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简直破坏我们冥界的形象嘛!冥界虽然不比魔界的七大魔王各个都是绝色,好歹也有几个撑台面的。恐怖肮脏的阴曹地府只不过是冥界统辖下的一个小小办事处,不知怎地却成了冥界的代名词。退一万步来说,牛头马面、黑白无常他们几个长得还是很养眼的啊。只不过,牛头马面经常出入十八层地狱代替阎王视察工作,不得不时时带着难看的防毒面具以免被瘴气熏倒(想想看,那个自恋狂打死他也不会去那种空气污染严重到有损皮肤的地方);而黑白无常是彻底的懒鬼,任务都是推给手下的一些吊死鬼,每每让他们套上一黑一白两件衣服就出去招摇撞骗,自己则躲进人界某不知名的电脑房里狠操“魔兽争霸”,甚至胆大包天地用冥币付帐,害得人界对冥界的假币投诉案一度增多。
哼,现在占用口腔和他吵架着实是愚昧之举。牛排终于上了,我举起餐巾挡在前面,侍应生熟练地揭开盖子,盘中的美味热气腾腾,滋滋作响……咦,怎么这么多通心粉?我厌恶地一边皱眉,一边用叉子把通心粉拨开,把通心粉拨得七零八碎。海有点看不过去,把他的那一份向我推过来,靠近我的盘子。我莞尔一笑,把通心粉拨进他的盘里,顺便从他的牛排上割了一大块放进自己的盘子里,美名其曰:等价交换。
“喂,真到了那一天,我是说灵体的时间限制,你还会留下吗?”他看着自己盘里成堆的通心粉出神。
“……”嘴唇蠕动了几下,几次想回答,都因喉咙哽咽住发不出声音。
他一拍桌子:“你竟敢不听我的命令?!”
旁边的人好奇地看过来。哪个家伙口气这么大……心里苦笑一百遍:他可真会活学活用啊……
左手的叉子轻微而有节奏地扣了扣盘子,我礼貌地一笑,稳住几乎泛滥的场面:“陛下,作为军务尚书,我不能放任您的任性,我所说所作的一切都是从帝国的利益出发……”彬彬有礼的词句,细细品味咀嚼之下却觉得像是主人对仆人的礼貌,疏离的谦恭。
四周里三层外三层的灼灼目光一下子松懈了下来——
“哦,原来在排练《银英》的台词啊……”
“不过……我怎么没听说奥贝斯坦会这么美型”
“就是啊,漂亮的可以男扮女装演安妮罗洁了……”
……
我扑倒……看来面目全非工作依旧任重而道远。
等到终于没有奇怪的眼光聚拢过来,我放下刀叉,轻声说:“还有,为了陛下的安全,以后晚上最好不要外出。”
“为什么?”
“没人规定魔王必须是七个,准确地说,异界魔王不完全是魔界的人,而是魔界与异界之间的引渡人。异界魔王巽超凡的魔力和诡异的行踪一直让其他魔王很是不安。他每次都喜欢用黑色斗篷遮去原貌,见过他真面目的只有魔王等级的家伙。如果没有异界魔王,剩下六个魔王的日子会好过很多也说不定。在魔界支柱塔顶的预言石没有召唤你回魔界之前,你还是呆在人界比较安全。”
“那我岂不是笼中之鸟?”
“冥界和魔界之间有着多年的默契,彼此在人界都会有所收敛。白天不许在公众场合闹市,不准在无关人类面前使用法术,否则……”
“也就是说,我晚上不出门就行了?”
“笨,狗急了还跳墙呢,如果你总是躲在安全的地方,万一把那些居心叵测的人逼急了,用不相干的人要挟你怎么办,那时就算是陷阱也得跳。不如稍稍给他们一些看起来是机会的机会……算了,说了你也听不懂,总之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反正前几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要当魔王,就得有随时丢掉性命的觉悟……”说到这儿,我神色一凛,逼视着他的眼睛,“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亲手签一封文书送到魔界声明你放弃魔王之位……”
“这不可能!”海断然道。
我扫兴地吐吐舌头,撂下刀叉,一顿美餐忽然索然无味。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做保镖还有做保姆的义务。要我帮他打水实在是没了天理,前世为他当牛作马,四处奔波,做他无名有实的监护人,为他担惊受怕地还不够,现在又让我伺候他!
这也罢了,平时的嬉笑打闹之余,我有的是办法整他。没想到刚允许他夜晚外出,他就越发的得寸进尺地要出去打工,说什么晚上去酒吧弹吉他。苦命的冥差只得又充当跟屁虫。
把一杯酒泼在第13个死皮赖脸的家伙的脸上,四周总算是清静了很多。独坐着静静地望向聚光灯下客串的海低头撩拨着琴弦的样子。
喜欢做他弹奏吉它的听众,是前世的习惯。在冥界当差的时候,有时午夜梦回,也会轻轻哼起那首《勇气》,可惜每次难听的调子总让我中途打住。闭眼张唇,吐气之间略带沙哑。那人的周身,流动着一种难以形容的魅力。
喜欢在颓废感里得到自我满足。是自己一直以来活得太累了吗?啊,不对,我是鬼,怎么能说活着呢。一向狠狠地拼命地压抑着自己。而当柔柔的音乐在耳边弥漫的那一瞬间,仿佛要冲坏所有的防线。这种漂浮着的虚无感,好象又回到了高三那个暑假独自静默地瑟缩在床上的情形。隐藏在音乐后面的是最初的欲望,隐藏在爱情后面的是未完的奢求,我却都迷失了方向,在回忆中迷醉和伤害着。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浑身一怔。抬起头,我不禁倒抽一口冷气,更听得身边的人们不由自主的惊呼声,只觉眼前的女子惊艳绝伦,微微上挑的浓密修长睫毛浓得象夜色般令人遐想,玲珑身材袅袅靠近时欲说还休。那双妖媚娇艳的彷佛滴得出水来的亮眸,散发着勾魂的美。
“你……”
带着宜人香味的手指轻轻按在我将动未动的唇上,“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我怎么说的?不要叫得太生疏,否则我会生气的。”说着她已经靠着我做了下来,手臂自然地缠上我的腰。
“薇——”我努力地挽起一个很难看的笑容。
她依然笑得灿如艳阳,却让我浑身不舒服。
怎么可能舒服呢——当一个魔王和你并肩而坐把酒言欢的时候?
6。意料之外
“风,你刚刚的样子,丢了魂似的。”薇伸手轻抚我的脸庞,丝毫不顾旁人眼中透出的狂热的火苗。
昏暗的灯光,照得她眼波如画,缠上腰际的手渐渐收紧,温存迷蒙的气息让我的手指颤抖。她看似修长脆弱的颈项微微仰起,对着我半是诱惑半是命令,“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我勉强“嗯”了一声,不禁心中一声轻叹,俯身吮吸她的红唇……“哐……”台上的人一曲中了,走下台来提起吉它往我脑袋上砸。
“你干嘛?!”我恼了。他竟敢打我,反了!
“风,有没有怎么样啊,这个人好野蛮哦,有没打疼你啊。”薇勾着我的脖子关切地问长问短。
海一言不发,眼睛里烧着浓艳的火,这个笨蛋一定真的以为我和她的关系暧昧不清。当然,我们现在的距离,实在有点……可是也不能打我啊!
“风,你是要继续留在这儿吃他的白眼,还是马上和我出去享受良辰美景?”薇的口中吐出丁香小舌,轻轻舔过我的耳垂。
“当然是陪你啦。”我配合她装出色咪咪的微笑,揽着她的腰出了门,临走没忘丢给脸如黑锅的海一个白眼。
夜风有些凉意,吹散了相拥两人的情色氤氲,薇对我展眉一笑,朝不远处一个清丽的美少年努努嘴。
他双手交叉在胸前,背脊微微斜倚在路灯边,右脚的脚跟很轻松的叠置在另一脚的脚背上,整个人看起来是那样的沈静而慵懒。那明澈如一泉清潭的眸子看似风平浪静,从他面无表情的绝美容颜上,看不出一丝的端倪或异样。
“梓大人似乎来了有一段时间了,怎么站在门外喝西北风?”平静地说着,我紧紧握住拳头,才使自己的身体不这么颤抖。有没有搞错,一个魔王就够难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