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且从昨日宗帝的态度来说,不管他信不信那些话,至少他也是想要借机来试探这个儿子的深浅,甚至若不是越君行后来一番声泪俱下的陈情释掉了宗帝的疑心,极有可能他的太子位置已然不保了。
而对于越君离,宗帝的态度看起来更为明确,虽然他看似给了越君离主管海事和掌管一方海军的无上权力,却始终不遗余力地利用一切机会弹压着他。
所以,北越总共只有三位皇子,若是皇帝对越君行的态度暧昧不明,对越君行暗中弹压的话,那么就只剩母族势弱,刻意游离在皇位争斗之外的晋王越君邪了。
南意欢眉头越蹙越紧,脸上冷光连连闪现。
可是转眼她又推翻了这个想法,只因越君邪一直极力拒绝着宗帝给他赐婚的好意,特别是与镇南王府冷羽裳的婚事。
越君邪在三个皇之中唯一势弱之处便是顾淑妃仅仅是宫中浣衣奴婢的出身,没有任何母族可倚靠。
顾淑妃又一向温柔恭俭,小心翼翼地扶持着越君邪和越无双平安长大,与外臣们从未交集,而越君邪若是同意了与冷羽裳的亲事,那么拥有北越半壁兵权的镇南王府就会马上变成他的坚强后盾。
他也便拥有了与云府相抗衡的实力。
可是他偏偏拒绝了,而且在此之前,他还拒绝了与自己的亲事,拒绝了东祁这样另一个实力雄厚的后盾。
南意欢觉得自己走进了一团迷雾中,雾中黑云团团郁积,任她如何望断双眼,也望不到一丝渴盼的明亮。
她又闭目想了想,从浴桶中起身,薄薄披了内裳,唤来夜竹细细交待了几句。
忙完这件事,她抬首见时辰尚早,而心中却仍有烦闷,干脆走到书案旁,拿起细毫薰染了浓香匀细的墨汁,手腕轻抬,扯过一旁的般若经,对照着抄摹起来。
渐渐,屋内阵阵香墨漂浮,桌案上铺满了一张又一张字迹娟秀的手稿,南意欢方才觉得心思静了下来。
越君行入屋时所见的便是那个专心低着黔首专心一笔笔勾勒的女子,南意欢刚沐浴起来,满头青丝披散着,仅用一根发带松松系着,整个人说不出的柔媚。
心中一根心弦似被微微拨动,越君行眼眸幽光微闪,可旋即反应过来她已经沐浴完毕后神色又有些懊恼。
南意欢察觉到眼前烛火一层层被某个欣长的身影覆盖着,抬首望去,却迎上越君行幽深的眸光,那眸光摇曳如火,似要将自己沉溺其中融化方休。
她不禁红了双颊,以为自己是不是哪里衣服穿的不对,可是她低首看了看自己的衣袍,发现穿戴整齐并无特别裸露之处,诧道“你怎么了?怎么那么看着我?”
越君行差点脱口而出想说“还是回来晚了一步。”可是转瞬一想,这个女人太容易害羞,照着她昨夜那不清醒的样子,估计早就不记得自己应承过什么。
反正这种好事今天也是享受不到了,干脆还是别提醒她,免得适得其反,让她有了充裕的时间来考虑怎么反驳抵抗,还是改天事到临头时再说较好。
于是他摸了摸鼻翼,走到南意欢身侧,低笑道“没什么,就是好久不见,想再贪看几眼。”
南意欢挥手将他推远,又好气又好笑道“什么好久不见,晚膳时才见的好不好。”
越君行就势捉住她斥来的手,从身后将她抱住,轻吻着她的耳畔,低声道“为夫对娘子这叫一个时辰不见,如隔三年!”
他的吻很轻,零碎地落在耳畔,带着清新淡雅的暖香,只让南意欢心中一阵悸动,身体也渐软了下来,无力地懒懒靠着他。
幸好,越君行没有再继续动作下去,俩人就那样轻轻拥着,听着彼此的心跳,微笑不知觉地在嘴角飞扬,享受着心与心的情意交融。
夜未央,月明星稀。
一阵轻风拂来,吹起那一叠叠墨纸下露出的两封书信,正是昨日晨间风寂送来的两函,最上面那函上清晰地书写着“离王辰时已出云相府。”
。。。。。。
当越君离忍着欲裂的头痛,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幽香弥漫,柔软无比的大床之上,床顶悬空叠洒着轻薄莹透的粉纱,双手一摸,摸到了一个温软滑腻的不着寸缕之处。
手下触感极佳,让他还有些酒意昏沉的心神盈波一荡,顺势又摸了几把,惹的那女子嘤咛了几声。
就是这一声低吟,让越君行驰远的神智猛然惊醒。
他闪电般地撤回手,双眸惊恐地盯着这个悠悠转醒,媚眼如丝看着自己的美艳女子,脸色白了又白,厉声问道“你是谁?”
那女子见身体的愉悦兀然落空,满脸不耐,整个人又扑缠了上来,腻声道“爷你真是健忘,奴家是娇娇啊。。。。。。”
她一句话没说完,就被越君离一掌伸来,掐住嗓子,怒声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
女子扑来的动作僵在半空,雪白带着吻痕的脖子被他这一用力,整张脸涨得青紫,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快说,不说我掐死你。”越君离粗着脖子叫道。
女子面色痛苦不堪,她拼尽全力地从嗓中断断续续地挤出话来“柳州。。。。。。君欢楼。。。。。。昨夜跟。。。。。。另一位爷一起。。。。。。来的”
越君离一听这里是与华池方向完全相反的柳州,整个人更是吓的一个激灵,手上不觉愈发用力,吼道“一起来的人呢?”
女子眼白直翻,双手不停地扑腾,像是下一秒就要断气一样,越君离终是松了手。
女子骤然嗓间一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指着门口朝右的方向,哭丧着脸道“在。。。。。。隔。。。。。。壁房呢。”
越君离一听立即伸腿往女子胸口处一踹,直将她从床榻直滚落到地上,呕出两口鲜血,自己迅速披衣起床,大步打开房门,往右边厢房冲去。
“砰。。。。。。”对着厢门他又是一脚,这一脚饱含着满腔的怒意和十成的内力,房门倒塌,里面情景一览无遗。
越君离怒气冲冲地紧紧盯着房内的一切,同样的香气扑鼻,同样的锦榻上玉体横陈,可是,除了那惊慌而起的裸体女子外,房内再也空无一人。
“人呢?”一字一句从齿间恨恨蹦出。
榻上女子看着一步步逼近的目露凶光的越君离,一边急急抱着薄被遮挡胸前的春光往榻角躲,一边吓得结结巴巴道“刚。。。。。。刚走了。。。。。。”
“他长的什么样?”
“四十多岁,方脸。。。。。。短须。。。。。。”女子又慌忙地说了些,可是没有一样有用的,越君离越听心越寒,不觉间浑身已冷汗淋漓。
他不是傻子,华池与柳州分别在玉倾城一南一北两个方向,这个时候的自己本应是日夜疾驰在回华池的路上,又怎么会出现在距离玉倾城有两日路程的柳州。
而且会醉倒在青楼,甚至还莫名冒出一个同行前来的中年男子出来。
一瞬,他想着去抓住青楼的老板来问个究竟。
再转瞬,他伫住了脚步,深吸一口气,略略整理了下衣装,大步迈出房门。
越君离掩着身形在君欢楼的后门站了很久,四处打量着门外的情形后躲闪着出了门,拐到一处僻静巷子中的一间茶楼,从随身衣服里翻找出一块银子扔给伙计,让他帮着自己去马市买来一匹马。
伙计见越君离出手大方,很快就牵回了一匹骏马。
越君离看了看,那马十分普通,根本值不了他给的银子,心下生恼,可却也知道如今不是计较时候,于是匆匆付了茶钱,打马就往城门边走去。
出城很顺利,一路疾行了百里后,越君离多次细心留意都没见到身后有人跟踪,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可是回想起来,仍觉得这次透着无比诡异,正好驶入了一个集镇,他翻身下马,佯作口渴,停在一处人来人往的茶寮,趁着小二来招呼的同时,随口问道“小二哥,我想问下最近华池沿海那边有没有出什么事啊?”
小二停住拿着毛巾擦拭桌子的动作,正色地看着他问“你不会是想去那做生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