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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又回:“老夫人让姑娘自己用早饭,西平侯府里没了人,老夫人和老大人要去看看。”大早上起来听到恶耗,真姐儿吃了一惊:“没了谁?”
“西平侯的第三个儿子,说是他房里没了人,没了谁,不清楚。”回话的妈妈出去。真姐儿只觉得心里突突的往上跳。
西平侯的第三个儿子裴虔钊,娶的也是一个民女。原本西平侯想让他袭爵,为了这件事情,改选了长子裴虔楠。
上一次真姐儿见到这位三少夫人,和她还说过几句私房话。三少夫人叮嘱真姐儿:“你比我强,家里没有妯娌,王爷又是个能干人。你要好生着才是,”说到这里,泪水就往下掉。
这位三少夫人也是聪明机灵的人,有一次讨了赵老夫人喜欢认了干妈,虽然只是当时认了,以后赵老夫人也淡淡。不过她去了,赵老夫人和老大人,还是去看,尽一尽最后的心。
想心思的真姐儿怔怔地坐在榻上不动,赵如对红笺和绿管使个眼色,红笺轻声唤:“姑娘,”绿管装作不经意地问:“早饭有了,可送不送?”
醒过来的真姐儿这才发现自己满眼泪,忙用帕子拭去,对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三个人强笑:“我没事,听到人去了,所以伤心。”
红笺等人劝了几句,真姐儿恢复过来,对去的人是哪一个心里已经有数。但是想想,还是对对赵如道:“去问问,没了哪一个?”
赵如陪笑:“这传话的婆子糊涂,咱们不是正经亲戚,大早上的说这话就不对。一早我就听得清楚,是西平侯府的三少夫人没了,是昨儿夜里没的,因为就要停灵到城外去,所以他们家亲戚等不及,一早上来报丧。”
“果然是她,”真姐儿重新黯然:“我猜到是她,所以难过。”对打起精神来劝的赵如道:“你去吧,不必再劝我。”
赵如出来,还不敢走。见绿管出来让小丫头送早饭就在廊下站着。不管这院子里有没有人,一把扯到拐角去,狠狠地道:“你劝着可别再哭,这天贼冷的,哭病了,王爷回来你担着。”绿管骤然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搔了赵如一把,骂道:“死贼根子,你是拿贼吗?”再接着骂:“你应该去说那传话的人,不应该如实说出来。”
“你没看到那是老夫人房里有名的老糊涂,”赵如抚着手笑:“姑娘养的猫,你是最大的一只。”然后瞪起眼睛:“你们刚才笑什么,是在笑我?”
绿管想起来,扑哧又是一声笑,下巴朝天道:“你这么有本事,去问姑娘去。”这就扬长而去。
赵如在后面喃喃地骂:“黄毛丫头,”骂过不解恨,再来一句:“黄毛丫头片子,”心里舒服许多,这才回到二门上当值的地方去。
没过多久,雪地里来了一行人。显哥儿胖脑袋上顶着一个大帽子,穿着一身里外发烧的貂皮衣服,神气地带着姐姐们而来。
“小侯爷来了,正好正好,”赵如和赵意一见大喜,显哥儿一来,真姐儿肯定是喜欢的。显哥儿不明白,瞪大眼睛问:“我来了,还正好正好?”几时这么客气,没有见到自己像见蝗虫?
姐姐们都是一色大红色的雪衣,笑着催显哥儿:“人家见你喜欢,还不好吗?”显哥儿疑窦满面,胖手摇得像拨浪鼓让姐姐们别说话,一双黑豆似的眼睛轮流盯着赵如和赵意:“说!你们把表姐怎么了?”
赵如和赵意惊恐万状的表情:“我们,哪里敢?”秀春笑骂显哥儿:“你嘴里,从来没有好话。知道的,说你是学圣贤书;不知道的,以为你这嘴里是跟乡下老农学出来的。”
“他们要么把表姐气哭了,要么把表姐打哭了等着我来哄,不然的话,为什么看到我这么喜欢?”显哥儿聪明的摇一摇脑袋,摇得力太大,头上帽子扑到在地,有风吹来,刮在空中飞了几步出去。
二门上的人看着显哥儿笑,显哥儿先返身追了一步:“我的帽子,”再站住脚,脸上神气活现,指挥赵如道:“给小爷取帽子来,奴才,你可听到?”
姐姐们嘻嘻哈哈:“咱们走,丢下他正好。”显哥儿对着这几个姗然而去的背影,胖脸上是冷笑:“嗤,没有我,你们还热闹什么?”
赵如竭力地忍笑再忍笑,这位小爷对于自己的能耐,倒是清楚得很。
真姐儿在房里刚用过早饭,听到外面说姐妹们来了,急忙忙下榻去接。匆忙中没有穿好鞋,蹋拉着一只绣鞋就往外去。
自己觉得脚下不舒服时,扶着丫头理好鞋子,对着进来的姐妹们笑:“曹操听说许攸来,不过倒履相迎耳,尔等,是南阳许攸乎?”
“燕人张冀德在此,哪里有桥,待我喝断它!”显哥儿人没有进来,声音从外面传出来。
房中,又开始笑声不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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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谈话
显哥儿在这里,吵吵着要先去比雪人。 真姐儿也急着论输赢,就一起去堆雪人。梅花下面有一大片雪地,澄银明闪,纤毫毕见。真姐儿指着道:“我让人天天浇水,也不许人来踩,这冰结实,又备下锹,由着我们雕。”
旁边铁锹不少,显哥儿拿起一个来,使劲力气对着冻得结实的雪地就是一下子。“当啷”一声,是显哥儿丢了锹:“太坚实。”
“要有快些的刀剑才行,”四表姑娘现在收敛不少,自己不上前,裹紧雪衣在旁边出主意。真姐儿颦眉想着:“等我,我有刀剑。”
马鞍里的那一对剑,到现在想了起来。显哥儿跟着一起去,他人虽然小却识货,和真姐儿一人一个拔出鞍中剑来时,显哥儿不让真姐儿拿:“要是划破你衣服,我又要挨骂。”
这剑亮如雪光,放在雪地里毫不逊于雪色,只地上轻轻划一个圆,坚实地雪地就开了。红笺和绿管见到这样快,把真姐儿拦在后面,又想着法子从显哥儿手里哄下来。
显哥儿哪里不肯给,七手八脚堆好一个雪象。那剑顺手插在雪象身上,对着人问:“还有哪里要修?”
“这鼻子太粗了,”秀春说过,显哥儿拔出剑来,“嗖嗖”几下,象鼻子瘦了一圈。真姐儿道:“太长了吧?”显哥儿又是“嗖嗖”几下,把象鼻子弄短些。削得太得意时,就多削了几下,“砰”地一声响,粗大的象鼻子削断在地,溅起一地的冰雪渣子来。
“啊?”姑娘们和跟的人,一起眼睛瞪多大?辛苦堆出来,又用冷水浇,又修来修去的,现在……没了!
寂静声中,赵赦的声音缓缓传来:“你们在做什么?”就这么一声,原本石化的人全都动起来。翠环叮当声中,参差不齐的声音都是娇声:“表哥好。”
真姐儿是笑盈盈走过来,见到赵赦身后,站的是江阳郡主。
今天的江阳郡主打扮得妩媚,发上两边贴着珠翠,头上大珠花小珠花中饰着鸾凤。她站在赵赦身边,双手捧着一把乌黑不起眼的刀。
“郡主好,”真姐儿同江阳郡主见过礼,对着赵赦笑靥如花:“表哥来得正好,请表哥赏雪雕。”手指着雪地里的雪马雪象雪狗,声音若珠落银盘:“这一个,是真姐儿雕的。”
一个硕大无比,帽子高高的圣诞老人站在雪地上,背上的大包看起来臃肿。江阳郡主忍不住微笑,赵赦是半点儿笑意也没有,一本正经地问真姐儿:“这是什么?”
“这是……”真姐儿也严肃认真的回答:“会送人礼物的人。”赵赦很认真看了看,一笑道:“有趣。”
说过对显哥儿招手:“拿来。”显哥儿不情不愿的送上宝剑,低声道:“我没有让表姐碰。”赵赦没接话,顺手接剑递给江阳郡主:“郡主有好刀,要看好剑,就是这一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