粗暴的进入,接触到那人比常人低了不知多少的体温,交缠的唇舌间传递的幻药终于让子寒平复下来的焦躁失了几分清明。
子寒想起了未央宫。
想起在未央宫,他们也曾如此紧紧地交合,仿佛拥抱住了彼此的世界。
想起未央宫的莲花池中,那人被水打湿的白皙面庞,浮着罕有的笑容,直到他看清池水下的黑色影子。
想起画中那朵白莲花。
想起……瑾之那张素净浅笑的脸,想起他不经意间一眼瞋视流露出的风情。
灼热的事物在体内横冲直撞的感觉并不舒服,长久以来粗暴的结合未曾让他感到过一丝快意。似乎连在未央宫中那段虚假却缱绻的日子,那些甜美的滋味都已忘却。
黑暗中子寒的动作素来残忍,往昔默默温情,如今已再难从那冷漠的人口中听到任何一丝不慎溢出来的动人呻吟。
他们都不明白,这漫漫黑夜让彼此失去了什么。
情动处,子寒听见身下的人痛苦地低吟。
“放我……回……人间……”
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星点柔情被击碎得连渣都不剩。
子寒冷笑,终于将方才没说出的第二条选择,尽数施在他身上。
“啊!”他一阵惊呼,剧烈的疼痛顿时铺天盖地而来,“啊——”
子寒看着他再也无所顾忌般地失声大叫,冷眼看着疼痛席卷时他在塌上、在他身下辗转反侧的模样。看清那双明澈的双眼刻满入骨的恨意,看着被汗水濡湿的青丝凌乱,随着白皙的颈项向后几乎折断地脆弱弧度,在光洁的背后摇曳。
修长的手指狠狠掐进子寒的肩头,几乎挖出带血的肉块。
原本有所攀升的体温骤降,几乎冻伤子寒与他相连的所有肌肤。子寒却仍旧一动不动,眼神清冷,浮现出一抹不易觉察的痛意。
疼痛略减,怀中的身躯依旧止不住的痉挛。
子寒伸手爱怜地抚摸着那凌乱的青丝,转而一把揪住,逼迫那张苍白的脸庞映入自己的全部视线,对上那双失神的眸子。
子寒终于笑了。
“我只放过他这一次。而你……永远不要妄想有朝一日能离开我,否则我会让你上天入地,求死无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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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记得那株玉枝花吗?”
闻言,子翊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颔首。
瑾之郁郁道,“那株花被大皇子捷足先登了。”说罢以袖掩面,长叹一声。
子翊沉默半晌,笑道,“本就是他先发现的,大概也算物归原主吧。”
瑾之苦笑,“可惜了那三界罕有的珍品,我竟无缘得以一见。”转而又咬牙道,“早知如此,当日便该踏平千崇山,将那玉枝花摘来!”
子翊翻书,也不看他,道,“谁说无缘一见?你现在去找大哥,他会吝啬到不肯给你看上一看?”
瑾之想起那日那个略微刺痛的吻,不由咋舌,道,“他迫不及待想利用我,我疯了才会把自己送上门给人当棋子。”想来自己也是对他的示好无半点抵御的能力,不由苦笑。
子翊见他苦笑,也出言安慰道,“无妨。没有你的悉心照料,想拿娇贵的东西,怕是也不能长活。”
瑾之笑了笑,也没再说话。
子翊见他笑了,也放下手中的书,从他头上拾下一片玉枝叶,笑道,“瞧,不开花又怎么样,园子里千枝万叶,比那独树一帜的美多了。”
瑾之自打上次回来后,加上倾城的事,整个人似乎都消沉了许多。
子翊看着那张逐渐恢复神采的脸,微微一笑。
这才笑闹着,一边有宫女上前道,“殿下,天帝陛下召见。”
【柒】
瑾之和子翊彼此对视了一下,微微颔首,都站起身来。
瑾之道,“天帝陛下这时召见你不知所谓何事,你还是赶快过去比较好。”
子翊上前一步,道,“你愿不愿和我同去?”
瑾之摇头,笑道,“我上次落了些东西在大皇子宫中,这次我得抽着空去取回来。”
子翊颔首,“那我就去了,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会尽快回来。”
瑾之不语,微微一笑,目送他离去。
见子翊逐渐走远,瑾之扶着一旁的玉枝,缓缓弯下腰,终于呕出一口鲜血。
殷红瞬间染上一方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妙的甜腥。更有些许落在了玉枝上,顺着洁白无瑕的枝叶缓缓滑下。
抓住玉枝的手颤抖不已,他的脸已经渐渐变得比一旁的玉色更加苍白。
瑾之知道,自己是中毒了。
至于是什么毒,瑾之自己都不想确认。
瑾之想起子寒那个让他感到刺痛的吻,被咬破的舌尖,腥甜交织的味道在彼此口中泛开。
那令人沉醉的甘美的滋味。
子寒就是在那时,以吻投毒。
喂给瑾之三界之中,再无解药的剧毒。
原以为不过片刻刺痛,过了也就罢了。不料子寒的意愿竟是如此,让他感受到这让人恨不能去死的噬骨之痛。
也许这个男人正是笃定了瑾之再无利用价值,于是用这种手段除掉已经知道太多实情的瑾之。亦或者,还有更多别的预谋也还未可知。
吐出口中最后一丝腥甜,瑾之仰头一笑,“想不到有一天,我凌瑾之的命,也会如此精贵。”
人人都欲除之而后快,处心积虑,机关算尽。
瑾之自诩一世不爱浮华,无欲无求,终是输在了一个“情”字上。
最后,不过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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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歌发誓绝对想不到会在这种情况下,再见到那个疯了一样的男子。
浴池中还氤氲着缕缕白雾,玉臂轻抬,涟漪微漾,池水上片片花瓣仿佛河中扁舟泛去,点缀着一池妩媚,□无边。
雾气渐渐散去,流歌舒适地低吟了一声,慵懒地睁开双眼,又在瞬间被雷劈中一般动弹不得。
二皇子繁站在雾气泛去的另一边,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更让流歌恐惧的,是子繁眼中炽热的光芒和明明白白的欲望。
“长陵。”子繁伸出一只手,语气轻柔,“过来。”
流歌知道自己不能动,身体却枉顾主人的意愿,居然一步步上前。
池中央的水较深,一步步上前的流歌惊骇着就这么沉了下去。
然后,就是熟悉的臂膀环住了自己挣扎的身躯,强压过来一个精壮□的身躯,将流歌进一步向池底压去。流歌大骇之余,被人毫不迟疑地封住了唇。
鲜活的空气被一口一口渡入肺中,流歌在水中难得安静地凝视着那张陌生又熟悉的脸庞,心中像被人扎了一根尖锐的刺,隐隐作痛。
子繁也睁眼,伸手抚摸着眼前这张让自己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的面容,感应着久违了几百年的温暖,心中失去的一部分,似乎又被人逐渐填平,变得完整起来。
他看着流歌逐渐走出浑浊的眸子,片片零星破碎的记忆接踵而至。
流歌觉得脑中很混乱。
隐隐浮现的是另一个像极了自己的男子,一颦一笑,浅酌低吟。而心头似乎还萦绕着他记忆中的失落、哀戚、失望和绝望……甚至染了鲜血的死亡。唯独,就是没有一丝一毫的恨意。
流歌迷茫了。
子繁已将她抱离水面,将一旁自己长衫为流歌披上,然后紧紧地拥住她,再也不肯松手。
流歌道,“长陵,是我的前世?”
子繁颔首,“你就是长陵,长陵就是你。”
流歌摇头,“不,我是女子。”
子繁道,“不论你是男是女,你是长陵,长陵就是我此生唯一至爱!”
流歌看他,“可是,我不喜欢你。喜欢你的是长陵,不是我。我是流歌,是子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