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是热闹的。
钦宇看着这个简单的场面,霎时间竟然有些呆了。他盯着瓶子老半天,眼睛甚至连眨都不眨一下,仿佛生怕漏掉任何一个泡泡。
“你醒了?”一个温柔的女孩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钦宇这才从这种几乎隔离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他缓慢的转过头,这才发现了纯白的房间里的一点殷红。
是谭雅妮的朋友梁琪琪。她今天穿了一件红色的上衣。脸上依然是那幅大眼镜。
“我去叫医生,你躺着别动啊!”梁琪琪说着便跑了出去。
钦宇看着梁琪琪闪动的背影,看着那一抹消失在门后的殷红,心底突然被点起了一些什么,那一抹殷红消失的瞬间,钦宇的心霎时间被掏空,如同这白的空洞的房间。
梁琪琪再次回来的时候,钦宇的目光再也离不开这个温和的身影。医生检查着他的身体,钦宇则禁不住涌上来一股厌恶的感觉,那是他这些天地狱般的日子烙下的阴影。恐惧,以及一种极度恶心的感觉,激的他全身发抖。他下意识的向那一抹殷红抓去,狠狠的抓住梁琪琪的一只手,仿佛激流中抓住求生的原木一样,一直到医生检查完毕,说没有什么大碍,离开了病房,还是没有放开。
当钦宇再次回过神来,他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那只柔软冰凉的小手。梁琪琪这时候已经不止是满脸通红,就连耳朵都泛起了红色。梁琪琪就这样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呆呆地站在钦宇旁边。
钦宇心中衍生出一丝清凉,一丝温暖。
他没有放开手,依然这样握住梁琪琪的手。
房间内的时间仿佛凝固,只剩下点滴一滴一滴的滴下,泡泡一个一个的上升,其他全部都不动了。上升的泡泡不再是单纯的白色,在某个边缘,多了一点殷红,使得瓶子内变成一种安静的狂欢,喜悦的一次次跳动着,一次次湮灭着。
谭雅妮的再次出现,才打破了这种宁静。当门声响起,梁琪琪仿佛被烫了一下,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站在一旁一个人偷偷的面红耳热。
谭雅妮如今没有心思注意这种细节,她一进门,径直走向钦宇,“我刚才报了警,但是警察到达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警察们取了现场的一些痕迹,说是会立案的……”
钦宇从谭雅妮的口中听出了一些什么,他沉默了一小会儿,轻声问道,“那……它……”
谭雅妮轻轻摇了摇头,“房间里虽然有些打斗的痕迹,甚至还有些血迹,但是没有其他任何什么了……”
钦宇躺在床上,下巴禁不住抖了起来。这时候,同狗在一起的这短暂的时间,一幕幕的如同电影一般在钦宇的眼前回放,最终分别的时候,狗的嘱咐,仿佛针扎一样刺着钦宇重新找回的良心。当这一幕幕来回重放,突然间,狗乐呵呵的看电视的那一幕定格在钦宇的脑海中,“快看快看!狗果然是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啊!你瞧!解说的多动情,忠狗是不会让自己的主人看到自己死去而伤心的……唉!狗真是太可爱了……”
钦宇终于没有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把头埋进了枕头,这时候,一些记忆深层的东西被挖掘了出来,曾经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还年轻,那时,真的也有那么一个模糊又清晰还十分熟悉的身影,陪伴着幼小的他。他仿佛记起了什么,他仿佛明白了什么,他仿佛感觉到了什么,那个幼小的身影抱住那团模糊的柔软的身形,叫的那一声,重新涌到了自己嗓子里,钦宇埋在枕头中的嘴巴终于喊出了那句阔别已久的称呼,“爸爸……爸……”
坚强的谭雅妮也没有忍住,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最终躲到一个墙角上垂泪。
梁琪琪看到眼前的场面有些惊惶失措,霎时间被气氛感染的同样忍不住落泪。
天,渐渐暗了。
房间,没有开灯。
“你们……当时是怎么找到我的?”钦宇问。
“它在路上碰到一个身上带着你的气息的老男人,然后我和它一起严刑逼供,便知道了你的去处……”
房间再次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