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炎热,似乎并没有带给会见室一丝温度。
四面八方的白壁,简单而一丝不苟,洁白的座机,灯光白亮,擦得透亮的玻璃,看着是明亮洁净。
他沉默地坐在橙红的座椅上,那是会见室唯二的颜色。
“咔挞”的声响。
顾城靖打开会见室的门。
不修边幅的中年男人坐在那橙红的椅上,倚靠着靠椅,与自己的儿子相顾无言。
对面的人抖动着双唇,像是用尽全力才终于吐出一个字,“……爸。”
男人眯眼他看着自己这个儿子,眼角的皱纹浮现。“孬种。”
他话音刚落,青年的身子就抖得如筛糠,眼泪直接顺流而下,本来就脏乱的面孔在眼泪的漫流下让人只觉得悲哀。
“爸……”他脏漆的手掌覆在透明的玻璃面上。
“你每天都来看我,但来多少次都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可是……可是,”青年恍恍惚惚,“我想、想……赎罪。”
“对不起,对不起……”他半天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句,直勾勾看着人,却不知道是不是对着面前的人说话,“我想……赎罪。”
“……罪?”他浑浊的眼终于转了下。
罪?
“你怎么不说,他有罪?”后面的三个字几乎一字一顿。
“可、可是……是我们,”他喃喃,“是我们先错了。”
“对不起,”男人哽咽地泣不成声,“是我的错,对不起……我想赎罪,爸……”
“砰!”宽厚的掌心一把拍向桌面,甚至引来门外的警卫一阵警告。
“你现在就是个死人身份记得吗!”他朝着对面的青年直直伸出食指,“谁干的!就是你一直在说你想要赎罪的哥哥!”中年男人的声音歇斯底里。
这人就是猪油蒙了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就是个大逆不道的贱种!”男人突然爆发,狠踹面前的桌椅,“谁?谁?谁家的儿子会把自己的父亲亲自送入监狱!谁?谁家的儿子会抢了自己父亲的家产!他就是个白眼狼!二十多年前我就不该听父亲的把他接回来!”
“不……”他突然停顿下来,像是想起什么而喃喃,“应该更早……更早,我就不该把他从那个女人的手中救出来!没成想直接救了个祸害!”
青年低着头不敢应声,只能失神喃喃,“我想……赎罪……赎罪。”
“你赎罪不关我的事。”一顿发泄过后,他目光放空了一瞬。
他又坐了下来,眉目沉沉,嗓音嘶哑,“你想让我去忏悔,不可能……你可以向他死乞白赖,痛哭流涕,他在不在乎是你的事。”顾卿涵就是个没有心的疯子。越亲近他的人只会越被他蛊惑,帮了他只会害了自己。他当年不就是这样……
可怜他,心疼他,呵,他跟他母亲一样,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只不过他比他母亲还能装罢了。
“咔挞。”
两人的视线同时射向门口。
“你……你,”原本还在流泪的青年看到来人,蓦地起身,指着江琛的身影止不住的抖动。他跟踪他,他想……他想……“你想干什么。”
顾靖城冷眼看着进门的人,看着他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嘴里慢慢落出几个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有没有人说过,你跟一个人很像。”
又是……这句话呢。
……
顾城靖还记得第一次看见顾卿涵的时候。
“我在开会,你这是做什么!”
“对、对不起,城靖……”听到电话那头惊慌失措却又带着点泪音的声音,顾城靖原本怒气的心渐渐消去。罢了,当初看上她不就是因为她看他时那种爱慕、依赖吗,那种被需要的感觉,不像家里那个强势的女人……
“怎么了,是这个月的钱不够了吗?”他声音终于恢复平静。
“不是的,是……城靖,你今天有空吗?”
“父亲刚把公司的事务交给我。”最近那女人像是察觉到了什么,看他看得死死的,男人的眉皱得更深。
“对、对不起,城靖,我是想着我们很久没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沉默了会,似乎,是有一两年没见了。自从在忙公司的事后,顾靖城连家都很少回,更别提去对方那了。
最近因为这事家里也吵个不停。至少这人,没有吵的胆子……
“我今晚过来。”
顾城靖原本以为他是来过会难得放松的感觉。但当他看到那个女人把一个一岁多的孩子抱在怀里的时候,男人就知道他必须得丢弃掉她们。
“林若,我明明叫你打掉这个孩子。”
“医生、医生跟我说这是个男孩,男孩……我想给靖城你……生个儿子。”
就是因为是男孩所以才必须得打掉!
但这句话顾靖城没有说出口。男人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不是没问过医生检查的结果,如果是个女孩还好说,但是这是个男孩!
顾靖城知道自己的父亲知道他有外遇的事情,但他从来都睁只眼闭只眼,他说过只要不闹出扰乱家里财产继承权的事就一切都无所谓。
这孩子的出生要是被老爷子知道等同于自己的继承权就会被剥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靖城不敢闹出人命来。但他知道他必须想方设法瞒住家里人。首当其冲就是让这个女人闭嘴。
……
等到成功安抚好对方,男人第一时间去医院销毁了女人所有的孕检和分娩记录。
他只当这个儿子从没出生过。
男人也不担心那个女人会闹,那个人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就是那一颗傻傻的真心。他跟她说让她等,他就知道她会一直等下去。
……
会见室的灯光依旧白亮到惨白,但这回坐在椅子上的却换了个人。
颓废的青年早已让被收买的警卫绑了去。只能大睁着眼在角落不住地挣扎蠕动。
“虽然他成了个男扮女装的大小姐,但他依旧进了顾家的门,您的说法,与现如今事实显然不同。”
温和的声线波澜不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面的中年男人在看到自己儿子被绑后全程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看到江琛坐在自己儿子刚刚坐的椅子上,也只是抬了抬眼。
男人听完了他的质疑,嘴唇上方的胡须随着嘴角的扯开而上扬。
“上天,可是跟我开了个玩笑呢。”
那粗哑浑厚的的声音在会见室久久徘徊。
四年。
足够使得那本就摇摇欲坠的婚姻关系,夫妻情感,更加消耗殆尽。面对来自世家大族的妻子的胡搅蛮缠,就更需要一个最后的导火索。
一个能够使老爷子同意离婚的引子。
他最终还是想起了那个女人。还有,他的儿子。
那喉咙滚动着,一阵又一阵的冷笑滚落,“谁能想到我联系那个女人的后一天,我的正妻就被诊断出怀孕了。”
“我推了一次……两次……直到推无可推……”这么久,他也累了,“索性就摊牌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我说过补偿她,但她却来我儿子的诞辰宴那大闹了一场。”
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虚无缥缈。
“……那个女人也是个疯子,竟然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动手。”
“送到医院的时候,那人身上没有一块好肉,玻璃渣子全扎进肉里,脑震荡,内脏器官挪位,多处骨折骨裂。”
“老爷子说让那个孩子当个女孩活着,既然老爷子都承认了那个孩子,那就没有什么阻碍了,后来医生诊断说,那个孩子活不过二十四岁,我的夫人也没什么意见了。”
“我听说过你,虽然不知道你是哪来的好运攀上了林家,但你也有你想要的东西吧,不然不会一路跟来。你想从我这得到什么。”
“但你不应该先来找我。”他眼一斜,“你要先找……他的母亲。”
他在那个孩子身边从未呆过一刻钟,那个女人对他的影响,才是终生的。
虽然,那个女人听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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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内的光线变幻,捏着一端的指尖若隐若现的润白,他注视着对面。
谁料前面的人已经老实的将另外一端含在嘴里。丰厚的唇间露出的那一部分的饼干带着湿润。顾卿涵看得一眼不眨。
“痛快!”旁边的人一阵欢呼,恢复元气的少年挤眉弄眼地推了推另一头人的肩膀,“还差一位。”
顾卿涵摇摇头,接着含住一端。
吴实这时却没了动作,只是面带茫然地看着前面的人。顾卿涵咬着饼干,不急不缓,但两人的距离的确在不断缩短。
前进的动作直到抬眼看到吴实突然反应过来的神色才终于停住,知道对方果然不知道真正的步骤。
等到顾卿涵再次咬着饼干向前,这回更是直直注视着吴实,四目相对,看着人果然红了脸。
他一口咬碎最后的距离,伸手捧过对方就这么直直吻了上去。
毫不意外,是品尝过很多次的味道。
舌尖卷走嘴边的细碎,邀请对方一同品尝,感受着对方喷洒在嘴边的热息在加重,甚至还有些不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看着他,垂下的眼里是揉碎了的光芒。
最后一口,他在他鼻尖轻咬,品尝那红透了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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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小时前
“会。”
陆九瑜头落得更低,吴实怎么可能给他答案。
“要过、过日子。”
少年撇撇嘴,有时候他还挺羡慕像吴实这一类的老实人的简单直白,明明心里也会患得患失,但只要他们想,他们就绝对能把日子经营下去,除非另外一边的人主动断绝关系。过日子在他们看来永远是首要的,自己的情绪则永远是次要的。
“我跟你说是想带你出去放宽心,但对那边说的是‘约会’。虽然知道他们肯定不信,但就是好奇阿易那时会是什么反应,我还拜托顾卿涵帮我录个像。”
少年嘟嘟囔囔,索性把一切都摊了牌。但说的时候却是撇过头去,平生头一次不敢看别人变化的神色。
“我没你那么厉害,不贪心,不伤心。”这种只有两种人能做到,一个是老实人,一个是浪子。但他哪个都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
“你要骂就赶紧骂我吧。”他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深蓝色的湖泊在波澜不断。
“**”
“啊?”
“你们在这?”还没等陆九瑜反应过来,少年的后领就被提起来,整个身子悬在半空。
“啊!”
……
“身体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赶过来的人伸出手,抚向男人的面孔,和熙的目光折射出关怀的光芒。
吴实摇摇头。转而看向另一头。那边的两个人还在僵持着。
“阿、阿亿,唔……唔措了。”少年口齿不清,嘴边两边脸被扯得生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实话说你到底想做什么?”他俯视着下方痛的龇牙咧嘴的人,觉得这个人实在是蠢透了,以前好歹什么心情想法都会摆在脸上,现在被人一推就招呼都不打一声把别人拐出去。米粒大的脑子本来就不大,现在还尽装些没来由的醋劲,真是说出去都丢人。
“没、没什么事。”那么蠢的事情怎么可能跟对方说?
“……”他松开手,转而看向温温和和的那个人,“最近的酒吧在哪。”
……
香浓醇厚的红酒在玻璃杯中缓缓流淌,握着玻璃杯的手宽厚修长,是长期执手术刀的结果。黑色桌台上或立或倒数瓶酒瓶。
陆九瑜和邢易两人很少冷战,因为每回冷战的开局也就是冷战的结局,陆九瑜第一个投降。
但这回陆九瑜无论怎么投降都没用,男人直接把人生拖带拽到了附近最近的酒吧,吴实早早地就被顾卿涵带进了包间。只留陆九瑜在那心惊肉跳地看着桌子上不断积累的酒瓶,心急如焚,“为什么带你来这知道吗?”
灯光陆离的场所,人声喧嚣的场所,急促的霓虹灯光下,两人都看不清对方,那一句询问在人声鼎沸中几乎淹没,但还是被一心关注的人捕捉到。
“……知道。”怎么可能不知道……
数年的死缠烂打,除了让一方彻底死心塌地之外,另外一边的进展却依旧是保持不冷不热的态度。那时候他忍了太久去酒吧买醉。最后是邢易赶来把自己接走,在大病了几个月的时间里两人的关系才逐渐拉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喝了。”少年终于一个没忍住,手抓向男人的手腕,自从两人在一起后,陆九瑜已经很久不喝酒了,他现在惜命的很,还想跟人多在一起几年。
他抬眼,看着人的目光昏沉也蛊惑,被酒湿透了的胸前,久经锻炼后的强健身材显露无疑,透明的衬衣包裹着块块隆起的腹肌。少年一时看得有些呆。
等等,他老婆的春光要被人看光了才是重点!他猛地摇头。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已经感受到背后不少被吸引过来的窥伺目光,突然一个上头,顾不得考虑会被推开,陆九瑜一把抱住面前的人。
男人也没反抗,低着头看着人埋在自己胸前。
这愤愤宣誓占有权的动作终于惹得背后的视线有所退回。
少年这才松了口气,扑鼻的酒香一时熏得他头晕目眩,湿腻的衬衣也挡不住那柔软弹性的触感,随着胸膛下的有力心跳声的还有对方冷淡磁性的嗓音。
“吸够了?”
陆九瑜抬起头,鼻尖红红的,除了是因为刚刚冒失撞过来导致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原因。
万万没想到听到的是这话,陆九瑜哑了一瞬,想起自己刚刚的确公众场合下埋在人胸前,于是小声地“嗯”了声。
“吸够了就放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当然舍不得放开,陆九瑜只能拿出事先在心里准备好的台词稿。
“阿易我错了。“
“……错在哪?”
“我不该犯蠢,不该瞎吃醋,不该任性妄为,不该带着人就跑,不该事先没跟你商量。”
邢易扯着对方半边脸,扯得对方痛的直皱眉也不敢说话,只敢眼眶红红地看着自己。
“还有呢?”
还有?
他不出意外地看着人又开始目光闪烁,眼睛滴溜溜地转,可能刚刚准备假装掉的泪水也因为自己这句话吓得又挤了回去。邢易突然又转了话头。
“你还记得你当初因为过度饮酒从而酒精中毒是喝了多少酒吗?”
“我……”少年眼睛眨了好一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陆九瑜其实真不记得了,当度他伤心多度来买醉一杯接着一杯,等到醒过来就是在床上被人毫不留情地抓起来打针、喝药。喝酒时的记忆因为一直的昏迷给忘得一干二净,只模糊印象里记得酒保拿着自己的手机打给了通讯录他置顶的人。
接着他就被邢易给拖了回去。
“九十九杯。”他饮尽了杯中最后一口酒,扑朔迷离的灯光将男性刚硬地的轮廓映衬地棱角分明,眼神昏暗了一瞬。
九十九杯?陆九瑜眼中的迷茫一闪而过,他当初喝得真够多的。
“因为当初酒保为了多赚钱哄骗你说一口气喝九十九杯能实现人的一个愿望,”他嘴角扯开嘲笑地弧度,“你说扯不扯淡。”
陆九瑜只能顺着对方的脸色诺诺称“是”,但是又忍不住询问,“所以我许的愿……实现了吗?”虽然他自己都不记得自己许了什么愿,但他当时都喝成功了,应该有把愿望说出来吧。
“你许的愿,是想跟我在一起,哪怕三个月都好,”他眼神眯起,“不然我为什么要照顾你三个月?”
虽然是打针喝药当病人的三个月,少年咽了咽口水不敢应声,但现在想想,好歹也实现了不是,还实现了不止三个月,而是真的在一起。
他心满意足地抱着人,差点把最近的烦恼忘得一干二净。
“九十九杯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陆九瑜这时才回过神,“阿易……”
“现在我也许个愿,你帮我实现。”他抓着人的后脑勺逼着人与自己进一步对视,相距不足一寸的距离让人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清醒,似乎他根本没有喝过那九十九杯酒。
“诶?好,哪怕……”你不喝这九十九杯酒,这句话还未脱出口。他就听着男人一贯沙哑的声线咬着他的耳朵对他呢喃。
“我会爱上你一辈子,”挺立的喉骨上下耸动,他垂下眼帘,“改正你的错误,不要再去烦恼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而是用一辈子给我去实现愿望。”
“愿望还给你了,明白了吗?”
陆九瑜傻傻愣在原地。吴实的话突然在这一刻在脑海中闪过。
“要过、过日子,表达……喜欢。”
原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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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幕在这时关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原本还靠在吴实肩头上的人突然出声。
“好看吗,”此时看完了全程的吴实还有些没反应过来,听见言语后怔怔侧过头,“这一出。”
没有隐瞒,没有保守,他们一个比一个敢直接拽着对方,以最大胆的行动和言语让对方能够感受到自己的态度与心情。
“我和阿实之间,可能就差了这么一个‘敢’字,”原本还在说话的人此时微微斜过头去,含笑而言。
“或许是因为我的一味保守,才让你产生了误解,是我的错,一直没向你解释喜欢你的原因。”他刚刚始终没有抬眼正式地看着对方,直到现在才真正注视。
听到这话,高大的身子在这时一抖,吴实没有想到顾卿涵听到了自己深夜的自语。
“为什么喜欢阿实?”他字句缓慢,却是咬字清晰。
“因为……我想要一个家,所以我喜欢你。”
简简单单,直白干净。却代表了最真实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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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若牵着人到了床头,松开手,“该睡了。”长而卷曲的睫毛向下垂落着,眼中不知是何情绪。她自顾自地关了灯,因为她知道对方也不会作答。
孩童静静睁着眼,即使面前是一片漆黑。
半晌,黑暗中的手松开一丝缝隙。
“咕噜噜。”包装简陋的糖果在地上滚动着,停止。
……
她步履匆匆,到了那扇门前却是顿了又顿,但最终还是扶着门把手推开门。
“有人找你,”她低声说着,抬眼看向坐在窗边静默无声的人。他默默注视着窗外,对刚刚的话语无动于衷。
看到幼童这个样子她却莫名松了口气,转身就想关上门,但又蓦然回想起老人最后的眼神,抖了抖身子,眼神挣扎。
幼童的手一开始被牵了牵,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咬了咬下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童被抓着整个人被拉了下来,拉下来后她猛地松开手,四五岁的孩子踉跄着,趔趔趄趄,她下意识又想去扶,但手最终只是在半空中停顿,看到孩子自己慢慢稳住身子,她默默收回手,她侧过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最近天气凉下来了些,你和吴家那孩子出去玩玩吧,记得早些回来。”
她没有说话,却是自动迈开了步伐。
到了半路,那纤细的手指牵起稚嫩的小手,“你不会说话的,对吗,”她声音很轻,甚至有些虚浮。
温暖缱绻的阳光照射在那苍白稚气的脸颊,一路攀爬,最终在那一片空寂中消散。
……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个男孩!你为什么要从我肚子里生下来!”
“要是你是个女孩……她颤抖的指尖触碰着幼童青紫的面孔,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都是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
“我恨你……”
……
即使已经年过四十,女人那姣好的容貌却像是冻住了,岁月几乎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是那病服,无端加重了她的苍白。那双无神的眼缓缓转动着,像是在看着壁画,又像是在透过壁画在看着什么。
旁边的人手很熟练,一圈圈削过,红艳的外皮被不紧不慢褪去,露出那明黄的内核。
“听说,您的病情又加重了。”
“对不起……对不起……”
麦黄的芒光一点点深入果肉,渗出的汁水莹莹徘徊在竹签四周。
“求求你!”女人突然一阵尖叫。一把抓住还在动作的手腕。刚切好的水果被对方一把摔落在地,随着她眼一眨,伴随着的还有那滴落在腕间的湿润。
“求求你……”
那滴泪因为重力而顺着手腕滑落,徒留水痕。他终于抬眼,直直注视着这一幕。
女人看到他伸出手,以为他想挣脱开她,抓着对方的力道激动得再次加大。
他却只是轻轻覆盖在那紧张抖动的手背上,安抚她的不安。
两双如出一辙的眸子相互对视,漆黑与无神,相互对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亲想要什么?”
“嗬……”握着对方的力道松了又紧,布满憔悴与泪痕的脸,早已不复当年的雅致。
“还给我……”
“母亲想要什么。”
“还给我……把靖城……还给我。”她再次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珠再次一颗颗坠落。
柔软的指腹拭过湿润的面孔。悉心地帮她把泪擦去。
“您知道的,人死不能复生。”
听到“死”这个字眼,她的瞳孔猛地缩小。
“不!”
她胡乱甩开他的手,“你骗我!你骗我!”声音几近崩溃。尖锐的叫喊响彻病房。“他没有死!他不会死的!你把他还给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不会……死的。”说到最后,她的嗓音已然嘶哑。
林若一把扣住对方,将顾卿涵整个拉近她身边,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的人,“小卿。”
“小卿……”她一遍遍呢喃,一遍遍重复,片刻后终于说出不再重复的语句,“你最乖了,对不对。”
“……”
“我们的小卿最乖了。靖城是最喜欢你的,”女人疯疯癫癫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你把靖城找回来,把你爸爸找回来……好不好。”
“只有靖城回来了,”她呢喃着,“我们才有家啊。”
嘶哑的声音一点点微弱。刚刚的歇斯底里已经耗费了一个柔弱的女人太多利器。
原本还紧握的手因为疲惫终于有所懈怠,露出青红的印记。他也没有揉,只是向上拉过被子。
林若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自己的手放回被中,却再没有气力反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累了,该休息了。”
随着这一声轻而缓的音,女人的视线渐渐模糊。
“对不起……靖城。”
原本从始至终不紧不慢的动作终于因为这连起来的话语终于停顿片刻。
……
“先生,要找邢医生包扎一下吗。”
看到来人开门,静守在门边的陆钦转身,即使对方有所掩盖,但还是注意到那推着轮椅的手上青紫。
“不用那么麻烦,过几天就消了,还得劳烦你帮我瞒几天。”他微微一笑。
陆钦又仔细看了一眼,那手腕上的指痕是肉眼可见的红肿。一向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垂下眼。
“您又何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不,没什么,我私下帮您买些药膏。”
他抬起头冲他笑,“你一直以来都这么贴心。”
“……不,一直以来贴心的是您。”
即使当时自己也身处困境,还尽力帮他母亲还清了债务,送去了戒毒所,给了自己一份安稳的工作。就连平日里的工作,也受了对方颇多照顾。
这么温柔的人,却总是受到伤害……
“我真没事,倒是你,最近我一直不在城里,公司的事应该让你操劳很久了,有空给自己放个假,阿姨应该也从戒毒所里出来了,”陆钦看着对方的目光迷离了一瞬,“珍惜亲人,活在当下,挺好的,不是吗。”
在门外的人当然能听到病房内的对话,刚想张口说什么,对方却笑着说了其他,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了,等会能别让人打扰我吗,我想休息了。”
“当然。”
“辛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砰!”听着一声重响,他直接先摸上怀中的枪,但在看到来人后一怔,松下神来。
“邢医生?”
“阿易!”
两道声音此起彼伏地唤出。
身后的人喘着气跟着心上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后就神色大变。
“我接到消息,那个女人是不是又抱着他大哭大闹?”刑易脸色铁青。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难道没告诉过你他对别人的触碰有排异反应吗?”
“啊?不对啊?我不是之前……”陆九瑜指了指自己,记得他们之前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顾卿涵还主动牵了他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那时候他回房后把今天吃的全吐出来了吗,多亏了你那几天补的全没了。”
“……”指着自己的动作顿了顿,陆九瑜突然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怪不得他再去的时候刑易对他脸色更差了。
“他现在人呢?”
“房间里。”
“……开什么玩笑!”
“阿易……又怎么了?”
……
敲了许久的门从始至终未有反应,刑易按耐不住让陆钦拿了备用钥匙。
“砰!”
甩开门后,室内的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也是,那人从来不会弄坏东西给别人添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漆黑昏暗的室内被人一把帘布掀开露出刺眼的光芒。
但本该在室内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人呢?”陆九瑜东张西望,注意到唯一关上的浴室,“是在那吗?”
刑易却是看向了其他地方,他绕过床,快步走向床头柜,床头柜的地面处是散落的药片。
整个药瓶倾倒在松软的地毯,药片散落一地。看起来与整洁的房间格格不入。
“针筒……”
“什么?”男人迅速转过头。瞅见陆钦拿着一剂用过了的针筒失神。
刑易快步走过去,一脚踹翻垃圾桶。
三三两两的针筒滚落,全都是使用过后的状态。
一支,两支,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易,浴室……”
所有人的视线在这时集中在门的底缝,只看那缝中不断吐露的液体。
“砰!”
这一声重重的踹门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为之一颤。
“你给我清醒点!顾卿涵!”他再次猛敲起唯一紧闭着的浴室门,“四支镇静剂一起注射不是闹着玩的!”
散落的针筒和摔落的药片本就显示了房间中的不平静。洗手间的门紧锁着,久久没有声响。
“钥匙来了!”
“咔挞!”
没有再次废话,刑易直接抓起钥匙就开了门。
浴室的水势倾泻而出,湿了鞋底,但没人在乎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湿热在这一刻笼罩住众人,面前浴缸内的水早已满了,此时也还在如瀑泄溢,烟雾朦胧的室内虚虚幻幻,分不清真实。
水面悬起的只有那如墨的发丝,缠缠绕绕,飘飘浮浮,如丝如缕。
苍白的面孔在水下几近透明,面容依然平静。
“顾卿涵!”
……
“你能想象到当时那个场景吗?”本来说得起劲的人在这时说得却是愈发小声。
“他的自残倾向很严重,每一次毫无抗拒的接受医生的急救,就像是为了迎接下一次的伤害,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似乎一直在不断触碰死亡的边缘。”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他的一味药。”
但这个药,还没有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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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他的一味药。”
沾着些许灰尘的顶柜被仔细地擦拭。天花板上擦不到的地方也举着扫帚扫去尘埃。
“我跟你说过我的境遇,我觉得你的陪伴……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大的慰籍。”
简简单单的理由,就像是日久生情的自然而然。
眼前的景象再度模糊,纷纷扰扰,看不清原来的景物,也看不清闪现出来的画面。伴随着一阵头疼欲裂。
这样子随时会掉下来,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他连忙下了梯子,坐到沙发上喘息,等着视线再次恢复清晰。
但即使是恢复正常,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茫茫然看着四周的一切,像是想起什么,低下头来拉开茶几处的抽屉。
粗糙麦黄的手掌覆盖在那一张体检,笨拙着每一行文字。
吴实看着之前在医院测试的一切正常的指标,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有医生说是怀孕后期的体虚,毕竟双性人受孕的病历很少,说是什么突发情况都会有,吴实当时只能懵懵懂懂地听着。顾卿涵也给人备了补品,但过了几个月症状依然没有缓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最近去做了一次彻底的全身检查。
手指缓缓停在黑白头部图面上深浓墨色的一处。
吴实回忆着当时的交谈,像是自己脑袋里有个叫做淤血的东西,最近有了化开的趋势。
瘀血……记忆紊乱……
有病,就得治,吴实想起之前村里的妇女就有发烧怀孕结果生出了个傻胎。
孩、孩子……
他捧着已经月份不小的肚子。本来该是蜜色腹肌处的地方已经隆起了不少。男人缓缓站起身,后面做事的动作愈发小心。家里保姆的事被他拒绝,这是吴实难得坚持的一件事。
垃圾袋的两段被系好,他抬眼看了眼时间,是正午天热的时候。
“咔挞”
明明是炽热的天,他却仿佛听到了雨滴的回音。四年前那场狂风大作的雨。
如果他真的忘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步履缓慢。
那会是什么呢。
出了院落的门,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小心走了出来。
吴实特意挑的人少的时间出门,在村子里也是,虽然那会有时候实在避免不了。现在这副怀孕的样子,只会更惹得人瞩目。
不像以往的土道,坑坑洼洼,男人走在这宽广平坦的道路上,还是没有走习惯。道路两旁栽种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树,只是这一遮,就没了炎热。
跟以往一样的空荡,处理的过程一切顺利,他顺着原来的路线步伐加快了些,想着尽快回去。
“哥哥。”
脚步倏忽间停顿。
“快下来。”清脆的童声一阵接着一阵,似乎还带着点焦急。
他控制不住朝着声源处转头。刚好就是自己旁边的院墙内传出。
“没关系的!”男孩的声音听着显然不在乎,甚至带了点洋洋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童攀在那树上嘻嘻哈哈,向下看去,却刚好与一双恍惚的眼相撞,吓了一跳,结果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脚一滑,抓住枝干的手松开。
“啊!”
吴实下意识手一伸。
男孩这一声尖叫无异于惊动了屋内,院墙内的人惊呼着涌出。
“小函!”
“哥哥!”
院墙外
原本还在呆呆对视的两双眼因为呼声而纷纷清醒。
“我没事!”完全没有被刚刚的摔下树而惊神的男孩叫了声,刚想再仔细看看这个叔叔时视线却突然坠落。他被人匆匆放了下来。
“诶?叔叔?”
男孩被院内的人再次抱起嘘寒问暖,他转过头看向头也不回的走着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对方还没走几步便是步伐放缓,甚至是忍不住蹲下来捂着头。
“妈咪,是叔叔救了我,”稚嫩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人,“叔叔看起来好像不舒服。”
女人一听,将视线转移。
“先生,您没事吧?”女人也注意到了对面人的反常。
“啊!”
吴实只听清了最后的惊呼,视野便陷入黑暗。
……
睁开眼后的蓝色清新帷幔令男人的眼神茫然了一瞬,昏迷前的最后一幕突然闪现,他直起身。
宽阔的卧室环境,柔软的白色帘布掩盖了外面的环境。
陌生的环境。
“叔叔你醒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实侧过头去。
他听着门口的“咔挞”声,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争相冒出。好奇的视线怎么也止不住。
“妈咪去有事了,过会就回来,叔叔刚刚在外面昏倒了,我们就先把你搬来我们家了。”奶声奶气的话语终于让吴实回过神来。
女孩稚嫩的面孔看着有些怯生生的,却还是忍不住脸上的懵懂。
他看着四五岁说话的女童,依旧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
“叔叔肚子里怀的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
孩童粉嫩的小手放在那糙厚的掌心,看起来异常渺小。两只手都只能堪堪抓住两边,“我觉得是小弟弟。”
“哥哥为什么不觉得是小妹妹?”一旁的妹妹抓住另外一只手掌抗议。
顾盈盈回来便是看到这副情景,“您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着敦厚的男人夹在两个孩子间左右为难,不由得一笑。瞧见对方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是下意识捂住肚子别过眼去,顿时了然。
“您别紧张,我还得感谢你救了小函,再说孩子们也看惯了这个画面,你不用担心,他们那时候也天天对着我弟媳肚子里的孩子争来争去,他跟你是一样的体质。”
看到男人怔愣的神情,似乎是怕他不信,顾盈盈掏出手机翻了翻,随后将画面递到吴实面前。
“您看。”
照片上的场景是在医院病房,病床上高大的身影靠在床头,手自上而下抓着另外一个人的衣领,垂着头咬着人的脖子啃噬。被吻的人似乎也习惯了爱人的随性与气息标记,只是抬起头方便对方更好的任性,手还一边护着病床上的人隆起的肚子。
手机屏幕上是冰冷的触感,但照片上亲密的氛围感却是从屏幕中透出。片刻,顾盈盈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嘶哑。
“……肚、肚子。”
她收回手机,“嗯,这是我弟媳九个月正情绪敏感的时候,那时候似乎是闻到我弟身上有应酬时别人的味道,你别看照片上那么亲密,当初他咬得可狠了,后面一个月我弟就是顶着这个咬痕去上班的。”
想到当时的画面顾盈盈又是忍不住无奈摇头,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初小时候怎么没见他弟这么妻奴。
“陈叔叔当初生了对龙凤胎呢,叔叔会生龙凤胎吗。”女孩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圆润的一双眼水光莹莹,还在执着着吴实肚子里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男生女都是好事,”她哄着自家孩子,“先生要是还好奇,我回头介绍你们认识看看。”自家弟媳可与这位先生的性格大相径庭,兴许他俩可以调和调和。天天看他弟受欺负的样子真是……
吴实的注意力还在那张照片上回不过神来。
“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晕倒吗?”
当时的记忆只剩下刺痛。
见着对方沉默不语的神情她便不再询问,而是拉开椅子,“要不在我们家吃顿饭吧,救了小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
……
“叔叔,吃饭啦!”
男孩说罢端起桌上的一碗饭,递到对方面前。
他散乱的视线聚焦到眼前的碗,孩童的手被碗内的温度烫得通红,但还是努力踮着脚尖直直向上递。
梁函看着自己手上的碗被接过,还没来得及冒出笑就看到一片湿巾落在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掌心原本还烫手的温度在湿凉的擦拭下降温,变得温凉舒适。
“谢谢叔叔。”
……
“嗯?你住那间?”
“嗯……也没什么,只不过那间房子十几年前似乎发生过命案,那栋房子……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人搬进来了。”
“似乎是个母亲虐待自己孩子,”说到这顾盈盈也忍不住蹙眉,“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我当时读得新闻系,还特地针对那次的新闻做了模拟报道。”她翻了翻手机里以往的大学生涯,将那篇报道划拉出来。
“那个孩子似乎跟小函小澜一个年纪,也不知道他母亲怎么想的。”
黑白照片上的小孩看起来单薄瘦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午后的光依旧炙热。但对于在路边晃荡着的人来说,却是少了几分温度。
日光把影子拉得极长,他一步一步踏在深邃的暗影之中,像是习惯了一般。
男人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归处,看着不远处大门口显露一丝缝隙,他一怔。即使身体沉重,但还是脚步踉跄着跑了过去。
打开门,家里的布置一如既往,只是电视在这时却是开着的,坐在沙发上的也换成了意料之外的人。
“……”
吴实看着沙发上端坐着的人,忍不住后退几步。
“又见面了。”没了之前的喜怒无常,他的声音清冽温润。但在门边听着的人却如坠冰窖。
吴实转身就想走,手按上把手直接就想把门锁死。
“把刀放下,好吗。”
他一愣,下意识寻找起声音的来源,最后目标锁定在电视的屏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实回忆起今天上午顾卿涵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母亲的精神状况似乎又有些不稳定,等我安抚好后就很快回来。”
现在已经接近日落,但对方却并没有回来。
“要一起来看吗。”
“……”
迎向吴实的,是黑黝黝的枪孔。
……
当他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电视上的一幕仿佛也才刚刚开始。
女人握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刀,刀身颤抖,但指向的方向却丝毫未变。
病房内的一切凌乱不堪,像是早已被人疯狂摔砸过,碎片琳琅,余花残枝,病房内的医疗器械也被肆意扔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与门口的人两相对峙。
“放我出去……”
僵持许久后她终于冒出这一句话,潸然泪下的面孔苍白虚弱。
“您病了,还在接受治疗,”轮子一点点滚动,“康复后我们再出去,好吗。”
“不、不……我要出去,出去。”女人拼命摇着头,握着刀的身躯不住颤抖,后退,眼看着就要来到窗边。
“……母亲……怎么突然想出去?”
“别叫我母亲!”林若听着那一声声呼唤,终于受不了刺激吼了出来,。
“你……你不是,不是……”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小卿不会……不会……他那么乖,靖城那么喜欢他……”
陆钦看着这个发疯的女人,手攥地发紧,完全想不出来这是他身边的人的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他这个外人都知道那个男人忽视了他第一个儿子多久,甚至担心他影响继承权让人男扮女装那么多年。
知道了儿子的死期后就放手不管,只静待着那个时间的到来。
顾卿涵这时也没再劝阻她,像是被她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回忆起了什么,眼神不断变换。
“您真的知道,他喜欢我吗……”
“当然!”她的声音更加哽咽了,“那是靖城和我的孩子,那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你……把靖城……还给我……”
“他已经死了……”那双抬起的眼里第一次充斥了那么多的情绪,但最终归咎于疲惫,完全没有了以往温柔待人的样子。
这是一句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语,但依旧刺激得女人双眼发红。
“逆子!”
“你还要蒙骗你母亲到什么时候!”随着一声怒吼。满面怒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现身。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数十个雇佣的雇佣兵,将人团团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枪支的枪口上还留有一丝硝烟,似乎是刚刚解决完其他人。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并不震惊,也不愤怒,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场面。
但当他看到窗前的人拿着匕首抵着自己脖子的时候,他终究还是闭了眼。
“他……值得您如此吗……”再次睁眼,是死寂,也是迷惘,“甚至以自己的性命威胁我……您唯一的儿子。”
女人心中一颤,但依旧执着看向对方,声音抖动,“……回答……我的问题。”那匕首的深度又深了几分,猩红的血液缓缓流露。
“是你……是你亲手把你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监狱。”
“是。”
“你设计了车祸,设计你的弟弟被车撞死。”
“……是。”
顾靖城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在他的口袋里,放着一只微不起眼的录音笔,正记录着这个卑鄙的人所有的罪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证据在哪里!”
“……”陆钦张口想要阻止,却被身边的人扬手阻止,“那辆车的主人,曾经与我有过通话记录,虽已删除,但能通过技术复原。”
……
电视中的人陈述着自己的所有罪孽。
客厅内一片死寂。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现在摊上的这个,又好到哪里去呢。”江琛觉得自己面对对方永远会失去理智。
“他是个杀人犯,即使他童年不幸,但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警方也不会接受他的辩解。”
“像你这种不断找替身的人,根本得不到幸福……”他不知道自己扣着对方的肩膀用了多大的力,他只知道自己将一切的恨都灌注了上去。
那双往日和善待人,对人对事游刃有余的眼红丝遍布,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笼了层湿气。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滑落的烟灰缸,地面上突然洒落的,是刺眼的血渍。
趁着对方捂头的那一刻,吴实找准机会,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子弹在吴实握上把手的那一刻擦肩而过。肃杀的血气自背后传来。
握着把手的手一抖,不是因为擦肩而过的子弹,而是因为电视中那人突然的呢喃。
“你曾经说过,会给我一个家……”
不……
他直接按下把手。
门打开一丝缝隙。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甚至来不及关门就往外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
那双腿还在向前奔跑着。
一直慌张向前跑的人并不知道这一次子弹打中了哪个地方。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跑,跑的越远越好,跑去找那个人。
但江琛知道自己打中了谁。知道那个闪出来为吴实挡子弹的人是谁。
“嗬……”
“啪!”
子弹射出的那一刻,其实手枪也随之滑落。
“……”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
那把抵着脖子的刀顿住。
不止是林若恍惚了,说这话的人也声音弱了,语气失去了最后的生气。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顾卿涵垂眸,“这个字,早已成了我的执念。”执念太甚,便成魔障。
“你们,也成了我最后的愿望。”
如今,也只有这个魔障,才能实现他的愿望。
他伸出手,抱住了面容枯槁的女人。短刀掉落的声响应声响起。
“乳腺癌晚期。”他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平静轻柔。
林若身体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其实一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管是逐渐掉落的发丝,还是苍白消瘦的面容……
“您知道吗,”他将他的头埋在她的肩头,丝毫不惧她的再次伤人,“曾经,我给过他一次选择……问他是选择在病床前陪着母亲一辈子,还是为了他的罪孽而进五年的监狱。”
喘着气的女人听到这话瞳孔微缩,脑袋一片空白,呆呆抬头看向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一方。
顾靖城的一声怒吼惊醒了失神的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竟然还敢相信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他依旧闭着眼,像是汲取着母亲温暖的孩子,久久不愿放手。林若知道她该挣脱他,但这数十年间未再有过的温度与依赖,终究令她恍惚。
她内心还是恨的,但滚落的泪珠,终究打湿了对方的肩颈。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那双眼在这时终于缓缓睁开,跟对方如出一辙的黑鸦般乌黑的睫毛颤了颤,眼中的情绪摸不清看不透。
“母亲跟他二十几年的相处……您其实一直都知道,辨别他谎言的方法,”,她失神的余光,终于瞥见了男人那不断抖动的拇指,“只是您……逃避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