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ylan needs help。”
“就这样?”叶语不明白就这简单的三个字,有什么好神奇的?
“有机会,你自己看好了。”裴绍却卖了一个关子。
叶语努努嘴,反正她人就在这里,早晚会看见的,便不再纠缠,开始拿出医院给的安排逐一读给裴绍听。
“基本没有问题。”裴绍点头,“不用担心,这些裴孜经历的次数很多,你无需管他,只要每次检查结束后,及时取回结论即可。”
裴孜的病情比较特殊,而且对于精神病的治疗方式也不是普通人能够理解的,所以裴绍并没有把重点放在过程中,只要求叶语拿回报告。
“放心吧,我会牢牢看住他的。”叶语举行右手,行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
正文 二百四十八、志愿者
二百四十八、志愿者
裴孜检查的日子比较无聊的,一叠叠密密麻麻犹如天书一般的行程单,叶语看着都眼晕。难怪这家医院在精神科领域位居世界一流,这些看着便纠结的,让人光数字母就够呛的专业术语足够让叶语敬畏不已了。
不过好在医院对VIP病人有例外照顾,竟然配了一名助理来为叶语做专门解释和服务工作,以便随时回答家属在病人治疗过程中产生的各种疑问。
虽然医院方面号称是一位助理,但是当叶语发觉对方是一位医学博士时,便有些跌破眼镜了。这家医院也未免太浪费人才了,一名博士在这里只能充当一个助理的角色,看样子这家医院的确是人才济济到满溢了。
可能是考虑到叶语来自亚洲,这位女博士是一位长着亚洲人面孔的女士,只不过听她有些变扭的中文,叶语肯定这一位要么不是中国人,即便是也是移民二、三代。果然,经过几天的接触后,俩人到也相处融洽,在不经意的谈论间,叶语知道她是移民第二代,祖籍是潮汕人。
叶语趁着和她交流不错,便想请她帮帮忙,是否能通融让她在不打扰治疗的情况下能看着裴孜就诊。
因为在美国这样极重隐私的国家,即便是病人家属也不能参加治疗过程的,只能待在治疗室门外。叶语每天看着裴孜独自一个人进入各个不同的房间,再换到另一个房间,脸上轻松的表情却是越来越少。即便是看不见,但叶语也能知道对裴孜来讲,就算只是一次次的复诊,也是莫大的负担。
她想起了几年前,在自己身上发生的一切。那时候,医院便如同回家一样,每天几乎都要去报到。熬过最初的几个疗程也是痛苦的。最初的抗拒和害怕,让她觉得每一个人都是那么面目可憎而又心怀叵测。医院中那股挥之不去的气味更是她夜夜噩梦的开始。间歇性的发作时的颤抖和歇斯底里,各种药物攻击着语言中枢,带来了迟钝的思维。这是每一个患有精神疾病的人要付出的代价。只是她比较幸运,后来遇到了一位耐心而又医术精湛的老教授。那位教授有一个和她年纪相仿的孙女,所以不知不觉中他便多用了几份心。但即便这样,每日服用了大量的镇定药物还是差点让她形成药物依赖,如果不是小燕姐终日细心呵护和坚持,她恐怕一辈子便要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了。
如果说她的病情尚且不算严重,那么裴孜的病那便是致命的。现在回想起来,那个阳光灿烂的下午、那个烟花绚丽的晚上,她却看见了最接近死亡的刹那。漂亮的裴孜,也是易碎的裴孜。上帝在赐给他最耀眼的外表后,又赐给了他最脆弱的心灵和坎坷的命运。
对于叶语这个要求,凌慧茹博士在犹豫片刻后,看见她如此真诚地拜托,便说有些检查是肯定不行,但有一部分检查可以让她在隔壁等待,其间只隔着一道隔音玻璃。听到她这样回答,叶语感激不尽,连忙请她在日程中圈出哪些项目可以。
“不过,我也要旁边。”凌慧茹从硕大的眼镜框后面看着她,“你有没有意见?”
“没有,完全没有。”叶语怎么可能还有意见,这已经是人家肯帮忙了。
凌慧茹耸耸肩,拿过那一叠行程表开始在上面画圈。
……
“听说你和那位博士处得不错?甚至还搞到了一些特权?”在结束了又一天的检查后,裴孜在吃饭时不经意地提起。
叶语点头,连忙放下手中的叉子,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中翻出日程表,“看,这些红圈里的检查我能陪你,虽然隔着隔音玻璃,但至少你能看见我。”
“为什么?”裴孜看着红圈旁叶语用黑笔写的中文,圈圈叉叉,格外认真。
“有个人在身边……好一些吧。”叶语有丝犹豫,她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否会妨碍到裴孜,但联想到自己当年的感受,她还是觉得能看见自己熟悉的人,对治疗是有好处的。
裴孜点点头,不再发表议论,不知道他是不是了解叶语的想法,但至少他什么也没说。
对于裴孜的病情,裴绍一直讳莫如深,守口如瓶,但叶语一直怀疑和那位美如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一般的艾卿有关。但是,心底却又矛盾地希望事实并非如此,那个笑着递给自己油饼的艾卿,在她的印象中实在不曾留下一丝恶意。
“这个是催眠疗法吗?”几天后,叶语站在玻璃门后,看着房间内半躺在沙发上的裴孜,提出了疑问。
凌慧茹抬起头看了一眼,便否定道:“不,这只是系统脱敏治疗的一部分,如果你仔细看便会看见病人的眼睛有睁开。我们又不是魔术师,催眠这种后遗症不确定的手段基本是不会使用的。”说完,她又埋首到一堆资料中去了。
听到她的提醒,叶语这才发现裴孜果然会偶尔睁开眼睛,只是绝大部分时间他是闭着眼睛的。
“什么是系统脱敏治疗?”叶语坐回凌慧茹身边,提出疑问。
凌慧茹想了想,“打个比方,我们有些人有恐高症,这是一种很普遍的工具反应,很多人一旦栈道高处,往下一看,便会不由自主地觉得头晕目眩、双腿发软,有一种马上要摔下去的感觉。可是我们也知道有些人是傻大胆,他们敢爬高楼,多高都不在乎,比如那个法国蜘蛛人。同样是人,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其实这是每个人的神经反应形式各有差别,这种差别其实是每一个人自我保护的本能,有些人自我保护意识强些,所以危险的地方不去,而其中有极个别人他们会将这种危险不限量地不断放大,直到形成一种挥之不去的噩梦,以至于一道接近可能的危险场所或者相似的环境,便会本能的产生恐惧,个体不断地进行这这种负性思维,结果在潜意识里形成了条件反射。”
“所以,最基本的治疗手段便是打破这种负性思维习惯喝认知否定。只是根据病情的不同,会采取或柔性或暴力些的手段。Dylan的情况比较适合前者,所以根据他的病史记录上看,教授使用的都是柔性脱敏。当然只是辅助手段,这样是绝对不够的,还有其他的方法,只是恕不方便多透露给你。”
叶语点点头,这些她应该也知道,但是对那一段时间的刻意遗忘,很多事情都变得陌生起来了。
叶语转过头,看着治疗室内的裴孜,心有触动。
忽然,隔间的边门被人拉开了,一个蓝眼睛的高个子年轻人,穿着白色大褂,一付神情紧张。一探头看见了正埋首在资料堆中的凌慧茹,便走了进来。
“凌,你怎么还这么镇定?这个周末再完不成,我们这个小组就完蛋了。”他一进门便吵吵道。
“我有什么办法,没看见我这在拼命么?”凌慧茹头也不抬道,“问题是这些样本是早就安排好的,出了这个纰漏,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我到哪里再去找志愿者?”
“可是总不能功亏一篑吧,就差这一点了。这是我们半年的心血啊。”年轻人激动地揪住自己栗色的头发,“不行,不行。”
“有空在这里发牢骚,不如现在出去找一个志愿者还来得实际点。”
“你以为我不想么?可是问题是那个晃点我们的人是亚洲人种,其他的样本都已经成稿了”
“那个亚洲人是司昂找的吧,让他去负责。”
“开玩笑,他要能负责我还来找你,凌,你是我们这个小组的头”
“如果可以,我倒是愿意,问题是我本身是研究者,已经被排除在自然人之外了。”凌慧茹抬起头来看着他,“你不会到唐人街去找一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