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青却在心里寻思着,下次弄个打戏,叫他们反串一下。定然有趣。
几位爷的面子够大,一句话下去,莲官和荷官下去打扮了。喝了盏茶功夫,几人渐感不耐,孙青叫道:“脸不用涂了,穿件戏服出来唱就是了。”
里面荷官正哭哭啼啼,她一手攥着帕子,抹着眼泪,抱怨着站在面前的莲官:“原本我生的就不如你,这下好了,直接成了那帮子人的耍头了,从小练的花旦,叫我怎么扮小生!”
莲官生的艳丽,人却极沉稳,他眉头皱起,催促道:“这个时候抱怨有什么用,反正小生的词你也记得,随便唱两句,哄得他们开心也就算了。”
还是胖子老板颠颠的跑了来,一看登时急了:“姑奶奶你赶紧的吧,你们戏班子不想在京里混了,我还想开戏园子呢!”
荷官这才打起精神,只在脸上稍做描绘,换了声淡粉的书生长袍,和莲官一前一后的出了后台。
莲官甫一亮相,几个纨绔的眼睛都直了,尤其孙青,恨不能眼珠子都黏在莲官身上,他叫道:“小嫂子真是出的好主意,这小生反串起来果真漂亮。”[99down小说网·www。87book。com]
再看旁边小生扮相的荷官,原本清秀的脸庞换上男装,却另有一股子的清俊味道,和莲官站在一起般配无比,好一对才子佳人。
只是一开口就露了馅,荷官依依呀呀的声音怎么听都像是女子的无病呻吟,反倒是莲官,声音清亮,和他的扮相虽然不符,却也别有一番味道,演杜丽娘那段还差了点火候,到祝英台时,可真让人惊艳。
靓丽的容貌下那不屈的风骨被演绎的精彩绝伦,几个纨绔都看呆了去,陈子贤缓缓的打着扇子,调侃道:“老三,你看上的人可不好到手啊。”
孙青捉起茶杯,一口饮尽,口里的干渴才缓解了些,他被陈子贤刺激的发了狠:“哼,我就不信,这应天府有我搞不到手的!”
关秀秀眉目间一沉,这几个纨绔当真是巧取豪夺,看上的东西想方设法也要弄到手,她前世一直在社会底层挣扎,很是理解,莲官这样的身份,是无法和孙青对抗的,心下不禁潸然。
两出戏终于到了尽头,莲官和荷官一起上前来答谢惹不起的大爷们,陈子贤手一挥,立时上前来一个长随,手捧着托盘,里面赫然是一排雪白的五锭银子。
五十两纹银,足够包下整个戏班子去唱一出堂会了,班主喜出望外,赶紧叫荷官和莲官谢过几位爷。
孙青笑眯眯的拉过莲官,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摸出一支纯金发簪,想是随身备着打赏粉头用的,抬手就要往莲官头上插。
关秀秀看着莲官艳丽的脸一沉,那双眼现出几分执拗来,鬼使神差的开口道:“二爷,奶奶还没有听过戏呢,不妨把这两位请会府里唱上一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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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郭渣渣
截胡!
哥几个脑子里齐刷刷的冒出一个词,眼睛探照灯一样刷的向着关秀秀照去,这小娘子也忒不懂事了,哥几个不过看在郭二爷的脸面上捧着她玩罢了,还真当自己是郭二奶奶了。
关秀秀却不管这许多,只看着郭志彬,陈子贤等人的视线也自然的落到了郭志彬脸上,想看看郭二爷怎么说。
往日里也不是没发生过兄弟们看上同一个粉头的事情,大家都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并未曾真正撕破脸皮。
何况,几人都看出来了,这小娘子分明是正义感过剩,想要做一次滥好人,她也不想想,保的了一时,还保的了一世不成?!去郭家唱戏能唱几天?
那莲官出来,孙青有的是法子玩死他。
郭志彬双眼眯起,视线却在莲官脸上流连,仍然是艳丽无双的脸,依然是花旦扮相,可眉宇间那股子的倔强,怎么看也不会误会做女子。
郭志彬虽不喜关秀秀对旁的男子上了心,却也到底没有违拗过她,半晌,低下头,看着关秀秀,应了声好。
几个兄弟都傻眼了,左右不过是个丫鬟,竟然宠到这份上了!
还是陈子贤机灵,他到底有求于郭志彬,也不愿意闹的太僵,拉过孙青,低声道:“郭二爷在哄着她玩呢,回头唱完了出来,还不是由着你舀捏。”
孙青别过脸去,冷哼一声,不再纠缠。
几人被扫了兴致,寻了理由便散了去,郭志彬带着关秀秀坐上了马车,也往家走去。
胖子老板送走几位爷,回过头来把莲官好一阵教训,只说他忒不懂事,躲得过一次还躲得过下次么!
莲官抿紧双唇,只听不应,心里对那截胡的小娘子颇为感激,只是看她打扮也不过是个丫鬟,身边的主人又疼宠过甚,回到府里还不知道要被当家奶奶如何舀捏呢,心下也有些担忧。
关秀秀此时确实在陪着小心,方才她贸然开口,只怕要害得郭志彬为她得罪朋友了。
回到府里,郭二奶奶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又温了壶热酒,端了上来,伺候着郭二爷吃喝。
郭志彬看着她提着酒壶站在一边,眼睛一扫,便夹菜于他,只觉得全身舒畅,心道,区区一个戏子便换来她这般温柔小意,不妨送佛送到西,省的将来拆穿了又来寻他的是非。
郭志彬心中有了主意,伸出大手,稳稳的捉住了关秀秀的手腕,把她一把拽入怀里,且让她坐在了自己大腿之上,郭志彬单只手臂揽住她的细腰,左手捉起酒盅,往关秀秀唇边凑去:“娘子陪我喝一盅么!”
看的出来,关秀秀于此十分不适应,身体略有些僵硬,只是今日里郭志彬为她出了头,她却不好拒绝,那纠结的小模样看的郭志彬爱死了,心道今日里带着娘子出门果然是正确的。
想他家娘子,年方七岁就在殿前奏答,又在河边三言两语清退众多军户,于数百军士中为表姐觅得一良婿,这样的女子,如何是拘于后宅之中的。
关秀秀到底还是就着郭志彬的手吃了一口酒,纵是南方的米酒,也吃的她双颊滚烫,吃了一口后,趁势滑下了郭志彬的膝头。
郭志彬如何肯干,单手虚虚的圈住了她的腰身,浅笑道:“娘子不好奇明天所见何人么?”
这一句果然吸引了关秀秀的注意力,那纨绔打断庶民腿的事件,实在是让人侧目。
郭志彬趁着关秀秀没注意,单手捉起酒壶,把酒杯斟满,又喂关秀秀吃了两口,才道:“今天这一帮,那陈子贤是五城兵马司陈大人的小儿子,孙青是工部孙尚书的亲侄子—”
几个纨绔的身份被郭志彬逐一道来,听得关秀秀连连咋舌,怪不得几人如此嚣张,加起来可以组成个小朝廷了。
郭志彬看着关秀秀檀口微张的小模样,忍不住伸手掐了掐她水嫩的脸蛋,又笑道:“今天这几个,都是朝中重臣的直系子弟,明天那一帮,可是勋贵子弟了,陈子贤的对头,就是武安侯世子郑能。”
关秀秀隐隐的听出端倪,前世她经常出入大户后宅,说话虽少,听得却不少,隐约也知道些大明顶级权贵间的龌蹉事。
自古文臣和武将便彼此瞧之不起,到了大明朝也未能幸免,太祖是马上得天下,又亲自下令,凡是文臣,俱都不得封上一品,等于是默认了武将天生高文臣一头。
勋贵子弟们便都瞧不起清贵文臣。
同样的,文臣们都是通过科考从千军万马中杀出一条血路的,凭的都是自身本事,对于萌祖荫袭爵的勋贵们也瞧之不起。
因此,听郭志彬这么一说,关秀秀便有些明白了,只怕陈子贤这一帮,就属于文臣集团,而明天那伙子,则是勋贵子弟。
双方应是各自抱团,彼此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如此说来,鄣彬在两边都如鱼得水,岂非奸猾的很。
关秀秀一怔,看着郭志彬不免多了几分审视,郭志彬被她黑亮的眸子盯着,颇为害羞的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