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伯钧闻言,笑得更开心了,他还伸手搂住丁语恬的肩,凑过脸想亲她,“说得对,真是聪明的好秘书。有赏。”
了语恬微微一笑,技巧地闪开了,她挣脱蒋伯钧的搂抱,轻轻说:“别在办公室这样……我去泡茶,两位还是喝咖啡,对吧?”
说着,她已经迳自往茶水间走。
利仲祈表面上没有反应,但心里一阵恶意的愉悦暂时盖过了嫉妒。
怎么样?别说是闪避了,以前在办公室的时候,可都是丁语恬主动来撒娇亲近呢。蒋伯钧,你这个女人杀手,也有踢到铁板的时候?真是太快人心!
这种阿Q式的快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他面对着靠坐在旁边办公桌角的蒋伯钧,心中的厌恶汹涌而来。
“你来做什么?有何贵干?公司已经没你的事了。”蒋伯钧双臂抱胸,凉凉说。
“董事长要我来看看,把几笔我经手过的合约收尾。我正在等着文件印出来。”
“丁秘书已经都整理过、列表给我了,我会处理。这种东西对我来说是小意思。”蒋伯钧斜眼瞄了瞄桌上的杂志,“原来你也会看八卦杂志?你对我跟丁秘书的来往,很有兴趣?”
又是在刺探。这个心机超重的男人,永远都在观察他!利仲祈耸耸肩,满脸不在乎,“这疋本来就丢在桌上的,大概是没人要看、等着被回收的杂志,我没事随手翻翻而已。还是你宁愿我翻公司的档案跟资料?”
蒋伯钧嗤之以鼻,“是这样吗?”
“放心,我不是你,不会做这种鬼鬼祟祟的事。”利仲祈起身,不想再浪费时间,“既然这样,那我走了。喔,顺便告诉你,我最近就会回美国,过一阵子,我要把外公接过去住。”
“嗯。”没有任何祝福或客套,蒋伯钧听了,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们并不关心,所以我只是知会一声。”利仲祈说着,一面大步往办公室门口走。
他的背影瘦削而潇洒,像匹孤独的狼,独自离去,完全没有回头。
临去,他顺手关掉了办公室的大灯。这段时间以来,他几乎都是最晚离开的,已经养成了习惯。
外公的公司也要熄灯了。他接了外公过去美国之后,也没有再回到这里的必要。
那么,越走越沉重的脚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早已经学会割舍,越想要的越能狠下心放弃。但这一次,他的心再狠,也还是像被系在某个温柔娇美的人儿身上,走得越远,就拉扯得更痛。
一咬牙,利仲祈加快了脚步,即使一步一步都是折磨。
丁语恬端着咖啡出来时,只剩下蒋伯钧独坐在黑暗中。
“咦?只剩下你?”虽然嘴里问着,但她没有诧异的神色,好像早就知道利仲祈已经走了似的。
蒋伯钧的双眸在黑暗中闪了闪。“你知道他走了?”
“嗯?”
“你只端了一杯咖啡出来。”他的观察力实在敏锐,“你为什么会知道?”
“我打算回头去端另一杯呀。”
蒋伯钧紧盯着神色自若的她。表面上与他在公私两方面都越来越接近,但实际上,只有他们彼此知道,丁语恬还是很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你在茶水间,是不是听得见我们讲话?”蒋伯钧继续追问。
“你们在讲话吗?我以为你们感情不好,能不交谈就尽量不交谈呢。”她没有回答,反而是丢出了问题回敬他。
这个丁秘书,可不像外表看来的这么温驯好说话。蒋伯钧这还是第一次对女人产生没把握的心态。习惯掌控全局、掠夺一切的他,极度讨厌这种感觉。
一开始只是想抢来看看,享受利仲祈的挫败感;但是现在,蒋伯钧真正对丁语恬有兴趣了,他想要征服她。
“语恬,今天晚上,要不要到我那边……”
“啊,你的手机。”丁语恬微笑着打断他的话,指指他胸口口袋中,正在发出轻微声响的位置。“应该是来约你吃消夜的,不赶快接吗?”
语气那么轻快,表情也很正常,完全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什么。在这种状况下,女人不是多少该有点吃醋吗?
蒋伯钧按着胸口,语气非常真挚,简直可说是深情款款地保证着,“如果你陪我回家,我保证,以后都不会有这些电话了。”
丁语恬笑得更甜,眼儿弯弯,“快别这么说,我担当不起啊,蒋先生。”
“我是认真的……”
“电话又在响喔。”她还是笑咪咪地打断他。“我把咖啡拿回去了,保证不偷听,您请接电话吧。啊,我会自己回去,不用管我。晚安啰。”
数日后的机场外,人来人往。
阳光下,大小车辆来了又走,大包小包行李在四面八方出现,相形之下,两手空空的利仲祈简直是个异类。
从小到大,他对机场都有种特殊的、复杂的感情。每次来到这里,都不知道该难过还是觉得轻松。
难过的是,又要离开家,一个人孤孤单单踏上旅程:轻松的,则也是离开家——因为他而处境困难的外祖父母,显然不知道该拿他怎么办的双亲,一直不断以各种方式伤害他的哥哥,一个完全陌生的妹妹——他在哪里都不能融入,还是回到自己一个人的世界,会自在许多。
然而,今天的他,脚上却像是绑了铅块,怎样都轻松不起来。
就这样走了吗?再度认输离开?他不断说服自己,这样是最好的,对大家都好,每个人的生活都可以回归平静……那么他呢?对他好吗?如果是的话,为什么会觉得如此难受,连呼吸都困难?
他尝到了世界上最甜蜜的滋味,却又要硬生生割舍。丁语恬的倩影在他脑海不断浮现,她的微笑,她的眼泪,开心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平常端庄婉约的模样,在他怀里娇羞又妩媚的模样……
别再想了,对健康有害。利仲祈甩甩头,走进了冷气强劲的机场大厅。
航空公司已经开柜,准备Check-in的旅客在柜台前聚集,还有旅行或游学团的年轻人、学生,兴高采烈地高谈阔论着。
远远的,越过一群又一群的游客,他一眼就看到那个亭亭的倩影。
利仲祈的心脏彷佛停了,他连呼吸都不敢,整个人呆住。
一身浅蓝套装的丁语恬,虽然穿着高跟鞋,脚步却很稳,穿过人群,笔直地对着他走过来。雪白的小脸被墨镜遮去大部分,优美的唇微微弯起,仿佛在微笑。终于,她走到了石像一般的利仲祈面前。
“你……为什么……在这里?”
她仰脸看他。从墨镜的倒影,利仲祈看见自己的脸,有着无法形容的表情。
“我,”清脆的嗓音响起,毫不客气地说:“我只是有一个问题。”
“问题?”
“对,问题。请不要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