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但那时,似乎真的猛地亮起来。
他张口,似乎费了很大力气,指着我说,“你要留学,好。记住,不作汉奸,不作亡国奴,不当洋买
办。”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当时,包括现在,仍然相信,那是他真实的想法,而不是作给人看
的口号。他的最后说给我的这句话,我一直在体会,尤其是出国后,直到现在。
我问沈芳,我固守的有些东西在她看来是不是过于迂腐。她曾说,是。那天,我又问他,她说,“兴
许你和我父亲哥哥一样吧。英国气候又好,生活又舒适,可是他们宁可呆在香港,那么多的人。夏
天,哪里都去不了,那么的热……”又说,“也许是,我出来太早了,又一直没有和他们生活在一起
。”
我曾经,时常,为了自己所谓的“家庭成分”感到非常的拘束和困惑。干的不好,怕出去了连着家人
都被人笑话。干得好了,又要听那些所谓攀附的冷言冷语。尽管,相对于很多人,比如说沈芳,我
的家庭或许也不值得一谈。不过,一些从小灌输在血液里的东西,的确一时无法轻易抹去或是转变
。我跟沈芳说,“我相信,如果,你是我这个年纪出来的,你会比我更固守那些传统。”
我的人生观,价值观,早在出国前的20年里被那些“传统”包围了。出了国,哪怕是再繁华的世界,
那些固有的传统,仍然犹如1941年冬天的莫斯科,任他十万铁骑,我自巍峨。
我时常会开玩笑的跟母亲说,“要是咱是种地的,那你闺女现在混到这份儿上,怕是您早就嘴都合不
拢了吧?”母亲也总会笑着说,“话是不错,不过也别得意,你看人家……”
其实,我不觉得这是盲目的虚荣,只不过,从我母亲出生,这种永远朝前看,永远不放弃,永远检
查错误迎头赶上的价值观,就已经充斥在他们那个年代,他们的生活中了,一晃20多年后,再传给
了我们。其实,很好理解,因为,我们的前辈,是确实为了这个国家,这个民族,流过热血的。所
以,到了如今,看到社会上的那些是是非非,我,包括和我一起长大的同龄人,都会有更深更强烈
的看法。而那位老人,临别对我的赠言,“不作汉奸,不作亡国奴,不当洋买办。”对我的震撼,也
自然不一般。
出国后,我为鬼子打工。签完协议的时候,我想起老人的那句话。我心里感到很无奈,又随即假惺
惺地安慰自己,还好不是当买办。
后来,在公司干的不错,认识了不少能人。这时,便有国内的朋友托我联系把国外的那些差价高的
相关器械或是配件转手卖回去。目前为止,我没有做过。因为,我觉得把那些砸了洋商标的东西倒
回去,卖出国内品牌的几倍价格,实在是……。别人可以作,我不想。因为,个人觉得,不值得。
我也想多挣钱,尤其是重新和沈芳开始以后。我也在工作之余利用自己得到的信息,搞些小动作。
不过,我反过来,从国内找货,卖到英国。谈价钱的时候,我没有压国内的价,国内竞争非常激烈
,一听有出口,都比较踊跃。我想,兴许利润已经不多了。不过,后来,倒是国内给的回扣远远超
过了鬼子。想想里面的蹊跷,我又安慰自己,虽然很不幸最终没能保住晚节,还是当了洋买办,不
过,这样的买办,总还是良心稍有安慰。当然,我也知道,我这不过又是给自己找理由,当阿Q。
所以,我当着沈芳的面,给国内的厂商写email,我说,这个供应商是XXX公司的供货者,这批货验
收后,砸上标签很可能会卖去XX,甚至是中国。我觉得,自己很像打入敌方阵营的无间道。
沈芳看到了。她说,你这样把XXX公司的名字说给他们,很不好,没有商业道德。
我说,我这是变相扶持国营企业。
她还是摇头。于是,这成了又一个我们两个值得“深入探讨和广泛研究”的话题。
一番争论后,谁也摆不平谁。沈芳大踏步,冲过去拿包,我猜她准备离家出走以此抗议!于是追着
提醒她:“要走可以,不可以穿成这个样子!也不能超出以此地为圆心,半径大于30米的范围!活动
时间不得超出20分钟!”
沈芳白我一眼,“切,你想走你走,可以穿成这个样子出去,没有半径和时间限制,去吧!”
她从包里拿出钱夹,拿出一张纸币,这张纸币似乎没见过,却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却是英国才发
行的20元纸钞。我因为出国了,错过了发行,这时才第一次亲见到。
她转过那张钞票,指着后面一个侧脸的扎鞭子老头问我,“他是谁?”
我笑,“操,英文谁不认识啊,写着呢,Adam Smith,切,怎么这么个老土名儿啊,哎,都赶上我了
,那天我也上去……”
我还没贫完,沈芳打断我,“他是谁?”
我大笑,“得了,您还是说鸟语吧。”
沈芳跟着笑了一阵,挺严肃地跟我讲了有关Adam Smith,这个被誉为现代经济学之父的18世纪苏格兰
哲学家。以及他的著作,现代经济学奠基典著——The Wealth of Nation——这部书的出版,带动了自
由贸易的繁荣,也使得经济学成为独立的学科。并且,这部书还为从事经济的商人提供了合理的道
德解释。因为,Smith认为,人都是自私的,都是追求利益的,在不违反法律前提下追求利益都是合
理的。而正是由于人对于利益的追求,才有了竞争,才使得市场繁荣,经济繁荣于是造福社会。
她没有讲很多,我也没有很理解,更没怎么明白invisible hand到底如何操纵了市场,又饶了一圈和我
泄露机密扯上干系。反正,最后,我被扣上的帽子,翻译过来,通俗些讲,就是,有违“商业市场道
德”。——在给人戴帽子这点上,她倒是有些遗传。
我挺郁闷,本来觉得自己很英雄。但是,看来此美女不吊此“雄”。
我问沈芳,“我这么做你特鄙视吧。”
她笑,“那还不至于。”
后来,我想这个问题有些头疼,到底怎么看待这些道德和标准。是站在谁的角度?又从什么样的位
置?其实,很难一辆句话解释清楚。
这话或许要说回这几天的一些“风波”。本来,我觉得这不是个什么事儿。也不想回应。
不过,既然看来是我不回应便总有人天天为了此事喧嚣,我也就再说几句。其实,当时我的心情,
文章里已经写的很明白了。
明白到沈芳后来看了,对我说,“你还真的逃不出我的预料。”说话的得意洋洋样子,感觉头顶有光
环。我还在想,我应该随地来个大小便,然后在她手指上写个“到此一游”,这样比较符合剧情。
我不知道有谁有过使用支票的经验。
用支票付帐其实又很多手续。用自己的,要核对相应的银行卡和签名。
拿别人的更麻烦。光是走帐,就要2到5个工作日。在这几天中,钱被银行冻结,到不了你的账上,
为的是给付款方一个保障。尤其是大额的,可以买一个房子的支票。这对于在英国普通社会,拿一
张50镑面额的纸钞消费都会被仔细验过无数编而言,大家可以想象一张面额可以购买一栋房子的支
票,对于收款方,意味着什么。而且,英国的普通私人支票可以开出一个房子的价钱吗?
写着么多,我想说的是,如果不是沈芳自己愿意,其实,这张支票到了任何一个人手里,哪怕更加
的居心叵测,都是废纸一张。不然,要银行监管,要保险公司又做什么?如假包换的所谓——空头
支票,就是它了。
其实,这个支票风波,在我和沈芳之间,说白了是一场感情风波。里面的情绪,可能除了我们自己
很难向旁人说清。包括我们和好后,沈芳和我时不时还拿这件事开玩笑,沈芳总是说我是个“以伤害
对方和自己来验证爱情”的人。我承认。也知道,这非常不好。
只是,我必须承认,在沈芳最后给我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