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达均在里面应了一声,许意宁走到门口,探个小脑袋,“咦?爸爸,你家房间里干什么?”
“小东西,你妈妈回来了,正在洗手。你也快回房间洗手换衣服,咱们商量着去哪吃饭。”
“去哪里?”
“你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许意宁呵呵一笑,跑上楼去。再下楼的时候,已经换上了程敏给她买的漂亮衣服,许达均看着就开心。
“想好了么?”
许意宁点头,靠在爸爸身边坐下,陆雅茹还在衣柜前挑衣服,问女儿,“你想去哪里吃饭呀?”
“得月楼!”
“咦?”夫妻两个都奇怪,“得月楼?在哪里?”
“不是在苏州么?”许意宁说道,“我们开学典礼放了个老片子,叫《小小得月楼》。我同桌过年就去了她苏州外婆家,说真的有个得月楼,做菜老精的,很有名,我很想去吃吃看,看妈妈做得好还是得月楼的味道好。”
“你要到苏州去吃晚饭?!”
许意宁点头,“她说从上海到苏州去也没多远的,坐车子一两个小时,咱们现在出发的话,还不到晚餐时间呢。”
许达均一拍大腿,好呀!反正明天是休息日,咱们索性在那过夜,明天还能游一下寒山寺!宝贝不是学过姑苏城外寒山寺么?大好,老魏——
一家四口加两个警卫员两辆车子往苏州去吃传说中的甫里鸭,当然了,鸭子没吃着,到底是失传了,不过松鼠鳜鱼、蜜汁火方、碧螺虾仁等几道有名的苏帮菜还是让一行人大快朵颐。
许达均笑问幼女,是妈妈做得好还是这里的好。许意宁似模似样的沉吟片刻,“各有千秋吧——”
连两个警卫员都被逗得笑出来。
许意宁说,“这里的菜是好吃没错了,可是妈妈做菜有妈妈的味道。”
陆雅茹被女儿说得哭笑不得,但许达均也赞同女儿的看法,认为妻子的几道菜的确有个人风格,连得月楼的大厨都做不出来的。
陆雅茹被这父女两个哄得眉开眼笑,晚上和丈夫睡在床上,好半天也睡不着,“真是怪啊,难道真是因为到了家乡就兴奋如此?”
第二天,陆雅茹兴冲冲的带着丈夫孩子去寻她的旧居,看到残垣断壁未免失意。
许达均说,“我听老苏讲他女儿在苏州买了个大宅子当绣坊,怕绣娘们耐不得寒,把房子都装了暖气——咱们不如把这园子拾掇一下,周末过来住住,不也蛮好么?”
陆雅茹知道丈夫说的老苏是苏培琛,她同苏家的长媳杨依月挺熟的,杨依月的弟弟要从香港回上海发展,还找她帮忙。程奕的公司也做房地产,修个园子倒不成问题,只是这个园子太大了,她怕修起来容易维护却难,但又一想,自己挣那么多钱干什么?还不是为了家人舒适的生活?眼看着许达均一年老似一年,再享受又有几个十年?于是点头。
决绝
陆雅茹周日和家人回到上海,家中保姆说程奕打过电话,说他已经到上海了。许达均听了对妻子说,“让他过来,我得吩咐他几句。”
不用他催,几个人刚换了衣服,程奕就到了,进门还说,“我估计你们下午就回来了。”
程奕抱起许意宁用手掂量,“又重了,半年不见,你又胖了。”
“哥哥,你不好讲女孩子胖的。”许意宁在程奕的怀里抗议,
众人笑,程奕问道,“那该怎么讲?”
“讲我漂亮苗条!”
程奕重重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但愿我也有个这样的女儿。”
“不要!”许意宁摇头,“你要养个淘气不听话的儿子,才能继续这样疼我……”
大家又笑,程奕抱着许意宁不肯撒手。
许达均让妻子找刚买的碧螺春,陆雅茹说程奕喝惯咖啡,还是煮咖啡好。
“那个东西有什么好?哪有咱们中国茶有味道,再说了,喝那个多了对身体不好的。”
程奕对陆雅茹示意自己喝茶就好。
许达均道,“不是我勉强你,这茶是今年的新茶,我们刚在苏州茶园里买的,绝对新鲜!你在别处都喝不到的。”
程奕笑着点头。 {
许意宁扭身要下地,程奕问她做什么,她说去把给舅舅阿姨的礼物都拿出来,免得忘记了。
陆雅茹把小茶盘端到茶几上,亲自为二人泡茶。她穿着旗袍式上装,头发松松在脑后挽个髻用一只玉簪别住,几缕秀发散在肩头,手腕戴一只翡翠玉镯,一双素手纤细莹白,端起的茶碗都似乎带着她手上的香气。程奕未曾见过陆雅茹这般装扮,一时怔住了。
陆雅茹轻笑道,“是看我这身衣服别扭吧?是老许朋友的女儿开了家绣坊,过年的时候送了几套衣服,我觉得好,也在她家给表嫂和敏姐各订了两套,不知道你太太的身量和喜好,只给她订了一件披肩。”
程奕忙道,“真好看,我是看得出神了,没想到中式衣服这般漂亮。”
陆雅茹笑,她才不信程奕没看过旗袍,谌霭玲的姐姐是惯穿旗袍的。香港那边的上了年纪的贵妇人大都喜爱旗袍。
许达均道,“来,喝茶。尝尝味道如何?”
程奕并非不喝茶,闲来在家也陪老父喝茶聊天。
许达均喝了一口,点头,对程奕讲,“我给你爸爸也包了几包。”
程奕谢过,端起茶杯来,轻轻一嗅,只觉这茶香沁入心脾,端的是吓煞人香。
许意宁从楼上捧了几大包东西进来,程奕要去接她,陆雅茹阻止他,让他依旧坐下。
“东西一点都不重的。”她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