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小卿最乖了。靖城是最喜欢你的,”女人疯疯癫癫地沉浸在自己的幻想当中,“你把靖城找回来,把你爸爸找回来……好不好。”
“只有靖城回来了,”她呢喃着,“我们才有家啊。”
嘶哑的声音一点点微弱。刚刚的歇斯底里已经耗费了一个柔弱的女人太多利器。
原本还紧握的手因为疲惫终于有所懈怠,露出青红的印记。他也没有揉,只是向上拉过被子。
林若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将自己的手放回被中,却再没有气力反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累了,该休息了。”
随着这一声轻而缓的音,女人的视线渐渐模糊。
“对不起……靖城。”
原本从始至终不紧不慢的动作终于因为这连起来的话语终于停顿片刻。
……
“先生,要找邢医生包扎一下吗。”
看到来人开门,静守在门边的陆钦转身,即使对方有所掩盖,但还是注意到那推着轮椅的手上青紫。
“不用那么麻烦,过几天就消了,还得劳烦你帮我瞒几天。”他微微一笑。
陆钦又仔细看了一眼,那手腕上的指痕是肉眼可见的红肿。一向不苟言笑的人此时垂下眼。
“您又何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嗯?”
“不,没什么,我私下帮您买些药膏。”
他抬起头冲他笑,“你一直以来都这么贴心。”
“……不,一直以来贴心的是您。”
即使当时自己也身处困境,还尽力帮他母亲还清了债务,送去了戒毒所,给了自己一份安稳的工作。就连平日里的工作,也受了对方颇多照顾。
这么温柔的人,却总是受到伤害……
“我真没事,倒是你,最近我一直不在城里,公司的事应该让你操劳很久了,有空给自己放个假,阿姨应该也从戒毒所里出来了,”陆钦看着对方的目光迷离了一瞬,“珍惜亲人,活在当下,挺好的,不是吗。”
在门外的人当然能听到病房内的对话,刚想张口说什么,对方却笑着说了其他,像是刚刚什么事都没发生,“对了,等会能别让人打扰我吗,我想休息了。”
“当然。”
“辛苦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砰!”听着一声重响,他直接先摸上怀中的枪,但在看到来人后一怔,松下神来。
“邢医生?”
“阿易!”
两道声音此起彼伏地唤出。
身后的人喘着气跟着心上人,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接了个电话后就神色大变。
“我接到消息,那个女人是不是又抱着他大哭大闹?”刑易脸色铁青。
“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他难道没告诉过你他对别人的触碰有排异反应吗?”
“啊?不对啊?我不是之前……”陆九瑜指了指自己,记得他们之前刚开始见面的时候顾卿涵还主动牵了他的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知道那时候他回房后把今天吃的全吐出来了吗,多亏了你那几天补的全没了。”
“……”指着自己的动作顿了顿,陆九瑜突然觉得自己被嫌弃了。怪不得他再去的时候刑易对他脸色更差了。
“他现在人呢?”
“房间里。”
“……开什么玩笑!”
“阿易……又怎么了?”
……
敲了许久的门从始至终未有反应,刑易按耐不住让陆钦拿了备用钥匙。
“砰!”
甩开门后,室内的一切看起来十分正常,也是,那人从来不会弄坏东西给别人添麻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漆黑昏暗的室内被人一把帘布掀开露出刺眼的光芒。
但本该在室内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这……人呢?”陆九瑜东张西望,注意到唯一关上的浴室,“是在那吗?”
刑易却是看向了其他地方,他绕过床,快步走向床头柜,床头柜的地面处是散落的药片。
整个药瓶倾倒在松软的地毯,药片散落一地。看起来与整洁的房间格格不入。
“针筒……”
“什么?”男人迅速转过头。瞅见陆钦拿着一剂用过了的针筒失神。
刑易快步走过去,一脚踹翻垃圾桶。
三三两两的针筒滚落,全都是使用过后的状态。
一支,两支,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阿易,浴室……”
所有人的视线在这时集中在门的底缝,只看那缝中不断吐露的液体。
“砰!”
这一声重重的踹门令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为之一颤。
“你给我清醒点!顾卿涵!”他再次猛敲起唯一紧闭着的浴室门,“四支镇静剂一起注射不是闹着玩的!”
散落的针筒和摔落的药片本就显示了房间中的不平静。洗手间的门紧锁着,久久没有声响。
“钥匙来了!”
“咔挞!”
没有再次废话,刑易直接抓起钥匙就开了门。
浴室的水势倾泻而出,湿了鞋底,但没人在乎这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湿热在这一刻笼罩住众人,面前浴缸内的水早已满了,此时也还在如瀑泄溢,烟雾朦胧的室内虚虚幻幻,分不清真实。
水面悬起的只有那如墨的发丝,缠缠绕绕,飘飘浮浮,如丝如缕。
苍白的面孔在水下几近透明,面容依然平静。
“顾卿涵!”
……
“你能想象到当时那个场景吗?”本来说得起劲的人在这时说得却是愈发小声。
“他的自残倾向很严重,每一次毫无抗拒的接受医生的急救,就像是为了迎接下一次的伤害,没人知道他想做什么,他似乎一直在不断触碰死亡的边缘。”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他的一味药。”
但这个药,还没有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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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他的一味药。”
沾着些许灰尘的顶柜被仔细地擦拭。天花板上擦不到的地方也举着扫帚扫去尘埃。
“我跟你说过我的境遇,我觉得你的陪伴……是我这十几年来最大的慰籍。”
简简单单的理由,就像是日久生情的自然而然。
眼前的景象再度模糊,纷纷扰扰,看不清原来的景物,也看不清闪现出来的画面。伴随着一阵头疼欲裂。
这样子随时会掉下来,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他连忙下了梯子,坐到沙发上喘息,等着视线再次恢复清晰。
但即使是恢复正常,他还是有些回不过神,茫茫然看着四周的一切,像是想起什么,低下头来拉开茶几处的抽屉。
粗糙麦黄的手掌覆盖在那一张体检,笨拙着每一行文字。
吴实看着之前在医院测试的一切正常的指标,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
有医生说是怀孕后期的体虚,毕竟双性人受孕的病历很少,说是什么突发情况都会有,吴实当时只能懵懵懂懂地听着。顾卿涵也给人备了补品,但过了几个月症状依然没有缓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直到最近去做了一次彻底的全身检查。
手指缓缓停在黑白头部图面上深浓墨色的一处。
吴实回忆着当时的交谈,像是自己脑袋里有个叫做淤血的东西,最近有了化开的趋势。
瘀血……记忆紊乱……
有病,就得治,吴实想起之前村里的妇女就有发烧怀孕结果生出了个傻胎。
孩、孩子……
他捧着已经月份不小的肚子。本来该是蜜色腹肌处的地方已经隆起了不少。男人缓缓站起身,后面做事的动作愈发小心。家里保姆的事被他拒绝,这是吴实难得坚持的一件事。
垃圾袋的两段被系好,他抬眼看了眼时间,是正午天热的时候。
“咔挞”
明明是炽热的天,他却仿佛听到了雨滴的回音。四年前那场狂风大作的雨。
如果他真的忘记了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人步履缓慢。
那会是什么呢。
出了院落的门,他环顾四周,确认没人后才小心走了出来。
吴实特意挑的人少的时间出门,在村子里也是,虽然那会有时候实在避免不了。现在这副怀孕的样子,只会更惹得人瞩目。
不像以往的土道,坑坑洼洼,男人走在这宽广平坦的道路上,还是没有走习惯。道路两旁栽种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树,只是这一遮,就没了炎热。
跟以往一样的空荡,处理的过程一切顺利,他顺着原来的路线步伐加快了些,想着尽快回去。
“哥哥。”
脚步倏忽间停顿。
“快下来。”清脆的童声一阵接着一阵,似乎还带着点焦急。
他控制不住朝着声源处转头。刚好就是自己旁边的院墙内传出。
“没关系的!”男孩的声音听着显然不在乎,甚至带了点洋洋得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童攀在那树上嘻嘻哈哈,向下看去,却刚好与一双恍惚的眼相撞,吓了一跳,结果就是这片刻的功夫脚一滑,抓住枝干的手松开。
“啊!”
吴实下意识手一伸。
男孩这一声尖叫无异于惊动了屋内,院墙内的人惊呼着涌出。
“小函!”
“哥哥!”
院墙外
原本还在呆呆对视的两双眼因为呼声而纷纷清醒。
“我没事!”完全没有被刚刚的摔下树而惊神的男孩叫了声,刚想再仔细看看这个叔叔时视线却突然坠落。他被人匆匆放了下来。
“诶?叔叔?”
男孩被院内的人再次抱起嘘寒问暖,他转过头看向头也不回的走着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是对方还没走几步便是步伐放缓,甚至是忍不住蹲下来捂着头。
“妈咪,是叔叔救了我,”稚嫩的手指指向不远处的人,“叔叔看起来好像不舒服。”
女人一听,将视线转移。
“先生,您没事吧?”女人也注意到了对面人的反常。
“啊!”
吴实只听清了最后的惊呼,视野便陷入黑暗。
……
睁开眼后的蓝色清新帷幔令男人的眼神茫然了一瞬,昏迷前的最后一幕突然闪现,他直起身。
宽阔的卧室环境,柔软的白色帘布掩盖了外面的环境。
陌生的环境。
“叔叔你醒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实侧过头去。
他听着门口的“咔挞”声,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争相冒出。好奇的视线怎么也止不住。
“妈咪去有事了,过会就回来,叔叔刚刚在外面昏倒了,我们就先把你搬来我们家了。”奶声奶气的话语终于让吴实回过神来。
女孩稚嫩的面孔看着有些怯生生的,却还是忍不住脸上的懵懂。
他看着四五岁说话的女童,依旧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
“叔叔肚子里怀的是小妹妹还是小弟弟?”
“……”
孩童粉嫩的小手放在那糙厚的掌心,看起来异常渺小。两只手都只能堪堪抓住两边,“我觉得是小弟弟。”
“哥哥为什么不觉得是小妹妹?”一旁的妹妹抓住另外一只手掌抗议。
顾盈盈回来便是看到这副情景,“您醒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看着敦厚的男人夹在两个孩子间左右为难,不由得一笑。瞧见对方在看到她的第一眼便是下意识捂住肚子别过眼去,顿时了然。
“您别紧张,我还得感谢你救了小函,再说孩子们也看惯了这个画面,你不用担心,他们那时候也天天对着我弟媳肚子里的孩子争来争去,他跟你是一样的体质。”
看到男人怔愣的神情,似乎是怕他不信,顾盈盈掏出手机翻了翻,随后将画面递到吴实面前。
“您看。”
照片上的场景是在医院病房,病床上高大的身影靠在床头,手自上而下抓着另外一个人的衣领,垂着头咬着人的脖子啃噬。被吻的人似乎也习惯了爱人的随性与气息标记,只是抬起头方便对方更好的任性,手还一边护着病床上的人隆起的肚子。
手机屏幕上是冰冷的触感,但照片上亲密的氛围感却是从屏幕中透出。片刻,顾盈盈听到对方断断续续的嘶哑。
“……肚、肚子。”
她收回手机,“嗯,这是我弟媳九个月正情绪敏感的时候,那时候似乎是闻到我弟身上有应酬时别人的味道,你别看照片上那么亲密,当初他咬得可狠了,后面一个月我弟就是顶着这个咬痕去上班的。”
想到当时的画面顾盈盈又是忍不住无奈摇头,真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当初小时候怎么没见他弟这么妻奴。
“陈叔叔当初生了对龙凤胎呢,叔叔会生龙凤胎吗。”女孩仰着巴掌大的小脸,圆润的一双眼水光莹莹,还在执着着吴实肚子里的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生男生女都是好事,”她哄着自家孩子,“先生要是还好奇,我回头介绍你们认识看看。”自家弟媳可与这位先生的性格大相径庭,兴许他俩可以调和调和。天天看他弟受欺负的样子真是……
吴实的注意力还在那张照片上回不过神来。
“你还记得你当初为什么晕倒吗?”
当时的记忆只剩下刺痛。
见着对方沉默不语的神情她便不再询问,而是拉开椅子,“要不在我们家吃顿饭吧,救了小函我还没来得及感谢。”
……
“叔叔,吃饭啦!”
男孩说罢端起桌上的一碗饭,递到对方面前。
他散乱的视线聚焦到眼前的碗,孩童的手被碗内的温度烫得通红,但还是努力踮着脚尖直直向上递。
梁函看着自己手上的碗被接过,还没来得及冒出笑就看到一片湿巾落在手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掌心原本还烫手的温度在湿凉的擦拭下降温,变得温凉舒适。
“谢谢叔叔。”
……
“嗯?你住那间?”
“嗯……也没什么,只不过那间房子十几年前似乎发生过命案,那栋房子……我还以为不会再有人搬进来了。”
“似乎是个母亲虐待自己孩子,”说到这顾盈盈也忍不住蹙眉,“当时闹得还挺大的。”
“我当时读得新闻系,还特地针对那次的新闻做了模拟报道。”她翻了翻手机里以往的大学生涯,将那篇报道划拉出来。
“那个孩子似乎跟小函小澜一个年纪,也不知道他母亲怎么想的。”
黑白照片上的小孩看起来单薄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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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把影子拉得极长,他一步一步踏在深邃的暗影之中,像是习惯了一般。
男人就这样一路回到了归处,看着不远处大门口显露一丝缝隙,他一怔。即使身体沉重,但还是脚步踉跄着跑了过去。
打开门,家里的布置一如既往,只是电视在这时却是开着的,坐在沙发上的也换成了意料之外的人。
“……”
吴实看着沙发上端坐着的人,忍不住后退几步。
“又见面了。”没了之前的喜怒无常,他的声音清冽温润。但在门边听着的人却如坠冰窖。
吴实转身就想走,手按上把手直接就想把门锁死。
“把刀放下,好吗。”
他一愣,下意识寻找起声音的来源,最后目标锁定在电视的屏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实回忆起今天上午顾卿涵临走前对他说的话。
“母亲的精神状况似乎又有些不稳定,等我安抚好后就很快回来。”
现在已经接近日落,但对方却并没有回来。
“要一起来看吗。”
“……”
迎向吴实的,是黑黝黝的枪孔。
……
当他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电视上的一幕仿佛也才刚刚开始。
女人握着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刀,刀身颤抖,但指向的方向却丝毫未变。
病房内的一切凌乱不堪,像是早已被人疯狂摔砸过,碎片琳琅,余花残枝,病房内的医疗器械也被肆意扔在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与门口的人两相对峙。
“放我出去……”
僵持许久后她终于冒出这一句话,潸然泪下的面孔苍白虚弱。
“您病了,还在接受治疗,”轮子一点点滚动,“康复后我们再出去,好吗。”
“不、不……我要出去,出去。”女人拼命摇着头,握着刀的身躯不住颤抖,后退,眼看着就要来到窗边。
“……母亲……怎么突然想出去?”
“别叫我母亲!”林若听着那一声声呼唤,终于受不了刺激吼了出来,。
“你……你不是,不是……”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
“小卿不会……不会……他那么乖,靖城那么喜欢他……”
陆钦看着这个发疯的女人,手攥地发紧,完全想不出来这是他身边的人的母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连他这个外人都知道那个男人忽视了他第一个儿子多久,甚至担心他影响继承权让人男扮女装那么多年。
知道了儿子的死期后就放手不管,只静待着那个时间的到来。
顾卿涵这时也没再劝阻她,像是被她最后一句话刺激到,回忆起了什么,眼神不断变换。
“您真的知道,他喜欢我吗……”
“当然!”她的声音更加哽咽了,“那是靖城和我的孩子,那是我和他唯一的孩子,他怎么可能不喜欢他。”
“你……把靖城……还给我……”
“他已经死了……”那双抬起的眼里第一次充斥了那么多的情绪,但最终归咎于疲惫,完全没有了以往温柔待人的样子。
这是一句重复了不知道多少遍的话语,但依旧刺激得女人双眼发红。
“逆子!”
“你还要蒙骗你母亲到什么时候!”随着一声怒吼。满面怒容的男人终于忍不住现身。同他一同前来的还有数十个雇佣的雇佣兵,将人团团围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枪支的枪口上还留有一丝硝烟,似乎是刚刚解决完其他人。
他看着眼前的一切,并不震惊,也不愤怒,像是早已预料到这个场面。
但当他看到窗前的人拿着匕首抵着自己脖子的时候,他终究还是闭了眼。
“他……值得您如此吗……”再次睁眼,是死寂,也是迷惘,“甚至以自己的性命威胁我……您唯一的儿子。”
女人心中一颤,但依旧执着看向对方,声音抖动,“……回答……我的问题。”那匕首的深度又深了几分,猩红的血液缓缓流露。
“是你……是你亲手把你自己的父亲送进了监狱。”
“是。”
“你设计了车祸,设计你的弟弟被车撞死。”
“……是。”
顾靖城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害怕,而是因为激动,在他的口袋里,放着一只微不起眼的录音笔,正记录着这个卑鄙的人所有的罪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证据在哪里!”
“……”陆钦张口想要阻止,却被身边的人扬手阻止,“那辆车的主人,曾经与我有过通话记录,虽已删除,但能通过技术复原。”
……
电视中的人陈述着自己的所有罪孽。
客厅内一片死寂。
“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你现在摊上的这个,又好到哪里去呢。”江琛觉得自己面对对方永远会失去理智。
“他是个杀人犯,即使他童年不幸,但依旧改变不了这个事实,警方也不会接受他的辩解。”
“像你这种不断找替身的人,根本得不到幸福……”他不知道自己扣着对方的肩膀用了多大的力,他只知道自己将一切的恨都灌注了上去。
那双往日和善待人,对人对事游刃有余的眼红丝遍布,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还笼了层湿气。
“你还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滑落的烟灰缸,地面上突然洒落的,是刺眼的血渍。
趁着对方捂头的那一刻,吴实找准机会,跌跌撞撞地跑向门口。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形势就发生了逆转。
子弹在吴实握上把手的那一刻擦肩而过。肃杀的血气自背后传来。
握着把手的手一抖,不是因为擦肩而过的子弹,而是因为电视中那人突然的呢喃。
“你曾经说过,会给我一个家……”
不……
他直接按下把手。
门打开一丝缝隙。
打开门的那一刻他甚至来不及关门就往外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砰!”
……
那双腿还在向前奔跑着。
一直慌张向前跑的人并不知道这一次子弹打中了哪个地方。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跑,跑的越远越好,跑去找那个人。
但江琛知道自己打中了谁。知道那个闪出来为吴实挡子弹的人是谁。
“嗬……”
“啪!”
子弹射出的那一刻,其实手枪也随之滑落。
“……”
为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家……
那把抵着脖子的刀顿住。
不止是林若恍惚了,说这话的人也声音弱了,语气失去了最后的生气。
“我一直记得这句话,”顾卿涵垂眸,“这个字,早已成了我的执念。”执念太甚,便成魔障。
“你们,也成了我最后的愿望。”
如今,也只有这个魔障,才能实现他的愿望。
他伸出手,抱住了面容枯槁的女人。短刀掉落的声响应声响起。
“乳腺癌晚期。”他的声音再次恢复了平静轻柔。
林若身体一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您其实一直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身体状况。”
不管是逐渐掉落的发丝,还是苍白消瘦的面容……
“您知道吗,”他将他的头埋在她的肩头,丝毫不惧她的再次伤人,“曾经,我给过他一次选择……问他是选择在病床前陪着母亲一辈子,还是为了他的罪孽而进五年的监狱。”
喘着气的女人听到这话瞳孔微缩,脑袋一片空白,呆呆抬头看向自己朝思暮想的那一方。
顾靖城的一声怒吼惊醒了失神的人。她有些不知所措。
“你竟然还敢相信这个狼心狗肺的人?”
他依旧闭着眼,像是汲取着母亲温暖的孩子,久久不愿放手。林若知道她该挣脱他,但这数十年间未再有过的温度与依赖,终究令她恍惚。
她内心还是恨的,但滚落的泪珠,终究打湿了对方的肩颈。
他在她耳边轻声呢喃,那双眼在这时终于缓缓睁开,跟对方如出一辙的黑鸦般乌黑的睫毛颤了颤,眼中的情绪摸不清看不透。
“母亲跟他二十几年的相处……您其实一直都知道,辨别他谎言的方法,”,她失神的余光,终于瞥见了男人那不断抖动的拇指,“只是您……逃避了,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母亲,为什么,我,说他已经死了,因为那个爱你的靖城,的确十几年前,就死了。”
话音刚落的瞬间,原本紧张的气氛因此而凝滞了一瞬。那双呆滞的眼,缓缓转动,看清了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她不堪重负地闭上了眼。
但也终于心如死灰。
她已经说不出来是为谁而流泪。是为自己,还是为怀中的人,还是依旧为了她心心念念的人。
但是这个心心念念的人已经骗了她数十年,这个谎言,还是由自己的骨肉,亲手扯开。
扯开了数十年来的妄想与逃避。直面现实的那一刻,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
再次睁开的眼,是如出一辙的死寂与惘然。
“我……还有几天……能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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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童将那几颗糖果抓出来,放在手心里数了一遍又一遍,
他拉过对方的手,摊开,将手心的糖果全放在对方手上。
“这个最好吃。”
她微微低头。
手指弯曲,在碰到糖果的那一刻又刹那间松开。
……
“阿实……还记得当初我说过什么吗。”
溅上的血珠在苍白的面孔上是如此的鲜艳腥丽,又或者是那副面孔本就不是人畜无害。嘴唇还是那般苍白,却也依旧是微微勾起。好像是知道面前的人想要说什么。
他像他第一次见到的那样,眉眼温润如玉,只是那漆黑的瞳孔如深潭泥沼。
他抬起头,甚至可以说是很安静地仰望着对方,不像平常照顾人时的稳重,而是像个主动承认错误的孩子,静待着对方的答案,静待着他对他的审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身体像是被大力扯开,撕裂入骨。
那双眼大大地睁着,急剧收缩的瞳孔被遮盖,身体其他以外的感官被放大。只有从下到上无止境的折磨。
“嗬!”
洁白的病床上,随着睁眼的一刹那,男人的身体控制不住地弹起,目无焦距的同时身躯却在抖动。
手慌张的抬起,向前抓去,却在半空中被人握住。下一刻肩膀就被环过,被怀抱的感觉,后脑勺的发丝被人轻轻捋顺。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安抚。
气息在耳颈边拂过,给冒出冷汗的躯体带来一丝温热。
那双手向前探去,迷茫的抓住对方衣摆。
被刚才的梦境搞得浑噩,不断眨动的眼帘下,还是被面前倾身的躯体充斥。下颚抵着细窄的肩膀,恍惚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像是感受到他的不安,搂着男人的动作从未停止,从发丝到脖颈,细长的手指一路抚过。
“……”像是突然失了声一般,厚实的双唇张了又张,却是连断断续续的语句都未曾吐露出来。
苍白的肤色并没有被鲜血掩盖,那淋漓的血珠也并没有自颊边滑落。
如果说唯一特殊的地方……
粗糙的指腹想碰上那双微红的眼,但下一刻视野却再次陷入黑暗。
……
缓慢睁开的眼,入目是白茫茫的一切。手在清醒时抖动一阵后便开始漫无目的地触碰。
冰凉,冷硬的触感。
不、不在……
撑着手肘,吴实尽力直起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干净敞亮的病房,四周被装饰得也没有丝毫地单调素白,所有的设施一应俱全。
即使是病房常见的消毒水味,酒精与杀菌剂混合的味道,在这里也几乎都被直截了当地清去,留下的只有干净与舒适。
在哪……
记忆还停留在跑走的瞬间,慌不择路的奔跑,当时本就沉重的身体自然不堪重负,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
他恍惚的注意力被嘈杂的电视声吸引,面前的液晶电视正常播放,跳入眼帘的是红蓝的新闻条框。
即使事件已经过了两天,新闻依旧如火如荼的报道着后续的案件进度。
画面一闪而过案发现场的封锁地点,监控视频上虽然已经是黑白灰的打码,但依旧能隐隐看出场面的混乱和血腥。
普通民众在对富家大族的恩仇怨斗津津乐道的同时也唏嘘感慨。
逃出的罪犯,丧心病狂的去残害自己的儿子,混乱之中,几乎胜券在握的人却是在自己的夫人手中殒命。
“我觉得那夫人……似乎也不正常……自己癌症要死了竟然还想拉着丈夫一同殉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监控只能看到画面,但画面的混乱已经让许多人惊奇与毛骨悚然,除了看到视频里的人在自己儿子面前横刀放在自己的脖颈外,还有在后续的混乱争斗中的癫狂举止。
“死里逃生呐,不过亲眼看到自己的父母相互残杀……也真是……”
“……”
被采访到的人都纷纷有些避讳。神色闪躲。但又还是忍不住透露了一些自己的心思。
最后的画面,是数个安保人员推拒着蜂拥的记者,在安保人员的身后,刚走的人在这时却是在荧幕再现。
瘦削的身影端坐在轮椅上。
没了在吴实面前的温言软语,也没有最后印象中的疲惫,有的只是被无数记者拥堵的不发一言。他眼尖地看到了那人胸口处的绷带。
……
握着遥控器的手在不自觉抖动。
不……不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梦中的情景并未成为现实。吴实本来应该松口气……
视频中的画面一闪而过,这人对着自己母亲的一字一句。那是吴实第一次看到温和的人失了平常的稳重冷静。
都……死了。
因为这个……哭吗。
这时房间却被推门而入,他不自觉地看过去。
“您好,请问是71369号宝宝的父亲吗。”
但陷入混沌地人根本没听清这句话。
“啊!”
原本扎着针的手慌乱挣开。在护士的惊呼下高大的身影摇晃着就要下地。
“先生,先生,请冷静!”护士连忙搀扶住想要离开的人,“您这是怎么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顾……”
……
失魂落魄的人被人安抚回床,手上虽然无力,却还是不安的抓着被襟。
护士听了他的需求去寻人。
但寻过来的人……
他怔怔地注视着来人,吴实记得他,与家中落灰了的全家福里的身影如出一辙。
还没等说什么,那人就先不安的搓了搓手。完全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模样。有的只是紧张与憔悴。
“姐……哥哥他……我看到护士在寻人,就过来了。”
“没……死。”
听到这话,顾资甄将头埋得更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场车祸……”
那双再抬起的眼里,布满了红丝与疲惫。明明也只是二十多岁的人,却是无端端的沧桑与憔悴。
“是我设计的……”
……
他恍惚地走在医院的走廊,无神地眼扫过一个个病房号。
“当年哥哥也是因为车祸……为了救我,落了个半身残疾。”
“我以为只要我死了,哥哥就能名正言顺地继承顾家。”
“但我又一次被哥哥救了……”
“我准备去国外,一辈子不回来。”
“那个家带给哥哥的……只有痛苦,我在这里,只会让他回忆起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着那黑顺滑亮的发丝随着头部在床边的枕靠四散,掩在发丝底下的面容上失去血色。
被母亲刺了一刀后,还强忍着未愈的伤口守在吴实分娩的手术室前,从进手术室前的安慰到手术中的等待,从未离开。
脑海中闪过的是这人弯起微红的眼角躲开他的触碰的那一刻。
这回睡过去的人,没再躲过吴实的触碰。
这回换了个人,守在一人的身旁。
吴实没有打扰床上的人,就这样一直守到了深夜。
手上的触感惊醒了他。
他怔怔抬起头,记忆中最后的面容与现在无二,但没了当时的疲惫,像是什么都相安无事。
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宽敞的室内只有两人。四目相对下的相顾无言,最终还是由顾卿涵嘴角流露的一丝苦笑打破了局面。
“怎么突然跑出来,受凉会容易落下病根。”
吴实低过头看向自己握着的手。面前的人早已将自己用被子罩得严严实实。
没有回应他的话,只是将手呆呆触及向之前合拢后的衬衣而导致没看到的绷带。
握住放在胸口的手,顾卿涵转而抬起,感受着颊间粗糙的触感,让对方的注意力转移。
细软的墨丝垂落,供人抚过。
感受着对方情绪的平稳,他嘴角的笑容终于收敛些许,倾身之下,这回的怀抱像是想将人揉进骨子里。
“……阿实早产,可是比我危险得多……”
……脖颈的深埋下是熟悉的浅淡气息。
“幸亏当时隔壁有人认识昏迷了的你,将你及时送到医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将保温壶内的补汤拿出。醇香的气息在这时倾泻而出。
“要不喝点鸡汤,你打了盐水那么久,一直没怎么进食,也应该饿了。”
他还是注视着他,神情一如既往的柔和,“等会我让护士带宝宝的影像资料过来,给阿实看看,孩子刚出生,还只能呆在监护室。”
“……孩、孩子。”
“嗯,孩子,”莹白的汤匙在金黄色的汤晕下搅动,“一切顺利,孩子不用担心……”眷注的目光在吴实身上久久停留。
吴实没有再次回话,话语到这里,房间里就有了静默的意味。
“阿实……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微红的眼角还是被触碰,这一次清醒的人没有闪躲,只是定定注视着,片刻后又视线下落。
“我……认、认错了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本就怀着孕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如断了线的风筝般坠落在地。
全身上下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冰凉,他看着那双眼中缓缓失去焦距。
江琛发疯似的来到她的身边。颤抖的想要一把抱住对方,却被对方如回光返照般哆嗦着躲开,自己蜷缩起来。
他猛地睁开眼,却只能看见一片深渊。
……
门外有一声没一声的敲门,听着门内没有动静,像是终于鼓起勇气,病房的门被缓缓开启。
邋遢凌乱的身影踉踉跄跄地出现,在这干净整洁的病房内几乎格格不入。
由于走得太过急切,他直接一个不稳绊倒在地上。发出的重响几乎令他不敢动弹,但紧接着又是身子一颤,像是想起什么,慌张的手脚并用地来到病床前。
白亮的大理石地面,男人爬过的地方留下一道道污涩。
来到床边的人像是想伸出手,又像是看到手上的污秽后畏缩着退回。
洁白的被单上被一点点浸湿,一滴接着一滴。
他不再敢看床上的人,男人跪倒在地,扯着自己久久未打理的头发,手上青筋凸起,整个人蜷缩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不起,”他低声呢喃着,恍若陷入癫狂,“我、我本来想过来告诉的,爸……爸阻止了我,把我绑起来,我害怕……对、对不起、我来晚了,我没有能救你……”
房间里全是他呢喃的回响,伴随着抑制不住的抽噎。
他以为对方还在昏迷着,结果下一刻他却看到向他伸来的的手。男人吓得直接说不出话
那只手毫不避讳,在那脏乱的面孔上碾碎流露的泪珠。缓缓擦拭过脸色的污渍,露出对方原本的面容。
一如往昔。
一滴一滴,全都滑落在苍白的指尖,沾湿了指腹,破碎了忏悔的决心。
“别哭。”
听着顾卿涵轻声的话语,顾资甄连忙抽噎着奋力擦着眼角。他控制不住地双手握着对方的手腕,低下头来肩膀颤抖。
他执着匕首,手抖动不止,突然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对、对不起……”
手腕内侧的青色筋络因为他的紧攥而显现,他举高利刃,眼神恍惚,似乎想用死亡给自己获得最后的解脱。
刀光的锋芒一闪而过。
血珠乍现的那一刻猩红蔓延,破碎流下。但却没有出现更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锋芒直抵的那一刻,匕首堪堪在那突然闯入的手腕处停手。
迎着对方的目光,那把自杀的器具终于控制不住掉落,刀尖湿润,连带着地面上也是不堪的血痕狰狞。
“还记得,答应过我什么吗。”
在匕首掉落的那一刻,他的视线也忍不住下坠,看着那抹血红晕染在洁白,深邃红朱一点,再往外蔓延,却已是无力,男人听着对方的询问,声音越发哽咽,“记、记得。”
“已经……够了。”
什么!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嘴唇颤动着。“我……我……”
……
男人关上病房的门,面容隐在邋遢的发丝下看不见踪影,不断抖动的肩膀谁都看不懂意义为何。
成功了……
他成功了……
他成功骗过了那人,他自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用再疑神疑鬼,不用再担惊受怕,不用再穷困潦倒……
再也不用,遵守那该死的承诺!
但男人还是不敢放松警戒,他知道那人时刻在他身边,时刻看着他,就像上次自己被当做诱饵诱使那人去监狱那一样。
衣衫褴褛的人茫茫然走在大街上,步履缓慢,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的自由。
病房里几乎一片寂静,只能偶尔听到手指在键盘附近平面的轻叩。
一声,两声,三……
画面里男人的步伐在加快,轻叩的声响却在变慢。
静静地,观察着。
而在那人终于欣喜狂奔像时候,手中也从弯曲而开始伸直,那双手舒展开来。
监控播放不了声响,只能看到一辆疾驰的汽车,将那道欣喜若狂的身影淹没。
最后的一路血痕,成了电脑最后的画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辛苦了,”他放下手,动作不疾不徐,甚至可以说是自然而然。将要销毁的电脑递给身边的人,面目温和,“弟弟。”
苍白的手指一点点抚过与顾资甄如出一辙的面孔。
再怎么像,都是整出来的,还是骗不过血浓于水的亲人……”
但男人已经死了……
他被“弟弟”搀扶着下床,即使已经坐到轮椅上视线变低,但在面对不足一米的柜子面前,他打开柜门,面对柜中的“人”,视线依旧是俯视。
他弯下腰,莹莹地目光与对方平视。
手指钳住那下颚,丝毫不在意指尖染上的血腥。
“我曾经问过阿实我要是弑父弑母会怎样,我当时能感受到他的害怕……很正常的反应,”温柔的弧度挂在嘴角,“但,我也因此不想不当那直接的刽子手了……杀人犯这个称呼,并不适合我。”
“阿实说他认错了人,他没有如你所说,一直在找替身,他只是一直以为,找到了我……相反,你自己,其实一直在找替身。”他的手指一路向下滑,最终到达仅剩下的躯干心脏。
害怕歧视,厌恶非议,将所有的罪责归咎到别人身上,但又不舍对方给予他的温暖,最后自己的自以为是被撕裂后,又自欺欺人以为自己找了个类似的替代品就可以解决……
“我其实有点心疼,你的未婚妻,爱上了你这么一个懦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洗漱间“哗啦”的水声在寂静的室内回响。窸窸窣窣,清清冷冷。一如当年。
只是原本稚嫩的手长大了,变得骨节分明,纤细白皙。
透明的液体漫过掌心,最后携带着猩红逝去。
而手上清洗的血渍,也不再是自己的。
门栓缓缓旋开,再次恢复寂静的室内。他一人推着轮椅来到窗边。
公园里的孩子自由奔跑着,日光洒落在稚嫩的开怀笑容,也同样落在晦暗不明的幽深中,他一如既往,绽开一抹温柔。
“满意了吗。”
“……怎么不说,你也满意了。”
“因为你满意了就会消散,而我,还想活。”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擎天横碧,翠色延绵,一草一木,瑟瑟风鸣,莺歌燕雀,密叶掩歌。莽苍葳蕤,丛林嘈嘈。
葱葱郁郁下是浮动的光晕细碎,飒爽阴凉。
窸窸窣窣,小小碎步自然融入深林一景。轻车熟路的动作,一拐一绕,身后小小的背篓空空,等待着将密林深处的甘甜采撷。
外围的枣树早已硕果累累,深处的自不必说,想到这,孩童的步伐不禁愈发轻快,眼底深处的光熠熠生辉。
忽然间,男孩的脚步停了下来。
殷红的果实近在咫尺,他却立在原地,呆呆望着背对着他的身影。
那光芒在倏忽间消散。
他后退一步,忍不住想逃离。
但不小心脚踩枝条,在这一方僻静中自是大声的,孩童忍不住缩了缩身子。
但不远处的人已然听到动静。
如果前面的人有任何一番细微的动静,吴实都会立马条件反射般的后退跑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她没有。
小小的人转过身,便没了动静。
纵使如此,两人面面相觑,没人向前一步。
“……”
“……”
打破僵局的不是任何一人,而是一阵窸窸窣窣,吴实眼尖地看到那人背后蓦然冒出的竹叶青。
他瞪大了眼,不远处的人却像是没听到般,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嘶!”
“呲!”
男孩喘着气,手中捡起的枝条精准无误地打中蛇的七寸,曾经被父亲教导过的基本野外生存知识在这时发挥了用场。
他慢慢平复呼吸,蹲下身,小心观察着确保无误那条蛇的死亡,但还没松半口气,地面几乎重叠的影子让他后知后觉此时的自己已经越过了界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默默蹲在地上也不是办法。
“你……”他终于鼓起勇气回过头,小心翼翼抬眼看着对方。
“……”
他眼也不眨地盯着,这么凑近了看,吴实忍不住屏住呼吸。
……
“爸!妈!”
“回来了?”还在刺绣的妇女笑着回过头,下一刻眼就微微睁大。
她的视线落在那相互牵着的手上。
自己孩子的情况做父母的是知道的,因为那处的缺陷从小就形单影只,更别提带朋友回家了,何况带的还是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阿实,这位是?”虽是对着自家孩子这么问,妇女的视线还是落在那落后半步的孩童身上。她们村里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漂亮孩子?还是说是别村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自家孩子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吴母探过身,将两个孩子都揽到怀里,搂过的过程中,眼中有些意外那孩子的单薄。
她安抚般的揉了揉吴实柔软的发丝。
“告诉母亲今天发生了什么,这是阿实的朋友吗。”
他挠挠头,“不,不算朋友,”虽然孩童还不是很清楚朋友的定义,但下意识觉得他们并不算,他犹豫地看了眼旁边的人,“她在森林里迷路了。”
开了头,后面的话说起来就更自然了。
吴母细细听着吴实一五一十的叙述,期间不时看了眼毫无动静的另一边。
这个孩子……
听完经过,吴母倒是有些庆幸自家孩子将人领了回来,这么小的女娃在森林里乱逛想想都危险。自家孩子也是。
“这次就算了,下次你这孩子也别自己跑到深林里去了。”吴母不赞同地摇摇头。
吴实点头如捣蒜,但是不是真听进去就另当别论了。
“你叫什么名字。”对着旁边的女孩,吴母尽量放轻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无动于衷,如同没有生气的玩偶。
吴母看着这孩子的模样,不自觉想起自家孩子在外头的模样,心下更软了。拍拍自家孩子的肩,“你先带着这孩子,妈妈去外面问问哪家丢了孩子”吴母站起身,将女孩的手搭在吴实手上,“要照顾好妹妹哦。”
年幼的孩童虽然有些茫然,但还是听话的点点头。
室内又恢复了静默,吴实望着闭口不言的人,那双眼里空空荡荡。不过,或许也正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吴实敢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也不自觉多一些。
吴实只远远望见过村里的其他同龄孩子,但似乎她跟别的孩子也不一样。
她也是,身体上长了怪东西所以不敢说话吗。男孩一想到这,歪了歪头。但看着对方的眼里却带着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渴望。
他望着对方,在记事之后,除了父母与恒叔之外,第一次注视一个人这么久。
他又低下头想了会,妈妈说要照顾好妹妹。手一撑跳下床。
“我去厨房拿点吃的给你。”虽然知道对方不会有什么反应,男孩还是交代了去处,还小大人一般伸出手摸了摸对方的头颅。
幼童深色的瞳孔一片漆黑,乌黑的发丝在手心里却是软软的,莫名显得乖巧。男孩忍不住在心里打鼓,妹妹原来都是这么软乎乎的吗。
妈妈说,要照顾好妹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厨房内,小小的身影踮起脚尖。
静谧的室内,窗外射进的光线恰好投落在房内视线可触及到的一角地面。
那灿金色的光芒暗淡着,或者可以说被橘红一点点覆盖。
等到完全变成了橘红的余晖,那双眼突然眨了眨,但空荡荡的眼里依旧无光。
手中抱着平常囤积的零食,不算多,但两只小手显然也有些拿不过来,为了护住怀中的吃食,男孩走路的姿势一时东倒西歪。
那漫无目的地视线触及这一幕,终于微微聚焦。
红薯片、腊肉干、柿子饼……他将那一包包装着零食的小麻布袋推到对方面前。大部分都是农户人家平常给孩子做的零嘴,少数几颗包装简陋的糖果混杂其中。
吴实将那几颗糖果抓出来,放在手心里数了一遍又一遍,
他拉过对方的手,摊开,将手心的糖果全放在对方手上。
“这个最好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微微低头。
手指弯曲,在碰到糖果的那一刻又刹那间松开。
这小小的动作却给男孩带来了极大鼓舞。眼中透出些许的微光,他忍不住咧开嘴角。
他忙不迭又跳下了床,等到再次回来,手上又捧了一盒盒木制的玩具。
女孩无动于衷,但并不妨碍男孩将那一个又一个玩具摆上床头。玩具、零食在两人中间堆起了小山。
他拍了拍脑袋,像是又想起什么,小小的身子拱起,在床头翻箱倒柜。
几个看起来陈旧却保存地完好的香包上绣着精致的花纹,看得出做工的细致。
香包是吴实母亲缝的,说是香包,包里其实也只是放了一些静心凝神的普通草药。那几个香包还是吴实婴儿时期缝来助眠的。后面大了香包大都卖了换了钱财。
吴实看村里的女孩子人手都有几个家里贴心缝的,他将那几个香包摊在面前,低着头看着人,稚嫩的话语响起。“你有喜欢的吗。”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挠了挠头,觉得可能是太旧了妹妹不喜欢,握着她的手摇了摇。“你有喜欢什么吗。”
下回跟母亲要一个新的香包。他摇头晃脑。今晚她会在住在自己家吗,能呆多久呢?
年幼的孩童在一旁掰着指头又数又猜对方还能待多久,丝毫没有注意到对方眼中倒映出的橘黄逝去。
握住的手脱离开来,还在闷头数数的人呆呆抬起头,眼睁睁看着女孩跳了下来,却在迈出步子的下一刻就摇摇晃晃倒下去。
他忙不迭想扶住对方,却一时自己也没稳住,两个娃娃同时摔倒在地。
“砰!”
“疼……”
孩童一时呲牙咧嘴。
睁开眼,吴实想问问身边的同伴有没有事,那斑斑驳驳的青紫却是率先映入眼帘。
他呆呆地张了张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而仅仅只是这停顿的几秒,对面的人已经撑着手爬起,垂落的衣摆再次将刚刚的景象尽数遮掩。
他忙不迭爬起来抓住她的衣袖。那黑黝黝的双瞳再次看过来时,他张嘴。
“阿实。”
孩童一愣。
房门被打开,和蔼的面孔显露。看着两人的动作,吴母笑意更深,眼角的细纹浮起。“看来你们俩相处的不错。”
抓着衣袖的手没有松开,他抬起头,却是再次磕巴起来,“妈、妈妈。”
但吴母已经蹲下身,摸了摸自家孩子,“妈妈找到妹妹的母亲了,来跟阿姨打声招呼。”
身后的人随着吴母的蹲下渐渐显现。孩童澄净的眼中倒映出一张标致却略显憔悴的面孔。
“你好,阿实。”她似乎有些疲倦,发丝微微凌乱。但还是尽力勾了勾嘴角,垂落的眸间温柔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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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目送着一大一小的身影远去,恍惚着。
“妈妈。”他抬起头,眼中的疑惑肉眼可见。
“阿实想问小妹妹吗,是恒叔的孙女哦,林阿姨是恒叔的儿媳妇,”吴母如是说着,忍不住又笑了笑,“怪不得这孩子长那么漂亮,原来是随了母亲呢。”
“恒、恒叔。”听到熟悉的字眼,吴实下意识重复着。
“是啊,林阿姨和小卿是最近搬过来的,跟恒叔是一家子,”吴母埋头细细缝补着衣服上的破旧,“小卿这回走丢阿姨也急坏了。”
他低着头,没有作声。
深夜
吴实坐在床边,低着头,双腿小幅度地晃荡着。
“该睡了,”吴母将人抱到床上,虽然是夏天,但她还是用薄被单给孩子在肚子盖了层免得着凉,“阿实。”她在孩童的额头上印下一吻,温和,安抚。
他眯着眼,在温暖中昏昏欲睡。但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挣扎的勉强睁了睁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妈妈。”他突然唤出声。
“嗯?”
“能给我,缝个新的香包吗。”
……
另一头。
林若牵着人到了床头,松开手,“该睡了。”长而卷曲的睫毛向下垂落着,眼中不知是何情绪。她自顾自地关了灯,因为她知道对方也不会作答。
孩童静静睁着眼,即使面前是一片漆黑。
半晌,黑暗中的手松开一丝缝隙。
“咕噜噜。”包装简陋的糖果在地上滚动着,停止。
……
他坐在院落的石阶上,身边的木工玩具散落一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时不时有欢笑的孩童跑过,在路过这一片区域时都收敛起了笑容。内向的小心走过,外向地就是大着胆子扔了石子过去之后又迈开步子跑掉。石子大多打在阶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也有孩童驻足停留,歪着头。但最终还是想起父母亲的警告小心再看了眼后就转身跑开。
一般男孩不会在门口附近玩。
他目视着一个个孩童走过,那双眼里像是什么都有,又像是什么都没有。
但这几天……男孩遥遥望着同一个方向。
“阿实,吃饭了。”院落里的母亲唤着不远处的孩子。
他回过神来,转过头大声“嗯”了声,弯腰将一旁的玩具认真拾掇。
吃饭时,吴母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个苍蓝色的香包。绣制在布面的银色游鱼栩栩如生,藏蓝色的流苏也被打理得滑顺细腻。
“这是阿实要的香包。”她将手上的香包递了过去。
他放下手中的筷子,小心捧着崭新的香包,眨了眨眼,嘴角忍不住上扬。
吴母注视着这一幕,眼角带笑的同时又不自觉泄露出心疼。
……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吴实特意挑的是中午。正值酷暑的中午烈阳自是炽热,大人都还在阴凉地乘凉,小孩们也纷纷因为怕热而窝在家里玩乐。
偌大的村落,一时间不禁有些空荡。那小小的步子迈得却是飞快,额间的汗不是被蒸发,就是被甩落。
他喘着气,望着不远处熟悉的草屋,汗珠不断地滴落,但心中的石头却也缓缓落地。
到了。
但以往会自在进入的脚步却没响起。像是面对陌生者的屋子一般,孩童现在却是一步步挪过去像是一点点的试探。等到了院门口,他也没有进去,只是努力的探头望着院落。
没有如期看到想要看到的身影,吴实并没有气馁,反而是绕到了院落的后面。虽是缺了一般男孩的淘气顽皮,但这个年纪该有的孩子独有的敏捷灵巧男孩却是不缺。不消一会儿,他就快速爬上了院落后头就近的一颗枣树枝干。
再次凑近院落仔细往里瞅,他抿了抿唇,望着空荡的院落发呆。
正午的阳光愈发刺眼,他禁不住眯眼,草屋那浑浊模糊的窗也在这一刻折射出夺目的光芒。男孩怔了怔,却是在那光芒过后仔细往那处凑近看。
那斑斑驳驳的窗户上,那小小的身影模糊不堪。
他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他,但却已经高兴地举起手挥了挥。
窗口处没有任何动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男孩将身上带的东西用布条缠绕起来包裹好。随着一个小小的抛物线,黄布缠绕着的物体被投入院落。扔完东西后,他望着那扇窗户,眼中带着希冀。
依旧是空荡荡的院落。
他咬了咬下唇,但并没有打消明天还来的想法。
知了的昂首吱鸣,蟋蟀的俯首低吟,空气中的热浪上下浮动,葱葱郁郁的枝叶是繁盛的,也是炽热的。那枝头早已空荡,但那老旧的窗户,在这热浪中,却没有再阖得紧密。
轻的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在那坠落的物品处停留。
阳光下,深色的药酒瓶与鲜艳的香包似乎格格不入。
……
男孩再次爬上了那枝头,歪头看向院落内,这次却睁大了眼。
昨日坠落的物品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地面上被划上的十字。
看着那个标记,男孩禁不住咧开嘴。
一日日过去,男孩向院落投掷的次数越来越多,投落的也越来越多样,对于日渐累计投掷的玩具或其他物品,他毫无不舍,反而兴致高昂。就像寂寞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可以与之分享的玩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木质的飞机被男孩抓在手心,他一手拿着玩具,一手拿着父亲平常用的刀具,因为不熟练,颇有些笨拙的凿刻着。
还在砍柴的吴父看到这一幕,吓得丢了手头的斧头,这么小的孩子拿着刀可不是闹着玩的。“孩子,在干嘛呢。”吴父小心握住孩童的手,想将那刀具轻轻抽离,但孩童的手却紧攥着不放。
“乖,把手里的东西给爸爸,爸爸帮你好不好。”吴父苦口婆心的劝着。
以往乖巧的人这次却固执地摇着头,“阿实想自己来。”
吴父听完想了想,换了个语句,“那爸爸给你换个小点的刀,方便你做事,爸爸在一旁看着你好不好。”
他看了看自己手上的刀具,抬头,点了点。
吴父看着自家孩子在那认真的一笔一划地认真,突然想起来,“孩子,我看你最近的玩具是不是少了。”
他头也不抬,“爸爸还可以给我做吗。”
“可以是可以,”吴父皱眉思索着,想着可能是被孩子玩坏了扔掉了什么的,“要不爸爸教你做,这样以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好不好儿子。”多学一门手艺对孩子也是好的。
男孩点点头。手上的动作随着刻画的完成而停止,看着飞机上的图案,眼角弯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深夜,黑暗中的人还是静静睁着眼,空荡的床铺除了幼小的身影之外,还多了不少东西。
凹凸不平的触感让她举起了手中的玩具,借着月光看清了飞机上的图案。
那是个太阳。
……
第二日,男孩一如往常利落爬上了枝干,目光习惯性地看了眼那模糊的窗户口,嘴角翘起,又随即瞥向院落的地面。
这次的地面上少了十字,多了个太阳。
他呆了呆,那湮灭的光芒像是再被点燃了一小簇。
四五岁的孩子当然还不会写多少字,花鸟虫鱼,到日常的生活小物的刻画,便成了彼此交流的文字。一般都是吴实画什么,对面就还什么,饶是如此,男孩也会将对方返还的图案看得仔仔细细,随后咧嘴一笑,像是终于回归了孩童才有的灿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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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只手分别牵着一边父母的手腕,他望着在床上躺着的人,声音稚嫩的同时带着亲近,“恒叔。”
“嗯,来了,”老人懒懒应了声,“最近咋没看到你这娃娃。”
其实天天在恒叔房子附近打转的孩童眼神漂移了会,第一次鼓起勇气说了谎,“最近爸爸在教我做木工。”也不算说谎,对吧。心里小小的声音说着。
他松开手,一蹦一跳来到老人面前,像献宝似的捧着自己做的星星,“这是阿实做的。”
老人抬了抬眼,“嗯,还凑合。”说话颇有些应付的意味,但男孩的眼角已经弯弯。他看着他这副样子,点了点吴实的额头,将人点得忍不住抱住头,“傻小子。”
吴父吴母好笑地看着这一幕,像是早已习惯了这一幕。
林若匆匆忙忙赶到时看到的就是这几乎可以说是其乐融融的一幕。她怔了怔,站立在门前颇有些不安。
“啊,小林来了,”吴母眼尖看到来人,热情地起身握住来人白皙的手腕,“刚刚还纳闷怎么没看到你,恒叔说你去做事去了,这不,终于来了。”
“嗯,”她笑了笑,却是带着勉强,“还得谢谢你们这些年来的照顾。”她听人说起过吴实一家子这些年来对老人的照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一个村子的哪来照顾不照顾,恒叔这些年来一个人也不容易,”吴母摇了摇头,“幸亏有你这个儿媳妇来了,我们现在也能放心不少。”
她点点头,却是眼神闪躲。
“说起来我们家阿实可喜欢你女儿了,自那之后一直念念不忘说要跟小妹妹玩,”吴母絮絮叨叨,但提及自家孩子的时候却是眼带温柔,“我家孩子性子比较内敛,难得遇上一个可以一起玩的玩伴,时不时就扯着我的袖子说想来呢,今儿总算得了空。”
女人的眼神闪了闪,没有立即应声,将视线看向不远处的孩童,看着那双眼里带着紧张,但更多的是期望。“小孩子家家的,要出去玩就赶紧出去。”恒老爷子突然出声,将小孩推出去了点。
林若撞见老人的眼神,一时有些慌乱的躲开,嘴角勉力扯起一抹弧度,“我现在就去叫那孩子。”
她步履匆匆,到了那扇门前却是顿了又顿,但最终还是扶着门把手推开门。
房间的孩童听到声响,将手上的孔明锁放下,塞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有人找你,”她低声说着,抬眼看向坐在窗边静默无声的人。他默默注视着窗外,对刚刚的话语无动于衷。
看到幼童这个样子她却莫名松了口气,转身就想关上门,但又蓦然回想起老人最后的眼神,抖了抖身子,眼神挣扎。
幼童的手一开始被牵了牵,没有任何的动静,她咬了咬下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童被抓着整个人被拉了下来,拉下来后她猛地松开手,四五岁的孩子踉跄着,趔趔趄趄,她下意识又想去扶,但手最终只是在半空中停顿,看到孩子自己慢慢稳住身子,她默默收回手,她侧过头,长长的睫毛颤了颤,“最近天气凉下来了些,你和吴家那孩子出去玩玩吧,记得早些回来。”
她没有说话,却是自动迈开了步伐。
到了半路,那纤细的手指牵起稚嫩的小手,“你不会说话的,对吗,”她声音很轻,甚至有些虚浮。
温暖缱绻的阳光照射在那苍白稚气的脸颊,一路攀爬,最终在那一片空寂中消散。
……
吴实一直盯着门口,甚至没放过耳边传来的脚步声。听到声响,他眼睛一亮,率先跑过去打开了门。林若被突然打开的门吓了一跳,看到孩童的身影后嘴角重新挂上微笑,将身边的孩子轻轻推过去,“你们去玩吧。”
他主动牵起女孩的手,嘴角的笑容掩盖不住。她看到他,缓慢的眨了下眼。
“我带妹妹去打枣。”男孩转过头大声说着,随即头也不回地拉着人就跑。
“这孩子,看他高兴的,”吴母忍不住捂嘴笑,“希望长大后嫁人的时候,也能让他遇上个这么喜欢的人儿。”
老人懒懒的眼帘突然睁开了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从村里的平坦大道到田野小径,拂风而过,一会是遍镀全身的金色璀璨,一会是夏日炎凉下的林荫密布,一轮轮,周而复始。只有两道身影在相互牵扯着不断的奔跑。
她被他拉着,不挣扎也不握紧,只是稚拙的步伐一步步跟着对方。
直到到达目的地,蓦然松开后,手臂垂落,手指弯曲,徒劳地抓着空气。
“到了!”
她抬头仰望着这一棵在这附近最为繁茂的枣树,有枣子忍不住沉重落了下来,她也不躲不闪,只是在事后摸了摸头。
跑在前面的人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噔噔噔”双腿迈动着,跑到一个树洞处,弯腰拨弄着,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道具。
两人身高相仿,也就不用踮着脚尖,直接一个伸手就可以将斗笠戴到女孩头上。
“这样等一下被砸到就不会疼了。”
虽然其实已经被砸过了。她伸手扯了扯帽檐,两只细绳系在细尖的下巴处,更显得脸娇小。墨黑漆深的眼直直注视对方。
“咱们多打点,这样就可以做枣糕了。”他将网兜递给对方后,便迫不及待地爬上了树,但在最后还是注意着女孩的方位,等到人抬起手,才摇着树枝落下果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青红交加的枣果接连落网,女孩的工作其实很简单,伸手将网伸出,树上的人便会朝着那个方位摇果。而她也趁这个空档伸手抬了抬帽檐,让那漆深的视线再度拥有对方的身影。
网兜装得差不多了,吴实一骨碌从树上下来。握着网兜的手掂了掂。
她向前跨出一步,原本要打在男孩身上的枣子落到了斗笠上,随即滚落在地。吴实还在专心数着枣子,没注意到声响。
枣子被弯腰捡拾。手一松,便是落在那网兜里。
家里只有吴母刚回来操持着午饭。
“回来了?”看到孩子们她立刻停下手上的活,打开橱柜,抓了两把平日里舍不得用而存着的糖,分别放到孩子们的手心,“小卿在这吃个饭吧,你们再玩会。”作为父母自然乐得自己孩子有个玩伴。
“妈妈,今天吃枣糕吗。”他献宝似的将那一网兜的枣子拿出,脸上的虎牙止不住地露出。
“这孩子,枣糕是用晾晒后的枣做的,”她好笑地点了点吴实的头,“不过家里还有几袋,阿实想吃妈妈就做。”她接过那一袋枣子,不忘摸摸孩子雀跃的脸庞。
“咱们玩这个吧,”房间里映入眼帘的是琳琅的木工玩具,被整齐地摆放在房间的各个角落,被男孩抱住几个放到地面。
“儿子!爸爸回来啦!”刚从老爷子家里回来的人风尘仆仆地就第一时间来到儿子的房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又在玩玩具呢……”他话说到最后反而消了音。
最后一块中柱被放入插口,严丝合缝。两个孩童一起抬头望向门口。
“爸爸。”他举起刚刚拼接好的木门。
吴父只是想着做些孔明锁和其他的榫卯玩具给孩子玩玩,没成想四岁多的孩子们能拼出个什么来。
但这次的垂花门不管是面与面的接合,还是面与边的交接构合都几乎做到了准确无误的咬合拼接。
“儿子,这是你们拼的?”
吴实点点头。
之前自己儿子可没拼出过这么个东西来,他忍不住抬眼看向旁边的女娃。这孩子……
吴父忍不住呵笑,两只大手分别覆盖在两个孩子头上,揉乱了两人的发丝,“我们家阿实找了个厉害的朋友呢。”
“来,小卿多吃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餐桌上,女孩的碗里早已被吴母热情夹的菜淹没。
小手拿着勺默默扒出仅剩的白米饭。迎着餐桌两大一小的目光拌了点菜吃下。
两大一小同时弯了眼角。
“多吃点,”吴母忍不住又夹了点,“你这孩子也太瘦了。”
吴实刚学会筷子,还夹不利索,但还是冲着菜盘上的五花肉戳了块,想放到对方碗里却怎么也掉不下来。
她瞥见那一直悬在半空中的肉。低下头,就着筷子含了下去。随后将筷子推了回去,指了指对方自己还一口未动的米饭。
吴父被乐到了,“看这俩孩子相处的。”吴母也忍俊不禁。但还是先伸出帕子给女孩的嘴角擦了擦。
“妈妈,枣糕?”吃完饭后孩童迫不及待。
她咬了一小口糕点,软糯,甜绵。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但终究是要回去的。
到了门口,吴父也不忘大夸特夸一下孩子,“老爷子你这孙女可是真聪明,我给阿实做的木工玩具小姑娘那榫卯结构玩得可熟了,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
“嗯。”恒叔应了声,说不准是听了还是没听。
等到人走后,他才慢腾腾地重复了一句。
“聪明?光有聪明有什么用呢……”
他睨了眼目光还一直看向一大一小离开的背影的幼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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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上一次后,林若总是会找各种理由推脱孩童的期盼。所以两人交流的方式大部分依旧是在后院。
夏日的炎热始终会随着时间流逝,最终来到十月的秋风飒爽。
十字的印记遍布后院,有些旧了的,就会被重新刻上。说不出是为什么,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记忆什么。
那扇窗也依旧遍布尘埃。后院的景象也依旧模糊。
她从来没有擦拭过那浑浊的窗。林若每次来了也只是叫孩子吃饭睡觉,没想过多留片刻。
因为即使窗再怎么混浊,只要仔细看,枣树上晃动的身影其实也能够一览无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但要是擦了窗户,可能什么掩藏都失去了。
她望着院外葱郁的树枝条,放在手掌心上的孔明锁已经拼完,只是今天,却没有了补充。
……
男孩一步步后退着,最终退无可退,背后只有冰冷的墙角。
明明前面不远处,就是要到的地方。
秋日,少了几分热度,多了几分凉意,外出的人多了,窝在家里的孩童也少了。
要横穿半个村落,自然会被嬉笑玩闹的儿童们看到的。
有些胆大的娃,就忍不住了。
“是吴阿叔家的小怪物?”
“妈妈说他跟我们不一样。”
年长点的孩子只能隐隐记得自己母亲晦气的话语。
“不男……不女,的怪物。”
孩童的好奇聚在一起,说不出是纯真还是恶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为什么阿爸阿妈会这么说?”
“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对面只有一个,他们有一群,好奇又畏惧的心理,畏惧顿时少了大半。
但即使凑近看了,他们也没看出来有什么特殊。跟他们一样,都只是个半大的孩子,甚至比他们还小点。
所以为什么,他会被叫怪物呢。
“我爸妈说是他下面长了女孩子的东西!”突然有男孩指着孩童的身下,目光有一丝激动,仿佛是因为只有自己知道这唯一的答案。
“猜中了猜中了!”一众孩子看到抖动的身影顿时起哄,哄然大笑。
村里的人听到这笑声,只当孩子们在玩闹,并不在意。
“跑什么?”一个年纪大点的孩子抓住想要趁机跑掉的身影,男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却还是挣扎着想要起来。被一众孩子熙熙攘攘地压住。
有柔软肉粉的,也有久做劳务带着粗糙裂痕的,但这些手无一例外地看得出稚嫩。
他们只是不想要好不容易得到的玩具跑掉。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也有孩童想好奇的扯开看看下面究竟是什么。
“哎哟!”
有娃娃被砸到,摸着被砸疼了的脑袋,苦着脸定睛一瞧,才瞅见刚刚砸中的是什么。
是块……骨头?
“汪!汪!”
几声急剧而来的吠叫传来。
高突的眉骨凶恶,轮廓极深的眼框四周被黑色的毛发覆盖,只能够看到蓄势待发的凶光。下颚向下,带着涎水的犬齿露出。
“啊!”
“有大狗!”
本来还在起哄热闹的孩童顿时哭喊起来,惊作鸟兽散。只留下刚刚被压得直不起身的男孩眼睁睁看着猎犬的逼近,早已躲闪不及。
“呜!”
下意识抱住头颅,尖锐的吠叫声近在咫尺,却迟迟没有等到应该来的撕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他被这吠叫吓得不敢乱动,小心翼翼抬起头,那深藏在脖颈绒毛处的铁环在猎狗的挣扎反抗中露出一角。长长的银色锁链在阳光下折射耀眼,一路延伸至远处。
木桩上,环绕的锁链已然少了大半,旁边小小的人静静伫立。深黝的瞳孔毫无波澜。
她一步一缓,最终停在蜷缩着的孩童面前,蹲下,与对方直直对视,干净白皙的脸与男孩灰扑扑的脸形成鲜明对比。
沾满了尘埃和擦伤的脸,被女孩抬起手擦拭。
……
枝叶蔓披的世界,层层叠叠的绿荫环绕,徜徉绿波。
不是什么苍松翠柏,也不是什么参天巨树,只有褪去红郁的葱葱枣林。
两个孩童靠在那颗最为葱郁的枣树干上,席地而坐,却是谁也没说话。
男孩抓了把石子攥在手心。
“我身下……长了怪东西。”
灰白的石子被人抓在手里,一遍又一遍滚动反复摩擦着地面。
“跟正常的大家,不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稚嫩的话语,平静的叙述,唯有那不住攥紧又松开的小手,石子脱落。
他看着她侧过头来,却是忍不住低下自己的头颅。
“我是怪物……”男孩的声音越说越小声。
吴实不知道把这件事告诉对方对不对,明明自己只有这一个朋友了。但是对方应该迟早也会知道。
“我……也不想跟大家不一样……”
话语说到一半,他慌张的一把拉住站起身的人,以为对方要走,“别、别走!”下一刻却是被人反抓着手。
“嗬!”
他涨红了脸,吓得猛地缩回手,呆呆愣愣。
因为身下那处,吴实比一般的孩子明白男女孩身下的构造,刚刚对方抓着自己的手直接伸向下方。
虽然只有一瞬,但还是感觉到了怪异。
“你……你……”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在吴实看来对方是女孩子,身下却长了男孩子的东西。
她蹲下来,因为凑得极近,长长的睫毛刷下来,被对方脸上的泪珠沾湿。那双眼快速眨动了几次,像是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还要哭。
“呜……唔……”
她被突然猛抱过来的男孩撞的向后退了几步,随后摔在地上,没有哭也没有闹,只是再次侧过头看了眼紧紧抱住自己的人,静静地任由他抱着。
“真、真的不是,只有我不一样吗……”
她感受着肩膀的衣带早已被浸湿,同样也下巴抵在对方肩膀上。
“……”
……
“你怎么能随便……”在门口匆匆看到失踪的身影,她脸色慌乱,看到另外一个孩童的身影后脸上的不愉消失。
但即使只是一闪而过,还是被一向敏感的幼童捕捉到,握着女孩的手紧了紧。
“是去玩了吗,”她牵过孩子的手,冲着吴实勉强笑笑,“下回要先跟大人说一声,好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明明女孩的母亲在村里是难得的漂亮温婉,但男孩还是情不自禁的后退,但又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又向前跨出几步。
林若下意识想关上门,但却听到背后的一声嗓子。
“傻小子。”懒洋洋的语调却让想关上的门顿住。
……
脑门被一如既往弹了下,吴实捂住被弹红的脑门。望着皱着眉的老爷子。
“谁欺负你了。”
吴实摇摇头。
老人转而把视线调到旁边一动不动的人身上。吴实连忙拉着人更是用力摇了摇头。
“不、不是。”
老人听着对方吞吐但一五一十的回答。难得正眼看了回自己所谓的“孙女”。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血腥的气息在大门打开的那一刻蔓延在老人鼻尖。从来都气息缓缓的人呼吸一滞。
脚下的孩童早已被冻得缩在一块,衣身因为浸湿而暗沉,但还是紧紧抱着怀中的人。周遭淅淅沥沥的雨声也盖不住那急促的喘息。
……
“哐!”
“这是怎么了?”
妇人的惊呼伴随着水盆的摔落,但她什么也不顾,只顾着着急蹲下查看自家孩子身上的伤痕。
“怎么又伤成这样,”抱着人的动作不断收紧,“是不是又是村里那群孩子……”
吴实从母亲的怀抱里挣扎抬起头,擦了擦母亲的泪水,“妈、妈妈,别哭。”
孩童觉得自己这次不算什么,毕竟有人帮他打跑了坏人。
“小卿,好……”他难得弯起眉眼,挥舞了下小手。
吴实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跟母亲说,除了最后一件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孩童觉得自己要帮对方保守秘密,不让对方跟他一样,被别人认为是怪物。
“……幸好,”她抱着孩子不断抽泣,“幸好,真的要好好感谢这个孩子。”
妇人抬起被泪沾湿的眼,“那个香囊,是阿实想送给小卿的吗。”
吴实点点头。
“妈妈再准备点礼物,明天妈妈给你帮你一并带给妹妹吧,我去好好谢谢人家,你最近还是少出去,妈妈担心你。”
……
吴实捏着迟迟没有送出的香囊,母亲的话语还回响在脑海,但……
幼童想亲手交给对方,甚至是迫不及待。
男孩还是趁着父母亲不注意跑出了门。
村落里的灯火刚明,家家户户都缩在家里修养生息。只有一道小小的身影不断略过灯幕。
等到了附近后又停下脚步,看着灯光微弱的草屋,咽了咽口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那双懵懂的眼被突然开门泄露的灯光照亮。
“我说过,不要扰了这的清静。”
“……是。”
女人的黑影挡住那灼目的光明,被她牵在身边的,还有一个默不作声的幼童。
眨动的目光,闪烁着疑惑。
……
幽黑静谧的小路并未阻止女人前进的步伐。其实仔细看,能看清女人脚步的不稳,甚至走过的地方,一路酒气蔓延。
这是男孩逃离一切的地方,也是与对方相遇的地方。
幽秘,偏僻。这既是可以逃离一切的天堂,也可以是藏污纳垢的地狱。
“啪!”
像是还不解气,瘦小的黑影被狠狠甩在地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她踉踉跄跄地再次来到她的孩子面前。
指甲深深嵌入肩膀,鲜血溢出。
“你要离开妈妈吗……”她声音哽咽,抽泣的声音几近令人心碎,“为什么……要跑出去,你怎么能离开妈妈。”
“你把我害成现在这个样子……”女人的声音越发虚无缥缈,“是你毁了我。”
“而你竟然还想丢掉这一切跑掉!”
“你怎么敢!”
“砰!”
随着重物的摔落声,孩童抬手死死捂住嘴,用尽全力不让自己的尖叫泄露,藏在草丛内的小小身影不断颤抖。
女人的身形不断摇晃。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是个男孩!你为什么要从我肚子里生下来!”
“要是你是个女孩……她颤抖的指尖触碰着幼童青紫的面孔,就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都是你……都是……你的错……都是你!”
“我恨你……”
她被掐出青紫,却不为所动。像是那痛觉早已被分离。
撑着地面,她抬起头,却也是在这时与树丛中的人意外对视。
但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长而黑乱的发丝被攥住,她被人拖着远离了那处。
……
如芒在背,他愈想急迫得回去,这雨下得便愈发凶猛。以往无数次走过的道路今日变得格外漫长。
“啪!”
湿黑的泥泞溅落面孔,整个人不小心摔倒,慌慌张张看向对方,索性另外一人没事。
回去的道路一片漆黑,一眼望不见尽头,有的只有狂风骤雨的席卷奔涌。
他摸到对方身体很烫,更是愈发慌了神,勉力站起扶着人,一步一个踉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漫天雨水破碎,混杂着不知从何处来的咸湿,湿泞地面。
……
他被那响彻的雷声震醒,怠倦的瞥了眼斑斑驳驳的老式玻璃窗,凹凸不平的玻璃无法清晰映照出外面的大雨磅礴,却还是能听到那雷声阵阵,惊鸣,嘶吼。
老人丝毫不在意屋子里似乎少了的人,只是又懒懒翻了个身,伸手够向一旁的烟斗。
他抬手,烟雾霎那间一缕缕喷洒,不一会便全萦绕在半空,白色而朦胧。昏黄的吊灯打在那黄褐的面孔,那是一层层岁月的剥离,深陷的双眼上下被褶皱覆盖,几乎看不清眼底的神色。
私生子的身份,终究上不了台面。
不过商场征战半生的人,如今早已放下了所有,只想生活闲散,不问世事地过完余生。
不管是搬来村子也好,还是立下禁止私生子的规矩也罢,终究是想少些琐碎。
自己的儿子也是算准了这一点,被毁了的孩子,不用担心他会为了那继承权斗来斗去。也就不算破了规矩,不然也不敢苦苦哀求将人塞过来苟活。
老了,也怠了,只能说眼不见为净。
他这么想着,又默默放下了烟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咚、咚。”一声低过一声的敲门传来。
“自己不会开门吗。”
他不冷不热的说了句。
老人没有等到对方的开门,却是有着微不可闻的呜咽声传来,皱了皱眉,眼角的皱纹横生,待到听清后那微眯的眼突然睁开,
“傻小子大雨天跑这……”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伴随着恒老爷子不耐烦的声音,但话说到一半却消了音。
……
“呜、呜……”
布满褶皱的手揩过脸庞不断流落的泪水。
他边说话边哽咽,雨水打在脸颊,打湿了面孔,男孩的脸通红,带着滚烫的温度,温热的液体最后溅落在地。
“求、求求你,恒叔。”
老人将孩童抱回房屋。想将两人分开,幼童却如惊弓之鸟般抱得更紧,其实湿透了的衣服贴附在肤面,黏腻而阴冷,却也丝毫不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终究是停住想要松开他们的动作,站起身去拿干净的毛巾。
背身的那一刻,老人听到一声哽咽。顿了顿,但还是没回过头。
“恒叔……”四五岁的孩童终于还是没忍住情绪外溢,眼中的泪一颗接一颗溢出,“我好怕……”
稚嫩的声音早已哭得嘶哑,话语里全是面对亲近的人时的无助,即使在被歧视和欺负的时候都从不掉的眼泪在这时也全都溢出。
他只知道对方唯二的亲人是恒叔。
老人没应声,只是拿着毛巾擦拭着男孩湿漉的发丝,顺便擦过那通红的脸,随后继续擦拭其他湿透了的地方,“为了这家伙哭成这鬼样子……”
男孩双手紧紧抓着还在动作的手臂。因为刚刚在雨中的奔跑还在不断喘气,喘气混着哽咽,一声接着一声。
……
吴实扯着老人的袖子没有做声,目光默默看向被送进车里的瘦弱身影。那双眼还是通红的,却没有再流泪,只是还时不时有环绕着的湿气,被男孩努力抑制着。
恒老爷子眼也没抬,却是抬手拭去旁边的孩童那在眼角残余的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别哭了。”
……
一个小时前。
“……”
老人把男孩赶到另外房间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等到四周一片空荡,他的目光先是在那湿了一片的地面上停留了会,最后才投向了蜷缩在一块昏昏沉沉的身影。
“希望长大后嫁人的时候,也能让他遇上个这么喜欢的人儿。”
“……”
真是,麻烦。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看书网;http://www.kanshu4.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不要跟二少爷争,咱们安安分分,知道吗,我们能被靖城从那个落后偏僻的乡村出来已经很好了,要做个听话的孩子,知道吗。”
“……”孩童没有说话,抬起的眼神里却是跟那一晚相似。
这样,你会开心点吗。
她一怔。
但这一次的人并没有落泪,反而在沉默一会后发声。
“对。”
……
两人正式搬入顾家的第一天。
“咚咚!”
把手被旋开,她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男孩一脸雀跃。
“你就是我的姐姐?”
林若还没来得及微笑着说什么,便随即惊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
女孩捂着半边脸。虽然只是幼童的巴掌,扇起来的力道却不轻,感受得出任性与执拗。
“才不配呢。”
“小卿!”林若大惊失色,将手同样覆盖在那被捂着的面孔上,“我、我去给你拿药。”
“……”
……
“陪我玩陪我玩!”
“……去、去吧。”她伸出手,推了推自己的孩子。
……
半小时后。
“咚咚。”
她揣揣不安地开了门,看到是自己的孩子后松了口气,“回来了。”紧接着便是一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只要是皮肤裸露的地方,都被人作弄地画上了涂鸦。
“弟、弟弟是调皮了些,”她牵起孩子的手,牵强地笑着,自顾自地说着,像是说给自己听,“你是做姐姐的,没关系的。”
林若将人牵去洗手间想要洗掉,洗着洗着,却越洗越不对劲。
如果说漆黑的涂鸦还仅是孩童的作乐。那那墨色的黑渍下,为什么会是猩红的刻痕呢。
她望着那一抹抹鲜红沉默。
“没、没事的。”
……
这句没事,一直持续到三个月后。
在看到那血肉模糊的双腿后,便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控制不住地跌倒,被一旁的男人扶住。
“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顾靖城忍无可忍地打了自己六岁的儿子一掌。
“呜哇!”
男孩瞬间哭了出来。
“你干什么!”女人连忙护住自己的儿子。
“你看看这是一个六岁的孩子能干出的事吗!”顾靖城在意的不是床上的孩童双腿的重伤,而是心寒自己的孩子这么小就能干出残害血亲的事。
“你自己好好看清楚监控视频!”妇人毫不畏缩,直接大声斥责,“甄儿有推她吗?啊?明明是她自己不要命的为了捡个香囊自己被车撞!还好意思赖到你自己儿子身上?”
“你!”男人被对方的话语气到语塞。
床上的女孩睁着一双眼,看着这一出闹剧。手上只紧紧握着一枚香囊。
……
病房内,母亲打理着女儿的发丝,久未出声的人突然出声。
“家……在哪。”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是家……我和小卿,和小卿的爸爸,就是一家三口。这副画面,也是爸爸妈妈,想给你的家。
握着梳子的手停住。
偌大的病房内,却再听不到一丝声响。
……
全身上下被打满绷带的孩童自己推着轮椅,一路走过的地方包括下人都退避三舍。
回到房间,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久久。
。”
……
男孩坐在门槛上,遥望着远方,久久,但又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
三个月前数日的高烧,模糊了孩童所有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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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痛苦,你不知道吗,你明明也在这个躯体里。”
“……但我还想活。”
“这具躯体,本来就是我的,”他的话语轻轻,淡淡,却是清晰理智,“而你才是我突然分裂出来的意念,我为什么不能带着自己的躯体死掉。”
“可是,光我们死,你甘心吗。”他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未变。依旧是那般清晰平直。
“如果……我拉着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跟你一起陪葬,你能把这具躯体让给我吗。”
“你恨他们,渴望他们,这都属于你,”镜子里的孩童嘴唇一张一合,”但这些,都不属于我。”
“……”
原本平直的弧度,被孩童尝试着伸出手轻轻向上牵起。
“我是你对于家的渴望,但这个家,不在这里。”
“所以,在这里,我没有任何的羁绊,我能比你,更早的学会所有的一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啊!”
刺痛感在在身体砸入水中后就从全身的皮肤处传感而来,眼前的景象被水花与泡沫覆盖,求生的本能让男孩无助地想向上挣扎,但每次在能够触及到波光的那一刻被猛地拽得更深,双手毫无意义地向上抓挠。身体越发地吃力而沉重。
眼眶是被水流冲刷的酸痛,他想要张嘴大哭却只能被无数的液体争先恐后的灌入口中,窒息与呕吐感扑面而来。所有的叫喊都被锁死在胸腔里,被水无声掩埋。
混乱中他终于与她对视,恐惧第一次从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少爷心底深处彻底蔓延开来,并且在今后死死地烙印在所有的记忆当中。
男孩被对方轻轻揩过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湿意,女孩浑然像个给弟弟擦拭眼泪的懂事姐姐,捧着对方脸颊的动作轻柔小心。
别哭。
他看着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甚至带着安慰人心的弧度。
男孩的嘴早已被灌入其中的水流撑开无法闭合,只能无助地呜咽。
……
“哗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伴随着救生员抱着两个孩子上岸,接二连三的惊呼与哭喊传来。
“儿子!”
“小卿!”
“咳、咳咳!呕!”男孩被人搀扶着不住呕吐,浑身湿透的身子即使被毛巾裹住都还在不断发抖。豆大的泪珠与身上不断滴下的水珠一同砸落在地。
“呜、妈、妈妈……”往日活泼意气的语调越发微弱。
“儿子、儿子,没事的,没事的,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妈妈很快送你去医院!”
他下意识看向了同样落水的人,女孩的唇被冻得发紫,巴掌大的脸此时惨白虚弱,但那双黑黝黝的眼与男孩还是不出意外的撞在了一起。
心脏像是被人抓弄在手心里的玩弄紧攥。
现场的大人没人知道男孩愈发惨白的脸是因为什么,只当是刚被救上来后的寒冷。
乱作一团的人群此时的指挥也只能靠救生员的临时帮助而紧急呼叫着救护车。
面容华贵的妇人面带泪痕地看着急救车疾驰而去,转过身就对着不断颤抖抽泣的人甩了一巴掌。力道之响让围观的人都不由得心一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啪!”
“你在做什么!”
男人在妇人想要甩第二个巴掌的时候就将人拉到一旁。
“顾靖城,你没看到咱们的儿子溺水成什么样!”陈心楠声泪俱下,面对险些而来的丧子之痛,对着面前的女人愈发恨之入骨,“你竟然还护着这个贱人!”
顾靖城现在也惊魂未定,面对女人的失声尖叫,脑中只觉得越发阵痛,他侧眼看向身边的人。
林若从刚刚起就没有停止过抖动,即使是被重重扇了一巴掌后也只敢低下头捂着脸双手怀抱着自身,垂落的发丝下没被捂住的另外一边脸苍白脆弱,眼帘下的泪珠将落未落。
与对面的人截然不同的隐忍羸弱让他不由得一怔,胸口也像是被什么闷塞。
“现在什么情况都还不清楚,先把孩子的安危放在首要,”顾靖城烦躁地回过头,“其他事情之后再说。”
……
监控下的画面一览无余。
男人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等到终于看到落水的一幕后,两个女人,一个摇摇欲坠,一个不可置信。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监控画面中,女孩完全是被单方面欺辱的那一方,就连那失足落水,都是在推搡下的被迫摔落,男孩则是被连带着落水。
监控的画面被顾靖城一把关闭,连忙扶住脸色惨白的女人,临走前还不忘回过头对着同样脸色惨白的人冷声说了一句,“你看看你儿子接二连三做出来的‘好事’!”
两人匆匆来到病房。
床上的孩童听到声响缓缓睁开眼,第一次正眼看向了男人。
那双与母亲如出一辙的湿润黑眸看得顾靖城恍惚。
幼童抬起手,男人感觉到手指像是被什么轻轻勾住。小小,软软,甚至带着点无力。
“爸爸……”
……
“我不要!我不要跟她一间病房!”
男孩的哭声歇斯底里,在床上止不住的挣扎反抗。
任凭男孩如何哭闹,心中的天平早已彻底倾斜的人也只是不耐烦的大手一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你姐姐没计较你那大逆不道的事就不错了,你还好意思在这哭!是我平日里太惯着你了是吗。”
说来也怪,男孩的反抗在见到另一人的身影后便戛然而止。
“别哭。”
这句话不是从病床上的人发出。而是男孩自己脑海中无端端响起。
源自之前水中的安慰。拉着他一同去死。
男孩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动。但眼睛依旧大睁着,浸满了恐惧。
两个孩子的床靠得极近,近到女孩轻轻伸出手,就能摸到男孩头顶蓬松的发丝。
顾靖城看到这融洽的一幕,脸色也终于缓和下来。放心的最后看了眼。
“好好跟你姐姐聊聊,别再做傻事了。”
幼童没有作声。
因为只有男孩自己知道自己像是被窸窸窣窣的毒蛇触摸,被碰触过的地方越发冰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对、对不起……”他的声音越发虚无,绷紧到极致的身体不敢动分毫。
“不需要道歉。”
他被一条蛇裹在怀中,吐出的蛇芯在耳边嘶鸣。
“用一辈子来向我赎罪,好吗,”她的声音很软,“弟弟。”
………
“怎、怎么了?”
“没什么。”从上到下,他将吻一点一点印在对方的额,颊,唇,舌尖点开那合不拢的齿列,直入自己的所想。
看着对方被自己吻得面色涨红,那水光潋滟的眼眸轻弯。
……
没有什么能够阻碍我们在一起了,包括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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