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淡淡品了一口,他道:“不错,确是梅影浮香,有道是‘便恐鵷行须簉羽,蓝桥风月两相忘’,蓝桥旧梦,风月佳期,取的雅致。”
往日里他与周雩并无往来,世人都道这平西王之子向来潇洒浪荡,不过祁琏记得第一次见他时不过是个木讷寡言,憨直无欺的傻小子。
当日周雩初次进京觐见父皇,隆冬腊月,天寒地冻的,周雩身着褚红色圆领袍,腰间束着黑色皮革腰带,身材魁梧,虎背熊腰,外头天寒地冻的,他直挺挺的站在勤政殿外,自有一股西北儿郎的气概,不似京城的少年郎单薄秀气,娇生惯养,壮的跟个小牛犊,从身形上看,平西王夫妇对他的疼爱可见一斑。
走近了,周雩向他行跪拜礼,腰间黑色腰带挂满饰品,玉佩、香囊、荷包、吊坠,还有一枚小小的狼牙......叮叮当当的随着他的动作摇晃。
行礼时,周雩毫不避讳的直愣愣抬起头望向他,一双黑漆漆的眼睛,像是西域进贡的琉璃珠子,眸如琉璃,清澈见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出身蛮荒之西北,初入国子学读书,周雩衣着鄙陋,操着一口西北地区的方言,难登大雅之堂。众人嫌他、厌他,他并不在意,他倒是自得其乐,有人欺负他,他就打回去。
后来?后来不知怎么就和邬景和搅合到一块去了。
大概是京城的风水养人,如今的周雩,纤细、高挑,并不魁梧,也并不单薄,萧萧肃肃,爽朗清举,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只有一双明眸如初,余者与四年前相较,天差地别。
第二日清晨。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斑驳地洒在屋室中。有一缕正好透过窗户照在周雩的额头上,他四仰八叉的躺在靠窗的红木雕喜上眉梢,又过了些时候,这缕该死的阳光不偏不倚的正好照在周雩的眼皮上。
周雩将醒未醒,想要翻身换个姿势,又因为宿醉头痛欲裂懒得动弹,又过了半刻,暖融融的阳光照到他的鼻尖,酥酥痒痒的,跟冰酪子似得,快晒就化了。
“二喜,二喜,把这破窗户拆了,给爷晒死了。”
二喜是周雩的小厮,一直贴身照顾周雩的起居。
“周公子,周公子,奴才该死,这就给爷把帘子遮上。”
“怎么是你,二喜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周雩不耐烦地睁开眼,看见一张的脸,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青——青流,年岁比青山略小些,贴身伺候邬景和的小厮,也是个蠢笨的,这么大太阳也不知道替他挡一挡。
在这喜上眉梢榻上睡了一宿,浑身酸疼,脑袋更疼,就跟斧头劈开一般,浑身不舒坦。
“周公子别恼,二喜哥哥是替爷回家拿换洗的衣物去了,特意嘱咐奴才好生伺候着。爷是要再睡一会儿,还是沐浴更衣。”
周雩理都没理,翻身继续躺下。
看这样子是打算继续睡。
青流满脸堆笑,心里却在苦笑,这倒霉差事怎么就落到他身上了,周公子虽是个好脾气的,就是这起床气忒大,尤其是这宿醉后,必得睡到日上三竿,谁要是扰他好梦,别想有好果子吃。
就连小侯爷坐在床边叫周公子起床都被踹下床,别说他个奴才了。
满院的奴才数他年龄最小,青山、青川、青流这仨哥哥倒是好,跟着小侯爷躲得远远的,只难为他一个倒楣鬼。
“起——床——了,周——雩,太——阳——晒——屁——股——了,周——雩。”呆板尖锐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吵得让周雩才闭上的眼睛“腾”的又有睁开。
“周——雩,蠢蛋——”一句话没说完,周雩坐起来,他忍无可忍,将手边的瓷枕掷向窗外。
“哐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嘎——”
“邬景和,让你的死鸟闭嘴,要不然我把它的毛拔了炖了吃。”
这只开口说话的鸟——邬景和的绿毛金刚鹦鹉,他实在是可恶,谁教他说这话的,不通人性的畜生,主人更是可恶。
这时,邬景和穿戴整齐正站在窗下,他手里拿着各色的坚果,逗弄着这只绿毛金刚鹦鹉,“好鸟。”
青山、青川两人垂手立在庑廊外听候发落。
周雩衣衫不整的坐在榻上,听这只鹦鹉胡言乱语,一时之间脸色发青,狠狠地盯着窗外的这只畜生。
昨日宴席,通宵达旦,只闹到四更,醉的周雩都不知道怎么回的房歇息的。衣衫已经凌乱不堪,胸前的衣料皱巴巴的,领口还沾着呕吐后的污渍,给他自己都恶心坏了。
“青流,周公子可是醒了?”邬景和站在窗外问道。
“回世子爷的话,周公子已经醒了。”刚才周雩甩出的瓷枕贴着青流的耳朵边飞出去砸在窗上,吓得青流哆哆嗦嗦的,说话都有些不利索。
话音还未落,周雩已经起身甩开帘子,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理都不理直往外走,不看邬景和一眼。
“去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家去。”
邬景和瞥了他一眼,拦在他身前,笑道,“这酒也喝完了,吐了我一屋子就想走。”
周雩黑着脸不说话,昨天晚上直闹到四更,今早这天才刚蒙蒙亮,刚过辰时,睡了不到三个时辰,他现在只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睡一觉,挥臂打开邬景和的手,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
“站着,小半个月不见你,昨日好不容易邀你赴宴,说好的不醉不归,你倒是个绣花枕头,几杯酒下肚便醉了,我好不容易将你亲自安置到我的卧房,倒是吐了我一屋子。”邬景和被他挥开也不恼,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周雩,“你这一身酒烂臭气,走,往哪走?不识好歹的东西。”
“我昨夜宿在这原是你的造化,你这九曲清斋庙小妖风大,我现在要走,你敢拦我。”周雩被他冷眼一瞧,心想,怪道,往日里通宵达旦宿在邬景和的别苑里,哪次不是有丫鬟小厮伺候着端茶倒水、沐浴梳洗,怎么这次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人都没有,难道他要穿着这一身的污秽家去,也怪恶心的。
“你今日倒是忒吝啬,怎么也不见个丫鬟婆子服侍了我梳洗,荨芗呢,让她来伺候我。”周雩这时也不说走了,也不觉得没好意思,偏偏要要邬景和的贴身丫鬟伺候。
“我这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怎么,刚才不还是要走,请吧。”邬景和站于廊下,青衣玉簪,神情倨傲。
邬景和素日爱穿青色,清新雅致之谓青,超凡脱俗之谓青,淡泊名利之谓青,周雩私以为这邬景和是这尘世中俗之又俗的浪荡客,什么淡泊名利、清新雅致和他根本不搭边,加之又是这样的好颜色,美貌近妖,这样的人不该穿青色,青色压不住他这一身的邪气。
青衣玉簪,未免太素净,恰好身披一见金线密织雀金裘,光华灿烂,金翠辉煌,碧彩闪灼,只这一件雀金裘才堪配他。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