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元一边操纵着周遭无尽的生死道蕴淬炼身躯,一边有些好笑的摇了摇头。
这些事也都不重要了。
反正此役之后,
被许长歌毒打的日子都将是过去式。
源初?
不不不,
他的贪婪可不会满足于此,
要在此直接破境蜕凡!
“大局已定。”
源炁震荡的波涛滚滚而来。
立于宏伟鬼城之上,
一身黑裙的金瞳少女唇角勾起了一抹轻笑,施施然的转过了身:
“我们该离开了。”
这一次在经历情绪的大起大落之后,天衍并没有吵着要上去帮忙,而是轻声问道:
.为何?
天夜轻佻的含笑反问:
“你想留在这里?”
.天衍沉默。
沉默并不妨碍天夜知晓对方心中所想,笑道:
“我建议你把想说的话留在下次相见,如今我们已经做了一切能做的事情,也该恰是时候的退场了。”
说着,
少女一双金瞳对上了牧糯扫来的视线,眼神幽幽:
“继续再此呆下去,你会被那小鬼盯上作为命门要挟,我虽能保你,但他肯定不愿看着你再此燃命。”
这样么听着她的话语,天衍有些莫名不甘,但并非是对就此离去的不甘。
在心底某系情愫的催使下,她忽然对着她问道:
你从一开始便猜到了他的打算?
而对于她的这个问题,天夜愣了一瞬,随即闪过一抹古怪,弯着眼眸吐出两个字:
“不然?”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
“我从始至终都只说他死了,未曾说过他会失败,因为我太清楚他是什么样的疯子了。
“这点你原本也是知道的,但却不愿意相信他。”
话落,
天夜便注意到身体下意识攥紧了拳头。
看来方才的话刺激到了她。
但对于败者,天夜没有丝毫怜悯,话语字字诛心:
“实话告诉你吧,他方才之所以在死前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并不是因为不在乎你,而是因为他知道有我在此。
“他知道我懂他,知道我会拦下你那意欲上前送死的行为。”
“就连我现在想要离去,也是有着你未曾想到的理由。
“天衍,
“若不是我们之间出场顺序错了,我都想不到你有什么资格与我和他一同站在一起。”
呼吸加速,天衍忍着心中蔓延的酸涩问:
.你就没有担心过他?哪怕一次。
“怎么可能没有。”
天夜不屑说谎,斜视着那立于黑白墨韵之间的男子,婉然轻笑道:“只是我不会关心则乱罢了。”
于大漠残阳之中,女子身影单薄依然。
在沉寂中伫立一瞬,
随着卷起的风沙,少女消失在了鬼城之中当许元再度醒来之时,日暮已然西沉,灿烂的无垠星海高悬天穹。
才过去半刻钟么.
感受着身体中那充盈的力量,许元举目环视了一圈四周,随即不自觉的眯了眯眼。
牧糯没有在原地干等着他苏醒。
在突破的这半刻钟里,城内爆发了战斗,而且规模应该很大。
如果说在他突破之前,脚下的城池有三分之一的区域鬼城化了,那么此刻生灵死域几乎遍布了整座镇西府城。
牧糯在他沉睡的这段时间里,对府城发动了攻击。
视线快速扫过,
护城大阵却几乎尽数被毁,
府衙虽然依旧完好,但隆隆的轰鸣声正不断从那边出传来。
举目望去,
却见府衙上空有两片道域映亮苍穹。
许元看清了其内之人。
司子镜、李君武、麟狼,以及牧兴尘?
牧氏商会的长公子,牧兴义的大哥,那位重伤且拥有禁魔道域的蜕凡修者。
心中想着,
许元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天夜呢?
留意她们的气息消失,许元心底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虽然天夜就如同一朵带着剧毒的曼陀罗花,妖冶美丽,又危险致命,但有的时候他确实需要这样一个懂他的人。
查明了这一点后,许元便要瞬身而去,但在此之前,他却骤然感受到了一股君临的目光从天而降。
抬眸望去,
他对上了那双龙眸。
背着璀璨的繁星,白帝高悬于虚空之上,一双龙眸沉静的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对视一瞬,
白帝平静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示意他暂时不会出手。
见状,
许元沉默少许,对其拱手一礼,身形骤然消失原地府衙的战圈似乎已然到了尾声。
无声中,
唯二的道域之一瞬时破碎。
失去双臂的司子镜口溢鲜血,倒了在了血泊中,气若游丝般的注视着星空。
不远处则躺着黄施维已然气绝的尸体。
显露本体,已然没了毛发的麟狼则被无数巨型石碑牢牢的锁在了原地,喉咙中不断发出痛苦的嘶鸣。
补全了天阙的牧糯仅用了半刻钟不到便彻底捣毁了城防大阵,并将镇西府这边的一众除了李君武外的强者尽数打得重伤垂死。
睥睨着下方重伤的一众强者,牧糯盯着那依旧顶在众人最前方的蓑衣中年人,以及身旁炁不能进的道域,叹息道:
“叔叔,看在你过往照拂父亲的份上,吾不想杀您.”
“说的你好像一定能杀死他一样。”
略显虚弱的女声突然打断了牧糯的话语,李君武握着长戟走到了众人身前,以戟刃隔空虚指着半空中的长发少年,漆黑眼瞳中闪烁着杀意:
“死小鬼,你做这么多,就是想拿本姑娘的命去要挟长天,对么?”
牧糯视线投落在这戎装女子身上,淡漠的说道:
“这是吾允许你活着的唯一价值。”
“既然如此,那你便来试试。”李君武轻声说着,苍白的唇角带着丝丝颤抖。
牧糯盯着她看了一瞬,有些不屑:
“既然畏惧死亡,又何必强装镇定,吾又不会真的杀你。”
闻言,
李君武瞥了一眼那家伙沉睡的地界,抿了抿唇,带着一抹复杂笑:
“我只是还有事情没说出来,所以.不想就这样死在此地,但想了一下,好像也无所谓了。”
牧糯以石碑吸纳着麟狼的圣源,在其痛苦的嚎叫中,语气没有任何波澜的说道:
“怕死与不想死,这二者有何不同?
“罢了,
“你本身也只是吾用来对付他的一个添头,将你杀死然后复活折磨也是一样.”
“噗嗤————”
话音未落,
一只手掌毫无征兆的从后方贯穿了牧糯的胸膛,隐没于死亡阴影中的身形逐渐显现在其身后。
牧糯侧脸斜着眼眸看着他。
许元目光掠过下方惨烈的战斗,掠过黄施维那已然气绝的尸身之时,瞳孔骤然一缩。
沉默一瞬,
许元压抑着怒火的声音,一字一顿:
“牧糯,
“才这么一会时间,你便做了这么多的好事。
“想打,我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