在医院跟我相处的那种心情?”
呃呃呃呃呃?
宁思骤然听到他这么问; 心里面正在想的东西被不偏不倚提个正着,有些尴尬。
其实以她的性子,就算慢热,也不至于明明连续好几天天天见面,却还这么充斥着陌生感的。
她也觉得很奇怪,只是那种紧张而不敢接近的感觉说不清也想不透,本来人与人相处这门学问就很奥妙,就像是有的人能一见如故; 也有的人第一眼就互相不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