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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未及身,蝶翼已感觉到咽喉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一种冰寒的感觉已扼住了她的喉咙,死亡的阴云将她全然笼罩。一刹那间,她呆立当地,不知道如何闪避。睁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式微的手已然搭在脖子上,更不容人有喘息思考的余地。“喀”的一声,便将喉骨捏得粉碎。
“啊!”蝶翼惊声的尖叫。喉骨已被捏碎又如何能叫得出声来?
式微手中的人,却不是蝶翼,而是鹿云。
当是时鹿云正在蝶翼身侧。眼看蝶翼便要命丧式微之手,鹿云不假思索,狠力一撞,将她撞开,自己却被式微抓个正着。
式微放开了手。鹿云双手捂着自己的喉咙,只在喉间发出咝咝的声响,却是进气少出气多了,眼睛却依旧望着蝶翼。
蝶翼被他一撞,跌倒在一边,抬头看处,正见式微一把捏碎了鹿云的喉骨。忍不住尖叫起来,叫声中隐约有一丝着急和后悔。这个她一直嫌恶的男子,竟在生死悠关的时候,舍却了性命救自己。而自己对他,却从来都没有一个好脸色!蝶翼心头大震,不自觉间眼角沁出一丝泪光来。
“原来你,也会为我流泪……”鹿云想说话,却已经说不出来。他露出个微笑来,用尽余力扑向式微,和身将式微抱住。
趁此空隙,蝶翼双翅一展,将自己隐入一片浓黑之中。那双眼却还在黑暗中闪亮。
鹿云回过头来,两人眼光相触间,鹿云只觉心头一阵暖意,蝶翼心中大恸,贝齿将下唇咬得沁出血来。很多时候,爱,是要用鲜血与生命来书写的,很多时候,爱,要到失去了,才觉得它的珍贵。
这一眼,便是永远,这一眼便是永诀。
式微心头大怒,双手猛力一插,十指没入鹿云腹中,鹿云口中鲜血狂喷而出,喷得式微满头满脸都是,却依旧不曾松手。式微低喝一声,双手一分,竟将个鹿云扯作两片,半空中洒下一片血雨。在血雨中,式微长臂一伸,直奔蝶翼,然蝶翼早隐入那一片黑色中,不再见着。
式微的头脸须发上尽是斑斑血迹,一片血红中,双睛暴出,如同要喷出火来一般,长长的指甲上有淡漠的血色,脸上一片狞然,早不是以往自若的“老爷子”。鲜血将他浸透,把他心底所有的残酷狠毒一并激发而出,原本慈祥的面具早已荡然。
虚空间,蝶翼的声音恍惚飘下:“短狐,杀了式微,你中的毒自然便能解了!”
式微闻言一惊。
回头看处,短狐半躬着身子站在一边,眼眸中射出的是野兽般碧绿的幽光,只见他嘴角一扯,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口中的獠牙尖利腥黄。
短狐的獠牙上闪出悚人的光亮,整个人如同一头饿狼般飞身噬向式微……
式微长须飘扬,十只利刃般的指甲舞出一片血样的色彩……
正文 第四十四章 死斗(二)
(更新时间:2005…12…23 22:42:00 本章字数:4478)
紫色的印痕如同一道诅咒,在额头越收越紧。然更令她痛苦的却是秦弓那近在咫尺的冷冷的眼神。隐藏在冰冷后的却是那无言的失望与悲苦。那眼神,只望到一眼,便将今生来世的爱怜与柔情全然寸寸的碎裂,剥落,化作无法缀穿的珠子,在红尘中飞散,仿佛再也难以收拢。
“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想要的!”柔荑心中大声的呼叫着,然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如同有一团棉絮,牢牢的塞在她的喉咙里,枯涩得发干。泪水,只在眼眶中打转。
众将士将他们两人围在中间,纷纷动手去扯那将他们团团捆住的发丝。然那长长的青丝,当真是剪不断,理还乱。
蓼莪怒道:“让我一把火烧了它!”
“不……不要!”秦弓勉力道,“不要伤她!”
蓼莪生气道:“你,你个小混……你是昏头了不是?性命都难保了,还要想着她。”
“放火烧也没有用的。”青阳道,“这发丝唤作‘千缠百结’,又叫‘万缕情丝’。只要尊主对她还有一点情义,便永不得脱。”
“这……这可如何是好?!”蓼莪顿足道。
众人虽个个有通天的本事,却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筹莫展。
柔荑额头的印痕突然一黯,那原本极盛的紫色顷刻间褪去。那彻骨的奇痛立刻消失无踪。
“我……我是爱你的!”柔荑大声的叫着,泪水夺框而出,将鬓边的发丝全然打湿。
缠绕的发丝逐渐散开,秦弓轻轻的推开柔荑,动作虽然轻缓,却是如此的坚决。
柔荑紧咬着嘴唇,拼命的摇着头,喃喃道:“不要、不要、不要……”
秦弓缓缓的闭上了双眼,眼角隐然有湿润的痕迹。他站起身来,右手捏住了露在小腹外的匕首短柄,奋力向外一拔。泛着磷光的鲜血猛然飙射而出,喷在柔荑洁白的衣裙上,殷红衬着雪白,艳极,凄极。
秦弓的身子晃了两晃,径直向后倒下。
众人立刻抢上前来,早有白泽将他扶住。蓼莪指尖拈一丛青色火焰,往他伤口掩去,伤口泛出一缕青烟,不再流血。婆雅搭住他脉门,眉头微皱道:“那匕首上有波旬花毒……”众人闻言尽皆失色。
更有月隐等人,早抽出兵刃,要当场将柔荑格杀。
柔荑只是呆呆的站立着,脑海中一片空白,更不知逃避躲闪。
秦弓突然睁开眼睛,沉声喝道:“不要伤害她,放她走!”
蓼莪大声道:“她要害死你啊,你还要护着她?”
秦弓又重复了一遍道:“放她走!”
众人面面相觑,却也让出一条路来。
“让我走?”柔荑哀声道,“你却要让我到哪里去?”
秦弓一脸木然,在白泽扶持下盘膝坐落,复又闭上双眼。不再理她。
柔荑深深的看着他,呆得多时,一跺脚,纵云而走,长发飘散开来,遮盖了她哀伤欲绝的眼神和惨白的脸色。
一旁的青鸟跟上两步,叫了声:“小姐!”却又回头看了一眼白泽,终于还是没有跟上去。
婆雅搭着秦弓脉门的手一直不曾松开,此时突然轻轻的“咦”了一声,脸色却舒展开来了:“尊主体内似有一种气息流转,那气息似乎可解波旬花毒。”
“是真的么?”蓼莪忙道。她与秦弓感情最是深厚,是以最为关心。
话音未落,便见秦弓身周有淡淡金光浮动,将他笼罩其中。
“这……是佛光!”白泽惊喜道,“尊主怎地会有佛光护身?”他对秦弓的关心绝不逊于蓼莪,只是不如蓼莪那么形于色而已。
秦弓睁开眼睛,微笑道:“我没事了。”说罢站起身来,眉间却有一段说不出的悲意和惆怅。
众人见他伤得如此重,又身中奇毒,却片刻间便恢复了,大是惊异。众将士俱都拜服道:“尊主神威莫测,属下等实在佩服!”
秦弓微一摆手,眼光所掠处,却正是柔荑离开的方向。呆立得一阵,方道:“月隐宗主、蓼莪护法。”
两人忙应声道:“属下在。”
“你们两人速率精兵五千先回无明天,我率大部随后便至。”
月隐听得他那一声宗主,心中大喜,盖因他虽暂时统令水族,却未有名位。魔尊这一句,当是承认他水族宗主之位了。忙欢天喜地点了人马而去。
蓼莪看着秦弓道:“你当真没有事了?”
秦弓笑了笑道:“姐姐放心,小弓厉害着呢,不会有事的。”
蓼莪这才放心而去。
白泽站在一边,似是想说什么,却并没有开口。
秦弓拍了拍白泽肩头道:“白大哥还是在我身边的好,很多大事还需与你商量才行。”
“不敢,末将自当戮力为之。”白泽躬身应道。
秦弓又转头朝婆雅道:“大长老,你看那魔宫可会失守?”
婆雅灰白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阵道:“魔宫应无大碍,就算白藏将之攻下了,也无法坚守。只是怕有尊主不愿见之祸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