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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喜悦从邹将君心里涌上来,他来不及控制,嘴角已带了笑意,漆黑的星眸沁入一丝温情。见魏一浑身发抖,不知是给气的还是冷的。他柔声问:“冷吗?”
魏一本就是怕冷之人,此时只穿着毛衣站在冬天的风口,早就冷得浑身乱颤。脾气却倔得很,扭过脸对邹将君的关心偏不理睬。
邹将君突然弯身将魏一拦腰抱起,不顾魏一的反抗,大步往停车场走去。
走到一辆血红色的保时捷跑车跟前,拉开副驾驶门,不由分说将魏一塞了进去。魏一弹起来要跑,被邹将君按住,他拉过安全带粗鲁的替魏一系上。然后迅速坐进车内,发动了车子。
等魏一反应过来,保时捷已经驶上了公路。
没过多会儿就出了市区,邹将君将车开得飞快,魏一吓得捂上眼尖叫起来。
“疯子,你这个疯子!你要把我带到哪儿去!啊——开慢点!你酒后驾车我告你去!”
邹将君不言语,稳稳的掌着方向盘,勾着唇笑。
那时已是夜里,已经不再堵车。血色的保时捷一马平川向西城驶去。
过了大约二十来分钟,邹将君的声音传来:“把手放下来,你看这是哪儿。”
魏一往车窗外一看,见到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她很惊讶,转头看着邹将君:“你怎么知道我是四中毕业的?”
“我当然知道,”邹将君说,“我也在这里读过两年高中。”他将车稳稳的停在四中门口,对魏一说,“下车吧。”
魏一大惑不解,但还是开门下了车。漆黑的夜里,母校的每一栋大楼都只看得见深黑色的轮廓,教学大楼还有灯光传出,操场隐隐传来喧闹,学生寝室也零星亮着灯。高中三年,昔日的汗水,拼搏,团结,努力,似乎闭上眼就能出现在眼幕。考题,试卷,参考书,英语书,笔记本,中性笔,似乎还能闻到它们发出的气息。
魏一虽不知邹将君带自己来的用意,但从紧张的高三学子,到轻松的大一新生,犹如沧海苍天,恍如隔世。如今回想起当年为考大学而拼搏的情景,那时落下的每一滴汗似乎都有了意义,有了重温的欲望。时隔半年再回母校,魏一思绪万千。站在四中大门前,看得出神。
“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魏一问身边的男人。
邹将君依在车门上,点了根烟,淡淡的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是在四中门口。”
魏一说:“你来四中做什么?”
“你姐找你有事儿,我和她一块儿来的。我在车上,没下车,那是两年前了,是个夏天,你穿着裙子,还扎了俩小辫儿,看上去傻兮兮的。”
魏一冲口而出:“你连这都记得啊?”
邹将君淡淡的说:“记性好,没办法。”
其实他记得的何止这些,两年前,魏一才十六岁。她穿着海军风的连衣裙,白色系,天蓝色打底,棕色皮鞋,白色小腿袜,左边袜子沾了点泥巴。斜刘海,两只小辫子上还缠了粉色的圆果子。左手抱着一叠书本,右手戴了一块手表,似乎赶时间,不停的看表。那时魏谪仙只说是一个亲戚。那时邹将君根本不知道,那个站在阳光下微微皱眉跳着脚,不停看表的小丫头,也是姓魏。那时候的魏一身子还没发育,还是个含苞待放的小少女,尽管纯真可爱,却还不至于引起邹将君的注意。但不知为什么,邹将君却将那个画面牢牢记了下来,甚至包括她的发夹上的草莓图案。大约是因为,四中是邹将君在国内唯一呆过的学校,成年后回到母校,也会对母校见到的人存怀异样的情绪。但那个时候,他怎么能预料得到,两年后的今天,他又会鬼使神差的将她拐来这里呢?
魏一挠了挠头说:“我那时候特土吧!”
邹将君似没听见,没说话。
两人都沉默了,各自沉浸在当年的回忆里。
那时二人站在路灯下,魏一侧过脸,见邹将君穿着浅灰色V领毛衣,卡其色西裤,将他修长的体魄完美的呈现出来,随性又不失尊贵。他皮肤是标准的古铜色,五官轮廓较深邃,剑眉星目,嘴唇很薄,唇角微微上翘。黑发浓密,有些自然卷,额前垂下几缕,被风吹得凌乱不堪,给他很MAN很霸气的形象平添几丝儒雅。右手点烟,靠在车门上,星目忽明忽暗,似沉思,似冥想。经过的女学生尽管年幼,却在看了邹将君一眼后,都羞涩的紧走几步,再悄然回首。
魏一心想,这男人太好看了,若不是有那么差劲的品德,真是个完美的男人。
魏一正想得出神,邹将君冷不丁回过头来,两人四目相对,魏一尴尬的红了脸,赶紧转过脸。左脚踩右脚,胡乱抓了个话题:“嗯,那个,哈哈,你也在四中上过学?”
“嗯。”邹将君熄灭了烟头。
“你那时成绩好不好?”
“成绩?考试分数吗?”
“当然是分数。”
“全班最差。”他倒老实。
魏一拼命克制,还是露出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哈哈,我读高中一直是班里前几名。”
“我不习惯国内的教育。”邹将君说。
“哦,也对,你一直在国外长大,听说国外的教育方式就是让孩子自由发展。”
“可以这么说。”
“结果你就自由发展成这个德性。”魏一小声嘀咕,见邹将君嘴角抽搐,抢在他之前又说,“苏大哥成绩好吗?听说你们高中和姐姐都在一个班里!”
说完这话,魏一就恨不得将自己舌头咬下来。
邹将君果然是个小气的男人,洽谈立即终止,他目光冷了下来,摸出手机看了一眼,说:“三十二个未接来电。”
“送我回去吧,我好冷,”魏一说,还很应景的打了个喷嚏,“苏大哥真的要着急了,他答应十一点送我回寝室的!”
邹将君深深的看了魏一一眼,魏一以为他又要发怒,却是没有,他什么也没说,果真送魏一回到了至尊。
车停在停车场,邹将君让魏一自个儿去找苏释。他丝毫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苏释果然非常着急,到外面到处寻她,纬见魏一安全回来,立马给苏释打了个电话,他才飞奔而回,铁青着一张脸一把拉过魏一的手,着急的喊:“你跑哪儿去了?我们到处找你!”
“上厕所,迷路了。”魏一撒了谎,脸立即红透了,盯着自己脚尖不敢看苏释的脸。
至尊很大,包房也很多,魏一第一次来,迷路完全有可能。苏释便信了,见魏一双眼睛肿的跟兔子似的,心中大软,声音就柔了下来:“我没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急了。”
魏一想到丢了初吻,又受了邹将君的惊吓,有些委屈,有些惭愧,竟扑到苏释怀里呜呜哭出声来。
苏释愣了下,在大家抑扬顿挫、不怀好意咳嗽声中,怜爱的抱着这具不停耸动的小身子,轻拍她的背:“没事了,乖,下次走丢了就打我手机,没带手机就站原地等着,我会去找你的。”
“万一,找不到怎么办?”魏一抬起小脸,睁大核桃眼看着他,哽咽着问。
苏释说:“一定能找到。”
苏释温和的声音总能让人坚信不移,魏一将脸埋在苏释怀里,渐渐平静下来。
这时邹将君突然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原来他刚才一直跟在魏一身后,确保她进对房间(魏一在他心里的愚蠢程度让他不确定魏一能否顺利找回包房去),算好时间过了一会儿才进来。刚一进门就看见那该死的小白痴腻在苏释怀里痛哭的情景。
在邹将君的意识里,魏一是他的女人,这是早晚的事,而魏一此刻的行为就是出轨,是给他戴了顶巨大而鲜艳的绿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