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部分(1 / 2)

>  那个,总是凶巴巴地指著他的鼻子,对他破口大骂的人,如今在他怀里……

他应该早点把那颗药吞下的,不是吗?

至少就不会害死姜虹了……

为甚麽,要犹豫呢?

怔忡间,一双手臂伸来,程茜双臂下意识一紧,却还是让来人夺走了怀中的姜虹,程茜一惊,抬首却撞入了一双眸中,那双眼睛很熟悉,可里头却泛著令程茜陌生的慌乱惊惶。

「……程胤?」程茜脑中一片混乱,根本没想到自己还有满腹疑虑要问程胤。

顷刻间,程胤先是封住了姜虹的周身大穴,搂紧了奄奄一息的姜虹,急急地丢下了句「恕属下失职」後便一阵风似地不见了人影。

程茜回过神後,随即看向一旁舞著长剑,陷入苦斗的两人。

聂隼手持长剑将震天剑法使将开来,震天剑法便如其名,招式端的是刚猛霸道。而岳帆这头却也不惶多让,只见他剑招诡谲多变,明明这一刻剑尖是向左,却在下一瞬手腕一偏,硬是给往右突出,招式出奇不意,一时之间,聂隼竟无法将这实力略逊自己一截的对手制伏。

眯起眼,聂隼将手中的长剑使得更快更狠,他的右肩曾在五年前受过重创,只要过了两百招,就会因为旧伤而慢下手脚进而露出空门。他必须在这之前将岳帆解决!

看似平分秋色的局面,逐渐有了倾斜。

兔起鹄落间,数招又过,聂隼长剑突地探往岳帆下盘,岳帆一个跃起俐落避过,向後一个空翻,剑尖往前一送直抵聂隼咽喉,聂隼薄唇一扬,抓紧时机,左脚向旁一点侧过身子,弯下腰与锐利的剑尖擦身而过,回身的刹那,聂隼催动内力注入剑锋,刺入岳帆右肩,然後手一转动,挑了里头的经络,生生废了岳帆右边的一条臂膀。

岳帆长剑当的一声落地,竟是输了!

而聂隼英眉一展,望著岳帆的神情竟是冷傲如霜,冷笑了下,竟又生生拔出没入岳帆肩膀的剑。

染了鲜血的长剑不复方才的森白,聂隼轻轻地甩了下长剑,抖落上头的点点鲜血。

「你竟然废了我的右手!」岳帆望著自己鲜血淋漓的肩膀,顾不上疼痛,猛地伸出左手,五指成爪向聂隼门面,不料却在中途改道向著程茜袭去,虽然右边臂膀被废,可双足的速度却不曾缓下,足一点地,身形一闪,犹若鬼魅般欺向程茜。

程茜眼睛还跟不上岳帆的速度,便觉颈子被人一掐,胸口一窒,正觉得自己要被岳帆生生掐死时,电光石火间,一道银色的细长物事雷电般朝岳帆後心射去,而後,一剑穿心。

程茜感觉脖子上的桎梏缓缓松了,睁开眼,岳帆疯狂扭曲的脸庞映入眼帘,他以为那双发红的眼睛里会是深深的恨意,却没想到,那双眼眸,竟回到了初见时温柔淳厚。

「对……不……起……」苦涩的笑意在他满是鲜血的唇角蔓延,轻轻地,岳帆道出只有在阖上双眼前,才能说出口的三个字。

犹记当初那个大街上,那个自己一时冲动而解救下来的,这个叫做程茜的青年。他有恩於程茜,可程茜对他并没有戴恩戴德,相反地,程茜对他,似乎一直保持著距离。

一个他,永远也接近不了的距离。

起初他并不清楚为何目光总在不经意间去寻找程茜的身影,可後来他知晓了,那叫喜欢。

可这个叫作程茜的青年,却爱上了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脑中掠过无数画面,程茜的拒绝、程茜的疏离、程茜的敷衍,最後却只剩下眼前这张,惊愕不已的苍白面容。

想伸手去触碰,却发现,全身上下的力气,在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已经流失殆尽了。

他的恨与仇,连著深埋心中的一丝苦痛,全数化作虚无。

死去,从此一了百了。

第十八章,完

望著岳帆在面前被一剑穿心,程茜面色一白,当下一个趔趄就要软倒在地,怔忡间,一双修长结实的手臂接住了他,他落入了一个令人安心的怀抱之中。

「没事了。」聂隼扶著程茜到一旁的梨花椅坐下歇息。

程茜微微颔首,看了岳帆的尸身一眼,神情有些茫然。聂隼握住程茜的手,正欲开口说些安抚情绪的话,却让外头传来的脚步声打断。

抬首一看,来人正是葛青桓。

葛青桓没了素来的笑容可掬,俊雅的脸庞上一片阴霾,虽在看见聂程二人安然无恙後稍稍缓下,可眉宇之间那份抑郁却还是挥之不去。

「阿隼……」想对聂隼说声抱歉,聂隼却摇头示意不用。

他从离开程茜後便一直放心不下,纵然交代了葛青桓和程胤护他左右,他亦无法将心中的不安压下,於是他在半路就折返回到衙门,刚进内衙,便见程茜身边那个叫木瓜的贴身小厮昏倒在地,当下他心神俱震,深怕程茜已经遭遇不测,所幸千钧一发之际,他赶回了程茜身边。

忆及当时情景,心中仍是馀悸犹存。

聂隼不敢去想,要是当时他晚上一步,现在会是怎样的情景?

「还请大人恕青桓没在您危急之时跟随左右。」葛青桓上前向程茜赔罪。

闻声,程茜总算回过神,摆了摆手,说道:「我没事,倒是你和程胤,究竟是怎麽了?」

「这都怪青桓太过大意,这才中了岳帆的调虎离山之计。」说著,葛青桓从怀中拿出一块淡黄色的帕子,将帕子打开,看见里头夹著几片血肉模糊的指甲,帕子的右下角更书了几个颜色已呈殷黑的血字──萍湖,速来。

「……」程茜看著那血淋淋的指甲,眼皮顿地一跳。莫非程胤也是因为这样而被支开?抿了抿唇,程茜问道:「这是谁的?阿虹的吗?」方才的情景实在太过混乱,他根本没去注意姜虹的指甲是不是被人剥了。

想起姜虹,程茜心中又是一沉。

虽然适才一片混乱中,程胤出现将姜虹带走了,可流那麽多血,也不知道姜虹究竟能不能脱险?

「不是。」葛青桓摇头,收起帕子,目光一凝,神色竟有些冷然。

「嗯?」程茜眨眼。

「那条帕子是青桓之前赠与郭眠之物,里面夹了几片指甲,目的是要扰乱我的心神,然後将我从大人身边调开。我……明知如此,却还是中了计,正中敌人下怀。」

「你的意思是,这指甲是郭眠的?」程茜眼皮又是一跳。

「不确定,但……八九不离十。」既然敌人能从郭眠身边拿走那条帕子,那现下郭眠的情况应该不太乐观。

「你去萍湖没寻著他?」聂隼开口,面色亦是不善。

「萍湖除了几艘画舫,根本甚麽也没有。」顿了下,葛青桓道:「所以我让人回山上将刘强带下来了,算算时间,他也该到了才是。」

还真是说人人到,几乎在葛青桓声音一停,才被他提到的刘强便让人五花大绑地扔了进来。

只见刘强全身脏乱不堪,衣服上满是泥沙碎石,脸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两行乾掉的鼻血更是凄惨地挂在鼻孔下,就连遮住他大半张脸的胡子都被削了泰半,刘强现下的模样,可谓是惨不忍睹!

聂隼薄唇微扬,眼里却笑意全无,「刘强,你这是怎麽了?怎会如此狼狈?」话甫出,房内一片死寂。

刘强浑身一抖,不敢置信地望著躺在一旁、背上还插了把剑的岳帆,嘴皮磨动半晌,最後终於看向了聂隼,颤巍巍地叫了声:「主……子……」

「你还知道我是主子?」聂隼语气閒适,却隐隐带有一股慑人的威压。

刘强看著背後的靠山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又看见葛青桓与程茜都安然无恙地坐在一旁,知晓事迹败露、大势已去,整个心顿时凉透,一股悚人的寒意从脚底窜到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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