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嫂不满地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看书!”
在她边上的宁勿缺二哥便道:“我去看看,看阿棋还敢不敢拦。”
二嫂道:“明天就是老五的大喜之日,你说话可得注意点分寸,别扫了他的兴!”
二哥赶紧道:“哪能?我心里有数。”
宁勿缺的二哥年岁二十有三,这辈子只打心眼里怕过两个人,一个是他爷爷,一个便是自家媳妇。其实他媳妇并不凶悍,长得细眉细眼细腰,风—吹就要飞了似的,可他就是怕她,有了妻子的叮嘱,他便没有粗声大气地喝斥小书童阿棋了。
其实对小书童也用不着喝斥,他—开口,小书童便乖乖地让开了。
二哥推开了书斋的门,一步跨将进去,后面那只脚便停在那儿了。他回过头来,盯着小书童道:“人呢?”
小书童呆了一下,茫然道:“人?什么人?”
他的目光向书斋中—扫,一下子脸色煞白了:“公子……公子……他……” 无论如何也“他”不出个所以然来。
偌大一个书斋,除了大堆大堆的书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东西了。
宁勿缺的二哥狠狠地盯了小书童一眼,道:“一定是打瞌睡了吧?决去把他找来试衣裳!
太不像话了!” 最后五个字一方面可以用来喝斥这小书童,另一方面同时也可以捎带着把宁勿缺也训了。
小书童一脸委屈地道:“绝对没有!我一直坐在这儿,此门根本就没有打开过!”
二哥冷笑道:“那他去了什么地方?难道夹进书页里不成?”
小书童已是一片糊涂了,他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一直是清醒着的,连眼皮也眨得不多。
两人在书房里细细搜索了一遍,突然见小书童“啊”了一声。
一看,才知他是对着一扇虚掩着的窗户惊叫。
小书童道:“小的清楚地记得天黑之前已把窗户掩好,怎么会又被打开了呢?公子该不会是从这个地方越窗而出了吧?”
宁勿缺的二哥喝斥道:“胡说!好端端的为何有门不走却要越窗而去?”
小书童也是想不明白,于是不再说话了。
但后来情况的发展却证明小书童的猜测极可能便是事实,因为后来两人遍寻了整个宁家大院也不见宁勿的踪影。直至发动全家众人,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几十人一齐寻找、仍是如此。
之后,搜寻范围又扩大到整个龙堆庄,结果仍是一无所获!宁老爷子先还打算把这事压一压,暂时不让曹家之人知道。但这种事情又如何瞒得住?所以曹家不可避免地知晓此事了。
不过曹家的人倒也通情达理,不但没有借机刁难,反而与宁家的人一起寻找。
而琳儿,则只剩下一人掩面而泣的份了。
宁家看家护院的老钱说出了一件让人心惊的事,他说他曾隐约听到书斋后窗一点轻响,待他赶过去看时,只见一道黑影如鸟一般,“砰”地就掠过了院墙,当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世上哪有像人的大鸟?现在想起来,大概这个黑影便是小公子了。
便有人质疑道:“如此飘来飘去的,又岂会是小公子?小公子又不会妖术!”
一句“妖术”立即提醒了众人,大家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去年在龙堆庄出现过的古怪老头子。
一定是宁勿缺已学了老妖人的妖术!
这种想法让众人不敢在宁老爷子面前说,但暗地里却已沸沸扬扬,取得了惊人的一致。
其实众人不说,宁老爷子也已想到了这一层,一个家族岂能容一个邪异之徒存在?
所以,宁老爷子发话了:“将他从家谱中除名,从此他的所作所为,与宁家没有任何关系!”
看起来,似乎宁老爷子的做法太过火了,其实这全是他老辣的一面,他知道李勇诸人对那次所吃的亏—直耿耿于怀,只是他们既无法找到“无双书生”出气,又顾忌宁家是大户人家,不便将矛头转向宁勿缺,而今既然宁勿缺已被众人说成妖异之徒,李勇之流势必借势而发话,那时必将使整个宁家蒙羞!
何况,宁老爷子本就已经猜到宁勿缺两次生病之事其中有诈,发生了这件事之后,他就更肯定了这一点,对这个小孙子明里暗里要违背自己的意愿,他极为恼火,再加上平日一向不甚喜欢宁勿缺父子,所以在这关头上便把宁勿缺推了出去,保了宁家的清白,也可谓之“舍卒保车”吧。
宁勿缺之父虽有护犊之心,无奈他生性懦弱,又无法为儿子辩得清白,只能终日长叹了。
…
第 八 章 踏足江湖
被舍弃的“卒”可不知道在他一走之后,会发生这么多出于他意料之外的事!
宁勿缺的想象中是自己走了之后,宁家与曹家的亲事被迫推迟,最好是取消婚约,而家中人则焦急万分,四处找寻他,老爷子会后悔不堪……之后,待到合适的时候,他便可以踏踏实实地重回家中了!
如此结局,也算是颇为不错的!
老钱所看到的黑影的确是他。
在去年,他便已决心要设法离家出走了,一则不愿成亲,二则他也曾从古书中看到古代游侠仗剑执义之事,心中对那些逍遥无羁的独侠客颇为羡慕,也可借此机会体验一下江湖中闲云野鹤般的生活。
因为看了太多的书,从书中接触之人的人格都是放大了的人格,显得鲜明而有个性。他将书中的人物与龙堆庄的人一比,就发现龙堆庄的人太庸俗不堪了,生活又太平淡了,根本没有让人心惊肉跳的事发生。
失望之余,在潜意识中,他便想跳出这个狭隘的圈子,去接触更为广阔丰富的东西。
这种心思,其实在书生文人中颇有代表性,他们的表面显得文文静静,沉默寡言,而内心却往往比常人更为火热。所以,书生做了之事,有时常会让人大吃一惊!
宁勿缺知道如果就那么直接出来,是根本无法在江湖中立足的。所以,他开始按“无双书生”的武功心法练习上乘的武技。
“无双书生”所记载的武功涉猎颇广,有剑术、内功、暗器、拳脚等,其中以剑法最为玄奥精妙。
宁勿缺本就偏爱剑术,因为他从古书中知道剑乃兵器之圣,而且他觉得用剑比用刀用枪等兵器要飘逸洒脱得多!何况宁勿缺有一种极强的好胜心,越是玄奥难懂的东西,他就越是想去弄个明白,也正因为如此,他才能不可思议地两胜“无双书生”!
这一方面得益于那些极为罕见的古书,另一方面也得益于他的禀异的天赋及强烈的好胜心!
白天,他照样在书斋中看书,其实心思已不在书中,而是在默记武功心法,尤其是练内家真气的武功心法,一边静坐一边让真气在体内沿着经络运行。
他在吞食了千年血蝉尾部渗出的那一滴精液时,便知道自己体质已脱胎换骨异于常人,四肢百骸更是一片空灵,体内浊气也已排除得干干净净,只剩一身精纯之气。
后来的事实果然证明了这一点,他内功以惊人的速度递增,一年多的时间所习成的内家真力,已与常人十多年苦练的内力不相上下。
至于剑法,虽然无法直接从千年血蝉身上受益,但他的广闻博知与超越常人的天赋,却同样致使他的剑法突飞猛进。
事实上任何一种武功,都不仅仅只有“武”这一方面,而是包含着复杂的诸多因素,所以同样的一招一式,有人使将起来便显得如同行云流水般畅快,有人却是生涩滞纳。不懂佛学的人,无法将佛门武功学得炉火纯青,心术不正者,无法练成至刚至纯的武功,也都是这个道理。
而宁勿缺虽然尚处于年少时期,却是通晓天文地理百史,这便是一种极为难得的习武基础,更巧的是宁勿缺与“无双书生”性格颇有相似之处,都是隐隐有一种枉傲之气,同时又有些迂腐,这也使得他能对“无双书生”的武功尽快地融会贯通。
不过,宁勿缺对自己此时的武功究竟达到何种境界却是不甚明了,因为他从未出过手,他想:“现在恐怕曹武师已不是我的对手了吧?”
这实在是过于谦虚了,其实曹武师现在在他手下几乎已敌不过二招。
宁匆缺从书斋中出来时,弄响了窗户,心中一惊,便