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迷迷糊糊间,顾浴洋只感觉有人背起自己往外走,摇摇晃晃的,刘理头发上肥皂的香味蹿进顾浴洋鼻子里,刘理粗糙的像狗毛一样的头发刮着顾浴洋的脸。
顾浴洋安心地把脸搁到刘理脑袋上。
他被放下,又被架起,然后安稳地躺到了一张味道难闻的床上,刘理的声音响在耳边,不知道汪汪汪地喊着什么,顾浴洋想笑笑,扯动了下嘴角,也不知道有没有笑出来。
有人摸着自己的额头,有人抬起了他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这种感觉还挺舒服的,顾浴洋迷糊地想,尽管他脑海里还回荡着一些打了马赛克的不愉快的记忆,但因为觉得挺放心,便很快睡着了。
平常不生病的人,一旦生起病来就会非常严重,顾浴洋这次发烧让他睡了一天一夜,期间醒过来两次,眼神都是空的,也没什么精神,都说不全话,简直就像病入膏肓的重症病人。
刘理当然被他吓得不行,不吃不喝地守着,看顾浴洋嘴巴干了,就艰难地托他起来,给他喂水,晚上也睡得不安稳,顾浴洋有点动作,便从床边跳起来,探头探脑地查看一番,见顾浴洋睡得好好的,才又趴下去睡觉。
医院了睡足了觉的顾浴洋,最后是神清气爽地醒了过来。
他刚有点动作,趴在他手边的刘理就抬起头来,一脸迷茫地伸手去给顾浴洋掖被子。
顾浴洋撑起没挂点滴的左手想坐起来,却发现手根本使不上力气,就喊道:“喂。”
刘理呆了呆,眼神终于清明了,他手忙脚乱地扶起顾浴洋,眼睛红红的,不像小狗了,倒像兔子,还是吃了一口煤球的兔子,嘴巴边有些黑黑青青的,胡渣子都冒出来了。
“你肚子饿不饿?想不想吃东西?我先给你削个苹果,再出去给你买鱼汤喝,好不好?”
兔子,啊不是,是刘理,情绪激动地冒出一大段话来,瞪着红通通的眼睛盯着顾浴洋。
顾浴洋有些头痛,他扶住自己的额头,掐了掐自己的太阳穴,四下望望,明白自己是住院了,看来先前病得很重。
“我是怎么了?发烧?”顾浴洋问道。
“发烧了……”提起这件事,刘理就觉得难过,他总觉得是自己晚上睡觉卷了顾浴洋的被子,才让顾浴洋着了凉,他真的自责死了,他明明知道自己睡相不好,老是要卷被子的,早知道就问邻居借了席子被子,在地上铺了将就着睡一晚。
“恩,我从小到大都没生过几次病,但只要一病就都是大病。”顾浴洋说,这是大实话,他活了二十年,生病的次数用一个手指都算得过来。
刘理不吱声了,只是安静地坐回床边,从桌上装着毛巾牙刷的口袋里掏出一个苹果来,默默地给顾浴洋削皮。
顾浴洋不知道刘理是在自责,他看着刘理眼睛红红的,以为他太担心自己,哭了,心里有点高兴,他打趣道:“哭过了?”
刘理依然低着头:“没。”
顾浴洋抬起眉毛:“哭了吧。”这次语气肯定得不行。
“都说了没,我从小到大,除了奶奶死掉的时候,就从来没哭过。”刘理说道,把苹果切下一块,细心地送到顾浴洋嘴边。
虽然他这次,真的差点哭了。
还好顾浴洋年轻,身体好,不然要是病重了,转成肺炎啊别的什么病,刘理要怎么赔给顾浴洋家里人。
“真没哭啊?”顾浴洋有点不满意了,皱起眉来。
这家伙,身体一好,就又开始跟人抬杠,刘理不欺负病人,不跟他回嘴,喂完了苹果,便出门去买午饭了。
后来担心顾浴洋又会烧起来,刘理硬是让他多住了一天,明明只是发烧而已,搞得护士都有了意见,到晚上,顾浴洋力气也有了,医生也说没事了,刘理才带顾浴洋回去。
路上,顾浴洋不死心地又问了句:“你真的没哭啊。”
刘理不耐烦他:“没啦没啦。”挥手像赶苍蝇。
然后面对顾浴洋不信任的表情,刘理就掰着手指给他解释:“我这辈子就哭过一次哦,我奶奶死的那一次……”
“铁石心肠。”顾浴洋说:“我都病得快死了啊。”
刘理被说得又气又急,那个“死”字他听了怎么都不舒服,便伸拳头捶顾浴洋,念在顾浴洋大病初愈,下手很小的力气,捶在顾浴洋背上。
顾浴洋笑着揽过他,他们已经拐进了裁缝铺子楼下的过道里,周围都没有人,顾浴洋低头在刘理耳朵边亲了一亲。
“你又来了!”刘理捂住自己的耳朵,觉得顾浴洋这个死小孩怎么这么乱来。
顾浴洋笑笑,一把拉住刘理的手,往楼上跑去。
第十一章
顾浴洋问刘理:“你以前有没有做过?”
刘理傻子一样看着顾浴洋脱了自己的大衣,又傻子一样地问了句:“做什么?”他手里还提着个布袋子,里面是用塑料袋分别裹住的牙刷、杯子、毛巾和苹果,他边问边把口袋轻轻放到缝纫机上。
顾浴洋就笑笑,也不知道有没有考虑清楚刘理这句话里的涵义,但不管是什么意思,他也都是要往下做的,他向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何况是在这种事上。
一转身,顾浴洋就把刘理按在床上,右手去解刘理外套的扣子,左手胡乱地在刘理大腿上抹着,刘理明白过来,顾浴洋是又要玩这样那样让他害臊的游戏,可他觉得以后不能再这样跟顾浴洋玩了,实在是不好。
刘理轻轻拉住顾浴洋的手,脸红通通地说:“别这样了,我,我又不是你对象。”
哦,看来他晓得了,这种事情,是要跟对象做的。
“谁告诉你的?”顾浴洋停下来,单手曲起撑在刘理脑侧,脸和刘理靠得近了,本来想安分地听刘理说话,看到刘理一闭一张的嘴巴,又蠢蠢欲动地凑上前舔刘理的下巴。
刘理抬起胳膊格开顾浴洋,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他抓抓脑袋:“反正我们两个不好这样的,这样不对。”
向来是副懵懂无知样子的刘理,也一直都很顺从别人,他老实且温顺,是被人摆弄惯的角色,通常这样的人要是忽然有些反抗,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顾浴洋想来想去,只想到一个原因,那就是刘理谈朋友了,知人事了。
虽然说顾浴洋对刘理感情不深,但忽然刘理被别人染指,他总不会高兴的,不对,他现在是很不高兴了,想到刘理可能在哪里认识了个女的,动心了,以后可能要巴巴地跟着那女的,还被那女的使唤,顾浴洋一下子就竖起了脸来。
他就是这么自私。
刘理正要站起来,预备端着脸盆出去打热水,却被顾浴洋一把拽住,然后又被拖到床上。
“干吗呀。”刘理没防备,被结结实实地按住,他倒不怕这样,只是有点紧张,合拢自己的外套想重新起来,手腕却被顾浴洋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