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理更是好像已经被鬼捶了一记榔头一样,瞠目结舌,半大不小的脑仁转动半天,回到:“我跟方玲娟本来就没什么啊。”
顿时王胜毅的表情就像吃了屎一样五彩斑斓了。
回头顾浴洋又住到刘理的地方去,刘理跟顾浴洋说起这件事,顾浴洋哈哈大笑了半天,捧住刘理的头狠命揉搓一顿,扬声说:“过两天我生日,来我家吃饭,好不好?”
有饭吃当然是好,不过刘理还是有点怕顾浴洋的妈妈许语博,其实刘理知道顾浴洋妈妈是个好人,可他在顾浴洋妈妈面前就是会莫名的紧张。
一小会的犹豫,顾浴洋已经看出来了,又摸着刘理的脑袋说:“怎么了?怕生?”
“倒不是……”刘理说,抓抓耳朵:“总觉得不太好意思。”
顾浴洋又倒在床上大笑一通,坐起来对刘理说道:“你今天都那样给王胜毅一大刀了,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和你说,从明天开始,你的脸皮在我们厂里,就是谁也比不过的厚了。”
刘理奇怪道:“为什么?”
顾浴洋坏兮兮地一笑:“谁让你以前吃方玲娟做的好吃的。”
刘理吓一跳:“她给我吃的,又不是我去抢的!”
“你要是去抢的,倒还好了……”顾浴洋的笑容越发意味深长,也不再往下解释,只是就别有意味地看着刘理笑。
刘理懵了半天,眼神终于慢慢变得清明,看起来是明白过来了。
顾浴洋再不闹他,把他放倒在床上,安慰性质地亲了亲,就自顾自地睡去了。
只有刘理还睁着眼睛,死不瞑目一样,悉悉索索地抖起来。
第二天早上刘理起来,真的像兔子掉毛一样,梳头时掉了一大把的头发。
因为方玲娟这件事,刘理在厂里的信誉大幅度下跌。
以前刘理就没什么独到的个人魅力,单凭老实才吃得开,现在他“坑蒙拐骗”了方玲娟,连老实这个长处都被抹去了,男同胞们看他还好一点,女同胞眼里就带了各种颜色的光。
刘理不是第一次被人说闲话,但是是头一回被人用明晃晃的不友善眼光来看待,心理不发怵是不可能的。
只是,这事能怪谁呢?
怪自作多情的方玲娟?怪好管闲事的王胜毅?怪瞎凑热闹的群众?
其实还是刘理自己的错,别人的想法都是刘理自己的态度造成的,因为他笨,再加上当局者迷,就没看清里面的门道。
不过同时刘理也是受害者啊,毕竟他吃亏最多。
到后来厂里就只有王胜毅还跟刘理保持着一贯的热情,看来他是属于哪边都不会去得罪的那类人,王胜毅这人虽然呱噪,聊胜于无,刘理还是挺感激王胜毅,肯陪他说话。
尽管被冷落的明显,刘理倒还是每天都准时上班认真工作,不再好意思去车间玩,闲了就只能捧着杯子看看报纸。
还好除了王胜毅外厂里还有个顾浴洋,不管别人如何如何,顾浴洋总是会来找刘理玩。
而且近期顾浴洋不耍小脾气不胡乱撒娇,对刘理温柔体贴之余还挺呵护,似乎长了一岁也长了他的责任感。
现在的顾浴洋和春节前的顾浴洋又是有点不一样,依然是说不出来,不过刘理感觉到的那份不同,他对人们变化的感觉有种本能的敏感之处。
当然,只要是温柔的变化,都是好的。
刘理很喜欢这样。
因为顾浴洋的好,刘理就连周围人依然持续的闲言碎语都不在意了。
很快,顾浴洋的生日到了。
第二十三章
去年,顾浴洋的生日还是在美国与梁蔓一起过的,今年本来也该如此。
住所、打工、学业,半年前顾浴洋已经将自己的未来打算得很稳妥了,也与梁蔓商量得差不多,不过既然原本肖想的东西都崩为砺粉,那再说些有的没的就太过寒酸可怜,在目前的环境里,顾浴洋不太想委屈自己,他是懂得及时行乐的人。
今年顾浴洋二十一岁,挺普通的小生日,却是他回国后第一次过生日,家里肯定是要以此大做文章的。
封建朝代过去后,贵族与平民被一刀拍平,人与人之间没有贵贱之分,只有贫富差距。顾家现在虽说不上什么权倾一时的显贵,也算是富甲一方,顾浴洋要过生日这件事,顾家家长刻意要往大去办,于是稍微往外弄了些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把顾浴洋神话得沾金贴银,从外貌到学识到性格,无一不完美。
于是半个城的人都晓得,那个开五金厂的顾家,原来还有个年轻的小孙子的。
原本大家都以为顾家要绝后,以为顾太太许语博不能生呢。
哪里知道顾家是把小孙子送到外国去了,那小孩一个人在国外呆了快二十年呢。
这种八卦倒还好了,因为没什么嚼头,干巴巴的说完就过,与梁霈文那逃婚搞同性恋的事情性质差远了。
有明眼人倒是看出点门道来,大家茶余饭后说着闲话时,有聪明人提点道:“那顾铭堂兄弟们的儿子,不是没戏了?”
顾铭,就是顾浴洋的爸爸了,顾爸爸的面团性格在城里也是鼎鼎有名的,怕老婆么,多好的谈资。而且一般说到顾铭,大家都是笑的,笑的尤其开心的数与顾铭年纪差不多的男同志们,有钱有什么用,那钱是顾老太爷挣的又不是顾铭挣的,而且顾铭还怕老婆,没本事又怕老婆,太可笑。
想不到虎父无犬子,顾铭的儿子倒很有用,回国后已经开始管理家中的服装厂了,衬得他干吃闲饭的堂叔一家子灰头土脸。
说起来,这顾家也算邪门了,顾老太爷那一代三兄弟都是赫赫有名的能人,这一代生的子孙却个个不顶用,要不是顾铭娶了个狠辣的老婆许语博,那顾家的产业岂不是要被顾铭和他那些堂兄弟败个干净?
而且顾铭的堂兄弟们,生的子女也没本事得很,游手好闲的典型,不思进取坐吃山空。
总算顾家有福,顾铭还在外国藏了个有本事的儿子。
众人纷纷情绪复杂地扼腕,说说笑笑,半天时间又过去,大家都搬起板凳回家吃饭。
听了大半天,刘理也站起来,动动伸得僵硬的脖子要回裁缝铺子。
在小商品市场几乎日日准时准点开场的聊天时光里,刘理一般都是充当听客的,好久没来小商品市场,几个店主都对刘理热情得很,刘理毫不客气地沾光听别人说了一下午的八卦,刘理现在听关中话能听得差不多,而且是关于顾浴洋的八卦,更是听得津津有味,瓜子磕了一把又一把。
顾家当真是有名气到不行,像香港的歌唱明星一样,不过大家只会这样热烈地说顾家的闲话,却不会这样热烈地说张国荣或者谭咏麟,大概只会交流下张国荣有什么歌好听吧。
刘理头昏脑胀地想。
好不容易轮到休息,又出来玩了一下午,有些累了,刘理预备回到家好好玩,却在家门口遇到了杨教授。
杨教授是特地来看刘理的,提着大口袋,见到刘理,说了句:“太好了,我昨天就来过,别人说你不在,我还担心你今天也要不在。”
一边说,一边随着刘理进门,又说:“怎么去了服装厂工作后连人也找不到了,昨天不是礼拜六吗?”
“我们不是按周末放假的,是轮休制。”刘理解释,给杨教授端椅子倒热茶。
去年刘理去杨教授家欢过一次钱,后来两人大概有快三个月没见面了,再见面也不会生疏,杨教授看刘理就是看自家小辈一样的眼神,挺慈爱地说道:“今年过年,回家去了?”
刘理点点头:“是的,到元宵节过了才回来的。”
“我也和我爱人回老家去了,元宵节前就来找过你一次,你还没回。后来我就忙起来了,也没空过来,到最近才有点闲。”梁教授说着,把手里的纸袋给刘理:“有个好久不见的学生国外回来,给我带了件夹克,颜色红彤彤的,我根本没法穿,可是那学生现在又出国去了,衣服也退不掉,你拿去穿罢。”
杨教授说,提到那位出国的学生时脸上有点掩饰不住的骄傲,花白的眉毛都快要翘起来,那大概是个很有出息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