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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部分(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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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知秋吓得差点跳起来。

她咬咬牙,再走近,似乎看见熟悉的肤色,染着惊心动魄的艳红,血腥味刺鼻的浓重。

大夫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能勉强站定,道:“热水,来了。”

项沈氏跳起来,从她手里接过铜盆,放在榻前踏板上,拧了棉手巾递给大夫,动作利落。大夫擦过就将手巾扔回盆里,项沈氏又立刻去洗,洗好了再递给大夫。

没一会儿,铜盆里的水就变成了赤红。

冷知秋捂着胸口呼吸急促,低低的喊:“夫君……”

榻上,一个声音像刚睡醒般迷糊,喃喃着应她:“知秋,对不起,我马上回来。”

项文龙和项沈氏互相看了一眼,小两口倒是感情越发好起来,就是可怜最近多灾多难,儿媳妇不安生,儿子也不安生,也不知冲撞了哪路菩萨。

冷知秋壮着胆子又往前凑了半步,越过大夫的肩头,看过去。

顿时,她就倒抽了一口凉气。

现在,她终于也看到他的身体,却是这样……所有匀称的肌理、流畅的线条、饱满如玉的微小起伏,都不能吸引她的注意力,只有那东一道西一道的旧伤疤,以及大夫正在用刀和钩小心抠挖的大小新伤口,让她的眼睛就像被钉死了一般,又疼又移不开。

项沈氏拽了她一把,拽到满手冰凉,叹了口气道:“那个知秋,你胆子小,别看了,出去吧。”

谁知,榻上半昏迷的项宝贵听到声音,竟醒过来,直直盯着冷知秋,弯着嘴角竟笑起来,“别!娘你走开点,让知秋坐这里。”

项沈氏愠怒的跳起来。“臭小子你有了媳妇不要娘?!”

怒归怒,她还是把位置让给了冷知秋,将儿媳扯过去坐下,自己站在一旁。

冷知秋心惊肉跳的坐着,眼睛想避开那具身体,却又怎么样都能看到血肉翻飞。

项宝贵握住她的手,重重的扣紧十指。这还是头一回治伤时,身边有个心爱的人陪着,看她吓坏了的样子,他恶作剧的突然将她的手拉到唇边亲了一口,“啧”的一声。

“你!”冷知秋差点跳起来,脸臊得通红,也稍稍放心,渐渐不再那么害怕。

项文龙尴尬的垂眸清咳一声,站起身和项沈氏站到一边去,低声道:“儿子比你强,脸皮更厚。”

项沈氏恼怒的搡了他一肘子。

……

等到伤口包扎好了,人都走了,只剩下冷知秋陪着项宝贵。

冷知秋再也忍不住,早就红通通的小鼻头被项宝贵伸手刮了一下,就像开了闸,她的眼泪唰唰往下落,纷飞如雨。

“娘子来,躺我边上。”

项宝贵歪头努嘴,示意她躺到床里侧去,眼中满是期待,那双眼睛是无法言说的幽幽然神韵,没有痛楚之色,却多了份平时看不见的耍赖,孩子一般的期待,让人不忍拒绝。

这还是他们头一回如此独处于属于他们的“新房”。

冷知秋怔怔看了一会儿,便脱了绣鞋,小心的爬过他那绑满绷带的伟岸身躯,像只小动物般蜷躺在他身侧。

她这么蜷着,像靠在了一堵满是药味、血腥味的肉墙旁,心里更加委屈,许多日子以来的委屈全都拧着当下这份心疼,复杂多味的刺激着泪腺。

她便继续哭,也不去擦泪水,还呜呜的发出低微的悲鸣。

项宝贵使劲翻了个身,侧向她,抬起她的脸,吃力的低头凑了凑,却触不到她的脸,只好低笑道:“你上来点,我够不着。”

冷知秋睁着泪汪汪的眸子,乖乖往上挪了挪,阴影覆盖下来,胡渣刺在脸上,他的唇微微凉,温柔的压在她额头,又缓缓轻吻她的双眼,掠过鼻尖,最后封住她扁扁的小嘴。

就像这吻是可以治愈一切的灵丹妙药,只要呼吸相连,唇齿相引,气味相投,许许多多的话,都尽在不言中。

虽没有情欲淫思,一样在细滑的纠缠中神魂颠倒。

她无意识的抬手攀上他的胸膛,却摸到满手粗糙的绷带,惊得一抖,项宝贵却皱眉,伸臂揽住她的细腰,将她揉压进怀里。

“秋,别怕,不疼。”

不疼才怪。

冷知秋醒过神来,挣扎着掰开他的手臂。

“夫君,你怎么会弄成这样?那些地宫的人也帮不上你吗?”

项宝贵的眼底闪过一丝怒火。不提地宫那帮人还好,提起来他就生气。

“他们反了!”

他重新躺平,牵着她的手,缠着她的手指玩。

冷知秋默然无语,也不再追问究竟,掏出手帕擦干净脸,微微噘着嘴道:“钱多多和木子虚都知道你家的地宫了,钱多多还把园子给毁了,他去了京城,不过一直没回来。”

“那些都不打紧,只要你没事就好。”项宝贵轻吁了口气。

“六子被伤了,不过这两日已基本痊愈,他守着园子不敢离开。还有,我不小心看到你家里地下那个密室……”

项宝贵不悦的转头看她,“不许说‘你家’。”

“……”冷知秋愕然。

“你夫君我好几天没合眼了,这会儿乖乖陪我,不许再说那些讨厌的事。咱们先睡一觉,睡醒了再说。”

他指了指里侧的薄被,冷知秋扯过薄被盖住两人。

牵着手,闭上有些疲惫的眼,竟然就这样,真的睡起觉来,沉沉的。

于彼此而言,只要这样在身边,就会觉得十分心安,入梦酣然。

……

三爷爷抽完水烟,靠在门边睡着了。

冷兔终于跑回了项家,探头探脑问:“知秋姐姐人呢?那个小气的神仙哥哥呢?”

“嘘!”三爷爷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打盹。

冷兔一副吃惊的样子,怪怪的看了好一会儿紧闭的房门,一转身,就见项宝贝蹦蹦跳跳进门来,身边是那个细眉细眼细白肉的表嫂。

项宝贝不待见他,一扯表嫂、扭脸绕过。

“咦?宝贝,你家又多出新面孔了,那娃子是谁?莫不是你娘给你找的上门女婿?”表嫂开项宝贝玩笑。

“啊呸呸呸!”项宝贝气得跳脚。

冷兔莫名其妙扫了一眼这对表姑嫂,无聊的耸耸肩,出去溜达了。苏州的地界儿他还不熟,得好好厮混。

表嫂道:“宝贝,这会子新帝刚登基,满天下不能嫁娶,你娘应该也不会催你嫁人了。倒是你那萧哥哥小侯爷,不知什么时候会来苏州呢?”

项宝贝摸着下巴。“我哪知道。表嫂你找他有事?”

“哎哟娘啊,我这种人哪敢去找他,我就是想,如今开了恩科,你正明表哥原是识得几个字的,就是苏州好多年没有府学、县学啥的,他连生员的资格都没有,不晓得有没有机会……”

两人说着去了三进后院。

——

直到傍晚将要晚饭,项宝贵和冷知秋才醒过来。

“每次再见你,你都变得越发丑。”冷知秋看着那满脸胡渣、憔悴眉眼出神,虽然天色昏暗,但近在咫尺,依然清晰。

“那娘子赶紧起来,伺候为夫洗漱。”项宝贵说着却去搂住她的纤腰,连一条长腿也架到了她身上,哪里是让她起床的意思?

先别说这姿势意图很可疑,光看他身上绷带里隐隐渗出的血色,冷知秋就不由得脱口惊呼:“别动,别动!”

也不知他要做什么,伤成这样,还折腾个没完。

项宝贵欲求不满的嗯嗯哼哼,百般不情愿的放下腿。他是受伤不轻,但有的地方可是好好的,精力旺盛,睡醒了,就叫嚣得厉害,这会儿他内息弱,没平时那么好控制自己。

冷知秋挣扎坐起身,皱眉掰开他粘在腰上的手。

“你再这样,我便离你远远的,省得误了你治伤。”

“呃……”项宝贵立刻松手,乖乖的躺得笔直。

“等你伤好些,我替你刮刮胡子吧,你这样,看着像知秋的叔叔辈。”冷知秋咕哝着爬下床。

她一边理着衣裙和长发,一边问:“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

“叫三爷爷进来,我有话问他。”项宝贵侧过身,以手支着脑袋,看她的动作。她绾发的动作、神情,在他眼里都是精致可爱,像只安静的小动物在轻巧的梳理柔软的皮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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