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竖偷睨观察她,至此方确信她必定有什么事情,上前半步小声道:“莫非与此番王爷受伤的事情有关?”
“正是,王爷的护身短刀上被人下了毒,若非身边亲密的人又会是谁可以做的如此神鬼不知?”莫菲雨皱着眉,手心用力的一握,望了一眼枝上斜挂的月。既然决定此生要追随他不再放手,那么就再也不会让旁人轻易伤他半分!
“我们几人自遵从圣主之命暗中保护王爷后便一直行事隐秘,处处小心,而王爷身边的人又是一直便跟随王爷历尽万难千险的人,自然也不会生出此种异心,不如圣主先随王爷离开竹林,只待明日送四皇子归国后便直接启程去往大兴。圣日几日前已经借云游之名先自去往大兴并带了圣雅公主的遗命,不如我们到了大兴再做打算,不知圣主意下如何?”冯竖谨慎回答,心中也是百般不解。
“看来也只有这样了,若路上王爷问起,你知道要怎么回答的?”莫菲雨忽然看到宇文皓轩从竹屋出来正往这处看,立时自刚才还沉静肃凛的脸浮上丝丝笑意,仿若刚刚只是偶然于院中与冯竖撞见,轻笑着向宇文皓轩走去。
一夜的马车奔波,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抵达别院,下马车的时候莫菲雨见他忽然停下不免担忧,一路随他悄悄进入房内便早有几位侍女跪地迎接。
“这些都是一同随我来的侍女,将来伺候王妃的,你尽管放心调用。”宇文皓轩冲她轻声耳语,语毕狡黠的又冲她意味深长的笑笑,轻轻摆手后便有侍女端来上好的绫罗绸衣以及象征大兴王妃身份的冠饰,而其他人则先行下去用早膳。莫菲雨坐在浴桶里,心里微有些气恼,心说:你们倒好先吃饱了肚子,我倒要在这受自己肚子的气,想想可真是悲苦!
沐浴、更衣……经过这一系列繁琐的工序后,瞥了几眼端放在一旁的头冠步摇,金银玉钗稍有些无奈,眯着眼慵懒的坐在铜镜之前,却赫然惊住。
宇文皓轩当日送给她的玉!象征王府女主人的玉。
莫菲雨的心剧烈的跳着,玉紧紧贴着自己的心,眼睛内朦胧一片,当日自己是何其不舍的将玉还给了他,如今这玉就在自己眼前,原来他说的都是真的,这玉从未送给婉晴!为她绾发的侍女动作轻柔,自铜镜里看到莫菲雨一脸的哀切感叹,看的一时呆楞。
拂去眼内的雾气,莫菲雨猛然抬头,正巧与铜镜里的一双呆楞的杏眸对视,转头望向身后的侍女,斜眉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停了?”
“回姑娘的话,奴婢咏兰,奴婢是担心姑娘,若是姑娘不喜欢这髻,奴婢重新绾?”咏兰低头小声询问。
“没什么,我只是有些高兴,不过能不能将这一头的发饰减去些?顶在头上实在太重!”莫菲雨以相商的口气说着,可却让咏兰一时惊慌无比,颤着跪在地上小声低语:“姑娘莫要难为咏兰,若是王爷知道了定不会轻饶咏兰。”
听了咏兰这话,莫菲雨忽然皱了皱眉,起身扶她,莞尔一笑说:“莫非王爷他对府上侍女管事都很严苛不成?”
“这……”咏兰迟疑,抬眼小心看了看她,顿时只觉这双清幽而又温婉的眸子与王爷极像,可又不同于王爷看人时的冷漠与凌厉,“奴婢不知,王爷待人和善,只是平日里有些冷淡又常常宿在军中,奴婢们得见的机会并不多。”
“你只管照做就好,我只要这一支玉钗,还有这块玉佩,其他的统统放到一旁好了,若你家王爷生了怒要惩罚你们自当由我一人担着!”莫菲雨笑得温婉,一双灵动如水的眼看得咏兰心底暖暖的,赶忙点头。
又过了些时候,在莫菲雨终于可以如愿填饱肚子后,便由咏兰搀扶着出了房,宇文皓轩已经穿戴好了朝服,莫菲雨见他无事悬着的心倒是轻松放下。仔细端量又赫然一惊,奔到宇文皓轩身前,小声嗔怪道:“别再玩了,当心引火自焚。我这一身的牡丹纹绸衣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要我以郡主的身份出席的吗,怎么竟变成了你的王妃了?还都是红艳艳的多么扎眼!”
宇文皓轩显然不以为意,上下打量了一番,目光落在她腰际,忽而沉了面色冲一旁的咏兰冷声道:“本王的王妃怎可如此打扮?未免会叫人嗤笑,象征王妃的玉又弄在哪里了?”
咏兰匆忙跪地,口中喃喃道:“奴婢……是姑娘这样吩咐的,玉在姑娘袖子里。”
“什么姑娘,从现在起要称为王妃,嗯?”宇文皓轩略显苍白的脸上浮上丝丝玩味的笑,语毕又自袖中取出一方面纱轻轻为挡在她脸上,“一路走来,我都是叫人通传的轩王爷与准王妃一同前往幽国,如今若再多出个郡主岂不是让人生疑?还不快些把玉拿出来?”
莫菲雨掀了面纱,蹙眉小声抱怨道:“原来男人都一个样!骗子——”
走出别院后,楚云澈早已经等在马车上,见莫菲雨与宇文皓轩同时走出别院,匆忙欠身向他们微微一笑。
第14章 校场过招
马车辘辘,容得下八人的豪华马车,从别院到皇宫仅仅只是眨眼工夫。车行的快,车上几人也都是各怀心事,气氛稍有些压抑。
面纱之后莫菲雨一双灵动的双眼不时打量着坐在对面的两个人。楚云澈为人沉稳,容貌虽然不及她所知道的几位皇子,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优雅气质绝非他人可以比及。自她上了马车后虽然一直与宇文皓轩不时交谈几句,其形又甚为平淡,即便马上就可以抵达皇宫也并没有表现出她心中所想的那种狂烈的悸动,但不知为何莫菲雨总隐约觉得楚云澈在不断揣测着她。而他身边的那位唤作“冉秋”的女子虽然容貌一般倒也生的俊秀,举止优雅沉稳,得体大方,似乎与十八九的年龄不太符,自她入了马车那双犀利警觉的眸子至始至终都未离开过她一刻,让她有些不舒服。从穿着来看大抵应该是楚云澈的贴身侍女,可再看他们彼此间的默契以及眸光相交织时的那种自然又绝不是一般的主仆关系。
楚云澈接过冉秋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再次抬眸时似乎又与莫菲雨面纱后的那双清眸相对,此刻他一直压抑着的好奇心被彻底撩拨起来而且愈发强烈,心中不断悱恻:尽管面上有面纱遮着,模样瞧得不分明,不过依着那一身的清隽婉雅的气质以及清淡轻柔的话语来看,面纱之后的她定然有着一副无人可及的容貌,若非如此又怎么会让大兴人人都道冷漠的轩王爷如此体贴着,牵挂着,甘愿先他出发?此女究竟会是谁?应该不是自己认识的人,故而在她刚入马车的时候依着礼数只对她点头微笑,如此既不失礼数又不突兀,恰到好处。
似乎觉出了这种她端视别人的同时也在被人偷偷审视的异样,莫菲雨忽然轻问:“四皇子看什么看的如此出神?”
楚云澈笑笑:“在看可看之物,思可思之事。”
听了此话,宇文皓轩面色未变只斜了眼睛睨了眼莫菲雨,转而握着她的手轻轻用力。而楚云澈身边的冉秋沉静的面容更加凛肃,摄人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面纱直射向面纱之后的她。莫菲雨低头轻笑,分明刚刚就在看着自己,竟回答的好似她平白挑了事端一般,心中暗叹莫非这古时的皇子公主竟都是吃好的吃的多了所以个个才如此狡猾的不成?自口中轻吟:“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只是梦终究会醒,明月也有圆缺,只不知四皇子所以为的可看之物与可思之事究竟指的是什么?可否说来听听。”
楚云澈立时惊讶不已,眸光稍沉,勉强笑笑:“王妃这话倒是让人眼前一亮,倒是有些意思!在我看来可思、可看皆随心性,心若觉得可看便会觉得可思,仅此而已。”
莫菲雨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宇文皓轩轻声对她道:“皇宫快到了。”她便噤了声,不再言语,只补充道:“四皇子果然不俗!”
马车终于到了乾清门,太子楚云璃亲自迎接,太后等几宫嫔妃都已等在太宇殿外,仁帝由人抬着端坐在正中主位,不过倒显得有些陪衬的意思。想想当日威风凌然的仁帝似乎还在眼前,如今竟落得如此,世事当真难料!一番隆重的迎接礼后,四皇子楚云澈被封为义亲王,至此这个甘愿入他国为保幽国无忧做质子的皇子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归来。
{文}莫菲雨从旁观礼眼内霎时湿了一片,虽觉得这样的结果于楚云澈甚好,可心中却越发不是滋味,自己何时可以回到老妈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