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若非道:“其实,他说的时候我就在想,萧静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为了爱情可以不择手段,自毁名节的女人;一个可以要求旧情人兑现相爱时承诺,助其争权夺利的女人——真的很难说,她到底在哪里会更幸福一些。爱情也好,生活也好,其实最重要的一是选择,二是坚持。萧静怡能够入宫近三十年荣宠不断,其实已经足以说明,她早已做出了选择。得也好,失也好,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外人无法评价,也无权评价,更谈不上谁欠谁——怎么说,这都是自己选择的结果,不是吗?”
沈若非叹口气,淡淡一笑道:“所以说,当我看到石青枫一味的陷入他为自己划定的牢笼之中,以至连是非黑白都渐渐的被模糊掉得时候,我就出离愤怒了。”
唐衍看着沈若非认真的表情,有点失神。
沈若非又道:“不过刚才说完了我才觉得有点后怕,万一他恼羞成怒,岂不是害了钰儿。”
唐衍分析道:“不会的。石青枫如果真是那种人,他就不会告诉我们这些事情了。他之前觉得行事虽有不妥,但总是情有可原,给了自己一个很好的心理安慰,现在你给他下了这剂猛药,倒不是坏事。只是,想让他调转枪口来帮我们,恐怕还没有那么容易。”
沈若非沉默下来。
唐衍安慰道:“别急,我们还有时间。”
沈若非低声道:“不知道,司马曜的伤是否等得起……”
唐衍无语。
沈若非看着北方的天空,皱眉道:“石小川怎么还没有消息?”
唐衍看着沈若非,心中有种夹杂着微微心疼的复杂情绪慢慢浮了上来
——相认以来,除了初见时她在自己怀里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外,就再也没有见她哭过
——即使钰儿失踪,她心急如焚,也没有哭,自己硬生生的扛着,甚至不知道放下心事,在自己身上寻找一些倚靠
——她的坚强、独立,让他有时不禁有些怀疑,女人,真的都是水做的吗?
因为有着石小川说过的“稍安勿躁”,沈若非和唐衍忍耐着,等待着。
当次日的太阳再次升起时,沈若非心中暗暗算着,只剩下五天了。
二人一直没有出门。
沈若非突然想起一句歌词,叫做“我们数秒等你的消息”——放在此时,真的,很贴切。
石浩然和风舞没有露面,只是吩咐人送来饭菜,同时捎话说“父亲闭门什么人都不见,我们会继续想办法”。
沈若非和唐衍倒没有觉得什么不妥——发生这样的事,大家似乎都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了。至于说服石青枫,二人并不抱太大希望。当务之急是与司马廑取得联系,商量对策。
沈若非将花盆放于窗台,希望石小川能来,以便将石青枫所述之事一并告知,不料却没有等来人,只等来一个字条,上面只有一个字——“等”。
然而,太阳从东到西,夜幕顺利降临,一天又结束了,仍是什么也没有等到。
唐衍很沉的住气,倒是捧了一本书,坐在桌前细细品读。
沈若非渐渐的开始坐立不安
——难道,又有什么意外?
突然,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沈若非“腾”的站了起来,看看唐衍,莫名的紧张起来。
唐衍用眼神安抚她,然后沉稳的问道:“谁在外边。”
“小的石小川,送茶点来了。”
沈若非一听声音,几乎是跑着来到门前,打开了门。
门外,赫然正是失去踪影一天半之久的石小川。
只是,他的身后,却还有一个人。
两个人各端一个托盘,低头站立。
沈若非有些疑惑,但是仍不敢有丝毫耽搁,闪身让二人进屋。
石小川不动声色的让开,后面之人先进了屋,他才尾随其后,进入房间。
石小川躬身接过同来之人手中托盘,退身一旁。
沈若非关上房门,转身——
但见那人抬起头来,面对自己,微微一笑。
沈若非伸手捂住自己差点发出惊讶叫声的嘴。
第二十七章 倒戈
眼前温文儒雅的男子,不是司马廑又是何人?
司马廑看着沈若非,眼中是暖暖的笑意。虽不过几日不见,却如同一别经年。
司马廑笑道:“唐兄,你们辛苦了。”
唐衍脸上虽有笑容,眼中却毫无笑意:“辛苦倒谈不上。只是,算计来算计去,反而把钰儿算计到了人家手上。”语中多少有些自嘲的意味。
司马廑眼神一闪,沉声道:“唐兄这样说,反倒让在下更觉愧疚。保护钰儿原本就不是你们的责任,是司马廑拖累于二位。”
沈若非打断二人的客套,皱起眉头问:“你怎么来了?这样岂不是自投罗网?”
司马廑道:“这里离邺城快马尚有四个时辰的路程,即使飞鸽传书,一来一往,也需要时间——现在,已容不得再耽搁。”
他看向沈若非,淡淡笑道:“你放心,暗影带人在庄外待命。”
唐衍道:“既然如此,还是赶快商议对策吧。淼淼,你把昨晚石青枫所说之事重述一下。”
沈若非依言,将石青枫与皇后的纠葛一一道来。
司马廑的神色未变,眉头微微皱起。
唐衍见沈若非并未如实说完,就接着将沈若非斥责石青枫的话也重复了一遍,沈若非听着,脸上表情有些许不自在。
司马廑听罢,看了沈若非一眼,眼神深邃,一时并未言语,屋内也跟着静默下来。
沉思片刻,司马廑似乎拿定主意,沉声吩咐石小川:“想办法知会石青枫,就说我司马廑求见。”
石小川应声出门。
沈若非和唐衍同时一惊。
司马廑看向二人,语气颇为坚定:“不能力夺,就只能智取。成败全在石青枫了。”
沈若非疑惑:“你准备如何?”
司马廑眼中光芒一闪:“对症下药。”
沈若非不解,司马廑却淡淡一笑,并未多做解释。
石小川叩门进来。
“王爷,已办妥。石青枫此时在书房等候。”
“好,本王现在就去会一会这‘君子剑’。”司马廑轻松道。
“安王爷,可否让我也见识见识?”唐衍懒洋洋的问道。
司马廑了然的笑笑,唐衍还是不放心。
“如此甚好。”
沈若非正待开口,唐衍却道:“淼淼,你留下。”眼神一扫慵懒,异常坚决。
沈若非不禁愣了一下,待看到司马廑持同样的表情时,暗自咬着唇,不再坚持。
“你们——万事小心。”
二人同时给了她一个微笑,虽同是安慰,笑得却各不相同。
书房外,司马廑轻叩。
“进来。”石青枫应声道。
二人推门入室,石小川门外肃手等候。
“石庄主,司马廑有扰了。”
石青枫抬起头,眼神异常复杂。
“当真是你?”
“石庄主出入兵营多次,对在下应该也不陌生,难道还会怀疑我是假冒不成?”司马廑笑得温和,看起来毫无敌意。
石青枫冷冷一笑:“你胆子确实不小。”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勇敢还是鲁莽?
“石庄主过奖了。司马廑并非胆大,只是不忍。”司马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一来不忍兄侄无辜牺牲,二来不忍兵权如此相让,所以才想谋得两全之策。”
“鱼和熊掌岂能兼得?”石青枫眼神专注,看着司马廑。
“石庄主不就在做兼得之事吗?”司马廑微微一笑。
“何解?”
“明里,江湖人人皆知,石庄主人如其名,以君子立身,一诺千金,淡泊名利,此乃‘鱼’;暗里,却鲜有人晓,石庄主旧情不负,不惜牺牲大义,以全私情,此乃‘熊掌’,明暗两全,鱼与熊掌岂不正是兼得?”
“莫非,你冒险前来,就是为了嘲讽与我?”石青枫羞愤之下,狠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