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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部分(1 / 2)

>  今日上朝时,李昂提出为冯熙的西军拨一百万钱军饷让将士安稳过冬,及准备冬日后的进攻,但荀子衣一再反对,最终只批复了两万两。这都不够将士们过冬的一点口粮。

再来看到赵琰,从这小太子的人选上便知道他们这一派已经节节退败,逼宫之后的大好形势,也在随着赵煦骄奢淫逸态度的滋生,渐渐向上皇那时候倒退了。更严重的是,赵煦已经丝毫听不进去他的谏言。

赵琰的蠢笨还蠢笨在反应上,他不仅不能举一反三,就是举一反一都做不到。而骄纵态度,也令李昂的暴脾气被激发了出来。

赵顽顽过去时,他正在院子里拿起戒尺,准备狠狠地打这小子的手板。周遭一众婢女内监,不管是赵琰带来的还是官家派来的,还是长兴宫里的,都瞪着眼睛往这边看。

赵琰哇哇大哭大叫,口里骂着:“老头打太子!老头没本事教就打太子!”

赵顽顽走过去,将那正要落下的戒尺握在手里,吩咐让赵琰下去玩。李昂道:“公主这是阻挠老臣教化太子么?”

“在您心中,他并不是可教化的孩子,不是吗?”

李昂是不看好这孩子的,但被这么说出来,他自然不大高兴。即便知道她是公主,是冯熙的内人,但也不代表这皇亲国戚、闺中妇人,有同他谈论国事和教化的资格。

“公主此言何意?国之太子,老臣自当尽心尽力。”但他内心却想着,虽然阖宫都叫赵琰太子,但旨意一天没下,他便一天不愿意承认。其实赵顽顽这么说,是说中他心事的。

“他并非是不可造化,也不是不尊师重道,眼下虽然不懂事,也应该看做是过去教育的失败,但未来既然在李太傅手上,为何李太傅又对他不抱希望呢。”

太子的未来在他这个老师的手中,这话有道理。李昂抬头,看到眼前这年轻绰约、风姿卓然的贵女,倒是有些开始另眼相待了。

“李太傅觉得他有什么毛病?现在朝臣们所说,不外乎是说他骄纵、蠢笨。”

“的确如此。”

赵顽顽继续说,“说他骄纵,但他却从不在官家与太皇太后身前无礼。”

李昂:“他惧怕官家与太皇太后惩罚。”

赵顽顽笑:“这就说不通了。他为什么还特别听他身边那老内监的呢?”

李昂仔细一想,那老内监但凡阻止赵琰,赵琰便不会再说不该说的话,做不该做的动作。

他在此抬头看向赵顽顽,忽然明白了她的意思,“所以说他不是不可教化,他只是被教化了要听某些人的话,而不需要听别的人的。你们也说他蠢笨,的确是如此,也正因为他蠢笨,所以才只尊重他被教育过要尊重的那些人,所以才以为他当了太子,就只用害怕太皇太后和官家,而这些都是他原先的老师,那老内监告诉他的,他只信那老内监的。那老内监没告诉他的,他便不停,便显得横行霸道了。依我看,这种只听信任的人说话的蠢笨,反而比聪明更好。一旦他得到信任,便不会被左右。若是官家不打算更改太子人选,太傅您就打算放弃未来的帝王了吗?那将来,他会信任谁呢?”

李昂明白,这是在说他完全应该趁着教育赵琰的机会,来得到对这未来帝王的信任。如果赵琰真的上位,他的放弃便是将赵琰推向对方阵营。那么他们辛辛苦苦才得来的江山,得来的在前线的抛洒热血,便全都白费了。

毕竟他才只有四岁。而自己之前表现得太没耐心了。

更何况,他原先选出的聪明人——赵煦,上位后便自作聪明地倚靠那些尽说些谗言谎话的人,也是时候在选人看人上,做出一些改变了。

他捋了捋胡须,望着眼前的赵顽顽,越发地显出佩服。

巾帼不让须眉。她的眼界要比这后宫宽广得多。

☆、冯忨入宫

官家的立储圣旨还是下了; 赵琰在紫宸殿由官家亲自授予太子印; 昭告天下。  第二日,冯忨进宫了。  冯忨头一次进宫,跟着奶娘在宫门口下了马车; 便有刘仙鹤和那赵琰身旁的老内监一起来接他。  他如今也五岁了。看着高耸的宫墙; 还有宫墙里头第一座巍峨的宫殿,那殿顶的琉璃瓦光芒万丈,将他晃了晃眼。  冯忨往前走了几步,刘仙鹤将他牵了起来往穿过宫门。他瞪大了眼睛观察了一会儿; 突然发觉奶娘没有跟上来,这时才转了身又想往外跑。   奶娘在宫门外头目送他,上面的旨意里没有让她去; 她自然是进不了宫的。   刘仙鹤和老内监拦住他,刘仙鹤直接将他扛在了肩膀上往回带,冯忨歇斯底里地哭了起来。奶娘在外头大喊道:“宫里头有你二婶婶呢!”  冯忨瞬时便止了哭,刘仙鹤便将他带走了。  入了长兴宫里; 冯忨趴在刘仙鹤肩头打量这偌大的宫殿; 地上洗得发亮的砖石,庭院里种植的冬季也不会凋零的各样花木; 眼花缭乱的雕栏和大开间的房屋,一座座超出屋墙的重檐歇山顶。   听见一声口哨,冯忨循声望过去,看见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男孩儿。  来的时候奶娘已经告诉他了,临走前病在床上的祖母文氏也好好劝诫了他一番; 因此他对此行的目的非常了解,也知道应该礼仪得体,恪守尊卑。所以他一下子就猜到眼前的就是他要给之当伴读的太子。  刘仙鹤把他放下来,正要将他领上殿去,那赵琰已经窜了下来,径直跑过来道:“这是不是我的那伴读?”  “是……”  刘仙鹤话音还没落,就听赵琰道:“趴下给我骑马马!”  冯忨道:“为什么?”  “你不是来伺候我的吗?怎么还问为什么!”赵琰皱着眉头,十分生气,大有要惩罚人的架势。  刘仙鹤愣了愣,他知道赵顽顽是十分疼爱这冯家小侄的,于是陪笑道:“太子殿下,冯忨是来伴读的。”  “伴读不就是伺候吗?”  刘仙鹤想解释,但仔细一想其实也对,这一下就卡了壳。冯忨却已经回答了:“好吧,臣侍君以忠。”说着便蹲了下来。      赵琰二话没说便骑了上去,用手在后面拍打冯忨的屁股,大叫:“驾!驾!快走!”      刘仙鹤看得心疼,这冯忨可是叫赵顽顽一声婶婶的,眼下给太子当马骑,总是让赵顽顽颜面难看,但这冯忨好像没什么特别的情绪,赵琰让他前进他便前进,让他停他便停,玩得不亦乐乎。      另一边厢,赵顽顽的肚子越发大了,行动已经迟缓不少,但总想着每日出来晒晒太阳,因听了长兴宫好些宫女们都说,晒得多了孩子才能肚里长得肥壮。正走出来,听见几声“驾,驾”,却没瞧见人影,还以为是幻听,想起冯忨当时在冯宅时骑着冯熙玩儿了。想到此间笑了笑,便在她屋前绕了几圈,又是听到前庭好几声嘻嘻哈哈的孩童笑声,这时听出来了是谁。绛绡道:“太子殿下又骑着太监玩儿呢,一天能骑个八百遍。”没过得片刻,声音越来越近,果然见赵琰骑着人从前屋栏杆后头绕出来。只是这一看可好,却见他身底下不是太监,而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半大孩子。绛绡立时就叫了出来:“这……阿忨?我说怎么还没接进来,闹了半天是被太子作弄去了,公主你说这如何是好?”绛绡脸上写着怒意和担忧,赵顽顽比她更甚,绛绡说完便生怕冯忨受欺负,要往过冲,赵顽顽拦住她,“别莽撞。”绛绡也立时冷静下来。太子殿下年纪虽小也是太子。难不成自己冲过去抢过小冯忨来吗。赵顽顽向前走过去,想着如何劝导赵琰安抚冯忨,却突然听见冯忨斜着脑袋对身上的赵琰说:“好了,就骑到这儿吧。再骑别人就会置喙你了。”

冯忨说着停了下来。两手一撑地,从赵琰胯下钻出来站起,拍了拍手上的土。

“置喙我,什么意思?”赵琰骑了他一会儿,其实也没那么想骑了,只是他本来想骑着给长公主姑姑看看,听说冯忨是长公主姑姑的亲戚,他骑了可以灭姑姑的威风让她生气的。

“你将来是不是要当皇帝啊?”

冯忨一脸严肃的问。

“是啊。”赵琰也一脸认真的答。“孔子说,臣事君以忠,君事臣以礼,意思是说,臣子对皇帝尽忠的前提是皇帝对臣子以礼相待,我可以继续给你当马马骑,但是别人看见了,就会说的品行不够好,有的人就会说你不配做皇帝,我是你的伴读,可不能让别人小看你。”

赵琰听了之后,愣了愣,然后点头道:“你说得对,那我不骑了。还有,你怎么懂那么多?”

冯忨:“老师教的。”

赵琰:“你老师是谁?”

冯忨:“是翰林院盛临,你的老师呢?”

赵琰:“是李昂,他是太傅,也是宰相。”

冯忨恍然大悟,羡慕的看着他:“是尚书右仆射!你的老师是国中最厉害的老师了!”

赵琰忽然油然而生一种自豪感,“是吗,我是太子,我的老师自然是国中最好的老师。”

冯忨皱眉:“那你怎么会没学过‘君事臣以礼’?”

赵琰想了想,他不能让太傅比不上那个翰林,于是说,“我老师肯定教了的,是我给忘了。”

冯忨认真答:“那可不能忘,学的不好,外面的人不仅会说你当不了皇帝,还会笑话老师,给他贬官的。那到时候国中最好的老师就不教你了。”

赵琰是个直性子,想来想去觉得他说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昂首道:“你不是我的伴读吗,你陪我回去读,老师的作业我还不会做呢。”

说完两人就往书房跑了。

赵顽顽笑了起来,她发觉冯家的气度已在小小的冯忨身上显露无疑,他方才的话,并不是为了将脑子有些笨的赵琰绕进去,而是冯家人那种悠然迸发的诚挚与可信,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渣子,让人觉得毫无隔阂,或许这就是能让赵琰听进去的原因吧。

赵顽顽更加欣慰的是,让盛临给冯忨做老师,当真是做得对了。盛老先生将一个如此小的孩童,教得明/慧无比,甚至还能带动顽劣儿童转向正途。或许赵琰将来,真的会成为一个好皇帝呢。

绛绡却已经惊得张大了嘴。在她看来,五十岁的宰相搞不定的野孩子,被五岁的冯忨搞定了。更何况这孩子将赵顽顽这长公主都不放在眼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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