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的脸上前推进一寸,“我现在的条件算不得贪婪,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
我感到全身毛孔的战栗,我闭上眼,“我可以走了吗?”
“请便。记住,下周六上午八点,不见不散。”
这事不能让白升知道,不然他宁愿我们两个的赤身裸体被别人看到也不会让我去电视相亲。
可是,爸妈的脸面往哪放?
电视台外的站台,我站在那里等公交。车一辆辆开来,却都不是我要乘的那班。就像我相处过的一百多个男人,一个个相过来,却都不是和我相伴一生的良人。
方才压抑住的委屈倾泻而出,从胃里涌上一阵阵强烈的悲伤。
凭什么爸爸要离开我们,凭什么我还是单身,凭什么我遇不到好男人,凭什么我要遭遇白升,凭什么白升要这般对我,凭什么现在出了事却只能由我独自承担。。。。。。凭什么,凭什么。
站在车来车往的站台,我捂嘴抽泣。
车呼啸而来呼啸而去,在我面前带起一阵阵的凉风。我的心凉透了。
到了学校,橙子神神秘秘地给我看一张纸,我搭眼一瞧,是《姻缘对对碰》的“非常女士”报名表。“阿勤,你看我行吗?”
我勉强笑笑,没有回答。
橙子是熟悉我的,“阿勤,你不高兴?”
我无力地摇头,笑得更勉强了。
橙子嘟着小嘴委屈地抱着我的肩膀,“阿勤,不就是一年的奖金嘛,我这么爱吃的都想开了,你也想开吧。今天练完歌和我去跳操吧,释放压力,很好的。”
我点点头,开始整理学生交上来的作业,叹气道:“也许吧。”
最近校园文化节,我们老师要在开幕式上合唱《大海啊,故乡》,我理所当然地滥竽充数其中。我确实不会唱歌,尤其是心情极低沉的时候。
学生刚放学,礼堂里集中着几十个老师由橙子组织练歌。其他老师的音乐细胞也不比我多多少,所以橙子连普通的合唱花样都不敢玩,只要我们一个声部平平安安唱完就好。
今天的我确实算得上合唱队伍里最不和谐的音符,跑调跑得飞沙走石人神共愤。橙子打断大家,把我拉出来,“阿勤,你唱不好吗?”
我叹气,“我尽力了。”
橙子的小肉手捏住我的鼻子,学着蜡笔小新的强调:“阿勤,打起精神来~打起精神来~”
我总算冲她绽开一个有些人样的笑容。
橙子无奈道:“跑调就跑调吧,大家听着还以为是我们的副声部。”
排完合唱,任着橙子拉我去跳操。
与唱歌同样,我的身体协调性也不好,一个动作要学好几次才能学会。尤其是我现在心情很差。
看着橙子跟着教练依葫芦画瓢,我只能在一旁充当电线杆。
还记得上大学时,我体育选修健美操。学了一学期熬到期末考试,我跳了前两个八拍就被老师就拦住:“同学,你走错了吧。我们这是健美操班的期末测评,不是太极班。”
我茫然地看着老师,“我没选修太极啊?”
老师温和道:“那我们也不是跆拳道班。”
我彻底无语了。
六个人一组考试,别人出腿我出胳膊,别人向左我向右,别人起跳我下蹲。我整个人像小儿麻痹加脑瘫,无药可治的严重。
跳了一半我余光一瞥,怎么没人了?往下一看,嚯,都做垫上动作了。
最后,我欢天喜地跳完了,却发现别人还在跳。人家都在跳,我傻站着。后来才知道,我抢拍严重,那时还有三个八拍的动作没做。
老师很气愤地看着我,“我就说你走错了吧,这是健美操班。你跳的每一个动作我都没教过!”
经过一番解释,老师不留情面地给我六十分。这严重影响了我的奖学金。
按照惯例,体育课期末考试有三次机会,取最高分,但是一般人都用不到第二次机会。
我承认,我不是一般人。
等大家都走了,我拉住老师非得利用这第二次机会。卖命地跳。跳了一半,我忘记动作了,站在原地傻愣。老师看不下去了,在前面带着我跳。
看,这期末考试多么的放水。
老师脸色黑沉,“这次你连及格都成问题了。”
我欲哭无泪,“老师,我是先天的毛病,要不我再给你跳一遍吧。”
反正我还有第三次机会。
老师闻言,不堪忍受那丧尽天良的折磨,慌忙给我打了一个九十分,“同学,拜托你明年千万不要选我的课啊。”
我兴高采烈地出门,又被她叫住,“同学,我建议你下学期选修啦啦操,这个很好过的。”
后来,我才知道啦啦操的老师是她的情敌。我被当做新式武器抛来抛去。
所以,这种肢体艺术是我难以言说的痛。
看着橙子跳得正HIGH,我退到休息区喝水。刚打开包,手机便开始震动,我拿出来一看,是丁峰。
“喂,你好。”我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项老师,”这个称呼他好久未用了,他的声音依旧谦和有礼,“今晚有空出来吃顿饭吗?”
“啊?这个……………”我大脑飞快运转着,搜寻一个妥当的理由。
“项老师,我只是想善始善终,请你吃顿饭,没有其他意思。”
“好啊,丁总你真好!拜拜。”这不是我答应的,不知什么时候我身边多了一条肉青虫,抢走了我的电话,还用甜腻腻的嗓音替我挂断了。
橙子对我狡黠地眨眨眼,“又有帅哥请吃饭啦!”
第三十七章 胡闹结束了
我不想和丁峰谈很久,便把他约到聚卿茶园速战速决。橙子识趣地跑到隔壁桌掩耳盗铃,说自己不会偷听,那耳朵竖得笔直。
丁峰看着茶杯里旋转的茶水,淡然笑道:“项老师,这段时间打扰你了。”
我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对孩子太溺爱了。”
他捏起茶杯,让氤氲热气喷到唇上,“对泡泡的感情是我全部的动力。”
“你是个不需要爱情的人,你不寂寞。”我偏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他低垂的目光缓缓上扬,隔着水汽,深邃的眼眸我看不清晰,“寂寞?这是年轻人的流行。泡泡和事业,这就是我的满足。”
“我冒昧地问一句,你对丁同学这么好,是因为他的母亲吗?”
丁峰低头品茶,动作缓慢而有力,喉头滚动,茶水咽下。“项老师,我想,我们可以做朋友。你是个直爽的女性。”
看来他是不想回答。
我搓搓手,“乐意之至。”
“泡泡是我在车站被人硬塞进怀里的。”
“什么?!”我眼珠在眼眶里咕咕噜噜转了几圈,幸好没掉出来。
“所有的经过都是家母编造的。我一直都很充实,不需要另一种感情让自己更幸福。后来,我有了泡泡。看着泡泡在我怀里一点点长大,这种满足感是任何事情都无法取代的。”丁峰笑,嘴角的梨涡漾着浓浓的父爱。
这是怎样的境界。
我皱着眉头,“你从来都没有爱过女人?”
丁峰微笑摇头,散落一池似雪梨花。
“你不觉得怀着这种想法和我结婚是对我的伤害吗?”
他顿首,歉意重重,“项老师,对不起。”
我叹气,“即使你觉得你不需要,但是能体验爱情是一件毋庸置疑的美好。心里装着自己心爱的女人和孩子,你不想体验一下?”
他轻抿一口茶水,缓缓道:“我曾经包养过一个女人。五年,半年前她嫁了人,我给了她一笔嫁妆。算是对她的感谢。”
他终究是个男人。
我起身,“希望你能尽早找到一个让你心动的女人。”
他满不在乎地跳动眉毛:“谈情说爱?我谈不动了。”
我耸耸肩,“也许丁同学想要的妈妈是你真心所爱的人。”
这便是丁峰所谓的有始有终。我们成了朋友。
丁峰送我和橙子回家,一路上第一次和丁峰有说有笑很是轻松。
站在楼下一望,厨房的灯亮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