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苏墨公子不是陌生人。”芙儿委屈地辩解道,抚着手中的疼痛。
“你还敢顶嘴?!”罗氏气得脸色发白,声音带着颤抖,“你与君麟的订婚礼设在下月初七,你却趁下山的机会跑去见其他的男子,若是让人知道了,你以后还怎么在君府立足?”
“娘亲,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君公子。”虽然他是好人,并不见得是她的良人。
“不要?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娘亲嘛?!”罗氏越加气闷,“不要也可以,除非娘亲死了。”这一刻,罗氏十分的执着,她是清楚自己的身子骨的;也许哪天,她一觉睡了过去,或许,再也醒不过来; 她走了,不要紧,可是,芙儿怎么办?
所以,她才不顾一切地答应了君麟的求婚;与君麟相处的那段日子,她感觉得出,君麟是满意她家这个丫头的。
只是罗氏当时并没有想到,她所说的一语成谶!
芙儿抬头:“娘亲,请保重身体,芙儿答应娘亲就是。”脸上,早已水光一片;眼底却是从来没有的决绝。
罗氏疲惫地瘫软在床上,芙儿眼底的决绝却是让她深深不安;这一夜,芙儿没有与往常一样跟她一起睡,而是跑到了隔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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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高升,芙儿一丝睡意也没有;手心痛楚一片,她轻轻揉了揉;娘亲已经好多年未曾用戒尺打她了,今日,她又好好领教了戒尺的味道;在昏黄的烛光中,索性,静静坐在桌案前执笔书写:“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书写完,芙儿苦笑,苏墨,苏墨,你可知我心?
犹记得那温柔而疼惜着她的清潋的容颜,犹记得相握时手中暖暖的温度;犹记得离别时那深深的一眼,幽潭涌动,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不曾相思,才见相思,又患相思。想着他,念着他,回忆着短暂的相处,眼底、心底,都是他。只因是他,公子苏墨。
可是,残余的理智告诉她,他们不可能的!他是苏府苏墨,而她只是个没有父亲,且一直借助在雷音寺的少女而已;爱慕他的女子何其多,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
世间男子千百种,却只有他,苏墨,才是她真正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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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府中,苏夕正缠着苏墨,气嘟嘟地瞪着眼前正画画的清俊少年:“哥,你真的不准备去方府参加宴会?”
苏墨轻嗯一声。
“哥,那方菲却是极漂亮的,而且,她对你也不是没有意思呀?”苏夕分外郁闷,若苏墨不去,那她的勋哥哥岂不是要被那女人给霸占了去?
不行,不行,慕容勋只能是她苏夕的!
“慕容勋比较喜(87book…提供下载)欢美人。”他的眼睛依旧盯在画像上,细细修改着。
“你到底在画谁?”苏夕气愤地道,他哥这段时间天天闷在屋子里作画,理也不理她,每次画好,却束之高阁,让她怎么也找不到。
“随便作的。”苏墨说完,一丝红晕泛在耳根;苏夕太大条,怎么可能发现哥哥的异样?
“咦?”苏夕诧异地盯着画面,画面上,一个穿着荷叶长裙的女子,淡笑着,轮廓似乎有点眼熟,只差眼睛未曾勾勒。
“这衣服好熟呀。”苏夕道,愈加疑惑,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哥,你听说了嘛?”苏夕放下画像,转头问道,“君哥哥要订婚了,他的未婚妻你一定猜不到?!”苏夕自信满满。
见苏墨不言,她继续道:“是罗芙,雷音寺的罗芙!”
“啪!”炭笔应声而断,苏墨的视线落在画像上,眼底涌动着震惊。
“哥,你是不是也很兴奋?君哥哥他终于要娶媳妇了!”苏夕大笑着,“罗芙的娘亲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是么?”清冷的声音愈加冰冷。
苏夕点头:“是呀,是呀,下月初七,罗芙与君哥哥就会订婚,然后,罗芙就可能一直住在君府了;哈哈,到时我去找她玩,可方便多了,太好了!”
下月初七?真是她的意愿嘛?
脑中想着她看他的眼神,虽是淡然,但眼底的痴迷,却没能逃过他的双眼;他自嘲地笑了笑,苏墨,你这个胆小如鼠的懦夫!
第十六章 变故(上)
人声鼎沸,锣鼓震天;平常冷清的君府,终于被喜庆所笼罩,处处张灯结彩。
芙儿听着前院的热闹,只觉热闹是他们的,她什么也没有;就在前几天,君麟亲自把她们母女俩接下了山,住进了这君府的西苑。
今日是初六,明日就是她与君麟订婚的日子;按照这边的习俗,订婚的头一天就开始热闹了,部分宾客也已经远道而来。
她与娘亲分房而住,侍女说是为了避免她沾上娘亲身上的病气;她本是执意与娘亲待一起的,可娘亲却把她推开了。
此刻,娘亲已经歇下了,嘴角挂着欣慰的笑;而她刚从娘亲的房里退出来,就窝在自己的房间里,认真涂写着:“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仓央嘉措的诗词)
写完,对着烛光,芙儿淡定的脸上才溢出一抹笑意,凄冷,绝艳。
把绢子细细收进怀中,她才吹灭了烛火,转身回床。
一夜无梦,沉睡到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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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她知道,有些事,避免不了,比如,即将举行的订婚礼。
被人服侍着,她就如牵线木偶般,任侍女折腾。
“好了——”侍女长吁了一口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夫人,好美!”此番的罗芙,可与宣城第一美女相媲美了。
芙儿看向铜镜,镜子里的女子也睁开了迷蒙的大眼睛:精致的眉眼,迷离而媚惑;秀气的嫩鼻,可爱而挺拔;小巧的樱唇,忍不住让人想一亲芳泽;光洁的额头,被丝丝刘海所笼盖;如墨的青丝挽成如意髻,珊瑚珠子点缀其间,清雅而喜庆。
那一袭红衫,更是包裹着玲珑有致的**;莲步轻移,典雅而端庄;广袖流转,美人如玉势如虹。
若是他在,真好!芙儿想着苏墨,他一直未曾见过她盛装的样子,想到此,芙儿忍不住轻舞了起来。
衣袖轻甩,行云流水般抽回,复又往上投出;旋身一转,周身流苏跟着轻转;她就如烈焰中的凤凰,用尽精力,释放满腔的柔情,满心的眷恋,还有那涅槃的期待。。。。。。
她尽情舞着,举手投足间,都是她的风情;仿若他就在她的身边,他是她唯一的观者。
一曲舞毕,她的呼吸轻喘着,看着呆愣的侍女,嫣然一笑;侍女回过神来,脸上荡漾着红晕,张嘴正要出声时,却听到门口传来击掌声,芙儿与侍女不由望向门外,一袭花衫男子从容而入,正是慕容勋。
“芙儿的舞,真是让人赏心悦目。”慕容勋这回竟再也没喊她粗布女,是因为她马上要成为君府夫人?
芙儿淡笑:“慕容公子过奖了。”语气冷淡而疏离。
慕容勋的心中突然泛起一股不悦,宁愿她是当初那个躲在佛像后,把脏水毫不犹豫倒往他身上的那个粗布女,或者是把煮好的食物重重放在他面前,然后再狠狠瞪他一眼后就走的模样;而不是眼前这个盛装却对他冷漠疏离的女子。
“墨墨,怎么来了也不现身见见君嫂?”慕容勋戏笑着看向窗外。
芙儿一听,神色复杂地看着慕容勋,他们到底为何意?
苏墨抽了抽眉,暗叹了口气,原想只躲在暗处看看她就好,没想到慕容勋那个臭小子竟然出卖他,还逼着他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