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刀的骑士。将军出了城门后勒住马,环视一下四周,然后对士兵说道:‘开城!’士兵们跟着就高声喊起:‘开城喽!开城喽!’那阵式好不威风。”
孩子们听得将信将疑。
女人绷着脸说:“甭听他瞎摆划。”
他们说着话,牛车穿过了门洞。
车老板拉着牛的缰绳,回过身来,用手中的鞭子指着城门说:“你们再看看这德胜门!它可是这城门楼子里数得着的,不次于那前门楼子。别看现在这城门楼子破败了,可它还是不减当年的威风。今儿我带你们走的地方,都京城里数得着的地方。你们刚才看见的那是箭楼。那在过去,它后面还有一个瓮城同这城门相连。据说:那年月这瓮的城墙里还可藏兵千八百人呢。嘿!你们再瞧瞧:这两边的城墙!虽然这城墙都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可是到了今儿,还是那么整齐规正。如今在这城墙以里,方圆十里之内,也甭多说,足足囊括不下百万人口。说起来,这才叫大都市呢,不愧为中国的古都啊!你们还都不知道,咱们的祖上过去都为京城烧过城砖。所以说,京城这里的每一块城砖都有它的灵气,每一块砖都有它自己的故事。”车老板说得越来越兴奋。他转过身来,用鞭子指着耸立在低矮平房中的钟鼓楼,说道:“瞧!这边的钟鼓、鼓楼。看!前边儿那景山。过去景山,那边就是那赫赫有名的紫禁城,皇帝住的地方。这一条线就是你们爷爷讲过的龙脉的地方,这里可是一块风水宝地呀。”
一个灰色、古朴、典雅风韵的城市展现在这一家人的面前,市内的房屋都是明清时期的样式,灰色起脊的瓦房。房屋建筑得像建造在棋盘上一样规则整齐错落有序,街道经纬分明,它给人的是一种十分安宁、祥和的景象。这座古城从地图上看:它坐落在华北平原的紧北端,由于平原北部三面环山形成一个像半个月亮似的月亮弯,地势上形成一个较为独立向南展开扇形的小平原。早晨,当太阳从东海升起的时候,太阳的第一缕阳光首先撒在这块小平原上。据说,在很久,很久以前,这里曾经是月亮歇息的地方。由于这个城市它有绵延数百里横亘于北部的燕山山脉的镇守;西面有太行西山的护卫;城的东方,远远的东灵山的山峰高耸入云,犹如一座通天入海的宝塔静静地护佑着这座古城;所以说这座古城坐北朝南依山望海,有天地之大气,也有容日月于胸怀的气度。的确,这个的古城也正像以前古书中记载的那样:左环沧海,右拥太行。北枕居庸,南襟河济,诚天府之国。有人讲,几百年前忽必烈在入主中原后选择都城时,他的手下就曾进言:燕幽之地,虎踞龙盘,形势宏伟,南控江淮,北连朔漠。且天子必居中以受四方朝觐,大王果欲经营天下,驻跸之所,非燕不可。可见这座古城坐落的位置不仅是个宝地,还是个王者想往的地方。
清晨明亮的阳光挥洒在鱼鳞似的瓦片和屋脊上,时而碰出像碎银一样闪亮的星光,亮闪闪的光点给平静之中的景色增添了一些喜悦的色彩,只是留在朝北瓦垄里的余雪提醒了人们寒冬还没有过去。清晨街巷里的人不多,但是到了上午九点来钟时,大街上已是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的了。街上的行人衣着整洁朴素得体,颜色大体上是灰色和蓝色,人们的生活显得比较单调和古板。街上偶尔也有一、两个姑娘围着大红的毛围脖骑着自行车飞快地穿过,她们鲜红的围巾就像旗帜一样飘逸在灰蓝色的海洋之中,她们的出现不仅打破了古城沉闷略带压抑的气氛,就连她们脸上流露出少许的温柔之情也动人心弦。街道两旁的柳树被修剪成“丫”字形,站立在马路两旁。这些光秃的树木静候着春天的来临,当春风吹起时,它们会奇迹般地伸出手臂去拥抱春天,古城的春天也会因为它们的装扮变得秀美。沿街散落着一些店铺和商店,有的铺子前面排的是一字形队,有的商店门前排的是人字形的队,左右分开,一些小吃店的门口还有许多人进进出出。这里的景象并不繁华,但是人们生活的井井有条,到处洋溢着平和的生活氛围,也充满希望。古色古香的城市和朴素的人们给你的印象不是热烈,而是亲切的感觉。
这时的太阳已经升到了头顶的上空,虽然它没有初升时那通体透红威仪四方的神态了,但是它的阳光照在人们身上暖洋洋的,十分地舒适。空中漂浮的云朵也不知游荡到那里去了,此时的太阳几乎是静止不动地高悬在碧空蓝天之中,孤独地放射着耀眼的光芒,即使在这严冬的日子里,人们依然敬畏它的光芒,无法与其对视。太阳,这个万物的崇拜者就像天帝一样用它审视的目光俯瞰着这座灰色的古城,整个古城被阳光照耀得光灿灿的,显得一副清新、透彻、光明的样子。
卷二
更新时间2007…12…14 20:29:00 字数:16750
车老板赶着牛车由北向南穿过了几条大街,最终来到了一条东西胡同的东口上。车老板停下了牛车,抬头看了一眼胡同口墙上那个字迹不全的胡同牌子,然后,车老板头再往胡同里一看,看见了胡同里第二家的大门外右侧有一棵光秃的大槐树。车老板眼睛一亮,显得十分兴奋,嘴里念叨着:没错,这就是大影壁胡同。他就赶着牛车,朝大槐树下那家的大门走去。赶车人把车子赶到槐树前,把车停好,然后就把女人和孩子们扶下车。车老板此时很兴奋,乐呵呵地对她们说:“嘿!孩子们,咱们到家了。”然后,他又用手指着老槐树旁的黑色的大门,说道:“咱们就住这个门里。”
“对吗?你可别看错啦!”车上的女人追问了一句。
女人今天第一次来,她下了车,一看这家的门楼显得比较整齐,虽然门楼里的彩绘和大门上的漆早就退了色,可门楼内外打扫得挺干净,门道里也没摆放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女人心里比较满意。她又看了看东头那一家的房子,就转过身来朝胡同里看了一眼。这时正午刚过,人们正在吃午饭,胡同里没有人,这胡同里虽然是土路,但是打扫得也很干净。女人突然注意到胡同南侧的院落中间矗立着一座灰色砖砌的大影壁,她心里马上明白了:为什么这条胡同叫大影壁胡同了。孩子们新到一个地方总是挺高兴的,而且,这里的一切似乎对她们来说既陌生有新奇。她们的三个孩子下了车,并没有注意去看她们要住家的院门,而是东张西望地看着这条不太宽敞的胡同。她们看到这条长长的胡同,两边都是灰色的墙,灰色的瓦,灰色的门楼,胡同里一个房子紧挨着一个房子,中间任何间隔都没有,这胡同里此时安静得就像她们山中的那座道观一样。她们这几个女孩一时有些疑惑地看着这有许多门户连在一起的灰色胡同。
这大影壁胡同是东西走向,大约有六七米宽,三百来米长,胡同北面一侧有十一个院门,由于南面那一侧有一个大影壁,所以,那一侧只有八个院门。它给人的第一印象:这是一条宽敞安静的胡同。胡同里最大的院落就是大影壁对着的那家院子了,可这家门楼外的反八字的影壁也早没有什么影壁的模样了,只是大门前两块白色的上马石,显得光滑可爱。这个大院的门楼是个广亮式的老门楼,大门内外的进深都一样大约有三、四米深,像这样的门楼这在过去是民宅中最高的级别了。有人说:这院过去是个将军府。从这院门前的上马石和这个大门楼来看的确像,但是没有人做过考证。可是现在高大的门楼显得十分的破旧色彩全无,门楣上的四个门簪还剩左边的一个,门柱上的雀替早不见了踪影了,门墩儿上的石兽也不知被什么人给砸得缺头少尾一副惨样,这个深宅大院如今已没有什么神秘和威风可言了。不过在这家大门框上左边的一侧挂着一个牌子,上面用黑漆写着几个字:大影壁胡同委员会。看来这条胡同的管理机构就坐落在此院中。这院的大门一扇敞开着,一扇半掩着,厚重的门槛大概碍事,被人卸下被丢弃在大门外的一侧。从外面可以看见院里的影壁前立着一个自来水管子,这水管子满身冰凌孤零零站在满是冰的水池里。靠门道的西墙摆着蜂窝煤、堆着旧家具和一个小孩的破竹车,这些东西把宽大的门道挤得狭窄脏乱,门道西侧的墙有一个小门,像是过去的门房,门上面锁着一把锁。门道里铺的砖也缺了好些块,大中午很容易看出这门道里的地面显得十分凸凹不平的。人们从这一过就会发觉:这院子是有人住没人修。再往西,旁边那几家的门楼也是几乎没有什么色彩,倒座房也就两三间,房屋也低矮一些。北面另外的几家的房子还比较整齐,门楼都占一间房,同两、三间倒座房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小院。
这大影壁胡同虽然不宽,可胡同东西两头各有一棵大树,东头是一棵槐树,西头是一棵榕树。东头这棵高大的国槐树足有十七八米高,树干两人合拢才能抱过来,分叉的根部龙爪似的牢牢地插入地下。这棵槐树现已十分苍老了,看样子在这胡同里至少度过了两百个春秋了,可干枯的树干挺拔,枝干依然曲折向上,在这严寒的日子里似乎更显出一副苍劲傲然的神态。西头的那棵榕树也就长了有五、六十年的光景,可树干刚过屋檐就已经弯腰驼背,虽然这棵老榕树的树冠比那棵大槐树大一些,但是高度上相差有六七米的样子,冬季榕树光秃垂下的枝杈显露着一副完全僵死的模样。这两棵老树一高一地站立在胡同的两头东西彼此相望,人们初见时都会有几分畏惧的感觉,那样子看起来就像庙里哼哈二将似的有点威猛吓人,可是在夏季它们枝繁叶茂时,这两棵大树就好像是伸展出它们刚毅和柔美的身躯支撑这一片的蓝天。虽然在冬天里这两棵老树完全是一副光秃苍老的样子,但是,冬季的阳光从这两棵树杈之间穿过与树枝的阴影一同落在屋顶和地面上,形成了许多美丽不规则环状枝条的影子,就像把美丽的影子戴在屋脊、瓦片、屋檐和院内的砖块上、花盆上、鱼缸上、台阶上。树枝的影子随着时间在这些物体上缓慢地移动,就好像神灵正在给地面上的物体挑选着一个佩戴合适,而且还要选择一个十分漂亮的影子花环。在这普通的胡同里此时似乎看到幻想与现时结合时奇妙的场景。
在这胡同的西头,榕树旁那一家的院落最近刚整修和粉刷过,鲜红色的油漆大门在这条胡同里显得十分豪华气派,现在空气中还飘散着浓烈的油漆味。西头这一家目前是这条胡同里一所最好的房子,门楼虽然不如影壁前那家那么高大敞亮,可是门楼上漂亮的彩绘十分漂亮。这家的门楼是金柱门的样式,大门外面没有进深,门墩儿上的两个石兽暴露在阳光下显得比较温顺,但是这个院两扇大门此时一关就似乎显得壁垒森严,不知这院里面关闭着什么秘密。紧靠这家东边是一家大宅子,是一溜儿五间由东到西整齐高大的倒座儿房,紧挨着东头这家的门楼。这家宅子的门楼虽也是广亮式的门楼,门楼看起来也有许多年没有粉刷过了,可大门楼里的彩绘依然清晰可见,门楣上的四个门簪和门柱上的雀替还在,而且门楼里两只蹲在石鼓上的石兽仍然威风不减当年,神气十足地注视着门楼外的胡同。这条胡同只有三家的门楼是这种老式广亮式的门楼,另一家就是赶车人来到的那家,虽然这两家的门楼没有那么高大,门前也没有上马石和反八字影壁,但是它们都保持了它们原有的风貌。从敞开的大门可以看到影壁上的青砖的砖雕,门道内没有什么杂物。这些家的院落连同槐树东头的两家构成胡同的北面一侧。这胡同南面的房子靠东头有两家的高大整齐,一看就知道是前街大四合院的后罩房,上四、五层的台阶才能够走进它的门;没有门楼的后门比较狭小,这最东头一家的小后门关着,看来没有人从这门出入。另一家的小门歪斜地敞开着,门道显得很窄。从这家往西的门楼有的是如意门或蛮子门,门楼低矮一些,门道里又放着许多破东西,显得很拥挤。路南的房屋的门楼由于冬季西北风的强劲吹打和夏季的暴雨向南潲的原因,路南的门楼比路北的门楼更显得比较破旧一些。
赶车人刚被她妻子一问,心里有些含糊,就说道:“那我再看看。”说着,他上了台阶,又朝门道里看了一眼,然后,大声对他妻子说到:“对啦,就是这院。你看,门道里挂着一块匾呢。匾上面的字是‘范世遗风’,没错。上次我来时我问过宇文先生,老先生给我解释了一阵。我记着呢:门牌甲二十三号,门口有一棵大槐树。你看这棵大槐树,同咱们寨子口上那棵老榆树差不多。”
女人先往门道里看了一眼,然后,又抬起头来看了看这棵大槐树,没有说什么,就到牛车那去拿东西去了。女人从车上拿下一个包袱,就打算叫孩子一块儿进院。这时她的男人给牛喂了点草,穿着光板的大皮袄走了过来。女人一看她男人还穿着大皮袄,马上说道:“天雄,你把这大皮袄脱了吧。到了人家,就别穿了。”
“咳,没事。这不是到家了吗。”男人不在意地说道。
“你还是脱了吧,城里人哪有穿这个的。多难看呀!”女人坚持让他把羊皮大衣脱了。
正当这夫妻在大门口说话时,院子里传来嚓嚓的脚步声。
“站住!你这小丫头往哪儿跑,给我回来。”
话音未落,一个穿着一件花布罩衣、头上扎着一个朝天锥的两三岁小姑娘笑嘻嘻地从院里跑了出来。这个小姑娘一只手攥着一块饼,另一只手里拿着一个小空铁碗,当她跑到大门口时,猛然看见到门外几个陌生人,她突然戛然而止站在大门里面不动了。她小小的身子呆呆地站在那里像一个布娃娃似的,惊异地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门外穿着皮大衣的男人和拎着包袱的女人,脸上顿时没有了任何表情。跟着,一个小脚不是太胖的老妇人腰里围着蓝布围裙,手里拿着一双筷子,嘴里叨唠着追了出来。
“小”老妇人刚说出一个字,就停住了,她也被门外的几个人惊住了。老妇人一把拽住了小姑娘,疑惑地看着这几个人。
“大婶儿,您老人家好啊!”门外的男人大声地问候道。
老人在疑惑之中,顺声答应着:“啊!啊!”随之,老人眉宇之间的皱纹逐渐舒展开来,脸上露出慈祥的面容,但眼睛还在打量这几位来人。
“老人家,我姓穆,穆贵田的儿子,穆天雄,从山里穆家村来的。咱们要做邻居了。”
“噢!噢!想起来了。天雄,您好!您好!去年你来时穿的是一身军装。你现在穿这一件大皮袄,我可就看不出来了。”老人注意到他身边的女人和几个孩子,就客气地问道:“这是您太太和孩子吧!
“是,大婶儿。”穆天雄回答道,然后就对他媳妇说道:“这就是咱们的宇文大婶。”
“大婶,您好!”穆天雄的媳妇马上和老人打了招呼。
“您好!”老人回答了一句,又关切地问道:“一家人都来了吧?
“没有,这是三个小个儿的。”穆天雄刚说了一句,正想往下说时,院里一下跑出几个男孩子来。
“老牛车!”不知那个孩子喊了一声,几个孩子们从老人背后钻了出来。
“小三!去叫你爷爷,说你穆叔叔一家人来了。”老太太对一个孩子喊道。
一个孩子嘴里嘟囔着,不情愿地跑进院子。
不一会儿,一位七十多岁,满头银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