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替小翔多谢前辈。”
“你可比那个小家伙懂事多了,我这样优待他,也没见他给我一个好脸色。”他看李寻欢的眼神突然温和起来。
“小翔赤子之心,人难免直性子了些,前辈其实也不讨厌。”李寻欢笑的温然。
玉罗刹撇撇嘴,倒是没有否认。他是不讨厌展小翔,否则就算杀不得他,也能叫他吃点苦头。不过,他又看出来了?
他看着李寻欢,他发现这人有双很特别的眼睛,清澈柔亮,看着那么善解人意,那么智慧灵动,他无声叹了口气,道:
“你很聪明,人又冷静,性子好气度好,就是有时候做的傻事,却也让人感动,简直没什么可以挑剔的了,可惜……。”他唏嘘,你为何偏偏是个男人?
“前辈过奖。”李寻欢没多说他明白他的未竟之意,但,终究无能为力。
玉罗刹似乎没有再谈下去的,掸了掸衣摆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抬步欲走。
“玉前辈!敢问西门是否是被您引走的?”李寻欢拦住他。
他回过眼来看李寻欢一眼,没有回答他却道: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不想和阿雪决裂,但若什么时候杀你不会让他恨我……。”他淡淡瞄他一眼。
李寻欢苦笑,明白西门大概真是被他引走了,但还好,虎毒不食子,西门吹雪绝不会有危险,至于他说的话,李寻欢道:
“那天不会有的。”
“你很自信?”
“我相信西门,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李寻欢浅笑。
玉罗刹没说什么,只是眯了眯眼,挡住眼底一闪而过的狠戾,笑道:
“咱们来日方长。”说罢,抬步出了房门。
踏着月色,他的青衫浸没在乌黑的夜色里。
他开始理解为何西门吹雪会爱上这个男人,但就算理解,李寻欢终究还是个男人。他费尽心机送他远走,不是为了让他的血脉了结在那。
他停住脚步,仰着看月亮,手指无声无息摩挲着腰间的罗刹牌,西方有宝玉,但现在宝玉蒙尘,他爱之心甚,只有费尽心力将尘土抹去。阿雪啊阿雪,你可知你就是爹费尽心力温养的宝玉?你如今这般可真是让为父为难……。。。。。
李寻欢啊李寻欢,你哪来的魅力让身边的人为你出生入死赴汤蹈火心甘情愿……。。
他想起被他掳来的那个小家伙,一开始还气势汹汹毫不畏惧,指桑骂槐的对他冷嘲热讽,一路上好不热闹,在他终于忍不住搭理这小家伙的时候,他不过问了一句:
“你说李寻欢会不会来?”
他后来这一半的路程里竟没再说过一句话,他想打听李寻欢的消息竟无从下手,那小子看着天真耿直,但有时候实在是敏锐的很啊。
照着纸条所说的路,西门吹雪来到了所指的地方。不过出现在眼前的不过一个面色僵硬的玉天宝还有那次和他交手的那名干枯老者,他扫了一眼不大的房间,没有展小翔可以藏身的地方。于是冷冷瞪着玉天宝,寒声道:
“小翔呢?”
玉天宝神色更僵硬了,一方面由于恐惧,另一方面则是黯然,他一点也不关心自己是谁。但想起他爹的吩咐,他还是艰涩道:
“西门庄主请坐。”说着边泡了茶递到他面前。
西门吹雪扫他一眼,没理,看着那个干枯的老头道:
“别让我说第二遍。”
“西门庄主!”玉天宝忽然抬高了声音,但继而接到西门吹雪冰冷的眼神后,他刚刚升起的气势一瞬间又消散了,诺诺的继续道:
“我是罗刹教的少教主,你们要找展翔我可以帮你们。”
西门吹雪冷哼,人不是被你们抓来的吗?
玉天宝讷讷,上次他有勇气直面西门吹雪是因为不知其身份,现在知道他的恐怖了,他在他面前几乎都会腿打颤,还好此时他是坐着的。可这一切都没有打散他对这个男人的仰慕,是的,仰慕。想再接近一点,就算不是一开始他想象的那种身份,其他什么都可以啊!这样想着他好似生出了勇气,看着西门吹雪,他努力稳住自己的声音,道:
“庄主何必着急,在下保证展二少现在绝没有危险。但这一切都是在庄主配合我们的前提下,否则你就算杀了我也无济于事。”他现在才算有点少教主该有的气魄。
但西门吹雪不在意,其实就算他面前坐的是玉罗刹本人,他也不会在意。他告诉李寻欢会很快回去,他不想拖太久,否则那人一定会担心。但,眼前这人的意思是要威胁自己?他微眯双眼,打量一下玉天宝,真是好大的胆子……。。。
“你要我如何配合?”他总算正眼看他了,玉天宝几乎要感激涕零,完全没注意他眼底的危险和寒意。讨好的冲他傻笑,亟亟道:
“庄主请坐,请用茶。”
西门吹雪如言坐下,他倒想看看令中原武林胆寒的罗刹教能有什么把戏。端起茶盏,看着对面那一脸期待看着他的人,心底冷笑,有人妄自菲薄,但更多的人却妄自尊大,总奢求绝无法得到的东西。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瞧着那人喜不自禁的模样,一副似乎自己所做的东西被心上人心上的模样,他心底寒意更盛。
“请再用。”玉天宝喜滋滋的续了水。
西门吹雪沉默的看着眼前再一次溢满的茶盏,抬眼看那人,讽刺道:
“你难道想用茶水撑死我,来达到你们的目的?”
玉天宝动作一僵,有些无措的看着西门,他以为他肯坐下来是因为两人之间关系有了缓和。他其实也不知道他在这干什么,玉罗刹只叫他们拖住这人,现在除了泡茶,他似乎没有其他任何方法。他绞尽脑汁想了想,干巴巴道:
“这茶是天山脚下采的雪针,五年才一产,喝了清肺润脾,延年益寿,对身体大有脾益庄主何妨多用些。”
西门吹雪把眼前的茶杯推了推,冷声道:
“再珍贵的东西也得和对的人分享,但现在明显人不对。我最后问一遍,小翔人呢?”
玉天宝愣住,他真不知道展小翔在哪,但如果给眼前这人讲了,肯定更留不住他了。他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西门吹雪不耐烦,跟面前这人一起简直是浪费时间,若非他接到的信上写一盏茶内到这来否则便送上展小翔的尸体,他也不会这样被动连李寻欢也来不及知会一声。但现在看来,他明显是被耍了,而且……不定是调虎离山!他眉头一拧,嚯的起身不打算再继续呆下去了。
“诶!西门!”玉天宝焦急道,连“庄主”也没带上。
“请等等,少教主。”刚刚一直当背景板的干枯的老者终于说话了,不过这声“少教主”却不是冲着玉天宝喊的,玉天宝诧异,茫然的看着孤松。
西门吹雪也回过眼,又搞什么把戏?
“您走不了的,少教主。”孤松又道。
不管什么“少教主”西门吹雪不想理会,但,走不了是什么意思。
“您刚刚喝的那茶……。不信您提气试试。”
那茶他试过,没发现什么问题,但这种异域之物没准他没见过,他也是笃定玉天宝没那么大胆子,但事有意外……他抽出剑指着玉天宝。
玉天宝急得脸色通红,连连摇头示意自己真不知道,汗都冒出来了却没说清楚一句话。突然灵光一闪,抢过刚刚西门吹雪的茶盏灌了一口,示意真的没事!
可西门吹雪的脸色却更难看了,一来他确实感觉真气有种滞涩的感觉,二来玉天宝的举动让他想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
“教主的手段怎么是我们可以揣测得出的,他要留下你,你就没有逃脱的可能。”孤松淡淡道。
西门吹雪戾气四溢,扫了眼屋外,不知何时密密麻麻竟站满了人,身上统一穿着印着奇异花纹的衣袍,这样整齐统一的装束和气势,他只在大镖局见过。眼前渐渐漫开黑暗,他脑子里最后的念头:希望李寻欢莫要太焦急……。。。。。
你说要陪我一辈子,那么挡在这承诺前的一切,他都要粉碎……。。。。。。
“人制住了?”玉罗刹走在教里的路上,问身边亦步亦趋的孤松。
“是。”
“真是不容易啊。”他悠然道,却没听出一丝不满,反而有种自豪骄傲的感情。
为了能捕获西门吹雪,他布置了不知多少,先在那间屋外种下罕见的钱桑草,在茶盏的瓷釉里调入药引,在茶里以他的血做主药,花了近半个月才让血腥味一点不被察觉……。。。。。这期间花了多少心力,才能让西门吹雪这样精通歧黄之术的绝世高手落入陷阱,尽管投入巨大,但玉罗刹觉得回报可是值得的多。
“教主的血脉,自然不凡。”
他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桑娘到了?”他突然问。
“到了,已在屋内恭候。”玉天宝满意点点头,这才觉得万事俱备。
没多久,一个老头急匆匆地跑过来跪在玉罗刹面前,颤着声悲痛道:
“启禀教主,寒梅。。。。。。。没了。。。。。。展翔也被救走了。”
闻言,玉罗刹和孤松寒着眼瞪那人,玉罗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