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这里,他双眼中忽然闪过一丝狡狯。
“刚才你家道士看著我家小五的眼神,你也发现了吧?难道不好奇他们是否有什麽交集?”
推门而出,商陆并没有立刻找到玉竹君,他沿著庭院内的小径走了半圈,这才在僻静的凉亭里见到了二人。
显然,就在商陆与蒙戎交谈的时候,玉竹君也与小五有了一番长谈。此时两人已经颇为熟络,似乎玉竹君对小五抱有非同寻常的好感。
商陆找了一个角落将蒙戎所说的话复述了一番。玉竹君竟意外爽快地点头:“……那就去向胡家讨了这个人,只要他们肯同意就行。”
得了应允的商陆,却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
“你……以前是不是认识小五?刚才你看他的目光,与别人很不一般。”
玉竹君怔了一怔,倒是没有隐瞒。
“我认识他,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他是我的师父,与我一起生活过十多年。”
“师父?婉儿之子是你师父?”
商陆哑然失笑,又忽然明白过来。
“……你是说前世?”
“当然!当年他是泰山帝君庙的道士。我被父母许了舍身愿给东岳帝君後,正是在他门下修习了十多年,後来师父外出云游,我却再没与他见面。”
“竟然是这样,”商陆愕然,“你的师父以前就是如此模样?”
“自然不是!传说人身上的胎记与死前的伤痕有关。他前世应该是遭受了莫大的痛苦才离世。师父他待我不薄,我却无法在他最痛苦的时候陪在他身旁……”
说到这里,玉竹君的目光黯淡下来一拳落在廊柱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商陆怜惜地伸手轻抚他的手背,忽然提议:“既然如此,不如就把他接回去一起生活。”
“接回去……?”玉竹君不解其意地轻声复述,“为什麽?”
“这样的话,就算以後我不在了,也会有人陪在你身边。”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斜阳落在商陆微笑的脸庞上。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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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听说既可以医好母疾,又能甩去家中负累,胡思成自然满口应允。甚至表示会亲自出面说服五弟,收拾一下近日就要淮阳去找商陆他们。
离开胡家,玉竹君与商陆迂回了几步,转去僻静的地方上了马车回返淮阳。
此时夕阳西下,彩霞漫天。映在城外葱翠的山林上,五色流光。
一天忙碌後总算得来一丝轻闲,玉竹君倚靠在窗边浅眠。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觉得车辙停了下来。
然而竹帘之外,依旧是野外的景色。
“你应该记得这里吧?”商陆首先走下马车,“但我可是阔别了四十年。”
马车是停在了淮阳城外的山脚下。这就是当年玉竹君昏迷坠落的地方。
看著夕阳,玉竹君眉心一皱。
“要故地重游随时都可以,今天你也累了,不如先回去休息。调养几日,我再陪你来。”
“我没事。”商陆却难得固执的摇头,“上次来这里看的日出,这次再看夕阳,不是正好?”
说著,他已经主动下了马车。刚好迎面吹来一阵冷风,玉竹君急忙抓起车里的斗篷跟在後面。
日落时分,山中再不见旁人。两人缓步拾级而上,没过多久便站在了初阳亭内。
天尽头,落日悬在远山坳里,如一枚明珠盛在墨玉盘中。看著眼前美景,商陆嘴角划过一丝笑意。
“你笑什麽?”玉竹君问。
“我以前向你解说过‘锦囊藏珠’的事,现在想起来倒是班门弄斧了。”
他说著,主动向玉竹君身边凑了凑。
“谢谢你陪我去看婉儿。”
他诚心诚意的道谢,却弄得玉竹君不自在起来。
“何必谢我?是我害你变成这样,这些自然是应该。”
商陆苦笑:“怎麽又说这样的话?难道说,无论什麽样的要求,你都会答应?”
“只要我做得到。”玉竹君点头。
“让我重过普通人的生活,不要来打扰我──你一定能办到吧?”商陆忽然道。这个要求让玉竹君睁大了眼睛,半天不知说些什麽,只是皱起了眉头。
“你不会愿意的,为什麽不亲口说出来呢?”商陆目不转睛地看著他,“我只是想听见你说……”
“我要回去了。”
像是害怕听见什麽恐怖的字眼,玉竹君抢著打断他,同时仓皇转身掩饰涨红的面颊。
然而商陆也铁了心,不再给他安全的距离。
“如果你坚持觉得对我歉疚……那就走吧!再多看你一眼,我怕我会忍不住做出些什麽……”
“……别说了!”
阻止显得越来越无力,渐渐演化成某种酸楚甜蜜的感觉,它牵动著玉竹君的心跳与呼吸,令他四肢酥麻。
“……这种事,一定要现在说?天这麽晚……玄泽和管家都会担心,还是先回去罢。”
说完,他却也不敢走开,只是站在原地等待商陆的反应。
然而商陆的回答,却是伸出手臂将他揽进怀中。
“如果讨厌我就推开!”
认命的做出最後的告白,男人向著玉竹君俯身。他漆黑的眼眸如夜空一般深邃,看得玉竹君一时恍惚,忘记了再去反抗。
也就在他恍惚的时候,商陆毫不犹豫地吻上了他的嘴唇。
☆、殇竹韵 33
湿热,柔软的贴触,竟是久违了人间的四十多年。
并不算陌生的感觉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的袭来。玉竹君的双肩仅仅凭著最後一点本能而轻颤了几下。
一吻已毕,商陆恋恋不舍地离开那双他所渴求的双唇。目光中虽然依旧有渴求,然而脸上的苦闷却也更为明显了。
“你不接受我,因为我是妖奴,根本就配不上贵为仙人的你?”
“你说什麽?”
玉竹君尚未回过神来,本能更先於理智采取了行动──他伸出手拉住了商陆的衣袖。
“我没有那个意思──”
解释的话语尚未说出,刚才还黯然离去的男人,突然转身,重新将玉竹君抢回了怀中。
更为激烈的热吻。不仅落在玉竹君的脸颊,额角,嘴唇上,甚至还想撬开齿列,渴求更进一步的接触。
夕阳西下之後的暮春三月,应该还有一丝寒冷。然而此刻的玉竹君却只感觉到全身热流涌动。
从未体验过的激烈情感通过亲吻深入内心。他感觉自己快要被淹没。
但随之而来的却不是窒息的痛苦,而是一阵阵的欢愉……就好像,已经等待心意互通的这一刻,很久很久。
也许,自从那天在北院的床上睁开眼睛开始,就喜欢上了那个沈稳、深情的凡间男人。也许,那条属於自己的看不见的红线,另一头就系在他的手上。
最初的僵硬和紧张消失了,四肢百骸间逐渐腾起一阵酥麻,让他不觉双膝发软,继而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商陆怀中。
就在他近乎於沈溺在这欢愉之中时,商陆悄悄展开了新的攻势──他原本揽在玉竹君腰际的手慢慢下滑,顺著鼠蹊隔著衣服抚弄起那不宜言说的地方。
被突如其来的战栗感觉惊了一跳,玉竹君睁开眼睛,双手向前一推──竟然将商陆推出一尺开外,正结实撞在亭柱上。
“呃……”
穿透身体的透骨钉让商陆发出一阵闷哼,而真正令他感到叹息的却是自己的冲动。
“你有没有事?”
清醒过来的玉竹君急忙红著脸去扶他,却又不忘训斥:“谁叫你动手动脚!”
“是是是……我太过激动了。”商陆从善如流地点头,“……有些事,还是回家做更好。”
玉竹君的脸立刻又“唰”地一阵通红。他很想再刻薄地骂一些什麽,但抬头看看远天,也确实到了归家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